這是軍營大門?
王福的馬車停了下來,一行人都看著前面大門皺眉不已,儘管來之前就有在思想準備,但王福怎麼也沒有想到,禁軍的營門會鬆弛到如此地步,門口只有十幾名懶散的士兵坐在一旁,這些士兵說是守衛,對於進出的人根本不管,就在短短時間,至少有數十人進出,從這些人的裝述來看,根本不是營中士兵,而像家屬居多,甚至還有一隊十數名女子組成的隊伍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這隊女子騷舞弄姿,多半是青樓女子,守衛的士兵還和其中幾名女子調笑了數句。
「皇上,要不要奴婢去通知一下忻城伯,讓他出營迎接。」田成詢問道。
忻城伯指的是趙之龍,他與朱國弼、徐久爵、劉孔昭等人都是功臣之後,世代繼襲的爵位,六萬京營士兵本來就是由原先南京留守的士兵改編而成,因此兵權都掌握在這些功勳子弟手中,趙之龍正是原先的南京守備,自然掌握著京營最大的一股兵馬。
「不必了,朕自己到營中看看,他趙之龍現在在幹什麼?」
田成看出王福心情不好,不敢多言,只得應是,聽到王福的話,車伕吆喝了一聲,馬車重新啟動,向軍營緩緩而去。
守門的那群士卒早已看到王福一行,見到這麼多騎士護著一輛馬車要進軍營,終於有人反應過來:「站住,軍營重地,不得擅闖。」
「什麼軍營重地,我看這裡不禁人出,分明是集市坊街。」馬秉傑冷冷的回答,他早已看出皇帝對此地不滿之極,自然想藉機挖苦一下對方。
何石頭是一名千總,千總的品級好呆也是正六品,若是文官,這個品級已是不低,比縣令還有大,只是在武職中,這樣的官員多如牛毛,當初大明建國,朱元璋在全國設立衛所制度,承諾武職由各級官員世襲罔替,為的就是找百萬不拿軍餉的士兵,如今二百年過去了,一代一代傳下來,不要說千總,就是守備,都司也是多如牛毛,所以何石頭這樣的千總也只能帶著數十名士兵做著把守營門的差事。
儘管當兵只得為了拿餉,他們根本沒有什麼榮譽感,但聽到對方把自己的軍營當成集市街坊,何石頭和一眾手下也不由心生微怒,只是看著對方都騎著高頭大馬,面對軍營也是毫不在意的樣子,何石頭知道對方必定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他從小在軍營打混,早已練得油滑無比,他拉過一名親信低聲吩咐了幾句,得到吩咐的親信撥腿向軍營內跑去。
「這確實是軍營重地,不知諸位大人是何身份?」見到自己的部下已經去報信,何石頭硬著頭皮攔住王福一行人的前路,有點低聲下氣的問道,他心中打定主意,不管來人是什麼來頭,只要拖到上司過來就不關他什麼事了。
馬秉傑一看知道對方打的主意,喝道:「閃開,我們的身份爾等不配知道,趙之龍在哪裡,你們出來一人帶路。」
聽到這群人直呼主帥的名字,何石頭更是一驚,陪笑道:「這位大人,不是小的不放各位大人入內,實在是軍規限制,還請大人報出身份來歷。」
「軍規限制。」馬秉傑冷笑的指著營門出入的女子,小孩道:「他們為何可以不守軍規?」
何石頭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這些都是熟人,平時出入軍營慣了,也沒有人看作有違軍規,只是若不聲不響放一隊帶著刀器的騎兵入內,這失職的帽子肯定少不了。
「馬大人,不必耽擱時間了,直接進去吧,皇上等急了。」田成不耐的道。
「是,微臣遵旨。」馬秉傑回道,重新瞪了何石頭一眼:「聽到了吧,還不前頭帶路。」
「皇上?」何石頭和一干部下都傻了眼,馬秉傑又重新說了一遍,何石頭才回過神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結結巴巴的道:「微臣……小人……不,卑職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京營軍紀如此鬆弛,你身為守門軍官,責任不能沒有,不過,看在你還知道攔阻陌生騎兵出入,朕就暫且不予追究,前頭帶路,朕要見一見趙之龍,算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何石頭前面聽得冷汗淋漓,後面才鬆了一口氣,只是最後還是為難起來:「稟皇上,趙大人並不在軍營,卑職無法帶皇上找到趙大人。」
「哦,那現在軍營品級最高之人是誰?」
「回皇上,是隆平侯張拱日。」
「那帶就帶朕去見他吧。」
「是,卑職遵旨。」何石頭連忙吩咐其餘人繼續把守大門,自己帶著王福一行人往軍營中間而去,一路上,何石頭心中都暗暗叫苦,隆平侯不久剛叫了一桌花酒入營,也不知現在喝得如何。
一路上,王福一行都能碰到成群結隊的士兵,這些士兵對於王福只得好奇的看上幾眼,卻是無人詢問,由於天氣火熱,更多的士兵聚在軍營中聚賭,贏的興高彩烈,輸的唉聲歎氣,聲音離營帳外老遠就可以聽到,一些營帳還傳來女子的嘻戲聲,唯有整個大廣場上卻是空無一人,廣場上已是雜草叢生。
王福邊看邊搖頭歎氣,這樣的軍隊難怪不堪一擊,何石頭臉色也變成通紅一片,為自己的同僚感到羞愧。
「皇上,前面就是隆平侯駐地。」何石頭指著一幢大屋道,這幢大屋位於許多大屋中間,外面建有高大的圍牆,青色的屋簷從圍牆內伸出來,在整個軍營內顯得鶴立雞群,這些大屋看上去都是如此的新,顯然是剛建不久。
剛接近外圍的圍牆,一隊士兵已經奔了過來,將王福一行人的去路擋住:「什麼人,站住。」
這隊士兵精神飽滿,身體壯實,在烈日下依然盔甲齊備,眼神中帶著殺氣,王福從軍營中一路走過來,只有這隊士兵才算是真正的士兵,只是可惜人數太少,擋在王福面前的不過二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