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月睜大了眼睛,這種問題……叫人怎麼答?
她記憶中的五師兄的年紀不過長她幾年,即便他還活著,也不過三十出頭,但既然師傅這樣問了,那他們的年紀定然是不同了!
他說自己已經老了,可究竟多大年紀才算老呢?四十?五十?她搖搖頭,怎麼可能,單憑他的容貌來判斷,說他是二十五也沒人會懷疑。
見她為難,眉頭都糾結在一起,他又好笑道:「提示你一句,我們初次見面時,我的樣貌如何?」
陌月歪著腦袋想了想,忽然猛地抬起頭,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這,怎麼可能!!
他們初次見面的情形她一分一毫也不會忘記。
已是十餘年前的事了,墨綠浸染的春日,蔭蔭的桑園,寶藍色的衣角,還有……破損的圍牆另一邊的他。HTtp://
HTtp://那時,他的容貌竟與現在一般無二,十餘年的歲月竟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半點痕跡!
她望著他,似乎在詢問,又像是疑惑。
他微笑著,悠悠道:「莫說是十年,便是三十年、五十年,直到死的那一日,我的樣貌也未必會改變多少。當然……像我這樣的,只怕是等不到壽終正寢的一日。」
「為什麼……」陌月的心裡一陣酸楚,不由伸手想撫上他的臉,卻被他的手抓住。「像我這樣的原本有很多……」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往事,半晌,才接著說道,「本來我們注定是活不到中年的,當然我是個例外,我與其他人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我有心。wAp」
「其他人,是什麼人?」
「是和我一樣,剛會走路說話便被丟在這樣洞穴中生活的孩子。」
「他們……現在都在何處?」陌月的聲音有些乾澀。
「都死了……」他說道,「只剩下我一個。」
他們是像牲畜一般被分開圈養的孩子,年齡上接近和相同的命運並未使他們同病相憐,他們只是一群沒有愛恨的行屍走肉。從還是襁褓中嬰兒開始,便接受殘酷的洗腦,他們沒有名字,只有代號,沒有慾望,只懂得遵照主人的命令。
這群孩子中唯有一個,保留了一分自我意識。
他很聰明,也是這群孩子中年紀最大的,他很好地隱藏了自己的感情,雖然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點,但是他一直很珍惜……@@@網。
這一分自我意識,源於他的記憶,或許是因為一出生便天賦異稟,他一直奇跡般地記得自己剛出生時的一些情景。
母親的懷抱,和他被迫與親人分開的一些情景。
這些殘留記憶,令他比其他孩子多了一分人氣。很小便察覺到自己與他們的不同,後來他知道這種不同源於他所擁有的感情,憤恨、不甘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他甚至察覺到自己在逐步走向滅亡。
擁有感情,才是他最大的悲哀,因為他必須承受痛苦。
如果可以像其他人那樣毫無痛苦地死去,該多好,他不止一次這樣想。
他只有拚命折磨自己,暗紅的洞壁上不知留下他多少乾涸的血跡,那是他為了緩解痛苦自我傷害的緣故。
日子久了,他漸漸習慣了這種痛苦,然後他學會找一些事來打發時間,例如,用幾個月的時間在洞壁上打上多深的洞,然後有一天他發現了洞壁內隱藏的出
於是他意外地成為這群孩子中第一個合格的「替身」。
提早一步得見天日的他,在接觸到世間的複雜的感情,心中仇恨的種子漸漸萌芽,反抗的情緒開始滋生。
那時他不知道自己比想像中更能忍耐,不知道他在崖洞中養成的習慣,竟會在另一個地方,一座華美的花園中再次救了自己。然而最令他想像不到的是,注定只能孤獨的他竟會「撿」回一個與他同樣寂寞的孩子,那個孩子叫他師傅。
他的描述其實很簡單,甚至有些隱晦。
但陌月卻像是能讀懂他的心思一般,無來由地為他心痛。
這些年,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好好的,怎麼又這副表情。」他皺了皺眉,隨即舒展開,微微一笑,又無奈道,「罷了罷了,早知道就不招你了,怎麼人長大了,還像個孩子似的。」
陌月隱忍著哽咽的衝動,不顧他錯愕的神情,忽然伸手緊緊抱住他,似要將自己的體溫分給他一些。
他心中大震,凝眸望了她半晌,終於還是神情冷漠地將她輕輕推開,平靜道:「我送你上去!」
補更的……請無視偷工減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