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輕泓微微一愣:「為什麼不能?」
陌月身子一僵,其實她只是隨口一語。
她原本就知道這個人的思維模式異於常人,卻沒想到他與常人的差距竟如同生存在兩個世界。
她更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耐著性子向他解釋:「只有大多數人認可的,才叫適合,畢竟這世上眼光和喜愛都異於常人的人還是少數。」
他沉思片刻,道:「有道理。」
但隨即又道:「不過,若是有人從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心裡想的、在意的都只有一個人,那又如何呢?」
陌月怔住,她從未想過會從這個人口中聽到這種話,她抬頭盯著夏輕泓的臉看了一會,才緩緩道:「如果對某個人而言,他(她)所在意的那個人就已經是他(她)的世界,那麼那個人說的話,自然便成了衡量一切的標準。不過……」她略一失神,輕聲道,「這個人一定活得很悲哀。」
夏輕泓眉尖動了動,似乎並不贊同。靠近了看,陌月才發現,他的睫毛竟比她長,皮膚也比她好,這才是整日待在家裡什麼也不用做的人。她記得沈奸商的皮膚也保養得極佳,只是不如夏輕泓好看罷了。只是與臉色蒼白毫無生機的衛相比,卻顯得令人不忍再做比較。
「為什麼不能是幸福呢?」他問道。看得出他是真的很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手機站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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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月淡淡回答道:「因為幸福很短暫,幸福之後就只剩下悲哀……」
夏輕泓全身一震,緊接著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陌月不知道他想通了什麼,也不想知道,她一直在想另外一個問題。
衛曾無意間洩露。夏輕泓孤身一人出現在天錦城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找出當年致使夏家上一代的長輩們失蹤地幕後黑手。陌月當初選擇夏輕泓為合作者,除了因為信任他人品。更因為她覺得夏輕泓是唯一一個不可能對她另有目的的人。
照理說,二人合作。從另一個角度看其實也就是相互利用,即使夏輕泓向她隱瞞了真實地目的,她也應該可以接受才是,畢竟她也從沒向他公開過自己地真實目的。
可是她還是感覺很憤怒。
他利用她,她無所謂;他隱瞞真實目的。她也沒興趣知道;但是他卻是在向她隱瞞他正在利用她這個事實!
她很憤怒。雖然她早明白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夏輕泓會同意與她合作一定有原因。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他明明也從她那裡得到他想要的,卻還要擺出一副施惠者地面孔,令她有意無意間感覺好像欠了他人情。「對了。」此刻她的聲音無比清冷,「你昨夜似乎說有話要對我說,我本來準備一會去你那坐坐,既然你來了,那就現在說罷。」
等了半晌。沒等到他的回答。
陌月抬眸望去,見他正神色異樣地看著自己,那感覺。好像在一筐蘋果裡面驟然發現了一個菠蘿,淡淡的愉悅。又充滿了疑惑。
這甥舅二人當真是老天爺的奇跡。一對令人捉摸不透的怪人,若說他們不是親戚還真沒人信。
待陌月又重複了一遍方纔的話。他才反應過來。
「小事罷了。」他尋了張椅子坐下,看似隨意地說道,「厄山來人了,沒偷得幾日閒,終於還是讓他們找到了。昨夜本座本想讓他們見你一面,提醒他們近日見到你要稱小姐,若是一不小心穿了幫,只怕……」
陌月突然打斷他道:「只怕你夏公子的計劃便前功盡棄,對不對?」
說完,她用略帶一絲嘲諷地眼神看著他。
夏輕泓話說了一半,正如被懸在半空,猛然聞言,臉上一貫的平和驟然收斂,臉色沉了下去。
「那小子跟你說了什麼!」他沉聲道。
陌月道:「他說什麼又有什麼打緊,你只告訴我有沒有這事吧!」
夏輕泓怒意上湧,但臉上仍是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空氣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你才認識他幾日,就如此信任他。聽了他地話,就跑來質問本座!」
陌月低頭把玩著衣帶上的結扣,暗自好笑道:「我記得我們兩也不過才剛認識幾日而已。不過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難道我心裡不痛快,還不興我發洩一下。可倒好,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反而先衝我發起火來了。」
見陌月的語氣有些緩和,夏輕泓也歎了口氣。然後,以略帶命令地口吻對她道:「以後別再與他往來了,他不過是想利用你,報復我罷了。」
陌月聞言沉默。
她想向以前一樣,很爽快地答應他,只要哄住他,她想不想與衛打交道,還不是看她自己高興。而且,夏輕泓有時就像個孩子,很容易哄。
可是這次,她突然不想騙他。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地說道:「如果……我不答應呢?」她只是投石問路而已,先看看他的反應,所以才用了「如果」。
可是她沒想到,夏輕泓突然臉色大變,以她從未見過地可怕眼神瞪著她。然後,他一掌掀翻屋內地八仙桌,杯盤、茶壺砸在地面,碎了一地,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他走後許久。
「啪!」伸出腳踢了踢地上唯一還算完整地半邊紫砂壺,紫砂壺的碎片晃了晃。陌月撿起碎片,感覺碎片寒氣逼人,壺中殘留的茶水已經凝結成堅冰,久久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