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他?不相信他?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不像一個可靠的人。
但似乎沒有過多的時間讓她考慮。
乍一踏入光明之下,只見眼前綻落碎瓷遍地,新茬如雪。
只不見了那兩個說話的女人。
她們去了哪裡?陌月心中油然生出一種不安的情緒。
「快走!別回頭張望!」衛不容她多想,拉住她徑直向對面的牆角走去。
然後,陌月餘光掃過之下,她看見了那個令她不安的原因。
水紅色的裙擺,如同在熾熱的火焰中翩然欲飛蝴蝶,攜著一團雲霞,飛揚而至。此時此刻,陌月的眼中只有那一團火焰般熱烈的殘影。太快了!這樣的速度!這樣的氣勢!絕不遜色於她全盛時期半分。
不過還有更快的!衛對身側的危險視若無睹,只拉著她向一角的牆壁上撞去。陌月連驚叫都尚未來得及發出便被帶至近前,迎頭撞上……
她本能地緊緊閉上眼睛。
可連跑了數十步,她甚至還覺得好像拐了幾個彎,卻還是什麼也沒碰上。
「睜開吧!我們已經出來了。」衛淡淡說道。
陌月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正站在幾叢青竹、假山之間,眼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我們離開珍寶閣了?」她的驚駭難以用語言表達。
衛輕笑道:「怎麼可能,我們還在珍寶閣的的某個角落呢!」
「這麼說,我們還沒脫離危險。…電腦站月有些洩氣,又奇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怎麼一眨眼就從房內跑到外面?
「那個位置有個翻轉門地機關而已。」他的語氣平淡的好像在說今天地晚餐都有些什麼菜。
聞言。陌月微微瞇起了眼:「我發現你對珍寶閣的機關很熟悉啊!」
衛略一皺眉,道:「這個以後再說,我們現在可還在別人地地盤上。」
陌月心中一凜。腦海中又浮現剛才那一團炫目的霞影。一道機關而已,就算這個燭夫人不知道怎麼打開它。又能阻得了她幾時?恐怕此刻,她已經站在自己的身後了。
竹林突然開始沙沙作響,一陣涼風從她的腦後拂過,她突然覺得有些冷。
她發覺她不敢馬上回頭,因為她知道。只要她一回頭,就會看見那個女人冷冷地站在身後。
衛似乎也有所察覺,他不露聲色,只輕輕對陌月言道:「你幫我阻她片刻,我現在去把閣內陣法復原,用陣法迷惑他們,我們就可以找機會溜出去了。」
「要阻她多久?」陌月問道。「三招!」
三招,似乎不難,但也絕不簡單!這一切都要取決於使出這三招的。是什麼人!
而眼前地這個,絕對是最難對付的一類人。
陌月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伸出衣袖拭了拭臉。感覺上就好像在擦汗,當她抬起頭時。她的臉卻已經變了。只是變了少許。卻好像換了個人一樣。然後她猛然轉身,頓時雙目一亮。恍若看見了一泓秋水。幾乎是同時,衛動了。
陌月沒動,燭夫人也沒動,二人都是同樣的氣定神閒。然後陌月發現,燭夫人的手上多了一把劍,一把並不耀眼的劍。劍身暗啞,森森寒氣透體而出,當是一把好劍。與這柄劍相比,燭夫人明亮的雙眸才是一泓秋水,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雲霞般錦繡長裙,水紅的裙擺翩然曳地,流雲長袖、五彩絢麗、華不而俗,無論是誰都想不透,為何九寶齋的蝶衛第一高手竟會是如此樣貌妝扮,一襲宮裝,高貴如神宮仙子。
只看著燭夫人地眼睛,陌月就明白為什麼方纔她在自己身後站了那麼久,都沒有動手。
她不屑。
她驕傲,她根本不屑於在別人背後出手。
陌月笑了,她不得不笑。每一類人都有一種適合對付他們的方式,像燭夫人這一類人也不例外,他們不屑於使用卑鄙的手段,可是陌月不在乎。從某個角度來說,這一類人也是極容易對付地人,前提是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不會太懸殊,這一個條件,此時似乎剛好滿足了。
何況陌月只需要堅持三招。
她們兩人幾乎是同時動地。
可燭夫人剛剛有所動作,陌月地瞳孔便猛然收縮。
女子練劍,由於先天所限往往走輕靈迅捷一路,劍行如舞、流暢飄逸、美輪美奐,只是招式舞得再美,也只是舞,永無可能踏入劍法的至高境界。至少陌月就從沒有聽說過歷史上有女子練劍而成為一代宗師地。可是這燭夫人乍一揚劍,陌月就知道,她不一樣!劍在她手中就是一柄劍,而不是舞。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一個女人能將劍練到如此境界。
這樣一個高手,居然只屈居一個九寶齋的蝶衛首領,在陌月看來,就好像是一個人明明有宰相之才卻偏偏要去做教書先生那樣可笑。
陌月突然發現,對這個人,她不想用任何陰謀詭計,這似乎是她平生第一次想認真地與人動一次手。此念已出,乾脆拋開所有的雜念,忘記所有取巧的手段,她就這麼隨隨便便往那一站,目光竟似完全沒有看對方。僅僅如此,卻令燭夫人平靜的目光凝重起來。陌月這樣隨意地一站,卻蘊含了數種防守之勢中最玄妙的變化,這一切自然瞞不了燭夫人。在燭夫人眼中,或許這個對手的實力未必高過她,但與人對戰經驗卻極為豐富,絕對不是一個能被輕易制服的對手。燭夫人手中的劍再一次揚起,只是這次卻與上次大不相同,劍每上揚一分,都似灌注了全身的力氣。
陌月知道,對方也開始認真了。
很好,這未嘗不是她的希望。有多久了,她已經忘了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這樣認真、這樣期待一場即將到來的戰鬥。
也許因為對方也是女人,也許因為她實在做了太久太久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