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一般的道觀層疊的簷角四個普通又不普通的人。
有人輕輕敲響了門秦延睿聆聽了片刻便告罪離開房中。
片刻又回到房中。
似心有靈犀一般視線登時集於他一身默默地等待著什麼。
秦延睿頓了頓終於道:「尋至紅石崗便失去了蹤跡。」
寂靜。
異樣的靜凝固在空氣中。
半晌須皆白的老道慢慢悠悠低語:「紅石崗……」
「師叔知道什麼?」說話的是四人中一直較為沉默的裴玄若。
「若沒有記錯紅石崗的下面曾有一個數百年前吾族留下的遺跡。」
「說是遺跡其實只是幾百年前聖族的長者們為訓練族中少年武者野外生存而開闢出的一處險地很早以前便已經荒廢。後來……變成了為某些人馴養替身的場所。」
與世隔絕的險崖僅有一種顏色的天地乾涸的血跡留在黑紅的石壁上與周圍融為一體。
熬不過的孩子便丟下崖底他們之中或許有的尚未斷氣。
熬過去的獲得重見天日的機會而等待他們的卻是比丟下崖底更為悲哀的未來。
他們的心已經腐化所以麻木不仁。
不甘心、仇恨、反抗、希望這些他們都不懂之至走完他們短暫的一生。
「師叔……」秦斐然忽低啞說道「您所說的我們大致已經明白但有一點我始終未解。這些替身縱使能將本人模仿的惟妙惟肖但終究是兩個人樣貌舉止可以模仿但真情流露時總會有些差別但我們卻從未察覺過……五弟常年在外遊歷與我們聚少離多也就罷了但為何師傅也不曾察覺?」
「還有五年前出現的五弟和七年前死去的五弟究竟孰真孰假還是兩個都是假的?」
真真假假此刻還重要嗎?他又為何執著眾皆默然。
「孰真孰假只怕連你們的師傅也未必分得清但七年前我們意外察覺出異樣也正是緣於那場禍事。真正的聖族少主絕無可能輕易喪命!」
崖底。
難分晝夜白晝透進的些許光線令崖底始終如黃昏一般。
即便是近在眼前的人也未必能看清對方的臉上神色。
悄悄挪了挪脖子轉到一個舒服的位置赫然看見一雙幽深的眸……
也不知這樣坐了多久她覺得四肢都麻木了。剛才?剛才是怎麼了她努力讓自己一團漿糊的腦子活動起來終於想起自己方才似乎是迷糊了……好吧!是睡著了雖然睡得不沉始終保持著那麼一點點意識大約就是傳說中的——半夢半醒?
她這麼一動便驚動了身旁的人。
他的目光閃動頃刻間二人的視線便碰在一處。
洶湧的暗潮在眼中翻騰漆黑如絲緞的幕夜在那瞳孔間降臨漫天黑蓮在瞬間怒放黑焰般迅地蔓延天與地僅剩一色的寧靜。
視線突然無法挪開只能怔怔地看著與夢境中相似的情形這雙眼眸這雙眼眸……原來這就是無數個夜晚的夢境中她所看見的。
他的一隻手臂依然輕輕地環在她的腰間另一隻手臂隨意地搭在一旁低頭望著她的眼神幽暗難明。
陌月的心似乎漏跳一拍似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在胸腹間騷動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奇異感覺。
他定定地望了她許久突然間似乎什麼地方產生了變化。眼中依然是寧靜的暗潮洶湧但靠在他懷中的陌月卻聽得到他逐漸沉重的心跳和漸沉的呼吸。
不知何時她現那雙深沉的眼睛似乎漸漸在靠近呼吸頓時一滯。
該怎麼辦?她現在應該怎麼做?是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還是乾脆閉上眼睛?
只覺得自己緊張地忘記了呼吸不由地一把抓住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死死地扣住。
已經不需要再多做考慮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因為她已經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聲低低地歎息片刻的平靜後她忽然感到自己騰空而起。訝異睜開眼睛覺自己竟他被攔腰抱起然後將她送到石洞深處將她放在一早醒來時的那張石塌上坐著。
腦中的一團漿糊猛然消失意識瞬間清明了起來想起方才自己無意識的舉動一張臉「轟」地燒了起來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竟輕易地被誘惑了這太不像自己。
她懊惱地咬緊下唇窘迫地不敢抬頭看他。
還有那聲歎息到底算什麼?是在嘲笑她大膽的舉動嗎?
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她懊悔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或者乾脆往牆上一撞一了百了。
忽然聽見他沉沉地對她說了一句話。
她詫異地怔住然後緩緩抬頭。
「這裡是我長大的地方……」他說。
……無話說。
加班累得兩眼一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