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四兒大笑:「手沒了對別人或者是一件壞事對小老兒卻是大大的好事哎……」他長歎一聲「十年前小老兒就想收手了。當年為了保護妻女斷了一隻手本以為再也不用做賊結果反倒越陷越深。如今小老兒兩隻手都沒了看看這回還有誰能逼我出山哈哈哈!」他大笑出聲笑聲爽朗聽不出半點勉強看來他當真是想開了。
陌月終於第一次由衷地佩服一個人來雙手盡失仍然能做到如此豁達世間又能有幾人。
坐在馬車裡陌月定定地望著絹絲出神最終她還是收下了這幅絹畫。
若是有陰謀就衝著她去好了就當做是她識人不明的懲罰吧。
對於錢四這個賊祖宗從前她一直談不上有什麼好印象但也沒有絲毫惡感畢竟她也是「作奸犯科」家的。但就在方才聽著他彷彿就此解脫的笑聲陌月滿心說不出的滋味。
錢四兒三十多歲時才在江湖上小有名氣但一直都是臭名遠揚很多明明不是他做的案子都算到了他的頭上。家中的悍妻名聲更是響亮。一路看小說網偏偏他比誰都珍惜這個家為了家他一直沒能真正從江湖上抽身也無法脫離盜賊這個他並不喜歡的行當。直到女兒出嫁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解脫了卻現自己早已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然而當他僅剩的一隻手被折斷時他現痛苦之中居然隱隱生出一絲解脫般的喜悅。他真的解脫了從此以後再也不用做賊再也不用承擔虛名再也不用為寶貝女兒一邊撒嬌一邊要求他做這做那而煩惱不已。徹底解脫的瞬間連傷口的痛苦都是美好的。哪怕他當時就死了他也心甘!
他是解脫了可是她呢?
陌月靠在馬車的一側托著腮望著絲絹久久不語。接下這幅絹畫地同時她可能離真相更近了一步但也離漩渦的中心更近一步。越陷越深終有一天她也會把自己葬送永遠不能抽身。到那時絕不是放棄兩隻手便能解決問題或許到時候要葬送的。是她的命。
正失神間對面突然伸出一隻手一把將絲絹搶了去。
「莫道萬般愁魂川……什麼嘛?料子還行這繡工可就……你讓我巴巴地等了那麼久。一路看中文網就是為了這個?」夜霜華眉目含嗔地說道。
陌月對她是絲毫沒有隱瞞說道:「可不是你看這東西有什麼特別嗎?」
夜霜華經營綢緞莊、成衣店等。對布料刺繡方面的事瞭解甚深所以陌月第一時間想到與她商議。
可惜夜霜華不買他的帳她懶洋洋的捶著肩道:「哎呀年紀大了就是不中用不過是冷風吹了一陣肩膀又酸又痛回去一定要叫小別給我好好捏一捏。」
陌月急忙道:「我地好姐姐我幫你捏還不成了。我也不是故意回來遲的。誰讓這事偏偏那麼巧就我給遇上了。」她急忙將這件事從頭到尾跟夜霜華說了一遍就連那晚宴會上生的事也沒有隱瞞。
「這麼說你是為了還他們的人情才出手的?我說你地心腸一貫又冷又硬的怎麼會路見不平起來。」
「要不是為了還這個人情這東西還到不了我手上呢!」
夜霜華咯咯笑著搖著絹畫道:「你就真相信這東西裡頭有什麼線索?說不定人家哄你呢!」
陌月道:「若他當真哄我。我也認了我想不會有人用一隻手的代價來哄騙我吧!」
夜霜華問:「錢四他們現在何處?」
陌月道:「我替他們叫了車。讓他們連夜離開天錦了。」
夜霜華點點頭不置可否頓了頓又道:「好吧!這東西放我這我好好研究研究若有什麼現我會叫人通知你。」
陌月自然沒有意見立刻同意了。
馬車在夜色下疾馳月漸漸隱匿進雲層猶如一齣戲落下了帷幕而下一齣戲的演員也已在幕後做好的準備。
謝絕了夜霜華去她在天錦城內地宅子同住的邀請陌月匆忙趕回客棧準備她的下一步計劃。
此刻天色還尚早客棧大門緊鎖陌月不想鬧得人人都知道便繞到後院圍牆翻了進去。
一隻腳剛踏進霜院地院門她便想起自己早就和孟蝶換了房間如今她住的不過是普通上房。鬱悶了一陣她只好掉頭回自己的房間去。剛回到客房的走廊只見一個人蹲在自己的房門口似乎睡著了一般。
陌月還道是值夜的夥計大約是太累了便蹲在地上睡著了。於是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道:「快起來吧要睡回屋睡去別在這睡著了回頭生了病有你受的。」
那人半夢半醒中被人一拍立刻醒了過來他揉揉眼睛迷迷瞪瞪地抬起頭說道:「陌陌姐你回來啦!」
陌月一看見他地臉當即傻眼了二人大眼瞪小眼停了半晌陌月才大吼道:「江小輕!!你小子死哪去了?居然給我混到現在才回來!」
這一嗓子吼下來整棟樓的客人幾乎都被她吵醒了只聽樓上立刻有人罵道:「大半夜的鬼叫什麼!要不要人睡覺了!」
陌月瞟了樓上一樣又看了看還沒睡醒的江小輕一把拎住他的衣領道:「走!跟我進去我要好好審你!」
說罷便拖著他踢開房門走進了客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