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白預測得沒有錯。當市政府將派出,作組赴懷州淡心辦鄉鎮瞭解歇馬大道、梧桐大道及規劃,區域內猛的拆遷工作中存在問題時,懷州區立即做出了最強烈的反應。
「這是什麼意思?市裡邊認為我們懷州區委區政府不堪相信,要親自下來體察民情傾聽老百姓對我們區委區府的控訴?」情緒有些激烈的是懷州區委副書記周知山,這也是一個在懷州工作二十聳的老懷州,一步一步從鄉鎮領導成長起來的資深幹部。
「恐怕不是市裡邊的看法,而是個別人的看法吧?」秋輝皮笑肉不笑的拋出一句話。
匡楊玩弄著手中的紅藍鉛筆,臉色很平靜。目光中卻若有所思,對秋輝這句太過明顯露骨的話卻是狠狠的剜了對方一眼。
「不能這樣說,市裡邊只是說要派出工作組來瞭解情況,我倒覺得這是好事。我們區裡也可以把我們區裡面臨的困難和矛盾坦誠相對,讓市裡也實打實的瞭解一下嘛,這也不是啥見不的人的事情,也可以讓市裡明白咱們的態度。」
盛克明對秋輝的態度也很是不感冒,但是秋輝脾性素來驕橫,又得匡楊的信任。在區裡也是有名的霸道角色,即便是王麗娟和周知山也不願意輕易和秋輝正面衝突,他本不想言,但是協調市裡做好歇馬大道和梧桐大道沿線猛的拆遷工作他也是主要協調人之一,所以又不能不說。
「老盛。這話不對,工作組是啥性質?那就是意味著咱們區裡工作不力,或者沒有按照市裡的意見把工作做好。要不市裡為什麼不派工作組到慶州?」秋輝立即頂上,一副要不依不饒的模樣,「他們慶州區為了討好市裡,在拆遷猛的上格外賣力,而且他們慶州條件怎麼能夠和我們懷州相比?涉及面窄,人數少,矛盾當然就露臉了,這不是故意寒磣我們麼?」
「話不能那麼說,慶州工作做到了前面,我們懷州落後了,市裡邊有看法也正常。工作組下來我們區裡也可以面對面交換意見,談一談我們懷州的具體情況,我相信市裡也非蠻不講理就扣帽子吧?」
王麗娟頗有些看不起這位組織部長的水準,除了能吃能喝能冒渾話,大概唯一亮點就是這傢伙所謂的社交能力特強,尤其是哥們義氣濃,頗能結交朋友,上邊很有些領導喜歡他的這種風格,而下邊也的確有一幫人認為他夠哥們講義氣。願意替他出頭辦事兒。
被王麗娟這不軟不硬的一頂,秋輝臉子有些擱不下。
本來就因為沒能當到常務副區長一肚子氣,他也知道事情多半是敗在這個空降而來的區長身上,雖然沒有啥證據。但是減克明那點底細他清楚,雖然找了譚立峰的關係,但是盛克明卻不是譚立峰的嫡系,頂多也就是能幫他說兩句話而已,不可能替他出死力。
而且他也得到準確消息,呂秋臣的確是在陳書記面前相當賣力的推薦了自己。當時陳書記未置可否,但是兩天後事情變卦,盛克明勝出,而且還帶話給了匡書記,匡書記雖然沒有明確批評自己,但是估計那話肯定也不是啥好話,這讓秋輝這半年來都是全身不爽,一直想要找個機會來洩一下。
「亨。我們區裡難道沒有向術裡反映我們的具體情況?」秋輝冷硬的回應。「市裡難道不知道我們懷州區特殊情況?我看就是我們區裡在這些方面太過軟弱,為了討好市裡,一味順從迎合,才會釀成這種局面!如果我們早一點向市裡表明我們區裡的態度。態度再堅決一些,這也不是為哪一個私人利益頂撞誰,怕啥?一頂烏紗帽難道就真的那麼誘人,連區裡的利益都不管不顧?說難聽一點,那叫賣區求榮!」
秋輝有些蠻橫粗魯的言語像岩石一樣砸過來。噎得王麗娟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一張俏臉也是漲得通紅。
「秋部長。你說話說清楚一些,區裡什麼時候沒有向市裡闡明我們的難處和觀點了?誰怕丟烏紗帽了?賣區求榮,誰出賣了區裡什麼利益了?依我看。只怕不是賣了區裡的利益,而是有些人怕自己的私人利益受了影響才對!」
見王麗娟受窘,盛克明也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這種場合王麗娟自然不好與秋輝爭執,自己卻是義無反顧。反正自己心中坦然,到也無懼,他也知道秋輝是因為競爭這個。常務副區長失手而藉機洩憤,若是不反擊,那還真以為自己怕了他。
秋輝一怔之後勃然大怒,他還真沒有想引懈凍明敢千以這樣的態度和自只說話。以前臧蘇明擔任常線…已長時,對自己也是客客氣氣。就算是有不同意見也是相當克制,沒想到今天竟然如此犀利直接的和自己較勁兒起來,莫不是他還真以為他當了這個常務副區長就可以壓自己一頭了?
「盛克明,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
「夠了!成何體統?!」一直沉默不語的匡楊突然爆。將手豐紅鉛筆重重在會議桌上一摔。濺起一尺高,鉛芯斷裂飛落,筆桿卻骨碌碌的滾落在會議室的角落裡去了。
「這是什麼地方?常委會!你看看你們像啥樣?潑婦罵街?怎麼,還準備摩拳擦掌給我們上演一場全武行?」匡楊臉色陰得如夏日傍晚暴雨欲來前的天空,一雙厲眼更是精芒爆射,在常委們面前掠過。
盛克明將目光微微偏斜。似乎注視著面前的橢圓形會議桌中間的盆栽,一動不動,而秋輝則將目光平視望向窗外,雙唇緊閉。腮邊微微抽搐的肌肉證明他內心的惱怒。
「你們看看你們自己的表現,哪裡有一個領導應有的風範氣度?」匡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工作上的不同看法有必要用這種語氣態度麼,我看就是敵我矛盾也沒有你們這樣暴露露骨!簡直是對你們自己的諷刺!」
秋輝和盛克明都意識到先前各自的言語有些過火,不過兩人也都是一肚子氣,只是迫於匡楊的威勢,而不敢再爭辯。
「麗娟區長,市裡要派工作組下來,我們也不能阻攔。不管有多少客觀理由,但是我們進度落後了這是事實,他們下來調研我看也是好事,讓基層幹部暢所欲言。談一談現在的難處,說一說面臨的具體困難,也能讓市裡瞭解一下我們懷州區的真實情況。」
一番怒罵之後,匡楊不動聲色的把話頭轉過來。
「我看這樣,麗娟區長。這件事情還是政府這邊牽頭來負責配合接待,多把我們懷州方面的具體問題擺出來,讓他們瞭解知曉基層工作的難處,求得市裡的理解支持。尤其是政策方面,要替基層多爭取,我們區裡條件有限,在這方面就要多依靠市裡。但是有一個原則,那就是我們必須要盡一切努力表述我們的合理訴求,這不僅僅是涉及區裡利益,同樣也是涉及到拆遷猛的基層鄉鎮百姓的根本利益!」
老奸巨得!王麗娟在心裡暗罵。
這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先把調子定了,然後工作責任都推給政府這邊,本來就是一件兩頭不討好的事兒,這擔子卻又不能不接下來,省市幾級政策都擺在那兒,能有多大的彈性幅度?
若是完全按照政策來,爭取不下來,責任在自己,下邊基層鄉鎮村組幹部肯定要罵政府;若是一味強爭硬頂,市裡邊肯定會對自己和老減有看法有真見。到時候匡楊他又可以輕飄飄一句話推給區政府這邊,他自己充好人。
不過這種事情本來政府也推不掉,王麗娟也從沒有打算推卸。讓市裡瞭解實情,合理有度的來實事求是的解決問題,也能讓市裡有關領導瞭解區裡的態度,只是盛克明提及的那些隱藏在背後的東西讓人煩惱,區裡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顧及到那些說不出口拿不出手的背後利益糾幕,這卻是一個難題。但是現在也是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行,匡書記,現在市裡派了工作組,但是工作組的性質卻沒有明確,我覺得我們不能先入為主就認為工作組是帶著有色眼鏡下來的,對我們有偏見,我們應當抱著平常心態去應對,只要我們心中無愧,一切都走出於公心,就事論事,一切都不是問題,我有這個信心能夠和工作組處理好關係。」王麗娟相當爽快的應道。
「周書記牽頭,老城負責具體工作,所以在具體問題上,還要請周書記和老盛多操心,我們不提過界限的無理要求或者無法滿足的要求,但是該向市裡反映的問題一定要反映到位,不能礙於面子或者擔心市裡對我們區裡有看法就不敢據理力爭,在這一點上,老盛一定要站穩立場!」
王麗娟敢於擔待相當強硬而又不失原則的話語贏得了在座常委們的一致點頭認同,甚至連周知山都微微頜,匡楊面色平和,而秋輝卻是臉色越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