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記辦公室出來一趙國棟就意識到自己肩頭上已經擔起了一副沉甸甸的擔子。
信貸投資公司肯定是麻煩多多,呆賬死帳八千萬,這中間牽扯多少利益糾葛,還有四千萬屬於硬骨頭那種,你本事大脾氣大辦法多也許就能多收回一些,你畏首畏尾顧忌多些,弄不好一分錢也收不回來,這中間的貓膩多了去。
難怪這信貸投資公司的事情一拖就是半年沒有動靜,光是一個清產核資要得了多少時間?專業財會人員一個月就能搞得清清楚楚,分門別類的拿出一個東西來,可這半年裡,這個清產核資領導小組幹了多少有實際價值的事情?
信貸投資公司清算領導小組組長掛著是何照成的組長,但是何照成顯然沒有多少精力或者說不願意把心思放在這上邊,這一拖半年下來,眼見得這翻年二月就要過,距離六月兌付處理大限時間越來越緊,作為副組長的顧曉鵬自然有些著忙,到了六月沒錢兌付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到時候何照成能有多大責任,只怕最後焦點都得落在他顧曉鵬身上。
現在增設了一個常務副組長,也就意味著信貸投資公司後期最棘手的工作將由擔任常務副組長的趙國棟來負責,這讓顧曉鵬大大鬆了一口氣。
「顧局,你走我辦公室來一趟,另外把像們財政上主要負責信貸投資公司事情的車頭人也叫來,我讓秘書通知市政府這邊負責這項工作的人。」趙國棟一邊琢磨著這信貸投資公司的破事兒,一邊也在考慮怎樣應對懷慶財政目前這副爛攤子。
懷慶財政底子不差,至少在去年以前渾是過得去的,古耀華雖然在城市基礎設施建設上大手筆,但是那也是由懷慶財政底子擺在那裡,加上他主政那幾年,全國經濟處於高速發展時期,懷慶五朵金花效益也還行,稅源穩定,但是現在經濟緊縮,幾大企業效益都滑坡,像冶金機械廠更是步入破產的危險區域,稅收本來就有些滑坡,又遇上中央清理合金會這一出,市財政雖然不受合金會影響,但是下轄各區縣都被合金會留下的窟窿套牢,雖然省財政有專項貸款支持,但是那也一樣存在缺口,這種事關全局穩定的大事市財政自然也只有頂上,不過頂上歸頂上,這信貸投資公司自己捅出來的窟窿就得由市財政自己來填補了。
何照成也不傻,貌似方正無私,但是遇上這種燙手山等也知道繞道走,這一放半年,屁事兒沒幹,清欠變現工作基本上就流於形式,除了最初清欠風頭正勁時藉著東風收了一些能收回來的款項,剩下的大概都是些像顧曉鵬所說的硬骨頭了,你牙齒鋼口不好,那就得崩掉幾顆也正常。
信貸投資公司目前情況屬於資不抵債,最主要問題在於每年高額的集資利息吞噬了一些原本積累下來的利潤,現在需要兌付的本息接近兩個億,按照當初制定的計戈」利息只按照國家利率支付,本金則要首先支付一半,而這就需要大概八千多萬,而現在余留資金和收回的欠款也只有五千多萬,尚有一千多萬屬於能收到還未收回,另外就是要在剩餘這四千萬硬骨頭以及八千萬呆賬死帳裡想辦法了。
這大概也是陳英祿和何照成把這樁事情交給趙國棟的主要緣故,你趙國棟是常務副市長,分管財政,這信貸投資公司是掛在財政局下邊的單位,雖然前期事情與你無關,但是現在揩屁股的事兒你就跑不掉了,就像陳英祿說得很直白的話一樣,賊得手吃雞沒你份兒,賊失就該你了,但你就得扛著。
「顧局,也就是說現在要盡量在這四個月時間裡從這尚未收回的一億三千多萬里爭取收回三千萬來把這第一輪需要支付的錢給找齊,這就是我們這幫人的責任,我的理解就是這樣,是不是?」、趙國棟掂了掂手中這一大堆資料,然後撂在自己辦公桌上,斜靠在大班椅裡懶洋洋的道。
「嗯,就是這個意思。」顧曉鵬也不給趙國棟繞圈子」前期實際上我們也做了一些工作,說得難聽一點這上邊領導不紮起,我們也就,只能把能收的盡量給收了回來,稍稍有些難度的我們也做了做工作,一句話能收的都收到差不多了,剩下的那都得花些心思才行,當然趙市長,有你來牽頭,我們還是有信心的。」顧局,你少給我上這些套子,我不是三頭六臂,能變出啥新鮮法子來,該怎麼收還得按照原來訂下的那些規矩來,不過我大略翻閱了一下你們擬出來這些欠款大戶們,除了有部分國有企業外,相當大一部分都屬於私營企業,這些私營企業既然能在信貸投資公司裡拿到借款,我的理解就是要麼就是的確效益很好,收回借款不成問題,要麼就是有合理的抵押物,或者就應該有必要的擔保,就算其中有些問題,這一個多億的借款,難道就真的打了水漂沒有半點希望了?連一半都收不會來?」趙國棟目光如炬盯著顧曉鵬。
「趙市長,你說的沒錯,論理是該如此,但是實際上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古耀華掌握期間,不少款項都是他打招呼或者說當時的分管副市長點頭認可的,很多根本就沒有具備必要的擔保手續或者抵押物,可以說在財務手續上相當混亂,我清理了一下,光是幾個主要領導簽字或者打招呼批條子貨出去的款項就佔到了半,而且個個都是信用貸款,嘿嘿,這些人面子可真夠大,也幸好剎車剎得早,要不窟窿還要大。」很多問題都是前任書記市長遺留下來的問題,顧曉鵬當初也是靠邊站的角色,所以本來就不忿,這會兒在趙國棟面前抖落出來也就沒啥顧忌「也就是說,這相當一部款項都是落在有來頭的企業或者個人身上了?」趙國棟點點頭,,古耀華垮台這些企業有沒有關係?」被趙國棟有些露骨的語言弄得一怔,顧曉鵬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趙國棟辦公室緊閉的大門,這才壓低聲音道,「有些肯定有牽連,但是紀,委查處問題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牽扯企業上的問題,而且這些企業絕大多數也還在我們懷慶正常經營。」「噢?」起國棟目光一冷,,那為什麼這些款項會收不回來?」「嗨,趙市長,一言難盡,古耀華他們這一幫人雖然垮了,但是也留下不少香火情緣,何況這些企業也不是只傍著古耀華一個人,幸扯關係相當複雜,另外這些企業都是你盯著我,我盯著你,關係盤根錯節,你要讓他還錢,他就說他困難,某某企業比他情…更好,言外之意也就是你該去先收他欠的錢,這樣相互攀比,再加上這些人背後都有相當過硬的關係,前期剛開始清欠時還算客氣,到後來風頭過後,態度也就曖昧起來,陽奉陰違,我們清欠人員去找他們,經常連人都見不到,打電話,不是說在京城,就是在廣州,人都跑瘦了,也沒收到兩個,又沒有其他剛性的措施來對付這些人,上法院訴話,那不知道更是拖到猴年馬月。」顧曉鵬看樣子也是被這件事情逼得夠嗆,陳英祿最初直接把責任壓在他頭上,急得他連這個年都沒有過好,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逼近,如果真要找不出一個合適的法子來,他也只有吊井的命,也幸好趙國棟來了,一下子讓他找到一個主心骨,他知道趙國棟也不是簡單人物,二十八九歲的常務副市長,而且是省委書記欽點,沒有兩把刷子不行,最重要的是這事兒始終和財政脫不了關係,真要把這件事情解脫了,他這個財政局長也能睡個安穩覺,所以他對趙國棟的問話也是知無不言。
顧曉鵬說的也是實話,能在市裡的信託投資公司拿到錢,自然都是有些門路的,而這個信貸投資公司又不是像去年合金會清理時力度來得那樣大,勢頭那樣兇猛,說白了一點,你懷慶市這個信貸投資公司也就是一財務公司,別人在你這裡借錢和你就是一普通借貸關係,不還錢你就該通過法律渠道來解決,政府用行政權力出面來收款本來就不很合適,但是這事關整個懷慶市的穩定,到了六月份第一輪兌現款你就得比起,要不就要天下大亂,所有行政公權稍稍氾濫一下,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不過火國棟也知道就陳英祿和何照成這樣輕描淡寫給自己撂下幾句話就,想要把這事兒辦成肯定不可能,要讓自己幹這件事情可以,但你得給我更大的授權。
趙國棟看著手巾這一排排企業名單,其中不少也是在懷慶有些名頭的角色,三五百萬借款對於他們來說也許不是還不起,是壓根兒就不想還,也不願意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