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的辦公室是一個四套間形式的連體房一在辦公室旁邊除了一個小型會客室外,還有一個不算大的書房,大概是在處理完公務之後供他自己安排私人時間休憩或者看書的所在,但有時候寧也會選擇在這裡接待客人。
「寧書記
,我來了。」「永濤來了,坐吧。」寧正站在書房內的書櫥前似乎尋找著什麼書,見到秘書把廖永濤引進來,也就笑著溫言道:
「本想找兩本書看看,但是心中有事兒也看不進去,正好,寧陵那邊調杳既然告一段落,我也想聽聽紀委的調查結果。」廖永濤點點頭,在寧旁邊的沙發坐下,這個,小書房裡只擺了兩個單人沙發,看樣子寧也不經常在這裡見客,廖永濤心裡稍稍鬆弛了一點,至少從目前看來寧這件事情還沒有有先入為主的印象,也就是說這個印象如何就得看自己怎麼解釋了。
「寧書記,經過十多天調查,紀委在有關部門和寧陵方面配合下對於先前檢舉反映出來的一些情況逐一進行了調杳核實
,現在情況已經基本土杳清楚,我想就這件事情向您作一個匯報。」廖永濤的嚴肅謹慎讓寧還是比較滿意的,這件事情他已經知道了一個大概,有一個副廳級幹部落馬,但是卻不是先前所懷疑的趙國棟,這讓他很欣慰,同時也有些憤怒,紀委在尚未獲得足夠的線索和證據情況下就遽下斷言,認定趙國棟是重大嫌疑人,未免太過草率,幸好當時也還算謹慎,否則真還要鬧一出大笑話是小事,對於無辜幹部感情工的傷害卻難以解釋。
「嗯,說吧。」廖永濤把匯報材料扔在了一邊,完全憑借自己感覺和瞭解把整個情況作了一個詳細匯報,他注意到寧聽得相當認真,而且還不是插話詢問一些細節,而且每個問題都問在關鍵土,好在廖永濤也做足了工夫,寧的問題都還能一一回答工,但是這還是讓廖永濤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沒有按照匯報材料工的情況匯報,以寧對這件事情的瞭解和認知,那份材料也許就會在寧心目中形成一個紀委純粹是在為自己的失誤作辯解的印象。
「情況我已經基本瞭解了,這麼說來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除了李鼎南受賄涉及的一些情況之外也就是兩家公司存在偷漏稅問題,而趙國棟本人沒有發現有違違紀情況?」寧皺起眉頭。
廖永濤深深吸了一口氣,該承擔的責任就得承擔「是的,根接我們目前調查情況確係如此,趙國棟同志在擔任花林縣長和縣委書記期間花林縣進行了大規模的舊城改造和新區開發,但是沒有發現有任何問題。檢舉信中所反映的他在西江區擔任區委書記期間所涉及的烏江江堤和越秀河堤工程,經過調查,除了在工程發包程序工可能因為當時面臨汛期即將到來時間太緊有些不符合程序外,也沒有發現有違違紀情形。」「既然如此,當初你們紀玉為什麼不先進行初步核實再來進一步調查呢?」寧反問道。
廖永淪也知道這個問題迴避不了,先前也考慮了一下如何解釋和回答這個問題才會讓寧不至於對紀委工作嚴生看,根據他瞭解寧從淅江到安原這邊,從縣長開始到現在省委書記,一直主要是以抓經濟工作為主,甚至連擔任副職走其是副書記這樣的時間都相當短暫,對於紀檢工作不是很瞭解,所以他不得不花更多的精神來考慮說辭二寧耐心的聽了廖永濤的解釋,尤其是在聽了廖永濤對烏江和越秀河堤工程問題的解釋之後,心中稍稍平復了一些不滿,但是對寧陵市紀委在沒有經過任何核實和調查就向省紀委反映了這個問題卻表達自己的看。
「永濤,寧陵市紀委這是怎麼一回事,既然他們先前就懷疑烏江江堤和越秀河堤工程有問題,為什麼不提前介入,為什麼不請審計部門介入,而要等到這個時候其他問題反映出來才來向省紀委報告?」「呃,寧書記,我估計可能是因為趙國棟同志也是市委常委,寧陵市紀委大概是覺得在沒有確切證據情況下不好隨便調杳瞭解,所以」廖永濤硬著頭皮解釋。
「永濤,這個說不對,紀委雖然是在同級黨委領導下開展工作,但是它有權對市委的工作進行監督,這是紀律檢查條例上規定得很明白,我印象中寧陵市紀委書記陸劍民是市委副書記兼著吧,難道說他當一個市委副書記就連核實一下杳一查這點魄力和擔待都沒有?!如果他先前就介入核實清楚,何來後面這麼多麻煩??」寧語氣變得有些犀利,聽得廖永濤也是一陣頭皮發麻,陸劍民,這個時候卻怪不得我了,要怪也只有怪你的草率和魯莽,以及屠連舉和關迎風這兩個傢伙不爭氣了。這種印象一旦在主要領導心目中形成,你只怕連想要挽回的機會都難得,除了剎求寧早日昇遷調走,其他你真還找不到更好的辦來挽回形象了。
「寧書記,在這一點工我們省紀委和寧陵市紀委都有責任。」廖永濤低垂下頭。
「永濤,我不是批評你,你是紀委書記,調查問題是你的責任,但是你要記住,你這個紀委書記前面還有一個省委常委頭銜,也就是說你首先是省委常委,然後才是紀委書記,這兩者是有先後順序的,你明白麼!」寧語重心長的道。
廖永濤心中一凜,點點頭道:「寧書記,無明白您的意思。」你明白就好,作為省委常委,就意味著你不能僅僅只關注你分管的紀檢工作那麼簡單,你需要隨時把你分管的工作和我們安原省的全局工作緊密結合起來,你在考慮你分管工作的時候同樣更要考慮事關安原全局的影響。」寧語氣沉肅「不說趙國棟同志在寧陵市工作期間的優異表現,單單是這一次他在抗洪救災中的突出表現,甚至贏得了中央領導的高度讚譽,也是我們省在這次抗洪救災中樹立的典型,永濤同志,你考慮過這樣做帶來的負面影響麼?」被寧的話說得大汗淋漓,廖永濤知道現在辯駁解釋都毫無意義,一步走錯了,那就是步步皆錯,還不如誠懇表明態度,這樣也能爭取主動。
「寧書記,這一次我們工作有些疏忽,我們」廖永濤抬起目光,滿面愧色。
「永濤,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是想要批評誰,這一次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你後期處理得也很果斷安當,沒有讓事態在繼續發酵,嗯,好歹也算是有點收穫,不至於太尷尬,對外也能有個交待,我也不多說了,你回去之後要讓屠連舉,秦治安他們好好總結經驗。」我覺捍紀委辦案也應該像政部門一樣,穩,准,狠,穩和准這個字更是要擺在前面,不要因為紀委工作出現疏忽失誤而導致工作被動,當然,我作為省委書記全力支持紀委加大力度杳處貪腐案件,只要有線索,都要堅決一杳到底,但是怎樣查更合適,更利於工作,永濤,你們可以好生在工作方工多下工夫。」廖永濤認真的在筆記本上作著記錄,對於寧的表態和意見也是反覆咀嚼,領導的話語都是意味深長含義本富,你多咀嚼理解一遍,就能多品嚐出一種味道,能理解多少,那就要看你的悟性了。
「好了,永濤,也不用在那兒亂塗亂畫了,今兒個就當我們倆交換一下思想,你來安原這麼久,我們倆除了日常工作上的接觸,平常也沒有多少時間來交流交流,今天正好,我也沒多少事情,咱們倆也算是湊個機會聊一聊。」寧態度變化讓廖永濤心中也是一舒,都說寧這人頗有古風,意氣相投者便能很快親近,廖永濤也一直在尋找這樣的機會,今天寧主動提出,廖永濤自然求之不得。
從寧辦公室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寧留廖永濤就在辦公室裡用了簡餐,也小酌了兩杯。
兩人也都放得比較開,尤其是寧,並不像想像中那樣難處,話匣子打開也是天南地北,無所不包,廖永濤在寧的影響下也是逐漸放開,兩人談得也頗為投緣,而廖永濤的一些觀點也得到了寧的認同。
廖永濤自然清楚寧留自己這樣小酌一回交交心自然也不是無心之作,但是無論怎麼說作為省委書記能有這樣一個姿態已經足夠了,何況寧在和他交換意見時也相當開誠佈公的談了寧他自己的一些想和意見。
通過這一番對話,廖永濤能夠理解寧對於改變安原省現狀的急迫心態,發其是怎樣盡快改變貧困落後地區的面貌,發展經濟提高百姓生活水平,寧更是有一種時不我待的急切,對於那些不願做事卻又見不得別人做事的行徑,寧更是切齒痛恨,這大概也是寧之所以這樣重視趙國棟這一事件的主要原因,他需要用這樣一個姿態來表明省委的態度,對能幹事願意幹事幹出實績幹部堅決支持和保護的態度。
廖永濤親自到寧陵讓黃凌和6劍民都有些吃驚,不過廖永濤在6劍民面前並沒有露出什麼異色,只是正式向二人傳遞了省委的意思,李鼎南的問題已經交由司機關處理,紀委對於這件案子的調查到此為止,半點沒有提及關於趙國棟的問題,彷彿趙國棟從來就沒有進入過紀委的視線。
只有在和黃凌單獨交換意見時,廖永濤才明確轉達了省委寧書記的意見,這讓黃凌也有些忐忑不安,在聽完廖永濤介紹寧的態度之後,黃凌也是一陣惱火。
他沒有想到6劍民還在自己背後耍了一點小心機,雖然廖永濤沒有明說,但是黃凌好歹也是闖蕩了這麼多年的角色,自然清楚其中貓膩。只是這點事情他暫時也只能記在心裡,倒是廖永濤提出的要認真整肅寧陵官場歪風邪氣,弘揚昂揚向上的風氣,杜絕那種動不動不管事實就八毛錢一封信往上寄的不正常風氣,讓黃凌頗為肯。
黃凌自然明白廖永濤話語中的含義,誣告趙國棟的人目的很清楚,顯然就是要在關鍵時候給趙國棟來抹一把黑,先前關於趙國棟可能要擔任寧陵市政府常務副市長的傳言應該是主要誘因,一些本來就和趙國棟格格不入的,或者是在工作中被趙國棟傷及過利益的,他們應該是這封檢舉信的操作者。
只是一封信你想要挖出始作俑者不容易,但是有了方向,怎麼處理那就是一個方式方問題,並不需要什麼真憑實據,黃凌也是心領神會,如果借助這個機會來運作一下倒也是很不錯的一個選擇,不急,慢慢來,有的是機會。
省委副書記兼省委黨校校長燕然天的突然光臨這一期副廳級幹部培訓班講話顯得有些突兀,不過很快學員們就都明白了燕然天到來的意圖,勉勵學員們開拓視加強學習野迎接新挑戰那都是套話,那一句鼓勵大家要想先進典型尤其是向這一次抗洪救災中湧現出來的先進人物學習那才是關鍵。
趙國棟立即就被目光所包圍,雖然他思想上有所準備還是沒有料到燕然天如此拔高自己,氛圍的轉變實在來得太猛烈了一些。
趙國棟倒是顯得看得很開,省委能有這樣一個動作已經相當難得了,這相當於是變相的替自己張了目,省裡總不能鼓勵大家像一個**分子學習吧?
也許自己抽合適時間拜訪一下燕然天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雖然戈靜和燕然天聽說有些不合,但是這並不影響自己這種層次相距甚遠的角色行動。
燕然天在視察西江區抗洪救災時對自己印象不錯,選擇合適時機拜訪,加深印象,絕對有益無害,想想當初楊天明一言而決自己的市委常委身份,讓多少人大跌眼鏡,也足以證明這個省委副書記的位置重要性了。
總而言之這後面的幾十天黨校生活將是自己一個難得的休整階段,擺脫了紀委那幫克格勃一般的陰影籠罩,自己又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包括性福在內的幸福生活,上午認真學習,下午增進感情,晚飯加深印象,夜裡享受生活,這樣的日子不常有,若是不好好抓住,那可真對不起自己用**分子這個名頭掙來這一個機會。
當然這一場風波會不會就此煙消雲散對自己有利無弊,那也不敢說,想必由於自己的快崛起已經成為很多人眼睛盯住的對象,尤其是屠連舉這一次沒有得手,雖然會蟄伏一段時間,但是從長遠來說,自己始終一直會納入他的視線中,也就是說像他這種人認定自己肯定有貪腐之舉,只是時機不成熟或者沒有拿住自己把柄而已。
就算是自己向這種人坦然介紹自己的家境,這種人很快就會把注意力轉移到滄浪或者天孚怎麼會這樣快展起來,自己在中間有沒有利用手中職權起什麼推波助瀾的作用,以這種人心態只要認定了你有不端行徑,只會死鑽牛角尖,與其自尋煩惱,不如任他帶著放大鏡去尋摸,至少也可以讓他浪費不少心思精神,免得他精力過剩。
趙國棟已經把自己的情況有選擇性的向蔡正陽、熊正林以及柳道源作了簡要介紹,這是不得已之舉,再拖下去也許會引更多的不穩甚至失去幾位亦兄亦友的情誼。
蔡柳熊等人當然除了震驚還是歎服,雖然他們都隱約猜測得到以趙國棟當初在股市上的料事如神敢賭敢幹,其後賺到的第一桶金決不可能就丟在銀行裡吃點利息那樣簡單,但是其後趙國棟一直沒有怎樣介紹,他們也就懶得多問,這個時候把這樣一枚重磅炸彈拋出來,的確把幾個人震得不輕。
雖然只是在電話裡的簡單介紹,但是像蔡正陽他們自然清楚趙國棟話語中的含義,滄浪和天孚的展肯定離不開趙國棟的出謀劃策,但是短短幾年間滄浪白手起家,成長成為一個全國知名的集團公司,甚至可以媲美川地劉氏家族的希望集團,而天孚同樣以小搏大,改制後更是從一個職工區區幾十人的小公司迅展成為現今安原地產建築界的鉅子,而且更是將觸手伸向了京城和滬江兩地,其勢頭更是迅猛異常。
無論這兩家企業中的哪一家都絕對稱得上非公有制經濟體中的典型代表,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兩家企業竟然都是在趙國棟一手策劃下展起來的,尤其是滄浪集團總裁趙長川竟然還是趙國棟的親弟弟。
這一點讓柳道源簡直難以接受,當初他任賓州市委書記時也曾多次視察滄浪集團,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文質彬彬沉穩大度的年輕人竟然會是趙國棟的親弟弟。
而且他離開賓州之後也對這個跡於賓州的私營企業相當關注,而滄浪集團也是不負所望,在他離開賓州之後展勢頭更快,現在更是立足滬江,行業涉及水業、製藥、金融和置業等多個領域,除了在水業方面繼續保持全國的龍頭老大地位外,現在在生物製藥方面也是突飛猛進,皖中製藥廠和賓州製藥廠以及還未正式投產的滬江滄浪生物工程有限公司羅列旗下,儼然有打造成為製藥行業的一艘航母的決心。
就像趙國棟所說的那樣,正是他到賓州任職,他們才正式下定決心到滄浪縣投資建廠,而短短幾年,成就如此偉業,委實讓柳道源感慨萬千。
蔡正陽何嘗不是如此?天孚在自己腳下一步一步成長,從一個縣份上的集體建築企業展到目前的安原地產明星,現在甚至踏足京城滬江,儼然要成為國內地產新貴的架勢,這可真是令人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太多的疑問在電話裡也一時說不清楚,但是有一點包括蔡正陽、柳道源和熊正林都一致認為,趙國棟背後有這樣龐大的經濟體系,無疑太過令人矚目,紀委盯上他也是遲早的事情,這種事情也許早一點讓該知道的人知曉更好一些,這對於想在仕途上前行的趙國棟來說只有好處。
不過誰是該知道的人,範圍怎樣確定,通過一個什麼樣的渠道來傳遞趙國棟的家庭信息所蘊含的內容,過分擴散和遽然放開這些內幕消息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在這點上蔡柳熊等人都一致認同,這需要仔細斟酌一下。
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蔡柳熊等人之後,趙國棟心頭巨石也就徹底甩開了,長久以來滄浪和天孚的展一直隱藏於他胸中,像蔡正陽、柳道源和熊正林這些對他在仕途上帶來很大幫助的密友卻未能知曉,這讓他也內心也有些愧疚,現在挑明了,擔子反而丟給了這些兄長們,自己反倒是落得個清閒。
蔡柳熊等人現在也都相當忙碌,約好在春節期間來商談這件事情,幫助趙國棟來把這個「大包袱」如何妥善的處置好,既要讓趙國棟不至於為這受到影響,而又能最大限度的利用這背後的潛在資源揮作用,於過於民於己,三者皆顧,這的確需要好生斟酌。
趙國棟自己也考慮過滄浪、天孚以及尚未顯山露水的國全能源一旦曝光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在領導、民眾甚至同僚心目中會產生什麼樣的看,這都難以預料,但是他現自己無論怎樣處理自己仕途和家人產業這兩者之間關係都難以達到平衡,也許是自己視野有限,也許是自己經驗不足,總之他覺得無做到兩全其美,也許只有幾位兄長站在更高的角度,更能夠理解國家政策的變化變遷來龍去脈,才能替自己把這個扣給解開。
趙國棟甚至能夠猜測到一點,那就是自己的婚姻問題也許又要和這個問題掛上鉤,但是他卻無能為力,走到這一步,簡單的做出捨和得的舉動,都不是那麼容易做出的,包括感情和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