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 第六卷 第七卷 海闊魚躍 第五十節 同學之間
    氣一散,彷彿連天空的湛藍都變得那樣清澈透明起來趙國棟已經完全拋卻了先前那股子想要攪掃一番的心情,畢竟也算是同學三年,現實環境的殘酷讓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都不得不將成績表現作為最重要的衡量因素,就像是現在以各人在社會上的政治和經濟地位來衡量個人價值一樣。

    灰黑色的路虎跟著一輛墨綠色的寶馬745i緩緩的滑行到酒店門廳前楣處,門僮早已經慇勤的拉開寶馬745i車門。

    路虎車車門猛地推開,一個刀條臉的男子鑽了出來,險些將有些酒意的蕭致遠撞著,可是對方卻根本連瞧都沒有瞧一眼蕭致遠,逕直小步快跑往墨綠色寶馬745去。

    蕭致遠正欲作,但是看看車型,強壓住內心的怒火,便再沒有吱聲,倒是旁邊的寇看著有些不過意,「喂,你這人怎麼一回事兒,車停在這兒不說,怎麼差點撞著人連道歉話都不知道說一句?」

    刀條臉男子瞥了一眼義憤填膺的女孩子,沒有理睬對方,自顧自的來到寶馬7旁,「輝哥,這地方也沒啥玩的,我想乾脆我就先走,你有事兒我坐在這兒也難受啊。」

    墨綠色的寶馬下來的男子,一襲白圍巾外加立領中山裝,變色水晶墨鏡,還真有點歸國華僑的味道,四處打量了一番,沒有理睬一連討好像的刀條臉男子:「大豐,這個春節你就不能省省?你那幫狐朋狗友除了喝酒玩女人還能幹啥?你現在是走正道了,和他們攪在一起你覺得有意思麼?」

    「輝哥,咱們也不能忘本不?他們現在落魄了,這大過年的,我和他們聚一聚,也沒有耽擱正事兒,平素我也沒和他們怎麼往來,還有咱們搞這一行,有時候難免不求個照應,聯絡著也有好處哇。」刀條臉男子陪著笑臉道。

    「是麼?你豐子還需要求他們照應?大豐,你是在寒磣我呢還是在寒磣你自己?」立領中山裝男子冷冷的瞥了刀條臉男子一眼,「我告訴你,今天本來沒你啥事兒,我和人談正事兒,但是你今天就得跟著我,一步也不准離開!」

    刀條臉男子見中山裝男子真的些惱了,頓時不敢再多說,只能灰溜溜的去把鑰匙扔給跟上來的泊車員。

    蕭致遠擋著還欲上前論地寇。一臉緊張地道:「寇。沒事兒。也沒撞著。沒啥。這年頭沒教養地人多了去。咱們別和他們一般見識。有幾個錢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中國這鞋有錢人暴戶都這德行。」

    本來還有些憤怒地寇著蕭致遠這般一說。心理反而有些膩味兒。就這一事兒也能把中國人素質拿來糟蹋一番。這個蕭致遠怎麼是這樣一號人?

    國棟已經最先到了植物園咖啡廊。他沒有去楊天培那邊。那應該是天司業務上地朋友。天孚公司在南那邊高速路很拿下了幾個標段。做得也很順手。如果不是上海滄浪大廈要開工。楊天培還不會把黔南那邊地工程交給其他人。

    米婭和趙國棟又坐到了一塊兒。不過多了一個陳炳才。陳炳才也覺察到趙國棟恐怕不像他自己所說地那樣是無業遊民。只是趙國棟自己不願意說。外人倒也不好深問。

    寇和蕭致遠也看到了趙國棟他們這一桌。有些驚訝於怎麼會有米婭和陳炳才坐在這兒。不過還是走了過來湊成了一桌。

    「致遠。你現在是前途遠大啊。團委一直是出幹部地地方。好生奔兩年。爭取下去蓮湖哪個街道辦去當個主任書記。日後也算是有了基層鍛煉經驗。也好往上走。」

    說實話陳炳才在自己學生中也最看好蕭致遠,二十六七歲能在蓮湖區當個區團委副書記那還是要些本事,那可是實職正科級幹部了,自己都多大年齡了才算是混到一個副處級,而且還是在事業單位,可蕭致遠比自己小上十幾歲已經是正科級幹部了。

    「陳老師,說實話這也沒啥意思,正科也好,副處也好,也就那樣,還是米婭他們這樣好,在外企當高管,收入高,又不受人氣,多麼瀟灑自在,要不就得像寇這樣,中央直屬機關,高高在上,再沒有下邊基層這麼多煩惱。」蕭致遠竭力想要壓抑住自己內心的得意和興奮,飄向周圍人的目光也熱切許多。

    「班長,你可別這麼說,外企高管我可當不起,我就一普通職員,可能也是收入比內地要高一些,但是要論展前途和日後社會保障,哪裡能和你們國家幹部相比?我倒是想要找個穩定單位,可是卻始終難以如」米婭半真半假的道,「像寇這樣的中央機關幹啥有啥,不愁吃不愁穿,又沒有工作壓力,我們這些外企都是外國資本家的私人企業,恨不能把你身上多餘一滴由都搾出來,沒法活啊。」

    「米婭,你少在那兒叫苦,我還不知道你的工作?」寇恨恨的道:「我讓你來北京,你都不願意來,你還好意思說呢。」

    「寇,我不太適合北京生活,嗯,我還是覺得在上海氛圍更方便寬鬆一些。」米婭搖搖頭。

    「國家機關和外企各有各的好處,國家機關工作生活穩定,沒有太大心理壓力,幹啥事兒就可以從容不迫,而外企挑戰性更大,也更能激人的潛力。」趙國棟也笑著插言,此時的他心中那股子抑鬱怨忿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參予融入的樂趣,「我覺得以米婭的性格更適合她現在的工作,寇麼,中央機關對她是否合適就要看她自己了,外經貿部是個大堂子,一個女孩子出頭不容易,如果只是想要在那裡求個安穩平靜,倒也合適。」

    趙國棟有點高屋建瓴的指點倒沒有啥高論,不過倒是趙國棟的指點方式有點子陳炳才和蕭致遠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蕭致遠,總覺得趙國棟這小子咋就能用這樣似乎凌駕於眾人之上的語氣來評點,莫非是他真有啥厚重十足的底蘊?

    米婭心中也是:驚奇,如果說方才和趙國棟獨處的時候對方的表現還能用在自己的魅力刺激下得以揮,而現在這種從容不迫淡定自如的揮灑,就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甚至沒有一點阻滯,輕快灑脫得就像在和一群洗耳恭聽的下屬說話。

    寇則更是震撼,眼前這國棟和昔日的趙國棟截然不同,和春節前那天邂逅的趙國棟同樣是判若兩人,此時的趙國棟意興飛揚,侃侃而談,周圍原本應該是主角的同學老師反而有一種眾星拱月的味道。

    「趙國棟,你現究竟在幹嘛?」寇忍不住問道,這也是其他幾人都想要問的問題。

    「我麼?在遙遠的鄉下,真的,老師面絕無虛言,只是那地方太窮苦潦倒,我都不好意思提,等我們那旮旯變得好一點,我再邀請同學們去那兒做客。」趙國棟半真半假的道。

    「偏遠山區?哈,趙國棟,你是去援藏去了吧?那條件可苦,一般人可沒有那魄力去那些地方。」蕭致遠若有所思的道,「現在舉國皆學孔繁森,不是你也去向孔繁森學習去了西藏支邊吧?」

    「差也不多,就在省內,我也抽中了,於是就去了。嗨,不提我了,我現在落難之際,還望老同學們別揭我傷疤了。」趙國棟連連拱手抱拳告饒,「咱們多說說令人愉快的事情不行麼?比如寇咋制定國家對外經濟貿易的國策,米婭怎樣和美國人鬥智鬥勇當碩鼠,賺他們的美元,又比如咱們蕭班長怎麼鼓勵蓮湖青年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

    國棟一席話逗得在座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陳炳才有些感慨,昔日的趙國棟根本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除了據說能打架之外,其他表現平平,而現在,趙國棟能在一干同學們面前表現得如此收放自如,那一看也是在社會上歷練不少,也不知道這傢伙現在究竟在幹啥,只是對方也不願意在提及,所以也不好深問。

    「趙國棟,你是在故意挖苦我和米婭不是?我就外經貿部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辦事員,能指定國家政策?米婭是碩鼠?」寇一叉腰佯裝憤怒道。

    「嘿嘿,位卑未敢忘憂國,寇,哪怕是一顆螺絲釘也該揮它巨大的作用吧?至於米婭,嘿嘿,美國人那樣可惡,當個碩鼠那也是愛國碩鼠,民族英雄!」趙國棟大放厥詞,信口胡謅。

    趙國棟油腔滑調的一番言詞又逗得兩女笑得花枝亂顫,無論是寇還是米婭都沒有想到八年不見的趙國棟口才竟然變得如此豐富多彩,妙語如珠,幽默風趣,兩人的目光都漸漸移到了趙國棟身上,讓蕭致遠很是不忿,這小子用這些庸俗的插科打來勾引寇和米婭,也不知道寇和米婭究竟看上了他什麼。

    這趙國棟算個啥,聽他口吻估計也就是被派到某個邊遠山區支邊的小幹部,這種一般來說都是沒啥關係才會被配到那些地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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