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坐在劉兆國新辦公室裡上下打量著,似乎想看看劉兆國的變化,謝其祥終於如願以償的去了市人大當副主任,也算是得償所願,留下的兩個位置,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被望塘縣委書記劉若愚獲得,劉兆國則獲得了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這一職。
劉兆國還是那副沉穩模樣,有條不紊的閱處著案桌上的文件,一邊翻閱著坐上檯曆,大概是要看看今天有什麼必須要親自參加或者處理的事務。
「昨天讓劉哥費心了,本不想打擾的,但是卻又找不到合適的方式。」趙國棟也不繞圈子。
「沒什麼,有些時候該求人的時候也就不要吝於開口,我不主張隨便求人,但是該求人的時候就不要覺得撂不下面子,既然能讓你開口相求的人,自然算得上你朋友,求朋友辦事,我不覺得這有什麼難堪。」
劉兆國的觀點有些獨特,但趙國棟略一咀嚼,覺得還頗有道理。
「那傢伙真有些背景?會不會給劉哥惹麻煩?」趙國棟今天來就是要探詢個究竟,安都水深浪大,以目前自己的力量太過單薄,稍稍一個大浪就得把自己淹死,關鍵時刻也只有蔡正陽、劉兆國這些根基深厚、枝葉繁茂的大樹現在才是自己的依靠。
「沒什麼,準確的說,對於我來說,這甚至還算得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機會。」
劉兆國淡淡一笑,陳民上午就專門到自己辦公室來為昨晚的事情道歉。
晁應忠是老狐狸了,怎麼處置這種事情自然是滴水不漏,表面上看似鐵面無私,堅決執行自己意見,但是骨子裡卻仍然留有一些餘地,比如治安處罰只是作出了罰款和警告的決定,並沒有直接處以拘留。
當然自己也並不主張拘留。陳民好歹也算是自己副手,而且背後還有冷鐵鋒站著,對方固然不願意得罪自己,自己也一樣不願因為這種事情而扯破臉。
趙國棟也不知道自己一行人昨晚的一次意外居然會引來如此大風波,他雖然不太清楚其間的底細,但看劉兆國的樣子大概也不想多說,估摸著多半也與市局內部的明爭暗鬥有關聯,自己既然已經出了公安大門,也就不需要在為這些事操心了。何況這個層次地事情似乎自己也還遠未夠格操那份心
「劉哥。剛接手市局局長。滋味不一般吧?」趙國棟也就順勢岔開話題。
「嗯。也沒有想像中地那麼神秘。」劉兆國笑了起來。「無外乎就是確定方向。規劃藍圖。用好幹部。就這麼簡單。」
「嘿嘿。說起來是簡單。只怕運作起來就不簡單了。」趙國棟也是一笑。「前面兩條都簡單。學優也好。創先也好。公安業務也就那麼幾大塊。破案。防範。現在似乎服務這個理念提得比較起。有些熱乎。原則也就那麼些。群眾路線外加專門工作。專門工作現在又改頭換面一下拿出一些換湯不換藥地東西來。什麼科技強警。素質強警。盡玩虛架子。其實翻來覆去也就還是那些東西。只不過名頭換得越來越新潮罷了。」
「但是後一條沒啥變化。但是最難把握運用好地。用好了領導幹部。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是一個單位走向成功地基礎。」趙國棟信口而出。
劉兆國也習慣於趙國棟地誇誇其談了。不過得承認這個傢伙地誇誇其談總還是有那麼一些令人耳目一新地東西。未必都能適用。但是也能更新一些理念上地東西。
「國棟。你脫離了公安我還真覺得有些可惜。市局辦公室就缺你這種觀念新穎思路開闊地年輕人。如果工作總是按步就班亦步亦趨。那安都市公安局地工作我看也就永遠只有二流地份兒了。」劉兆國有些感慨地道。
「嘿嘿。劉哥,你這才上任咋就這麼沒信心呢?不過警務機制改革我看是必然趨勢。雖然其中務虛的東西居多,但是也是在配合著國家大政策和治國觀念的轉變而轉變。比如說要提倡服務理念公僕觀念,那就意味著公安不僅僅是要以國家暴力機器的面目出現,而且還要塑造服務者形象,這在某種程度上實際上是對公安形象的一種傷害。」趙國棟侃侃而談。
「為什麼這麼看?」劉兆國很感興趣。
「中國還不是完全的法治社會,至少相當長時間內要達到所謂單純地法治社會都還不現實,幾千年前遺留下來的封建殘餘思想還在人們心目中影響甚深,而公安要想走到時代變化前列就必然要付出代價,而且未必在國外成功的經驗在中國就可以複製,我還是主張在國內公安探索中來尋找適合我們公安自己的經驗,而不是靠國外引來的洋經。」
劉兆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自我探索和借鑒外來經驗一直都是尋找工作突破的兩條腿,究竟哪種方式更適合也需要取決於時代的變遷發展。
才上任的劉兆國很忙,趙國棟才不過在他辦公室裡呆了半個小時,劉兆國地秘書已經來了兩趟,趙國棟也就知趣的離開了。
開發區的工作已經走上了正軌,黃中傑和婁枋都格外賣力,趙國棟這個分管領導也就相對輕鬆一些了,這也讓趙國棟可以有了一些私人時間。
趙國棟駕著車漫無目的的在安都市區逛蕩,從春節到現在,孔月和自己似乎就這麼陷入了冷戰之中,態度也變得難以捉摸,有時候感覺像是已經和好了,有時候有感覺像是恢復到了以前那種不冷不熱的狀態,但是對方似乎再也無法接受自己的親密動作,就像自己變成了一個艾滋病患者一般。
趙國棟知道孔月是一個相當保守而固執的女孩子,想要簡單地化解她內心的隔閡不容易,時間或許是一種方式,但是也許會隨著時間流逝變得更糟糕,這讓他真有些難以作為。
唐謹這個小妖精驚鴻一現之後便再無消息,趙國棟沒有刻意去打聽什麼。不過同學間偶然的電話聯繫總會或多或少的透露出一些什麼。
前面有些熟悉地身影落在了趙國棟眼中,趙國棟一打轉彎燈,將桑塔納向右靠,「呼延!」
那個敦實的背景轉過頭來,似乎要打量究竟是誰在招呼他,好半晌才發現桑塔納裡坐著的趙國棟,「國棟!」
敦實警察一下子跳過綠化帶,興沖沖的跑了過來,毫不客氣的拉開副駕車門。鑽了進來,「呵,你小子混得這麼好?居然開桑塔納了?媽地,你們開發區派出所就那麼有錢?」
「是開發區管委會地,我沒有在派出所了。」趙國棟有些感慨的歎息了一聲。
「調出公安了?」對方有些驚訝地張大嘴巴,「國棟,幹得好好地,為什麼要調出公安?這年頭公安還算有些吃香地工作,一般說來都是往裡調。很難有主動往外走的。
「工作需要,我現在的工作就是招商引資。」趙國棟笑了起來,「嗯,這也好啊,至少今天中午我請客吃飯就可以以請客商名義了,不用我自掏腰包了。」
「你小子,看樣子你是混了個一官半職吧?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敦實警察使勁兒擂了趙國棟一拳,笑瞇瞇的道:「那今天中午咱們可要好好敲你一下,我得把其他幾個同學都叫上!」
「沒問題。」趙國棟隨手將手機拿出來。「打他們傳呼吧。」
「呵,媽的,當領導就是好,公家出錢買手機,還能報電話費,國棟,你怕是咱們這幫同學裡第一個用上手機的吧?咱們湖西所裡分管的頭兒也才配上手機,原來都只有所長教導員有手機。」呼延強艷羨的把趙國棟手機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瞅著。「啥時候咱也能配上這玩意兒就好了。」
呼延強是趙國棟在警專裡的同班同學,自稱是雙鞭呼延灼的後代,雙臂很有兩把力氣,在學校裡就經常和趙國棟在力量上較勁兒,不過是勝少負多,兩人關係一直不錯。
「呼延,這玩意兒也就是剛出來時新鮮,要不了兩年就要普及開來,到時候就不值錢了。」趙國棟搖搖頭。
「說得輕巧。再不值錢也得要幾大千。還有每月電話費,私人誰承受得起啊。除非是做生意的老闆。」呼延強隨手開始撥打起電話來。
「呼延,在湖西所夠累吧?」湖西所是蓮湖分局三大所之一。湖東、湖西、雙塔三個所是蓮湖分局事情最多的三個所,三個所工作量要佔到全蓮湖分局的一半,剩下八個所加起來也就只佔一半。
「能不累麼?」呼延強一口氣打出去四五個傳呼,這才放下電話,「我昨晚值班,到今天早上八點半交班,一幫酒後尋釁滋事的,一直處理到早上六點半,愣是沒合眼睛,等交班的來交了班,我才到寢室裡去瞇了一會兒,正說回家吃了午飯好回去補覺呢。」
趙國棟也深有感觸,安都市區五個分局再加上一個站前分局,每個分局都有那麼兩三個治安狀況複雜的轄區,轄區派出所自然也就工作繁忙壓力大,值一天班下來累得半死,只想回家早點睡覺休息。
現在自己脫離了公安,但是對公安地感情依然很深,見自己同學也是滿臉疲憊之色,心中自然也是感慨萬千。
電話很快就開始響起來了,呼延強也不客氣,直接告訴對方今天中午趙國棟專門來安都請客,設宴款待一幫警專同學打完電話之後,呼延強似乎想起什麼似的,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國棟,要通知唐謹麼?」
「找抽啊?」趙國棟瞪了呼延強一眼,呼延強嘿嘿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