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眼砂 正文 終章 砂
    影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無力,這才想到被點的穴道)開。秀書網專業提供電子書下載.

    而窗外,正有兩個人在輕輕說話。

    她聽得出那個細細的女聲是沈斐然。自從白王沈飛重新執政之後,沈斐然被關在洛澧禁宮,不久之後被簡若塵帶走。他們在一同前往遼陽京的途中遇到了獨自一人的月影,因為擔心她的身體,沈斐然便一直與她同行。

    的確,懷孕比她所能想像的要辛苦的多,如果沒有沈斐然,她一個人真的很難照顧好自己。

    簡若塵回京城打點之後,她們一直住在大酉和巨澤交界的地方,遠離兩國都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原本一切的生活都很平靜

    直到那天,她聽說遼陽京大亂,裕德皇帝自盡,龍騎將軍奚仲因勤王被殺,最後得到傳國玉璽的人竟是蜀王慕容捷!

    就算她是這麼剛強的人,聽到之後也幾乎暈了過去。

    她不顧一切的想要牽馬回京,卻被剛剛趕到的簡若塵點了穴道關在屋子裡。

    她知道他們是為她好,如今的遼陽京正是最混亂的時候,新帝準備登基,暗中剪除前朝舊黨,全城封鎖出入困難,每天都是酷刑厲法。她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實在不應該再去那樣的地方。

    可是又怎麼能不去……爹爹死了,哥哥生死未卜,還有他,他是那樣執著的想要登上王位,如今贏得卻是別人

    她也聽說何倥傯死了,羽舊部被蜀軍全殲。他已失去了所有憑恃,他到底會變成怎樣?

    雖然他說過不需要她。雖然他也許從來沒有愛過她。但是她還是做不到像他一樣地狠心!

    她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飛回到京城去。可是意識雖然清醒著。身子卻還不能動彈。只能聽窗外地沈斐然輕輕道:「月影還沒醒呢。你有什麼消息先告訴我。我斟酌著再和她說。」

    一個低沉地男聲響起來。正是簡若塵:「這……恐怕不能說給她聽了。」

    「怎麼?慕容蘇被定罪了?」

    「謀逆之罪。正下在宗人府天牢裡。」

    「要處刑麼?」

    簡若塵的聲音頓了頓,更壓低了一分:「五天之後,車裂之刑。」

    沈斐然似乎吃了一驚,好半天才道:「這麼重的刑?看來慕容捷真是不給他活路了!」說罷,她又低哼了一聲,「這也算自作自受吧,這可是當初他自己的選擇。只是別給月影知道了,那傻姑娘一根筋,別人都不要她了還心心唸唸的想著。知道了沒準兒又要跑回去哎,你那穴道點的牢不牢靠啊?」

    簡若塵向來不和她一起胡鬧,沉聲道:「我來這兒還有另一件事。前兩天,我的府上翻牆進來一個全身是傷生命垂危的女子,這個女子一定要我帶一封信給月影。」

    「女子?什麼信?」

    窗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想是沈斐然正在看那封信,簡若塵則繼續道:「那女子是被軍中的兵器所傷,想來是宮裡頭大亂那時候逃出來的。我本想多問幾句,但她當時已經昏迷。等我找來大夫替她療傷,她卻已經不見了。

    也不知……」

    「哎呀,怎麼會這樣!」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沈斐然已經低叫了起來,剛叫完又壓低了聲音,聽起來很是憂心:「簡若塵,你說如果這上面的寫的都是真的,那慕容蘇豈不是很冤枉……」

    「因此我才連夜趕來,你……覺得此事應該如何處理?」

    簡若塵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些猶豫,果然換來了沈斐然一陣輕笑,嬌嗔道:「你就承認我足智多謀又能怎樣嘛?別人還說你是瀟灑豁達的京城貴公子呢,誇一下女孩子會死啊……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別杵在這兒說話,萬一吵醒了月影可就糟了。這信先放我房裡,我們出去一邊吃飯一邊商量。」

    窗下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漸漸的遠去。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月影已經默運內息衝開了穴道,直到再也聽不到腳步聲,她才從床上翻身坐起,也顧不上披件外衣便往沈斐然的屋裡衝去。

    在她枕邊果然有一封染著血跡皺皺巴巴的書信,月影急忙展開,只見上頭的字跡十分潦草,似乎是寫信的人匆忙之間才寫下的,字跡間夾雜著鮮血,看來寫字的時候已經受了傷。

    信的內容很簡單,說的正是她經歷過的事那天她前往京城看望慕容蘇,在院子裡遭遇禁衛軍埋伏,她救了他,最後卻被無情惡毒的言語生生的趕走。

    可是,可是事情竟然不是那樣的!

    原來他是受到了脅迫不得已而為之;而脅迫他的那個人竟然是朱麗!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要

    他?

    看著信紙末尾的「請施予援手救王爺脫困」和「葉逢蘇」三字,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過了很久才恢復了思考的能力。

    不,不行!她必須要找他問個清楚!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她都不能在這裡乾等著,心裡有聲音不停的催促他就要死了……就要死了!

    不能死!她的手腳都已經顫抖不已,冷汗沿著額角淌下來,心裡卻清醒無比。她迅速收起那封信,回屋穿上外衣,牽上馬絕塵而去。

    無論如何,他不能死!

    ×××××

    簡若塵和沈斐然追上月影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天的傍晚。

    四天前,當他們吃完飯回到家的時候,卻現應該被點了穴道的月影早已不在床上,而沈斐然房裡的那封信也已經不翼而飛。

    兩人一路追去,直到遼陽京近郊才追上了她。

    他們現她的時候,她正在在一處山坡上休息,原本就不大好的臉色更是蒼白的可怕。若不是因為她練了武身子健壯,一路上又小心的用真氣護住了胎兒,換作普通人,早就體力不支了。

    沈斐然並不是個熱心多情的人,但此刻也忍不住眼眶濕潤,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道:「死丫頭,你真是要死啦!有什麼事我們不能幫你麼?要救慕容蘇,難道簡若塵就不比你親自出馬更合適?你還懷著孩子呢,要了爹不要娃,哪有這個道理!」

    紫衣女子勉強一笑,道:「我沒事,放心。」

    「我們本來就決定要去救他的,要不然你哪能安心的生孩子呀。」沈斐然掏出一塊絲帕擦了擦她額角的冷汗,歎了口氣,「別什麼事都一個人去做,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月影皺了皺眉,說不出心中是種什麼感受,半晌才輕輕道:「對不住。」

    沈斐然曾在巨澤洛澧親眼見過兩人如膠似漆的恩愛模樣,回頭想想若是自己遇到了這樣的情形,說不定行動比她更加激烈,忍不住又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水遞了過去,道:「休息一會吧,等一下我們一起進城。」

    「遼陽公子」簡若塵是京城的旺族,而慕容捷初登大寶,尚有許多事要依靠原先京城的門閥貴族,因此三人入城並未受到太多盤問。可就在他們在酒樓中商量下一步行動的時候,外頭卻突然起一陣騷亂。

    幾個閒漢奔過街市,大喊道:「大家快去看喲,西市又要行刑啦!」

    百姓一聽此言,紛紛交頭接耳摩拳擦掌,就連酒樓的客人都竊竊私語起來。議論聲一絲不差的傳進了三人的耳中:

    「兄弟你知不知道,這一回又輪到哪個大官兒啊?」

    「聽說是大名鼎鼎的奚少將啊。奚老將軍被新帝殺了之後,那一家子就遭了殃啦!」

    「這麼戰功赫赫的大將也要處死?京城裡看來要改天換日……」

    「噓!少說兩句,當心被人聽了去治罪!奚少將還不算大人物呢,你看看,信王是皇帝的兄弟昨天還不是照樣在西市給行刑了?那些皇家的事,咱們普通百姓懂什麼?」

    「說的也是,還不如去看熱鬧!」

    「走咯……」

    喧鬧中,只聽到「噹啷」一聲杯子落地的聲響,簡若塵和沈斐然對望一眼,心中知道不好。沈斐然急忙握住月影抖的手,簡若塵則抓來一旁的小二低聲問道:「外面這怎麼回事?」

    小二左右看了看,見人不多,這才俯下身子道:「這位客官不知道麼?這兩天京城裡天天斬人,那些大官兒公子小姐的,不知道給斬了多少呢。這不,今兒個輪到前朝的少將軍啦……」

    「那昨日呢?那些人口中說的『信王』是誰?」

    見他面色嚴峻,小二有些害怕,更何況非議皇室宗親罪名不小,頓時閉口不語,直到簡若塵塞了一塊銀子,才聲如蚊道:「三位是外地來的吧?信王爺……他可是如今這位新皇上的弟弟啊。原先號稱遼陽京第一王爺,風流倜儻的名聲可是連我們這種小老百姓都聽說過的。只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新皇上,就算之前已被先帝廢黜,這會兒還是被抓了回來,車裂吶……嘖嘖,到處是血。那個場面可是……我都不敢看……」

    「簡若塵!若塵……」沈斐然急忙扯著簡若塵的衣襟,「別問了,再問下去要出人命了……」

    簡若塵一怔,看向窗邊的月影。

    她沒有昏闕,也沒有哭泣,只是緊緊的蹙著眉,一隻手按在胸口,另一隻手卻捂著唇,手指之間沁出了縷縷血絲,正順著指尖慢慢淌下。

    見她身形欲動,簡若塵立刻出指如飛點了她週身的大穴。月影心神激盪之下避無可避,只能呆呆坐

    ,然而眼中瀰漫的那一絲幽光,似有若無,似傷若痛T狂的呼喊卻又一切寂滅,叫簡若塵不忍再看。

    他吩咐道:「小然你看著月影,我去想辦法把奚少將救出來!」

    ×××××

    她望著暗無天日的牢房,空氣裡瀰漫著一股中人欲嘔的腐爛味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此消磨了生命,又有多少人最後變成一堆無人問津的枯骨。

    他最後幾天,就是在這樣的地方度過的嗎?

    她舉起手中的火把,火光緩緩照亮這處狹小的囚室。這是簡若塵調查宗人府的卷宗才找到的地牢,是慕容蘇行刑前三天所住的地方。

    這麼暗這麼髒,他是那樣愛乾淨的人,怎麼能忍受?

    她想起穴道解開後不顧阻攔的衝到西市的刑場,那裡的灰砂地上還殘留著昨日行刑後的血跡,五條長而清晰的血痕朝著五個方向消失。這樣慘烈醜陋的死法……他從來怕痛,更怕醜,恐怕亦是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吧?

    可是她終究還是晚來了了一步!那兩個人留不得他,甚至不願意等到五天之後……

    她的手指慢慢撫過滿牆凹凸不平的刻痕,那上頭塗抹著歷來無數犯人臨死前的手跡,層疊的畫和字幾乎看不清。最後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她看到一個很小卻很清晰的娟秀字跡,像是才剛剛刻上不久。

    那是一個「月」字。

    眼眶中蓄積了很久的淚水終於滾滾而落。

    自她十五歲及,已經沒有再流過眼淚。然而這一晚,在這個散著死人膿血的臭味,黑暗骯髒的牢獄裡,她的淚水如同決堤一般,毫不遮掩的宣洩著心中難訴的傷痛和絕望。

    為戰死的父親,為這一輩子唯一深愛的男人,為了再也不能相見的人!

    萬能的佛祖呵,若你曾注視世間萬物的苦難,也請留下這悲憫的一眼,庇佑死去的人,平安往生。

    ×××××

    寶慶五年六月十五,尚書令楊應同帶領五萬軍馬投靠蜀王慕容捷,裕德皇帝慕容晟自盡於御書房。蜀王進京,宣佈成為新帝。

    寶慶五年六月十八,信王慕容蘇因謀逆罪被處以極刑,屍拋入京郊嵐山峽谷,無跡可尋。

    寶慶五年六月十九,先代裕德皇帝手下少將奚月華在被押往西市行刑途中被不明身份之人劫救,從此下落不明。新帝嘗使人搜捕,直至年後仍無所獲。

    十日後,新帝公佈天祿文皇帝手書遺詔,宣佈正式登基,改國號為淳平,帝號崇極,史稱「天祐崇極皇帝」。自此,大酉歷史開啟了第一個全盛時期。

    淳平一年,崇極皇帝立結妻子朱氏為後,史稱福懿明澤皇后。史載明澤皇后乃是大酉國史上最為強權的皇后。崇極皇帝之後,兩代皇帝少年時期均由其輔政。明澤皇后六十五歲去世,終生無所出。

    同年,崇極皇帝重整內務,下令廢除尚書令相位,新立左右相輔政。前尚書令楊應同任左相,擔任右相的則是寶慶三年遭裕德帝貶謫的司馬裴其碩。

    淳平二年,崇極皇帝在皇后的一再要求下,終於廣開後宮,納入妃嬪一十二人,其中十人育有子女。此後每三年採納秀女,直到崇極皇帝去世,共有六子八女,后妃三十五人。

    淳平五年,崇極皇帝內政整頓完畢,隨即宣佈東征。

    八年後,巨澤白王於甸江赤水之畔自刎,巨澤滅國稱臣。

    自此,大酉成為後稷土地上的最為強大的國家,而絕雲山脈以北的格局亦生了巨變,北方六國被白朔大王子斑睢蓮一一殲滅,驃騎之師正等待時機,積蓄力量,為與大酉做一場正面交鋒。

    那已是新的歷史。

    舊的一頁終將揭過,那些記錄了愛恨,生死,血和淚,風和火的歷史,那些留名和不留名的王侯將相、英雄小人,終將變成滾滾洪流中的一滴水,清濁難辨,盡付塵埃。

    古今多少事,俱付笑談中。

    全文完

    完了嗎?沒完嗎?呵呵,那就要看每個人的希冀了∼∼∼喜歡正史的,這就是結局了,不過我知道這個結局寫完了一定有很多人會追殺我我已經可以預見俺家小窩一片喊殺聲了,所以呢不是還有幾個人沒有交代嗎,所以還會有「歷史不知道的結局」。

    寫完了,真不捨得,還有好多話要啊,等我在公眾版重新長篇大論吧∼∼看文的大家,謝謝各位長期以來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節更多,作,!)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