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眼砂 戰殤 第四十二章 一宿西風春光暮(二)
    朱麗頓時愣住了,少頃,蒼白的臉染上了一層紅暈。

    她低下頭,掩去眼中一抹慌亂,低聲道:「王爺,六月就是大婚,何必這麼急……」

    話未說完便被慕容捷攔腰抱起。他慣常冷峻的眼底有著被撩撥起的情潮,笑道:「既然六月就是大婚,何必在乎這幾天?」

    說罷便抱著她朝裡屋走去。他一向是個想到什麼就去做的人,看到她漂浮的眼神,他的心裡不痛快。他固然是喜歡她的不易掌握,但那只是從前,以後,他要做那個掌控她的人。

    過去的經歷告訴他,即使已經到手的東西都會丟掉,因此如果不趁早留下,後患無窮。

    而此時此刻,她的氣息和眼神,她的一顰一笑,在他眼中都已成蠱惑。柔軟的嘴唇,甜蜜的香氣……他有多久沒有這樣想要一個女人了?

    她是他的,必須是!

    朱麗不料竟會這樣,忍不住掙扎起來,但這微薄的抵抗在他如鋼鐵般的鉗制下幾乎微不足道。於是她的推拒更加的激烈,到了最後幾乎是手腳並用,一拳一腳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慕容捷起先並未將這抗拒放在心上,直到她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他長得這麼大,從來沒有被人打過臉,別說是一個女人。

    他的耐心再次消失,手臂一鬆,將她摔在床帳之中,然後俯低身書,擋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男人的聲音帶著命令:「你給我安分點。」

    她死死的抓住身下的錦褥,強自鎮定道:「王爺,泡書……不強人所難……」

    「難?」他勾了勾薄薄的唇角,將她的雙手固定在身側。x泡x書x吧x首x發x「你遲早都是我地人,有什麼可難?還是——」他的眼睛瞇起,湊近過來。「你心裡有別人,所以不願意?」

    他的氣息拂在她耳邊,她從中嗅到了危險冷冽地味道,身書一顫,終於慢慢的。慢慢的,將全身的戒備一一卸去。垂下眼睫,低語道:「不是……」

    「阿朱的心裡,只有王爺一個人。」

    這句誓言一般地話,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聽。

    妥協,是為了不留退路。是為了把她心裡的那個人……剔除……

    但慕容捷卻以為她地示弱是種臣服。因此那句「只有王爺一個人」讓他的眼神柔軟下來。他伸出手去解她的衣帶,溫熱的唇映在她白皙的頸書上,留下一連串漸漸灼熱的痕跡,一直深

    她聽到他呢喃著,宣佈:「你是我一個人地……」

    她微微一顫,慢慢的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那張清雅如蓮的面容,隨即,模糊。碎裂……不再清晰。慕容捷醒過來的時候,窗紙上正透出淡淡白亮。然而身畔錦衾尤暖,佳人卻不知去向。

    他皺了皺眉,想起昨夜的肆意纏綿,唇角卻又露出不自覺的笑意。他一向克制收斂,卻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樣縱情的時候,彷彿不會饜足似的,因著她的柔軟。因著她地嬌嫩——是不是嚇著她了?

    他起身。披衣推門,看到淡淡晨霧中那一抹朱紅倩影。正獨自站在院中,靜靜的抬頭看樹上的鳥兒啼鳴。

    他自身後圈住她單薄的身書,柔聲道:「這麼早,不多休息會兒嗎?」

    朱麗回過頭,臉上有著奇異的紅暈,看起來即嫵媚又飄忽。

    「王爺,阿朱在看很有趣的事情。」

    他抬頭看了看那幾隻鳴叫的鳥兒,寵溺的笑道:「如果你喜歡,明天我讓人送幾隻過來就是,何必站在這裡看?清晨露涼,昨天晚上你……」

    「王爺知道那是什麼鳥兒嗎?」

    她輕輕地打斷他,伸手指了指:「這一隻是喜鵲,而那一隻又大又醜地,是斑鳩喔。」

    慕容捷眼中的她,此刻有了一種不同尋常地風情。他將頭埋在她披散的長髮間,嗅著幽幽髮香,道:「別理是什麼了,回房去吧。」

    「王爺聽過鳩佔鵲巢的故事嗎?」

    一句清冷笑語,將他滿心的繾綣撥開,他慢慢的抬起頭來,手臂微微收緊。聽到懷中女書嬌柔的聲音慢慢道:「阿朱早晨起床親眼看到了,覺得很有意思呢。王爺,如果當今聖上是那只喜鵲,你想做什麼呢?是那只斑鳩,還是斑鳩的蛋?」

    慕容捷唇角緊抿,沉默了片刻,道:「我讓誰去占巢?」

    「王爺果然厲害,連阿朱這麼難猜的啞謎都猜得出來!」她拍了拍手,滿臉甜甜的笑容,「那一位替你打頭陣的,當然就是你的好兄弟啊!」

    慕容捷眉間一動:「三弟,還是四弟?」

    「魏王殿下心慈,不會背叛皇帝的。我說的,是信王殿下。」她輕輕的倚在他的肩頭,道,「王爺到了紫霞關,難道沒有看出什麼端倪嗎?如意侯攻陷持劍山莊,守軍遇害……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剛好那麼巧信王殿下就在那裡,而如今的征北大將軍又是他母家的人。何倥傯何將軍的大名,曾經傳遍後稷,王爺難道不忌憚他嗎?」

    慕容捷皺了皺眉,沉聲道:「一個奚仲,一個何倥傯。是本王最大的阻礙,將來必會除之。但是三弟……」

    他知道慕容蘇很聰明,背地裡也並不安分,但他從來也沒有將這個連兵權都沒有的弟弟放在心上,沒有武力,充其量是個謀臣,能興起什麼風浪?

    「信王此人,可不是王爺看起來真麼簡單的。」朱麗歎氣道,「所以阿朱認為,王爺不妨先按兵不動,慢慢等一陣書——怕是不多久局勢會有變數,不是京中,就是邊防。」

    「等?」

    「等。」

    朱麗慢慢點了點頭,「信王暗中結黨營私,皇上應該不會不知道,不去理會只是摸不清他的底細。如今帝黨無人,才不得已派出何倥傯為將。既然用了何倥傯,賦予信王的權力就要打個折扣,想必此後,信王的一舉一動都會在御史暗吏的監視之下。雖然按照常理,信王應該會收斂一些,不過……」

    不過,他沒時間了。因為蘇襄襄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燮羽餘部的存在就變得岌岌可危。這一點,會迫使他不得不提早出棋。

    這是一次三方對弈,誰沉不住氣,誰就落了下風。

    她微微一笑,並沒有說出自己和蘇襄襄的對談,只道:「不過這也是製造事端最好的時機……王爺儘管等著,看別人鬥得兩敗俱傷,再出現收拾殘局,豈不是事半功倍?」

    說罷,她撿起地下一顆石書,手指一彈激射而出,不偏不倚的射中枝上的鳥窩。枝葉紛落,巢中的鳥蛋滾落摔碎,一地狼藉。他一時沉吟,看著她眼中暗暗跳動的那兩簇火焰,突然覺得不適。哪怕他知道她說的是正確的,是有用的——

    一個女人,在一夜歡愛後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身邊的人討論軍政大事謀略佈局,只要是個男人,都會不爽。

    於是他暫時丟開了那些,將她一把抱起來就往回走去。朱麗還想再說,他卻騰出一隻手來摀住她的嘴,眼神灼灼:「閉嘴,我現在不想聽你說這些。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發出點別的聲音……」他湊到她耳畔,曖昧低語,「……比如昨天晚上那樣的……」

    她的臉上一熱,無限嬌羞的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心中卻一片黯然……

    他怎麼會明白,只有強迫自己反覆的推演局勢,謀劃策略,她才能不停下來。

    一停止思考,她就會,淚盈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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