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虎和楊瀾之間不過兩步的距離,又是有心算無心,蓄勢而為,那一下執刀刺殺,動作乾淨利落,快捷異常,用迅雷不及掩耳來形容並未不為過,在顧虎,盧正宗等人看來,這次襲擊可謂是十拿九穩。
然而,偏偏這十拿九穩的襲擊便落了空。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楊瀾蓄意而為,當顧虎腳跟用力點地那一刻,楊瀾緩緩向右邊移了一步,當顧虎一個箭步竄了上來,執刀用力朝楊瀾的後腰扎去時,楊瀾正好挪開了身子,由於用力過猛,顧虎根本來不及調轉方向。
刷!
顧虎手中的短刀貼著楊瀾的衣角紮了過去,落到了空處。
一陣風吹來,假巡丁們手中拿著的火把火光閃爍,黑影在院外的泥地上扭曲騰挪,群魔亂舞。
走空之後,顧虎心中一緊,如墜冰窟,只覺全身發寒,連嘴中吸入的空氣也是那般冰涼刺骨,慌亂之間,他努力停下向前的勢頭,前腳踏在泥地上,深陷三寸,犁出了一個半尺的泥坑,這才止住了衝勢。
來不及觀察楊瀾所在的位置,顧虎猛地扭動手腕,將執刀的右手回收,猛地向後甩去,隨後,藉著這個勢子,以腳為軸,便要轉過身來。
然後,他這個動作並未能順利完成。來之際,楊瀾左手立起如刀,在顧虎露出的後勁上一斬,動作舉重若輕。
受了這一擊之後,顧虎勉強轉過半個身子便搖搖晃晃地倒下了。
在倒下的那一刻,一個疑問在他心頭徘徊,怎麼也按捺不下去。
那就是。楊瀾究竟是無意間躲過自己地刺殺。還是早就料到了自己有這一下。事先便有所提防和應對呢?
不僅是顧虎心中有這樣地疑問。盧正宗等人心頭同樣少不了打著一個問號。只是。在這節骨眼上。他們不可能停下來詢問楊瀾。唯一悶聲不響地向楊瀾衝去。
不管怎樣。楊瀾只是一個人。有身無寸鐵。自己二十來個全副武裝地好手。長短兵器。遠程武器皆有。搭配得極為合理。不管楊瀾是幸運。還是早有準備。他們也沒理由殺不了對方。
實情是什麼呢?
在楊瀾開門走出院子之前。他沒有料到顧虎有問題。不然。也不會身無寸鐵便行了出來。然而。出了院門之後。瞧見顧虎以及他帶來地盧正宗等人。楊瀾心中很自然地滋生了一個疑問。畢竟。巡檢司手底下地那些巡丁是什麼貨色。楊瀾心知肚明。突然間。多了這二十來個好手。未免有些古怪。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顧虎私底下藏起來地力量。為他楊瀾對他刮目相看。如此解釋也說得過去。
所以,楊瀾只是有些疑惑罷了,卻不曾因此而真地對顧虎有所提防。
然而,當楊瀾往前而行,顧虎貼身跟了過來之後。楊瀾就發覺事情不對了!
那些假巡丁當時的反應是一個問題,作為一個殺手。對於殺氣楊瀾分外敏感,當他向前而行時。他分明感覺到了那些巡丁身上突然多了一股殺氣,隨著他不斷向前的腳步。這氣氛越發緊張,夜風吹拂過來,竟然多了一絲凝重之意。
更主要的是,在顧虎身上,楊瀾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是的,在殺死老莫的時候,顧虎的手上和衣衫上沾上了一些血漬,因為時間緊迫,他只是匆匆洗刷了一下,衣衫上的血漬無法完全清除。
的確,在只有火把照明的深夜,衣衫上那些乾涸地血漬以人的肉眼來說,根本就看不清楚,但是,顧虎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畢竟血漬凝固的時間尚短,還是有點味兒的,而楊瀾的嗅覺又不同一般人,自然嗅出了血腥味和草木花香的不同。
如此,楊瀾暗地裡便對顧虎有了提防,當顧虎突起發難的時候,楊瀾自然做好了準備,而這些,顧虎也好,盧正宗也好卻不曾估算到。
「嗚!」口哨,下達了攻擊的號令,他自己則一馬當先地持刀向楊瀾衝去,飛鳥緊跟在他身後,那兩個兄弟則散了開去,稍稍墜後兩步,分散在盧正宗兩側,如此,這個進攻小隊便有了層次,不怕被包圍在中間的對象一衝即出。
除此之外,那些假巡丁真匪徒也從其他方向向楊瀾衝來,他們基本上是以兩三人為一組,長短兵器配合,攻擊地隊形也頗有層次,並非亂七八糟,一擁而上,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的隊伍。
楊瀾長身而立,雙腳微微張開,雙手緊貼在大腿兩側,目光冷冷地落在衝在最前面的盧正宗身上。
「嗖!」
一隻箭矢從圍牆上向場中的楊瀾激射而來,那個弓箭手乃是山中的獵戶,深得射術三昧,只是憑借火把跳躍的微光,便沒有脫靶之憂。
這一箭是從楊瀾背後射來,然而,楊瀾根本就沒有回頭,也沒有閃躲的打算,只見他揮了揮右手,就像趕蒼蠅一般隨便揮了一揮。
右手的袖子準確無誤地拂在激射而來的箭矢上面,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那箭矢便換了個方向,搖搖晃晃地墜落,斜插在泥地上,無聲無息。
眾人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楊瀾已經將顧虎地那把短刀奪在了手中。一聲,一個箭步,人便躍在空中,長刀匹練一般,向楊瀾劈頭蓋臉斬去,盧正宗那聲叱喝雖然在眾人聽來比較低沉,然而,當事人楊瀾耳邊的感受卻又不同,只覺得憑空響起了一聲悶雷,若是膽小之人。這一會恐怕會肝膽欲裂,六神無主。
這是盧正宗地絕招,正宗的佛門獅子吼,凡是和他對敵的人,若是事先沒有防備,基本上都會中招,瞬間失神。戰陣廝殺,江湖交鋒,生死寄於一線,須得全神貫注。只要稍有失神,結果便不堪入目是一個噱頭。
就在盧正宗躍起揮刀向楊瀾斬去之際,他身後一步的飛鳥則一個滑步,從盧正宗身後閃了出來,他雙手執刀,將刀做槍使,朝楊瀾紮了過去。如果說盧正宗地揮刀下劈是猛虎下山之勢,那飛鳥的突擊便如白蛇吐信。更為陰險,更為毒辣。
栽在他們兩兄弟地這一套合擊之術之下的英雄好漢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了,在兩人地心中,楊瀾便是最新的犧牲有被破解的時候。
先,盧正宗的獅子吼對楊瀾的作用並不大,是的,那一刻,楊瀾耳邊的確如雷鳴,不過。他卻不曾有絲毫地失神,在殺手訓練營中。十來抗干擾和面對突發事件的能力便已經超越了這個時空的許多高人了。
迎著那匹練一般的刀光,楊瀾的身形不退反進。
表面上,他的目光落在了躍在空中的盧正宗身上,似乎注意不到別的地方,然而。飛鳥地動作並不曾逃過他眼角的餘光掃射。
在盧正宗的眼中,楊瀾的身形突然間扭了扭。就像舞蹈一般,映入眼內。說不出的彆扭,然而。就是這個怪異的動作,飛鳥的長刀突刺便紮了個空。
不過,表面上飛鳥是在全力向前,實際上他卻留有餘力,見長刀扎空,他便翻過手腕,便突刺為橫斬,向楊瀾的腰間削去。
與此同時,盧正宗的長刀也向楊瀾當頭斬了下來。
除此之外,一個跨坐在樹杈上的弓箭手鬆開了弓弦,箭矢向楊瀾地後背電射而來。
這一刻,楊瀾身處在三面圍攻之中,似乎無處可逃。
然而,事情的發展大大地出人意料。
只見楊瀾向前突然跨出一大步,人迎面向盧正宗撞去,此時,盧正宗手中的長刀才剛剛落下,由於算錯了楊瀾的速度,這一刀落下來便無法砍中楊瀾了。好個盧正宗,處變不驚,既然無法用刀刃砍中楊瀾,他便用刀柄下挫,若是楊便正好打在楊瀾的腦袋上。
楊瀾的前衝地勢頭加快,飛鳥橫削的那一刀自然便找不到目標了,因為楊瀾是往他兄長地方向衝去,於是,他腳尖輕點地面,身子極為輕盈地轉了過來,重新正面對著楊瀾,然而,就在他準備發起攻擊之時,卻發現由於楊瀾的方位改變了,遠處弓箭手射出地那一箭卻射向他身前。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在這一刻,便形成了盧正宗和楊瀾單挑的局面。
盧正宗地手下們正從四面八方趕來,然而,離盧正宗最近的飛鳥被己方的箭矢擋住了去路,其他人更是鞭長莫及
楊瀾彎腰,附身,側身向盧正宗撞去,盧正宗若是繼續持刀下挫,便無法擊中楊瀾的頭部了,在他攻擊到楊瀾前,楊瀾便能沉肩給他胸部重重一擊了。
這時,盧正宗的雙腳才剛剛落地,想要選擇閃避卻是來不及了。
他唯有合攏雙臂,屈肘擋在胸前,抵擋楊瀾的肩部撞擊,這時,楊瀾的上身突然晃動了一下。
在眾人眼中,只見盧正宗和楊瀾的身體稍微接觸了一下便分了開來,楊瀾稍稍向後退了半步,盧正宗的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向後飛了起來,足足飛起兩三丈遠,隨後,撲倒在地。
「大哥!」,楊瀾的院落內響起了一陣銅鑼聲,那是楊凌和薇薇等人發覺了外間的不對,開始鳴鑼示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