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師傅整了整衣襟,將衣衫下擺紮在腰間,接下來,把哨棒斜靠在身上,一隻腳提起,盤在另一隻腿的小腿上,然後,舉起雙手,虛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向楊瀾行了個武者的拱手禮,沉聲說道。[]
「在下山西嚴正中,未請教」
教字出口,他抬起頭,正想問楊瀾高姓大名,然而,就在他抬頭之際,一團黑影向他迎面砸來,夾雜著凜冽的寒風。
「哎呀!」
聲音脫口而出,原本的想說的話強行嚥下了肚,轉而換成了一聲慘呼。
嚴正中躲閃不及,被楊瀾當頭一棒擊中面門,若是用上全部的力道,這一棒,嚴正中不死都要重傷昏厥,然而,不知道楊瀾是故意手下留情,還是因為他追求速度,減緩了力道,這一棒只是打得嚴正中一個踉蹌,眼前金星亂冒,從額頭到鼻樑,直直地烙下了一條可怕的紅痕。
下意識地舉起哨棒,頭昏眼花的嚴正中朝前撩去,這一棒漫無目的,自然揮了空,同時,他的下肋又被擊中了一下,忍不住又是一聲慘呼,他向一旁跌跌撞撞地撲去,等他穩定好身形後,又被楊瀾一棒擊中。
在旁邊人的眼中,那個嚴正中就像是個大陀螺,楊瀾手中的哨棒則是鞭子,每一下,必不落空,總會抽到嚴正中身上,讓他隨著棍棒的方向翩翩起舞,不時,嚴正中嘴裡還發出讓人心慌的慘呼聲。
「請教?教什麼教?先教而後請?先請而後教?」
楊瀾一邊用哨棒抽著嚴正中,一邊像唸經一般嘴裡唸唸有詞,那聲音鑽入嚴正中的耳朵,就像夏日裡數千隻蒼蠅在他耳邊飛舞,嗡嗡作響一般,讓他痛不欲生。
不講武者道義!
太過分了!
嚴正中滿腦子都是憤慨和委屈。一個人!怎麼能這樣呢?還是個飽讀聖賢書地書生。不能夠這樣啊!大家要講規矩才行啊!就算是動手。也該先喊一二三啊!怎麼能招呼都不打就開干呢?這是那些蠻夷才能幹得出地事情啊!
一個人。不能無恥成這樣啊!
這句話在嚴正中腦海中翻騰。若不是。他被楊瀾揍得鼻青臉腫。天昏地暗。這話早就脫口而出了。現在。因為忙著挨揍。沒有時間表達他地憤慨啊!
於是。他更加憤慨了!
什麼章法。什麼招式。什麼動靜之間。什麼節奏。嚴正中統統不要了。他揮動著手中地哨棒。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力地揮舞著。前後左右。上上下下。舞得是密不透風。一邊揮舞哨棒。他一邊呼呼地喘著粗氣。面色鐵青。雙眼茫然。狀似瘋癲。
不管是金毛獅地人,還是客光先等人,全都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個場景。怎麼看,也像是在觀看一場猴戲,嚴正中是猴子,楊瀾則是那耍猴的人。
冷靜!
嚴正中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老者的形象,那是他地授業恩師,師傅常常教導他,在臨陣對敵之際,一定要保持頭腦的冷靜,若是不然。便會被別人玩弄於指掌之間。ashu8這一會,就在他發瘋癲狂的時候。他的師傅站出來了,扳著一張終年不變的撲克臉,厲聲指責他,要他冷靜。
冷靜!我冷靜你媽!
嚴正中大聲喘著粗氣,用力揮舞哨棒,似乎這樣就能把師傅趕出腦海,似乎這樣,就能免遭那個無恥之人的蹂躪!
然而,實際情況是什麼呢?
不管嚴正中將哨棒舞得有多急,不管他的招式有多精美,不管他速度有多快,楊瀾地手中的哨棒總能找到空隙,從中而入,抽到嚴正中身上,這棍棒的力量還是老樣子,只是把嚴正中抽得生疼,卻不致於讓他有什麼嚴重到危急生命的傷勢。
面對嚴正中的反擊,楊瀾卻絲毫無損,不管嚴正中每一次揮棒的力量有多大,若是打不到人身上,又有何意義呢?
「左邊!」
楊瀾揮動哨棒,嘴裡唸唸有詞。
「砰!」
嚴正中的左肩挨了一棒,楊瀾叫左邊,他偏要去擋自身的右邊,於是,實打實地中了一棒。
「都說了是左邊,你非要擋右邊,你這人,為什麼就是,就是不聽話呢?」
「啊!」
嚴正中發出一聲怒吼,將哨棒當做長槍,猛地朝楊瀾搗去,這一下,自然也是落空了。ashu8
對嚴正中來說,身體的痛苦算不了什麼!從楊瀾嘴裡鑽出來的話語才是他最為痛恨地!和身體相比,心靈上所受到的荼毒才是足以讓人瘋狂的!
「右邊!」
又是一聲輕呼,雖然不想聽,但是卻由不得嚴正中,這會兒,他沒有時間去弄點東西來將耳朵堵上。
「砰!」
嚴正中地左肩挨了一棒,這一次,他選擇相信了楊瀾的提醒,提著哨棒去擋自己的右邊,然而,楊瀾偏偏打的是他的右邊,於是,左肩又實打實地中了一棒。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是誰?我是你的敵人啊!敵人地話你都相信,難道你師傅在教你習武的時候,沒有告訴你兵不厭詐的道理!你師傅要是沒有告訴你,那就是你師傅蠢,你師傅要是告訴過你,那就是你蠢」
在後世,楊瀾看過一部大話西遊的電影,覺得電影中的唐僧很有愛,或許是因為自己平時沉默寡言,所以,他喜歡那個裡嗦總是有不少話說的唐僧,最欣賞在唐僧那不著邊際的東拉西扯下,別人痛不欲生的表情,看了許多次,每一次都笑得前仰後合。
只要是人,不管經過多麼殘酷的訓練和洗腦,他仍然會有著自己地情感,只是平時被壓抑得厲害而已,有時候,這些情感會通過某些奇怪地途徑發洩出來,在後世,楊瀾排遣自己壓力的途徑就是看電影,讓靈魂一時間沉溺在那荒誕不經地世界中,獲取片刻的放鬆。
因為想起了那部電影,楊瀾很有興致當一回唐僧,故而,在和嚴正中的交手中,特地戲耍對方,唧唧歪歪地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廢話。
這個殺傷力是巨大的,不僅嚴正中慘遭荼毒,旁邊的那些人同樣逃不過去,一個個像癡呆兒般茫然地盯著楊瀾,無非敵我,皆是如此。
「啊!」
嚴正中終於忍受不了啦,徹底暴走,他大吼一聲,將手中的哨棒遠遠地拋了出去,然後,雙手抱頭,猛地蹲在地上,大聲喊道。
「王八蛋,我不活了,你打死我算了!」
說罷,抱頭嗚咽痛哭起來。
這一下,旁觀的人更是呆若木雞,一個個張著大嘴,眼神呆滯。
這也太強大了吧!
楊瀾停下了手,將哨棒當枴杖支著,他望了望四周,滿意地點點頭,臉上帶著微笑說道。
「我早說過,暴力解決不了問題,你們看,講道理還是可行的嘛!我和這位嚴師傅講了這麼久的道理,他不是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所以說,有爭執不可怕,只要能講道理就是了,打過來,打過去的多沒有意思,和諧啊!我們大明朝需要的是和諧!」
說罷,他轉而望向金毛獅,單手倒提哨棒,緩緩向他行去。
「這位黃毛兄,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談談了!」
不待楊瀾走近,仍然站立著沒有被他打倒的那些傢伙紛紛躲避,就像楊瀾是惡鬼一般,這時候,不管金毛獅如何催促,甚至加大了賞銀的額度,那些人依然不為所動,在他們心目中,對面這個傢伙實在是太可怕了!
「上!」
眼看塵埃落定,這個時候不跳出來撿果子更待何時?客光先揮了揮手,示意手下隨他一起,前去痛打落水狗。
當這些傢伙衝上來的時候,每個人都情不自禁地瞧了楊瀾一眼,見楊瀾臉上並沒有什麼不悅的神色,這才大聲高氣,得意洋洋地向金毛獅及其手下衝了過去。
楊瀾並沒有和他們一起行動,金毛獅這樣的小角色他並未放在眼中,他的目標另有其人。
就算是在和那些傢伙廝殺,楊瀾仍然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他能感覺到有人藏在後院左側的一間屋子內,通過打開了一絲縫隙的窗戶偷偷地觀望著外面,當他將那個愚蠢如豬的嚴師傅打翻在地之後,那目光消失了。
金毛獅帶人來巧奪天工搗亂,幕後一定有主使者,這個躲在一旁偷窺的傢伙多半就是那個主使者,甚至,楊瀾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斷不能讓他就這樣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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