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片狼藉。
楊瀾趕到的時候,阿牛已經命人整理了一下被砸的店,不過,店面仍然像被暴風雨洗劫過一般,到處都是破爛的傢俱,地面上還有一團變成了紫黑色的血跡。
楊瀾皺了皺眉,在店舖內走了一圈。
「人怎麼樣了?傷勢如何?」
自從知道侯國光的母親是客氏,是朱由校的奶媽之後,侯國光在楊瀾心目中的地位就不一樣,以前,只是想利用他地頭蛇的身份,詳細瞭解北京城地面的陰暗角落,讓他幫忙打探消息,現在,當然不會再這樣用他了。
從祝富貴手中接過巧奪天工之後,楊瀾讓阿牛當上了巧奪天工的掌櫃,侯國光做他的副手,招了幾個人來看店,暫時沒有做生意,對外就說停業整頓。
當初,從祝富貴手中接過這個店子,楊瀾並沒有想借這個傢俱店賺錢的意思,他只是想通過這件事情來博取朱由校的好感,順便和他拉扯上關係,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了。只是,後來朱由校真的命人送了兩百兩銀子過來給他,如他那時所說,和楊瀾一起成為了巧奪天工的股東,如此,對這家店子,楊瀾便不能隨便應付了。
楊瀾關了店門,準備按照後世的思路重新裝修店子,希望重新裝修過的巧奪天工能夠在京城獨樹一幟,擴大生意的規模。當然,一方面也是為了避過當前的風波,若店子停業整頓,鄭國泰府上的那個惡奴也找不到鬧事的借口,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讓阿牛和侯國光在店舖中坐鎮。侯國光拍著胸部向楊瀾保證,有他在店舖中坐鎮,保管沒人敢上門鬧事。
然而,結果呢?當初信誓旦旦保證不會有人敢來鬧事的人卻被別人打傷了,也不知道傷勢情況如何?
「公子,侯國光的傷勢並沒有什麼大礙,那群人衝進來,只是破壞,沒有傷人,國光因為上前阻擋,被推倒在地,腦袋撞在摔壞了的傢俱上面,這才破了口子,流了一些血,看上去很嚇人,其實不嚴重,這會兒,他正在隔壁,我請了個郎中來替他包紮!」
「帶我去看看!」
楊瀾陰沉著一張臉。[]侯國光沒有大礙讓他感覺欣慰。不過。他仍然很生氣。看來。他是低估了鄭府那個惡奴地膽量。高估了對方地智商。
「那這裡?」
阿牛瞧了瞧狼藉地店舖。遲疑地說道。
「叫下人們收拾。反正店舖需要重新開張。砸壞了也沒有什麼?一切重來!」
楊瀾笑了笑。神色恢復如常。只是。他這個表情更讓阿牛害怕。阿牛跟了楊瀾一段時間。他清楚。當楊瀾臉上地表情平靜如水時。才是最讓人害怕地。
就在楊瀾和阿牛準備離開店面。前往隔壁看望侯國光地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吵嚷聲。
莫非那些傢伙又來了?
阿牛瞧了楊瀾一眼,楊瀾臉色依舊平靜,嘴角卻泛起了一絲笑意,那笑容說不出的冷峻。
一夥身著短衣,一看就是市井中人的漢子闖了進來,為首那人個子不高,卻生得極其粗壯,就像是一座矮鐵塔,他膚色黝黑,濃眉大眼,長了一臉絡腮鬍,瞧上去甚是粗豪。
「誰!究竟是誰打傷了我外侄!」
說罷,他一腳將擋在他面前一張破椅子踢飛,那破椅子飛行了幾步的距離,撞在牆壁上,頓時,四分五裂,屋內,木屑橫飛。
「閣下是?」
楊瀾微笑著向那人抱拳說道。
「鄙人客光先,侯國光乃鄙人外侄,這位書生,未請教?」
那個叫客光先的壯漢歪著頭,狠狠地瞪了楊瀾一眼,半晌,才不情願朝楊瀾拱了拱手,粗聲粗氣地說道。
客光先?
客氏的哥哥?還是兄弟?不管怎樣,也算是一個重要的人物!侯國光本來想介紹楊瀾和他這個舅舅認識,只是,因為楊瀾忙著會試,一直也沒有機會,沒想到在這種場合見面了。
「鄙人楊瀾,這個店舖的東家之一,侯國光在店內幫我做事,剛才有些人來鬧事,侯國光受了點傷,不過,傷勢沒有什麼大礙,郎中正在為他包紮!」
「那些人這般膽大,居然敢打我客光先的外侄?」
客光先握緊拳頭,揮動手臂,咆哮著吼道。
「客叔,那些傢伙是金毛獅的人,說是勸業坊是他們的地盤,叫我們滾出勸業坊去!」
阿牛在一旁插話,他和客光先也算是舊識,畢竟,小屁孩的時候他和侯國光常在一起廝混,見過客光先也不足為奇,只是客光先現在還能不能認識他,那就不是很清楚了。
客光先瞇著眼睛打量了一下阿牛,摸了摸頭,想不出端倪來,他乾脆問道。
「你這廝又是?」
「客叔,小的是王阿牛啊!父親是仵作王,小時候,小的經常和國光在一起玩耍啊!」
「哦!」
客光先重重地在額頭上拍了一下,臉上露出釋然。
「原來是你這小子,好久不見,沒想到又重回京師了,怎麼不來看望你客叔我!」
阿牛笑了笑,躬身說道。
「這幾日正和國光商量,說是擇日前去拜訪客叔,沒想到就發生了這檔事!」
「哼!」
提到侯國光,客光先冷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說道。
「金毛獅是吧?這傢伙真是越來越囂張了,連我客光先的外侄都敢打,看來,要給他一個教訓,他才曉得人是人他媽生的!」
說罷,他揮揮手。
「走!我們先去看看國光這個兔崽子,然後,直接打上門去!他金毛獅不是在張家街開了家武館嗎?小兔崽子們,一會跟你家客爺爺上門踢館去!」
說罷,他像主人一樣命令阿牛頭前帶路,一點也不把楊瀾這個主人放在眼裡,阿牛為難地瞧了楊瀾一眼,楊瀾無聲地點了點頭。
於是,一行人出了店舖,來到隔壁的一個房間,還未走到,便聽見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發出如斯慘叫的正是侯國光。
「國光,你怎麼了?」
客光先當先闖了進去,一群手下一窩蜂地跟了進去,不過,很快被趕了出來,屋子太小,容不下這麼多人。
最後,只有客光先和阿牛進了屋,楊瀾站在門口,客光先的一個手下擋住門口,不許他進去,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地微笑著,依了那人之言,站在門口,不曾進屋去。
「舅舅,痛殺我也!你一定要幫我報仇,殺了金毛獅那個王八蛋!」
瞧見客光先,侯國光像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起來,這一會,他倒是忘記了傷口的疼痛。
「放心,舅舅一定幫你出口氣,你老媽把你交給了我照料,我一定要把你完整地交給她!不過,你這兔崽子,早就叫你好好收心,找個媳婦過太平日子,你非要在外面廝混,就算廝混,也該跟著舅舅啊!」
「舅舅,你就少數落幾句吧,你外侄我還是個傷號啊!」
侯國光抱怨了一聲,楊瀾聽得他對阿牛說道。
「阿牛哥,公子爺呢?公子爺來沒有?這一下我丟臉丟大了,剛剛拍了胸脯向公子爺保證,絕對不會有問題,結果馬上就出事了,真是愧對公子爺啊!」
「公子爺就在外面,聽到你出事,他第一時間就趕來了!」
「啊!」
侯國光發出一聲驚呼,然後慌亂地說道。
「公子爺來了,讓我下去,我要向公子爺請罪,辜負了公子爺的信任,壞了公子爺的事,死罪啊!」
然後便是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客光先不許他下床,侯國光非要下床,郎中又叫侯國光不要隨便亂動。
楊瀾笑了笑,施施然行了進去。
那個擋在門口的客光先手下臉上露出驚駭之色,他明明伸出手去阻攔楊瀾的,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只覺得眼睛一花,楊瀾便進到了屋中,他的手卻依然向前伸著,擋在門前,那人是怎麼進去的?
他感覺背心一涼,打了個寒噤,事情太詭異了,他顫抖著收回那隻手,面色如土,雙唇緊閉。
「國光,我沒有怪罪你,你已經盡力了,還是好好休養吧,報仇的事情,你就不需要理會了,我不會讓你白受傷的!」
楊瀾笑著對床榻上躺著的侯國光說道,在侯國光的頭上,包裹著一層白紗,一層一層地裹著,有些像巴蜀的那些川人,更像是後世的印度阿三。
「是,公子!」
雖然在床榻上,侯國光還是不顧舅舅客光先的阻擋,向楊瀾低頭行了個禮,客光先頗為詫異地瞧著楊瀾,要知道,他這個外侄可算是個混世魔王,就算是對著他,也沒有這麼畢恭畢敬過。
莫非這書生會什麼邪術?將外侄的魂魄勾去了,不然,怎麼解釋這檔事?
「有公子這句話,小的就放心了,金毛獅,哼!這個王八蛋,一定會變成金毛鼠,被踩成肉醬的金毛鼠!」
見侯國光對楊瀾如此推崇,客光先有些氣急敗壞了!
「小兔崽子,你且好好休息,你舅舅我去去就來,一定把金毛獅,不,不對,一定把那個金毛鼠抓到你面前來,給你磕頭請罪!」
說罷,他氣呼呼地奔出門去,將手下兒郎叫上,往張家街的金毛獅所開的武館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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