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在東商衛城上空來回巡視。自從余哥被殺後,他此。其實他也知道,這麼做並沒有什麼作用。但是他覺得應該做些什麼,為余哥做些什麼。他是余哥一手帶起來的,他這一身本領,還有他現在的地位,都是余哥一隻手把他拉上來的。
在他心中,余哥比他親哥哥還要親。他如今唯一的理想便是給余哥報仇,其他的,女人、錢他都可以不要。
他一定要報這個仇!
茫茫的夜色之中,從天空俯瞰,幻卡廣告釋放出的光芒把黑漆漆的城市點綴得光華生色。遠處的山脈荒野,像沉默的巨獸,無聲地的看著這邊。
大牛的氣流卡操縱得非常不錯,他可以在空中很隨意地飛行,而且速度不慢。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極短暫的尖嘯,大牛的身體猛地在半空中僵住。夜色中,他瞪大的眼睛中彷彿有火焰在跳動。
他這一生都無法忘記這尖嘯聲。
那傢伙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定住身形,懸浮在半空,他不停地掃視著的周圍。但是在由於在夜裡光線太弱,他無法看得更清楚。
正在這時,忽然手上的通訊器響了。
是他的手下,難道他們也發現了情況?他一邊一注視著周圍,一邊接通了通訊器。
「老大……」通訊器裡手下惶急的聲音突然嘎然而止,緊隨而來的是一聲卡嚓骨頭斷裂的聲音。
彈出的光幕上,他看到一張可怖的臉。暗灰色的臉,沒有一絲生氣,臉上長著一些暗紅色地斑點,在夜晚顯得更為可怖。
這張臉一閃而逝,因為通訊器的光幕消失了。他知道。手下死了。
大牛猛地一驚,然而他卻沒有問話,因為他知道不需要了!他已經看到那個殺人兇手了,大約在離他五百米左右的一處民居樓頂,他的手下軟倒在這個傢伙懷裡。
他的脖子被人扭斷,腦袋無力地耷拉著。
陳暮鬆了一口氣,把手上的人輕輕放在地下。心中砰砰地跳個不停,但是這次比起上次在叢林遇到的那次危險,今天自己的表現要強得多。
算起來。自己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陳暮免不了心下苦笑。
看了一眼手上地和膝上的附壁蓮,他忍不住讚歎它們的神奇。他剛剛就是用附壁蓮牢牢吸在房簷下,就在敵人的腳下,雙方的距離只不過一層房板。
他就這般在敵人眼皮底下藏匿著,等待機會。他對卡修的戰鬥方式並不熟悉,所以一開始他的想法僅僅是躲過去。反正他目的已經達到,雷子只怕已經離開了東商衛城,而敵人的計劃也被他打亂了。這樣地戰果。初次上陣的陳暮已經很滿意。
沒想到對方居然把火雨砂散去,這讓他看到了機會。他悄無聲息地爬上房頂,從這位卡修的身後靠近。他沒有使用感知,因為他知道卡修對於感知是非常敏感的,稍有不慎,他們就會察覺。
他選擇了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他的力量比起以前,不知要大多少,這一次出手更是出奇的乾脆。
看到這位卡修失神渙散的瞳孔,陳暮卻沒有半點開心。回想以前。自己是自衛才會殺人,而如今呢,居然會主動殺人而不感到害怕。
他沒有動這位卡修身上的東西,他不想留下什麼線索。
他正欲從樓頂跳下去,忽然捕捉到不遠處一縷極細微的感知波動。陳暮立即警覺地轉過頭,鬼臉花下。他地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腳下像觸了電一般,他不敢有任何遲疑,縱身跳了下去。
雙腳剛剛脫離房頂,陳暮只覺背上一涼,火辣辣地痛得他在半空中幾乎都快蜷縮成一團。一道耀眼藍光險而又險地擦著陳暮後背,消失在他前方的天空中。
背上的火辣辣的疼痛感傳來,他知道自己這一下受傷了。強忍著疼痛,在半空中,他像只大鳥般舒展身體。
地面在陳暮的眼中迅速放大,他的頭腦此刻出奇地冷靜。在落地的一剎那。他忽然蜷縮成一團,貼地一滾。背上的傷口受到這一擠壓,陳暮禁不住悶哼一聲。
不過在這個時刻,他可不敢有絲毫停頓。
沒來得起身,他忽然向左邊一個側撲。這個動作他已經練習了無數遍,這一撲,爆發力極強,給人感覺就像他突然間從地上彈了起來一般。
啪!又是一道藍光,準確無比地擊中他剛才那個位置。地面上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焦黑的坑,還冒著縷縷青煙。
陳暮心下一跳。這要是打在自己身上,那今天可就交待在這裡。
好在院子裡雜物眾多,他就像一條蛇,滑溜無比地要雜物間穿梭。如果沒有一道接一
光,這場景和他平時進行的訓練別無二致。
這些到處堆積的雜物給天空中的大牛帶來了很大的干擾,每次他都以為要擊中這個該死的傢伙,但是每次都落空。
短短十幾秒內,陳暮地全身已經濕透了。這十幾秒裡,每一次閃躲他都是用盡全身力氣,不敢有一絲鬆懈。而也就在這十幾秒裡,對方起碼發射了幾十道藍光,如今這處民居的院子,已經被轟得面目全非。
他甚至沒機會緩緩勁,這十幾秒,他全是憑著一口氣。
陳明所有的精神都放在閃躲上,根本沒有一絲反擊的能力。不要說發射脫尾梭,就是稍微停頓哪怕零點一秒,他都會被那美麗而耀眼的藍光撕得粉碎。
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前面有一道門,沒有任何猶豫,他整個人從地上彈起來,像一枚炮彈樣撞門而入。這是一個倉庫,用來堆積貨物的。
啪啪兩道藍光打在倉庫的外牆上,外牆頓時被打擊兩個拳頭大的洞,餘勢未衰地藍光打在地上,又留下兩個淺坑!
陳暮的呼吸急促。鬼臉上地儘是泥。背上汗水浸入傷口,痛得他想吸冷氣。但是現在他卻沒時間去給自己包紮。
砰砰!又是兩道藍光擊穿外牆,但這次打在倉庫的麻袋上。彭彭兩聲悶響,兩包麻袋立即炸開了。
該死!是麵粉!陳暮眼前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沒有想到這些麻袋裡居然是裝著麵粉。整個房間到處瀰漫著麵粉,他幾乎什麼都看不見!
不行,這樣下去,自己可就死定了。陳暮冷靜地對眼前的形勢做出判斷,這些東西根本無法阻擋對方的藍光。如果再繼續呆在這裡面。那就是賭運氣了。對方固然看不到自己,但是自己也很難做出閃躲。
況且這樣一來,自己處於絕對的劣勢,等對方召來幫手把這裡圍住了,那自己可就真的插翅難飛了。
可是這倉庫沒有別的門,連窗戶也沒有,那自己從何而逃?這外牆對於藍光來說,可以說脆弱得像餅乾,但是對他的拳頭來說。卻是足夠堅硬。如果用脫尾梭地話,只能鑽出個食指大小的洞,沒有任何用處。
看來自己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脫尾梭卡上了。
陳暮心一橫,乾脆摸到藍光打出的一個洞前。把眼睛湊到洞口,他看到了對方。
他認出這個人!
他此時才反應過來,今天他遇到的藍光和那天自己看到的,完全一樣。忽然間,陳暮胸中的殺意前所未有的強烈。
就是眼前這人!如果不是他們,那今天自己應該過著平靜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每天都在擔心自己明天還是不是活著。
陳暮的眸子裡寒氣四溢。他已經決定,今天自己就算死,也不能放過這傢伙。
嗡嗡嗡,一管晶瑩剔透地脫尾梭出現在陳暮的食指上。他這次沒有任何保留,手上的脫尾梭速度越轉越快,嗡嗡嗡聲也漸漸變大。
陳暮並沒有急著發射出去。而是控制著脫尾梭繼續加速旋轉。嗡嗡嗡的震動聲由低變高,又漸漸變得低沉下來,到最後完全地安靜下來。脫尾梭以令人心悸的速度,在瘋錢地旋轉著。
額頭的汗水一滴滴地流下來,陳暮咬緊牙關,死死堅持,他打算一擊分勝負。越往後拖,對他來說越不利。
砰砰砰!又有幾道藍光落在陳暮身邊,飛濺的碎石打在他的臉上。他看也沒看一眼,只是注視著手上的脫尾梭!速度越快。威力越大,但也越不穩定,他不敢有一絲走神。
對方無法查知他到底在哪個位置,只能不斷地用藍光轟擊這間並不算大的倉庫。倉庫地外牆被轟得千瘡百孔,岌岌可危。
陳暮緩緩地抬起右手,動作輕柔得就像他手上捧著什麼一摔就碎的寶貝。鬼臉花下的那張臉無悲無喜,他此時的表情冷靜得可怕。
看了一眼對方,手指虛點!
咻咿!
一股奇異的爆音驟然響起,拖著長長的尾音。這次地嘯聲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樣。初時低沉如悶雷,忽然卻陡然間尖厲如針!
天空中大牛神色一變。在身體四周遊走的藍光由五道增加到七道!七道藍光眨眼間糾纏在一起,在他面前化作一面藍色的光盾。
快若閃電的脫尾梭一頭撞上了這具藍光盾。
乒!一聲脆響,像是玻璃敲碎的聲音。
半透明的藍光盾碎成數十塊碎片,化作最初始的能量湮滅在空氣中。
大牛不能置信地看著胸前。他忽然想到自己的這個動作和余哥臨死前的那個動作是何其相似。幾秒後,噗!一股血柱像噴泉從他地左胸疾射而出。
幾乎同時,倉庫裡,陳暮
出一口鮮血,仰面倒下。
胸口傳來一陣絞痛,他感覺自己體內空蕩蕩的。自己的狀況很糟糕,可能比自己的預料的還糟糕!
可是不管怎麼,自己還活著!滿臉是泥的陳暮忽然咧嘴一笑。
掙扎著爬起來,他現在連抬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但是他還是用盡全身力氣站起來。自己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如果等對方的同伴來了,那自己想走也走不了。剛才的動靜那麼大,陳暮相信。很快就會有人趕出來。
抬著灌鉛般沉重地雙腿,陳暮正欲離開。忽然他折身來到那位發射藍光的卡修屍體面前,在屍體上摸索了一陣。
「果然是左家!」陳暮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壓抑到極致地憤怒。手上的名片上面寫著對方的身份,隨手把名片扔掉,他轉身離開。
幾分鐘後,開始不斷有人向這邊彙集。天空上,不時地有卡修飛過。
左天霖被驚醒的已經是將近四點。他看了一眼三具屍體,神色平靜地問:「怎麼回事?」
明輝很清楚自己這位主子的脾氣。他如果勃然大怒,反而沒事,而如果他一臉平靜,其實心底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明輝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怒左天霖,小心地回答:「有兩人的任務是跟蹤雷子和藍楓,看能否找到陳暮。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他們死亡的時間比大牛更早……」
「重點。」左天霖的聲音不大,但是大廳裡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出。
明輝無奈地苦笑,但很快地給出了左天霖想要的答案:「他們被陳暮殺了!有兩人和余信地死法一樣。另外一個是被扭斷脖子致死。」
「扭斷脖子致死?」左天霖的瞳孔猛然擴張,緊緊盯著明輝。
明輝心下一凜,卻不敢迴避左天霖的目光,強作鎮定道:「是的!從痕跡上來看,是標準的暗殺手法。」
「哈!」左天霖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暗殺手法!看來我們的小朋友越來越厲害了,總能給我們帶來驚喜。」
明輝感覺自己有些口乾舌燥。對於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是每個家族,每個勢力最討厭最頭痛,也是最不喜歡結怨的對象。他們出行雖然有重重保護,但是每年死於暗殺地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數不勝數。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上次叢林救了我們小朋友的應該便是一位暗殺高手。」明輝猜測。
左天霖低著頭,神色變幻不定。足足過了半分鐘,他才重新抬起頭,一字一頓道:「找到他。」
明輝心猛地一跳,雖然口乾舌燥。但依然毫不猶豫點頭:「是。」
「對了,那雷子呢?」左天霖忽然問。
「他們已經離開了東商衛城,去向不明。我們無法利用他來誘使陳暮上鉤。但是從昨天的打鬥現場來看,我們發現了除了我們的人之外的血跡。陳暮應該受傷了,他現在應該還在城內!」明輝分析道。
「明天我會親自拜訪警備司,他們會給你們幫助的。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找出來!」左天霖淡淡道,語氣中透露強烈的不容置疑。
陳暮眼下的狀況非常不妙。他此時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床上,上半身綁滿繃帶。背上有一條血槽,痛得他死去活來。而最讓他擔心地並不是這個。而是他的感知。
今天最後一擊,他幾乎動用了他所有的感知。而脫尾梭沒有在他手上爆炸,他感到萬分慶幸。但是他現在體內空蕩蕩一片,管狀感知漩渦不見了,他現在和普通人完全一樣。
不知道這個狀況會持續多久,他隱隱有些擔心。不同於外傷,他對感知的瞭解還處在一知半解的水平。越是不瞭解,便越是擔心。
回顧今天的戰鬥。陳暮覺得這次能活著,最大地因素是運氣。自己被困在倉庫裡。對方射出的幾十道藍光居然沒有一道擊中自己,這不能不說是幸運。
而今天陳暮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閃躲、脫尾梭卡、附壁蓮、彈力鞋,他幾乎所有的手段都用上了。
雖然渾身酸疼,但是陳暮心下卻隱隱有一絲得意。不管怎麼樣,今天自己擊敗了三位卡修。這樣的戰績,足以算得上輝煌,更何況三人中還有一位是中級卡修。
這真是自己做的嗎?陳暮有些不敢相信。不久前,他還是個只能被追殺而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少年,可是今天自己居然狙殺了三名卡修!
看著鏡子裡那個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的人,陳暮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裡,包含著太多苦澀太多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