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兒,怎麼愁眉苦臉的,有什麼苦惱要告訴姐姐啊,不要憋在心裡哦。」一個女子的聲音。
輕柔而悅耳,很好聽。陳暮心下免不了評價一番,不過他可沒有睜開眼睛的打算。這對他已經構不成任何吸引力。
他曾見過一個長得極為美麗的女子,狠狠地用高跟鞋在一位和他一起的流浪同伴身上又踩又蹍,嘴裡還不斷地謾罵著,他從來沒想到,如此好聽的聲音竟然能罵出幾乎是他當時認為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而這件事的起因只不過是他的這位同伴在乞食時不小心弄髒了她的高跟鞋。
當時他的那位同伴只有六歲,而他八歲。他什麼也沒想,毫不猶豫撲上去,想撞開那位美麗的女子,可惜他的年齡太小。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是,倆人身上都留下了無數一小塊一小塊的淤青。他的那位流浪夥伴也是在那年的冬天離開了他,再也醒不過來了,那個冬天太冷。
從那以後,當他聽到那些悅耳的女聲,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個場景。
陳暮微微皺起眉頭,不過旋即又鬆開了眉頭。他告訴自己,不值得為這個聲音破壞自己的好心情。
兩人交談的聲音卻不斷地往他的耳朵裡鑽。
「姐姐,不知怎麼回事,我就是做不成藍皮兔的幻卡。我試了好多次,就是不行!我的感知是班上第一呢!可整個班上就我一個人還沒做出幻卡!」脆生生的聲音喪氣無比。
是個小女孩,陳暮不用睜開眼也能大致猜出小女孩的年齡,肯定不會超過十二歲。
「妍兒和姐姐說說,妍兒做卡片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呢?」姐姐循循善誘。
「哎,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手上的筆不受使喚,明明記得它的結構,可是做的時候,就完不成。」
躺在地上的陳暮驀地睜開眼睛,雖然背對這姐妹倆,他的耳朵豎得老高,生恐錯過任何一個字。小女孩的問題和他幾乎完全一樣!
「妍兒不要急哦。一星幻卡很簡單的,妍兒這麼聰明,肯定能成功。」姐姐先是鼓勵一番妹妹,然後便開始指點其中關鍵:「妍兒你以前沒有製作過卡片,雖然感知很高,但是經驗不足也是很正常的。很多老師在這一點也講得不是很清楚。我們不是用感知來控制材料之間的契合,而是誘導它們之間的契合,它就像個引子,只是引導。而真正發生契合變化的,還是要依靠材料本身的物性,妍兒明白了嗎?」
陳暮腦海中就像響起一個晴天霹靂,一下子被點亮。誘導……誘導……誘導,原來是這麼回事!所有的問題似乎在這一刻霍然解開。
等陳暮起來的時候,那兩姐妹已經不見蹤影。他不知道,倆姐妹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他在這無意識地思考了一個多小時。
他迫不及待地拔腿便跑,如果自己有一張飛行卡就好,那自己就可以飛回去了!
一路狂奔,他幾乎是撞門而入。一進入房間他就坐到桌子面前,埋首開始製作一星幻卡。他的心中現在充滿了信心,他有一種預感,自己這次一定能夠成功!
深深地吸一口氣,平息心中的翻騰,陳暮讓自己緩緩平靜下來。
等胸中平息之後,他取過一張空白卡片,放到面前,右手輕輕拈起筆。
沒有猶豫,筆尖便落在卡面上。
清晰自如,細如髮絲的感知包裹著筆尖,像在光滑至極的冰面上滑行,沒有一絲滯礙。
整個構紋陳暮一氣呵成,再也沒有任何一丁點艱澀之感。那感覺,美妙極了!
得意把完成的卡片放到自己的面前端詳,陳暮的心中充滿了成就感。這世界上的事情果然奇妙無比啊,只是一層窗戶紙,捅破了,就到了另一個境界了!
把完成的這張插入度儀的卡槽內,按下激活鈕。
一個拳頭大的光球憑空飄浮在陳暮的面前,暖暖的,散發著柔和的白色光芒。
陳暮激動地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光球,手指像伸入空氣中,沒入這個光球內。這個光球只是個虛體,或者說是個影像,並不是真實的實體。這就是低級幻卡的特點,而高級幻卡卻能使用能量模擬出實體,這便是低級幻卡和高級幻卡最本質的區別。
一星幻卡的成功,也讓陳暮那根已經崩得很緊的弦徹底鬆了下來。這些天來沒日沒夜的工作,已經讓他的身體到了瀕臨危險的地步。輕鬆下來的陳暮立即被無盡的睡意淹沒。
他這一睡便是整整兩天兩夜,到最後是活活被餓醒。
醒來的陳暮胡亂找了些吃的填飽肚子。
習慣性地坐在桌子前,陳暮卻有些發愣。一直亙在心中的最大問題,一星幻卡的製作他已經成功拿下。現在再繼續朝一星幻卡發展的便只是一個精細的問題,這是個慢活,需要日夜積累才能有所成就。
製作幻卡是陳暮的願望,現在願望實現了,他卻覺得有些茫然了。二星幻卡?二星幻卡的製作原理和一星幻卡沒有任何區別,對他來說,並不是問題。
一時間,陳暮有些失去了目標。曾幾何時,一星幻卡在他眼中是多麼遙不可及,他也一直在為這個願望而努力。他從來沒想過,學會製作一星幻卡後,自己又該去學習什麼。
算了,日子還要一天天過,自己還是繼續製作一星能量卡吧,這段時間可是花了很多錢啊,自己的儲蓄也是嚴重縮水,現在要把它補回來。
拿過一張卡片,陳暮剛想開始製作一星能量卡,突然他想到那張神秘的卡片。
筆停在半空中。
那張神秘的卡片像有著奇異的魔力,在他的腦海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放下筆,陳暮從抽屜中取出那張卡片。卡面上的如蛛絲般複雜的的銀色構紋早已經消失,如今純黑的卡片上,有著無數個或大或小,或暗或亮的銀點,陳暮每次看到現在這張卡片時,總是會生出幾分浩瀚的錯覺。
浩瀚,這種感覺真是奇怪!陳暮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