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當王爺 初登大寶 第八十七章 正德頒詔
    楊陵趕到東暖閣,皇帝身邊的近臣已俱換了百衣。

    瞧見楊陵趕來,張永急忙迎了過來。弘治皇帝廷杖的那頓扳子,打在他們身上,而是實實在在的,這幾個人足足趴了半個月才敢下地行走,如今和楊陵還真有日子沒見了。

    今天弘治帝服了太醫奉上的藥物後突然鼻血長流,用盡了法子都止不住,鮮血濕透了十餘條毛巾,未過多久竟然逝去,朱厚照伏在屍身上痛哭,睡勸也不聽,劉瑾、張永等幾個今侍正在著急呢。

    最後皇后都噙著淚發話了,太子還是不聽,也執意不准任何人挪到皇帝遺體,混堂司的太監侯在宮外等著給皇上潔體著衣,可是又沒有敢拂逆太子,大傢伙都在那僵著呢。

    這時見了楊陵,張永如見救星,趕忙拿起件喪服迎了過來,楊陵一邊穿戴,一邊聽張永有心忡忡地道:「楊大人,殿下傷心痛哭半晌了,又不許內侍們移動皇上的身子,我等空自著急,卻想不出得體的話兒勸慰太子,你快去看看吧。」

    楊陵紮好孝帶,把寶劍遞給宮門旁的侍衛,趕緊的走進東暖閣。朱厚照跪坐在榻前,仍在默默垂淚。張皇后、永福、永醇兩位公主俱是一身縞素,猶如三多帶雨的梨花,連忙要拜下去,張皇后急忙擺了擺手,然後向他使了個眼色,又扭頭瞧瞧太子,幽幽歎息一聲。拉著兩位公主退出了寢殿。

    楊陵見皇后和公主離開了,便悄悄走到朱厚照身邊挨著他身子鬼了下去,朱厚照仍然癡癡地拉著弘治已經冰涼的手掌,只是默默啜泣,看也不看旁邊的人。

    楊陵低聲勸慰幾句,朱厚照仍是一言不發,楊陵見他神色恍惚,對別人視若無睹,心想請將不如激將。這小太子年紀小,什麼節哀順便的話也聽不進去,不如振奮一下他的精神,楊陵想了想道:「殿下,記得臣給你講過的那個故事中的皇帝說過的話麼?一代帝王就像日出和日落,總有一天,太陽將會隨著一位帝王的逝去而沉落,但會隨著新的天子而升起。逝去的君王化作天上的星辰,在天上看著自己選擇的繼承人,看他會不會辜負自己的重托。」

    「殿下,皇上是古往今來難得的仁君、明君,你是皇上唯一的兒子,即將成為大明的帝王。成為新的太陽,你會有負陛下的厚望麼?」

    朱厚照聽了神色動了動,他吸吸鼻子,握緊了弘治的手,稚氣的臉上帶著宣誓般的表情道:「我決不會辜負父皇的期望,我會像父皇一樣,成為一個有道明君,一個有為的天子。」

    楊陵道:「臣相信每一個朝代、每一位太子,當他登上皇位、坐上龍椅的時候,都會這麼向。都會發自內心的想當一個好皇上,但是他們有的做到了,有的卻成了平庸之君,甚至是昏君、亡國之君。」

    朱厚照霍然回頭,憤怒地瞪著他道:「你懷疑我的話麼?你說我做不到?」

    楊陵平靜地道:「臣相信殿下的話發自內心,相信太子不是一時心血來潮,但是有這種雄心壯志還不夠,明君不是說出來的,是做出來的,全天下的百姓在一位仁厚之主殯天之後,都在翹首看著新皇帝的作為,如果他只會在這兒哭哭啼啼,能成為一位明君麼?」

    朱厚照聽了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青,他年紀還小,哪受得了楊陵的激,憤然半晌後他忽然跳起來大喝道:「來人,為父皇潔體更衣。」

    楊陵唇邊不由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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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官監搭設靈堂、佈置宮闈,混堂司為弘治帝潔身淨衣,巾帽局、針工局、內織染局為王侯公卿、各堂各部的官員準備著喪服。

    把守宮門的神機營將士甲冑外穿了件白衫,便連手中地火銃都裹上了一層白綾,待宮內一切佈置完畢已經是夜霧如紗,宮禁中處處高懸白紙裱糊的燈籠,整個宮中一片愁雲慘霧。

    靈堂設在乾清宮正殿,殿內素幔白幃,香煙繚繞,十分莊重肅穆,中間高高供奉著弘治帝的牌位。禮部早在皇帝病危時就已經擬定了新皇御極的各項禮儀程序以備應用,這些程序說起來簡單,也就是先成服,再頒遺詔,然後舉行登極大禮,可是其間種種煩瑣雜儀五花八門,叫人聽著都眼花繚亂。

    楊陵對於宮中這種喪葬禮儀全不知曉,不過他倒不必失儀,他雖然在新舊兩代皇上面前得寵,可是現在其實連朝政的邊兒都還沒摸上呢,根本沒有資格如殿哭靈行禮,只須在殿外控制各班侍衛,維持宮禁即可。

    各部各堂的主事官員們淒淒惶惶地踏進乾清宮,便連許多甚少踏入宮門的公侯勳卿此時也都露面了。楊陵站在殿階下,見六部九卿、三位大學士從宮內走出來,向遠處眺望,須臾地功夫,兩行太監簇擁著一乘肩輿走來,有人高聲道:「皇太子駕到!」

    階上十餘位朝中老臣匆匆奔下階來撩袍跪下,劉健泣聲道:「請皇太子入殿成禮!」

    朱厚照不懂得這許多規矩,司禮監兩個首領太監王岳、張壽一左一右攙著他,不時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怎麼邁步,怎麼行禮,怎麼說話,皇太子朱厚照神情恍惚,全沒了平素調皮的勁頭兒。只管像個木偶似的一一照辦。

    楊陵待他們多進殿去了,這才立起身來,過了陣兒,忽地一陣呼天搶地的號啕,韓林走到楊陵身邊,輕歎道:「大人們奉安了,不得進入宮門的官員們聚在午門外痛哭呢,可別出了什麼亂子,將軍還是去巡視一番吧。」

    韓林依仗武藝和演武時卓越的表現已經被提升為把總。他為人甚守規矩,私下雖然稱呼楊陵為凌兒,但公事時必一下屬身份相見,絕不逾越,楊陵勸了幾回,韓林執意不從。他也便由著岳父了。

    今日弘治帝小斂,百官哭靈、守靈、楊陵生怕出什麼岔子,所以調了最信任的韓家父子和楊一清、柳彪各領百名持槍佩刀的親軍,將欺那清宮團團圍住,守得風雨不透。聽了岳父的提醒,楊陵點了點頭。低聲道:「這裡有勞岳父了,凌兒去四城走走。」

    乾清宮內,鴻臚寺贊禮官出班唱儀。劉健、李東陽、謝遷三名托孤大臣將朱厚照扶上黃綢龍椅,百官鷺行鶴步,趨前跪拜新君,山呼海嘯般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震屋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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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陵就在這辭舊迎新的呼聲中離開了乾清宮,在兩名舉著燈籠的親衛引領下巡視宮城去了,渾不知道大殿上宣讀先帝遺詔、再輕新帝下恩旨這樣循規蹈矩,一成不變的舊例禮儀,今天居然也會破天荒的出了岔子。他還沒有走到午門口兒呢,乾清宮內已經向個菜市場似的亂哄哄的了。

    弘治自覺身體難愈時已經對身後事做下了安排,這時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岳噙著眼淚奉上了弘治帝的遺詔,首輔大學士劉健傳諭降帝遺詔,頒布新帝登基喜詔,然後宣佈新帝大赦天下、犒賞有功之臣。

    這本來都是安排好的,所謂新帝恩旨,哪個太子在先皇為逝的時候,他就敢開始研究下一屆領導班子問題的?說到底還是老皇帝事先定下的主意。從古到今太子登基都是這麼個套路。

    劉健只知道當今太子比較頑劣,哪想得到這位仁兄是隨意拳創派祖師轉世,根本不按套路走啊。這位老臣擦乾了眼淚,先宣佈了先帝遺詔,並定明年為正德元年,然後領著文武百官三跪就叩拜見新帝。

    隨後他又展開一道聖旨,以新帝的名義大赦天下:非待死,待審之囚一律赦免出獄,詔令免除農夫拖欠的三年以上部分的賦稅,詔令免除漁民未納的三年以上的魚油翎鰾等物……

    這道表示新帝仁怒聖政的旨意宣完,第三道新帝加封後宮、犒賞擁立之臣的恩旨便頒布下來了:劉健、謝遷、李東陽三人加封為太師、太傅、上過柱,太后紀氏晉為太皇太后,皇后張氏晉為太后,太紀王氏為太皇盛妃,金妃、戴妃為太妃,馬妃常妃等亦晉太皇妃……

    舉凡新帝登基,股肱老臣都會有這種待遇,臣子們也習以為常了,反正這些職務雖然光彩,但都是有祿無權的虛職,不會對現在的朝廷權力分佈有什麼影響,所以文武百官這十洗耳恭聽,也沒人吱聲,大殿內百十號人竟是鴉雀無聲。

    可是受了楊陵地激,一門心思想好好表現表現的正德皇帝朱厚照,雖然只是三分鐘的熱情,可這三分鐘還沒有過呢,他支愣著耳朵聽得逃挺認真,在他想來,聖旨既然是以他的名義下的,那他就該好好聽聽。

    待他聽到壽寧侯、建昌侯各賜皇田千頃、授雙祿的時候,立馬從龍椅上蹦下來怒沖沖地喝道:「劉大學士且住,壽寧、建昌兩個候爺爵祿已經夠高的了,不必再賞!」

    壽寧、建昌兩位候爺跪在下邊聽了正德這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恐懼、羞愧、憤怒,種種表情跟開了染料坊似的,這麼當眾剝壓恩旨,簡直令人顏面掃地,以後兩人還如何見人?這個小皇上,做事真是不留餘地呀。

    劉大學士舉著聖旨也傻了。這位大學士博古通今,侍奉了幾代帝王了,還沒聽說過新皇登基時當場反悔要撤了別人的恩旨的,自己怎麼撤旨呀?那簡直形同兒戲,也是對弘治帝的大不敬。要是不應,新帝頭一道口諭自己這大學士就拒辭了,那皇帝顏面何在?

    李東陽見他愣在那兒,急忙跪前一步奏道:「壽寧,建昌兩為候爺是當今國舅、皇上至親,皇上厚人薄已、甘作表率。臣子們敢不應承?今天是大日子,旨意既下了,再撤回來頗為不妥當,依臣之見,兩位候爺回頭上表請辭推恩便是了。」

    張鶴齡、張廷齡兩兄弟心中暗恨,被新皇當眾拂了顏面。還得主動請辭謝恩,皇上倒落個寬以待人,嚴於律幾的好名聲,這李東陽太會拍馬屁了,可是形勢比人強,兩兄弟無可奈何,只好連聲應是。

    正德對父親弘治最是敬愛,眼見到兩個舅舅在垂死的父皇身邊全無悲傷,還拿著帝冠嬉玩,那種對方背叛、欺騙了他最親近的人的感覺,令他對二人深惡痛絕,所以竟克制不住當庭剝了他們的賞賜。

    聽了李大學士的安排,正德覺得只要便宜沒讓他們佔去就好,別的也不太在意,於是點頭應允,又坐回了龍椅。下跪的百官見這位新檯子的作派出此離奇,都面露驚異之色,正德皇帝可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什麼金口玉牙、君無戲言,覺得不對就改唄,難道打腫臉充胖子就叫皇家體面了?

    劉大學士見這位時有驚人之舉的新皇帝坐回了龍椅,這才提心吊膽地又念了下去,文武百官這回也都精神了,一個個不知道正德帝又要拿誰開刀,還好,正德小皇帝聽著念出的一個個名字,倒是未再反對。

    劉健念完了聖旨,偷偷抬起袖子拭了拭額頭的冷汗,剛剛出了口氣,正德帝又發話了,緊蹙著眉毛,奇怪地道:「劉大學士,是不是漏了個人啊?」

    劉健的心裡咯登一聲,這心又提了起來,他連忙展開聖旨,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又扭頭向旁邊督念聖旨的王岳、張壽兩為司禮監太監又詢問了一遍,這才如釋重負地道:「啟奏陛下,臣並無遺漏。」

    正德聽了奇怪,記得父皇說過楊陵可為他股肱之臣,又說寵賞的恩德應該由他來給予,怎麼這以他的名義頒下的恩旨卻沒有楊陵的名字?

    可憐的弘治帝若真的在天有靈,此時一定後悔自己沒有在囑咐兒子後事時,註明每件事情執行的具體時間。正德想了想道:「不對,確是漏了一人,原東宮侍讀、今神機營參將楊陵,年輕有為,堪為棟樑之材,唔……既然旨意上漏了,那回頭再補道旨意,就叫他……恩……叫他入吏部任個侍郎吧。」

    劉健聽了正德這話,差點兒一個倒栽蔥從階上摔下去,區區一個參將武官、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同進士,就想進入六部之首任侍郎?劉健急忙跪道,高呼道:「皇上,萬萬不可。」

    謝遷、李東陽兩位大學士,戶部韓文、禮部王瓊、以及劉大夏、馬文升等六部尚書一齊跪倒,吏部尚書馬文升急道:「皇上,官員

    晉陞自古有世襲、納賢、軍功、薦舉、侍選、恩蔭和科舉之法,無論哪一條,楊參將都嫌德望、能力、資力不足,豈可驟升吏部侍郎之職,請皇上三思。」

    左侍郎王鏊、詹事楊芳等幾位前幾日與劉瑾毆鬥的大臣對楊陵全無好感,一聽他小小年紀就要入吏部,坐上僅次於尚書的位子,頓時群起反對,其餘百官也各有言詞。

    正德到底剛剛做上皇帝,一見下邊跪倒了大半的臣子,心中也有些慌了,可是就這麼把話收回來他面子上又過不去,正德皇帝只好面色難看地道:「既然如此,我……朕遍收回這道旨意,改授楊陵威武伯吧。」

    劉健一聽皇帝不晉楊陵地官,又改晉爵了,哪裡肯答應,和一眾官員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那位淚腺發達的王瓊王尚書又號啕大哭起來。錘胸頓足的只說天子濫授恩賞,必至群情洶湧,百官不服。

    正德皇帝自覺讓了一步了,見百官仍是不依不饒,這下他也火了,他騰的跳下御座道:「這皇帝是我當還是你們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皇帝莫不如不當了。」

    朱厚照說著扯下玉帶就要脫龍袍,唬得老王岳和張壽兩個大太監連忙撲上去抱住了他,文武百官正在哭鬧,正德鬧出這麼一出來,倒真把他們唬住了。

    李東陽見狀急急一想,楊陵年紀尚輕,才幹品德也需要觀察,他做個武將對朝政不會有什麼危害,品秩高些倒還沒有什麼,但是現在便到吏部擔任要職參與政務,他的德望豈能令百官心服?

    至於封爵,雖然草率些,倒也不違祖制,於是李東陽急忙高聲道:「是,臣遵旨,臣以為,可授楊參將不世威武伯,賜誥書,陛下以為使得麼?」

    正德聽見有個得力的大臣允了,忙道:「使得,使得,便由李大學士草詔罷了。」

    眾臣聽了李東陽的話,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也不再高聲反對了,只有王瓊抽嚥著一時還停不下來。

    原來大明封爵有世襲,軍功,恩澤,外戚這幾種情形,楊陵便屬於恩澤了。方才李東陽大聲喊出授楊陵不世威伯,賜誥書,那就是告訴大家,楊陵授的不是世襲爵祿,而且只賜誥書、不賜券書,不過就是加了個好聽地爵號,多了幾擔俸祿,為這個可犯不著跟皇帝作對,故此反對的聲音大為減弱。

    劉健的心臟可實在是受不了這位正德大帝的折騰了,好在現在該舉行的典禮也都舉行的差不多了,於是劉健急忙安排文武百官在乾清宮內守靈,估摸著只不過在那兒跪著燒燒紙,這下一定不會再捅出什麼簍子來了。

    內官王岳見新帝登基之事已定,忙也著人去坤寧宮請了太后和兩位公主來乾清宮一起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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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楊陵還不知道這會兒功夫自己已經莫名其妙地去吏部轉了一圈,然後就成了伯爺了。他施施然巡查了各道宮門後,隨便和宮中將士一起吃了頓飯填飽肚子,此時已經是快三更天了。

    這麼大一座皇城走了這麼一圈耳,楊陵腳後跟都痛的要命,可是宮城又不能騎馬,他好不容易一步步捱回乾清宮,腿都快累斷了,這時見弘治帝殯天的東暖閣冷冷清清沒有人影,便打發了兩名親兵離開,自己繞到廳中坐了,脫了靴子揉腳。

    楊陵把一雙腳血脈揉開了,剛剛撿起靴子想要穿上,忽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這三更半夜的,雖說宮裡亮著燈呢,也著實嚇人一跳,楊陵機靈一下轉過了身子,一瞧見那人相模,楊陵更是大吃一驚,不由得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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