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延續】
杜宇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提起了全身的魔力，但努力之下，周身空蕩蕩的，固然是因為剛剛損耗太過嚴重，但這個道士的三根手指搭在自己的腕脈上，竟然就讓自己全身乏力，而且看起來，對方也只不過是注入了一絲很古怪的氣息。
吃驚之下，杜宇下意識的打了個手勢，身後幾百個少年同時釋放能力鎖定了玄空道人，似乎只要杜宇稍稍有異樣，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手轟碎這個人。
玄空的臉上露出一絲好笑的表情，揶揄道：“把脈沒有經歷過？”
杜宇皺著眉頭，把脈他倒也多多少少知道一點點，但這種接觸的瞬間就將人全身的力氣卸掉的神奇能力，倒是頭一回聽說，只是此刻渾身疲憊，似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欠奉，任由道士的那倒真氣快速的在他體內游離了一圈之後才放手。
放手的剎那，道士臉上的表情比杜宇還要精彩，似乎杜宇體內的某些東西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一般，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杜宇，又看了看老爺子，喃喃的說道：“不可能啊……”
杜宇有些奇怪玄空道人的反映，追問道：“什麼事情不可能？”
玄空道人搖了搖頭，笑道：“沒有什麼，只是你體內的能量運行方式比較奇怪，善加利用吧，我奇怪的只是，以你體內此時擁有的能量，但造成的傷害卻和體內能量不符而已，按理說，你應該已經絕對不弱於那個什麼魂界的界主才對。”
這番話讓杜宇更是迷茫，不知道這個道士是真的看出了些什麼，還是酒後的胡言亂語，不過如果是在自己的世界，通過體內儲存的超過魔導師的能量配合天地魔法元素，的確可以和王聰一較長短，但在這個世界，能力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卻也無能為力，只能緩慢的提升。
玄空輕輕歎了口氣，回到老爺子的身邊坐下，隨手將手裡的酒葫蘆丟給老爺子，有些感慨的說道：“這麼多年，雖然你不說什麼，但你的努力，守護界還是很感激的，但是現在眼下的情況來看，有些事情不得不妥協，魂界這麼多的人，你想依靠這個國家的軍隊？到時候只能是用血鋪成的路而已。”
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沒邊際的說道：“這不就是大長老希望的麼。”
玄空道人的眼睛猛的閃過一絲光，似乎老爺子的話觸及了某種禁忌，但旋即又輕歎一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這樣的舉動還是讓老爺子最後一絲希望破滅。
現在有一個矛盾擺在眼前，如果讓守護界立刻介入這次戰爭，憑借著他們的力量，和魂界未嘗沒有機會一戰，這樣可以避免普通軍人參戰的機會，減少傷亡，但這樣守護界就光明正大的介入人界的事務，從此再也沒有任何理由限制他們。
如果現在繼續壓著守護界，那麼通過特勤局，國家就要准備軍隊作戰，面對的還是這些不怕死的異族士兵，損耗和犧牲都是再所難免的，且老爺子也根本不相信國家的軍隊可以戰勝這些異族的人，單是一個狂暴起來的王聰，估計上萬人就會在一剎那煙消雲散了。
這個矛盾一直困擾著老爺子的思考，甚至最近由於形勢緊迫，暴風雨前的寧靜，像一座巨大的巖石一般壓在他的心頭，迫不及待要解決，卻似乎永遠無法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就好比有一個全球知名的選擇題，曾經困擾了我們那一代人無數堂議論課，某地有兩段鐵路，一段是正常通行的鐵路，一段是廢棄了的鐵路，孩子們喜歡到正常運行的鐵路那邊玩，因為有時可以看到一些新奇的東西，但家長警告他們，為了安全，絕對不允許去那裡玩。
某日，十一個小孩子結伴游玩，商量去新鐵路附近玩耍，只有一個小孩子不同意，堅持聽大人的話去廢棄的鐵路一個人玩，而其它十個人則在新鐵路上玩耍。
一輛飛馳的火車行來，十個小孩子根本無法躲避，這時你恰好在附近，看到一個鐵路扳手，這個扳手可以讓火車行駛到廢棄鐵路上，救下這十個孩子的性命，但問題來了，廢棄的鐵路上，有著那個乖巧聽大人話的小孩子，你如何選擇？
也許這個問題用在這裡有些不恰當，但要表達的意思是一樣的，老爺子此刻就是那個負責扳手的人，如果扳向了這個國家的軍隊，那麼傷亡的數字會大大的減少，但後期守護界為了爭奪這個世界的權利，犧牲的也許更多。
如果扳向守護界，那麼中**隊在面對百萬魂兵的入侵時，死傷絕對是天文數字，即便是信息時代，但滿世界林立的城鎮和熙攘的人民，魂界會如何選擇，還需要考慮麼？
這個問題讓老爺子在幾天的時間內就花白了一些頭發，雖然僅僅是一個選擇，但背後要擔的責任，則意義長久，老爺子不是暴君，不會說，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這樣的話，所以在這樣艱難的選擇題下，傷透了腦筋。
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杜宇，老爺子似乎有些話想說，猶豫了良久，最後看著玄空道士說道：“第一波魂界的攻擊，應該是試探性的，由我們自己處理，應該會小勝，之後，請守護界正式出山吧……”
玄空長出了一口氣，這一次派他來，除了試探一下消息之外，也因為他和老爺子的關系不錯，由他出面勸導，效果應該不錯，果真老爺子在思考了很久之後，還是選擇了某個他認為損失最小的答案。
有人說，公平只是相對性的，不是每個人都需要看的更遠，至少眼前走一步算一步吧，至於未來的事情，異能界還有杜宇，還有他身後那些天賦異常的孩子，還有無數精英，總會給這個社會留下一些真實的希望和可能。
杜宇在旁邊神色一動，老爺子竟然在這個時候松口讓守護界出山，在第一次攻擊之後，是否表示著，經過幾天的考慮，老爺子已經正式認定單憑異能界的力量，已經無法挽回大局，從而要保證異能界的有生力量了呢，這些守護界的人，滿口仁義道德，自然不會像魂界對待司徒一般，讓他們成為炮灰。
看著老爺子褶皺的臉龐和目光中的銳利，杜宇心裡略微踏實了一些，老爺子到了最後，終於還是自私了一次，為了自己的朋友，為了這二十余年，和他一起為了夢想奮斗的人，為了那些無辜的百姓，自私了一次。
異能界將在魂界第一波的試探進攻中傾盡全力，換一個傷亡慘重的結局，或者偽裝一個傷亡慘重的結局，換取一個退居二線的機會，而守護界則趁著這個機會正式加入主戰場，在守護界與異能界拼盡全力的消耗之後，再收拾殘局。
這的確是一個很難的決定，帶著一縷黑暗和無奈，也帶著所有人的命運去選擇，在那一剎那，杜宇忽然有些理解老爺子現在的心情，或許天上的王聰也能理解，杜宇沒來由的想到。
“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杜宇走上前，看著老爺子安慰道。
玄空道人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杜宇，沒有說話，看起來直到第一次戰爭結束之前，他都不會再離開，而是要帶著某個幾乎肯定了的消息回去，事實上現在就已經可以確認守護界可以接管這次戰爭的結論了，玄空留在這，更多的是想幫把手，能為異能界留下一些真正的力量。
杜宇帶著這群孩子呼呼啦啦的來到訓練場，表情有些嚴肅，這些孩子看著自己的老師，知道新的任務即將到來，也許是更加艱難的訓練任務，也許是晝夜不停的巡視和檢查，也許是不斷的磨合訓練。
但杜宇忽然展顏笑了一下，臉上的嚴肅都消退，看得這群孩子摸不到頭腦。
“我們認識很久了，我挺開心的，能有你們這群算是弟子吧，我這輩子第一次收弟子，就是你們這群天賦很好的孩子，我也實話實說，當初收下你們的時候，我自己也是有私心的，我曾經最好的朋友，現在的敵人，我最愛的人，都在魂界，我希望有一天當一切發生的時候，我能夠不那麼孤單，很巧合吧，你們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可能我不是一個很好的老師，我太護短，我害怕你們受到太多的傷害，我有時候是個話癆，有時候又安靜的不願意多說一個字，可能對你們的成長不會起到太大的作用，但和你們在一起，挺好的。”
“說了這麼多，是因為我今天忽然有點害怕，因為戰爭真的要來了，我自私過，所以我今天再自私一次，這戰爭是會死人的，雖然以前我總和你們說，命運選擇了你們，你們就要背上相關的責任，但事到臨頭，我還是決定問問你們的意思，如果誰想離開，過回從前無憂無慮的日子，我一定贊成。”
“我是很認真的，你們真的沒有必要背負那麼多，所以如果有人想要離開，我一定祝福他，這場戰爭，我不希望你們中的誰會在我面前死去。”
杜宇的眼神非常誠懇，說的這些孩子都低下頭，認真的思考了起來，杜宇之所以要在戰前做這種打擊士氣的動員，反而證明了他是真的在乎這些孩子，正如康小花所說，自從杜宇有了這些弟子，整個人都變得不再一樣。
沒有人直接盲目熱血的站出來說，我們絕對不離開，也沒有人立刻選擇逃離，每個孩子都用此生可能除了鑽研數學題以外最認真的態度在思考，在衡量。
慢慢的，一些人逐漸抬起頭看著杜宇，杜宇微笑著，其實他的心裡，是很希望這些人選擇離開，他不可能逼著他們離開，但他真的希望這些孩子們可以走自己想要的路。
最先說話的是李想，他抿著嘴，思忖著說道：“如果沒有老師管著我，以我的能力，說不定會去搶劫銀行，或者沖動的去殺一些貪官，到時候估計還是要坐牢。”
程璐也點了點頭，贊同的說道：“我要把那些珠寶店的玻璃全都吼碎，然後全部搶走。”
接著，一個又一個孩子開口表態，說的都是如果沒有杜宇看著他們，他們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雖然全是調侃，但卻用最單純的方式表示著自己的意思，漸漸的聲音大了起來，所有的孩子都表示自己離開了杜宇就會變成一個無惡不作的壞人。
終於在一個會隱身的男孩子怯生生的說自己想去女澡堂的時候，杜宇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的制止了他們，然後很開心的說道：“其實我的心情很復雜，希望你們離開又希望你們留下，無論哪個選擇，都是你們未來的路，現在在戰斗還沒到來的時候，我決定縮減你們的訓練時間，然後帶你們去吃好吃的怎麼樣？”
孩子們哄然叫好，一群人呼呼啦啦瞬間消失於異能界的訓練場，看得外面的羅迪克和玄空道人目瞪口呆，玄空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這就是杜宇的教育弟子方式？”
羅迪克深表同感的說道：“你不能不承認，這家伙雖然沒什麼經驗，但這群孩子還真的很吃這一套。”
說完這番話，羅迪克和玄空忽然發現了彼此的身份，然後不屑的從鼻孔內哼了一聲，扭頭各自離開，和異能界不同，守護界對於西方的熱是相當仇恨的，基本上東方異能界和西方異能界也算是各自交各自的，不扯到上一輩的恩怨之中。
但羅迪克與玄空卻還是不對付，冷哼一聲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立場。
老爺子遠遠的望著，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這也是他沒有要求西方異能界直接參與幫忙與魂界戰爭的主要原因，一來國家方面肯定不會讓外國人參與安全防護問題，這其中涉及到了太多國際隱性規定，比如西方異能界這些人，是以什麼借口幫助中國，維和？那可就太打臉了。
二來守護界既然必定要參戰，那麼也不希望還要內耗來制造內部危機，老爺子知道，杜宇的這批弟子，未來都會是了不得的人，因為他們接受的注射藥劑，是最接近讓司徒等人突破天系的那種藥劑，甚至在藥劑濃度上的比例，算是更加適合普通人使用的，效果也許比司徒等人使用的更好。
正如老爺子和杜宇所期待的那樣，這群現在快樂的跟著杜宇奔跑，不斷喊著某些奢侈又昂貴食物的孩子，未來的某個時段，讓這個世界重新回復了寧靜和安詳。
異能界的某間屋子內，鏡子前，百裡千秋換上了一身嶄新的連衣裙，依舊是白色，依舊是奢侈品，上次去歐洲旅游帶回來的，一直沒捨得穿，今天心情很好，所以對著鏡子試起了新裙子。
她心情好的原因很簡單，杜宇和羅迪克的聯手力量，讓她體內的黑色能量得以全部被淨化，而這種淨化帶來的直接好處就是，她保留了那個女人留給她的力量，卻將控制她的類似毒素一般的東西祛除。
而且現在那個女人除非得到自己的同意，再也無法直接將她召喚而走，她有了更多的自主思考權，不必按照那個女人的意思行事。
雖然很多事情還是要按照最初約定的路線實施，但至少有了一些額外的權利和自由，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很久沒露出這麼輕松的笑容了。
原地轉了一圈，忽然間太陽穴內一陣涼意傳來，身體的力量開始自動游走，百裡千秋目光一閃，這是她的能量自主對將要發生的大事進行預測的先兆，自從有了那個女人的力量控制以後，這種情況已經沒有再發生過了。
身子緩緩的飄蕩，裙擺無風自擺，長發飄飄，整個人進入了冥想狀態，開始了她許久以來的第一次預讀未來。
像一本書，又像一個故事一樣，慢慢的呈現在她的面前，看到了戰火，看到了悲傷，也看到了無奈。
良久，百裡千秋才從冥想的狀態回過神來，一頭冷汗，匆匆的跑到老爺子辦公的地方，看著他認真的說道：“老爺子，我看到了，魂界的士兵已經出發，在我們肉眼無法看到的地方，大約有五千左右的兵力，初步是為了試探。”
老爺子的眼睛一亮，等待百裡千秋的能力恢復已經很久了，在這麼關鍵的時刻，沒想到杜宇和羅迪克的淨化不但救了她的命，還恢復了她的能力。
贊賞的點了點頭，老爺子第一時間召集所有的統領還是布置任務，即使異能界現在可用的人力不多，但是加上國家方面之前和施情的溝通，這第一仗，還是有相當大的把握勝利，反正魂界只是試探守護界的意思，這五千魂兵如果不出意外，算是王聰送出來的誘餌了。
而此時，魂界的王聰，也正冷冷的坐在大殿深處，下達著一條完全不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