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明修棧道】
其實杜宇對這些忽然多出來的少年異能軍團非常好奇，當然他對這個世界的概率學研究的不深，但卻也知道，這個世界的人數比他自己的世界多了許多，而當人山人海中能遇到一二相識之人，杜宇就願意相信這是緣分。
緣分和命運其實是兩回事，所以杜宇也比較看重這些孩子，杜宇不是道德黨，不是政治家，更不是某些教育家，在他的眼裡，這些孩子上學重要還是好好利用自身的能力重要，這個問題他基本沒有想過，只是覺得，按照他自己的為人處事方式，能幫上一把的，就義不容辭，但也不大包大攬。
促成杜宇想要找人調教一下這些少年心思的，還是今天的這次歷史性的見面中，對方如潮水般不斷湧出的人工系異能者，說起來司徒雖然一直沒有掌握絕對的權利，但說到這種運籌帷幄，老爺子還是相對單純了一點。
至少他這次就沒有算出司徒會背叛自己，曾經老爺子也有過那麼一點點的懷疑，但都被這麼多年的情分否定，異能界多事之秋，天上魂界蠢蠢欲動，黑暗的力量開始在西方逐漸覺醒，這時候老爺子不適合做內部清洗和調查。
但事與願違，他留一份情誼，對方卻不肯罷休，終於還是徹底的分裂，而從天亮開始，兩方勢力就要從根本上爭奪整個異能界的特權，異能界是個強者為天的地方，總是不會出現一黨執政，多黨輔政的局面。
杜宇覺得自己最近變的有些多愁善感了，不斷的去考慮那些從前很少想到的事情，王家的屋子足夠多，所以今夜這些人就都沒有深夜回家，而是在又聊了一會之後，各自歇息。
雖然過了最佳的睡眠時間，但剛剛經歷一場大戰的杜宇還是疲憊的躺到床上就沉沉的睡去，夢裡夢到了過去的許多事情，甚至還有未來的事情。
一夜無話，但就如昨夜所預料的一樣，一大早銀龍就被電話叫醒，匆忙的離開，似乎上面有了某些新的指示需要他一起去參加會議，自從杜宇幫著銀龍解決了之前的負責人白玖之後，銀龍在異能管理處的地位迅速的上升，而且也算是很好的穩定了民心和局面。
杜宇被葉連溫柔的叫醒，雖然這個女孩的能力是針和醫術，但平時溫柔起來還是似水般溫情，當然杜宇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還是葉連那和年紀嚴重不符的胸圍和那尚帶童真的天使面容。
清晨正是人精力復甦的時節，所以杜宇也很尷尬的起了反應，雖然隔著一層被子，但還是覺得隱隱的有些臉上發燒，如果是之前在自己的世界，心裡沒有認定的人，那麼相信葉連早就被他直接撲倒，但來到這個世界，心裡有了王露陽，就一直不停的記掛，總覺得如果在沒找到王露陽的前提下和別的女孩發生了什麼，就是很大的褻瀆一般，所以雖然杜宇也覺得自己體內的邪火日益旺盛，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打發葉連先離開之後，杜宇簡單的洗漱了一番，鏡子中的自己似乎和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也許是這個世界的空氣和陽光都有些問題，讓杜宇的臉上再沒有了在自己世界時的白皙，而是變黑了一些，不過也更成熟了一點。看著不再像一個大男孩，而是一個大人了。
自戀的歪歪頭，杜宇歎息道：「如果帥能夠當飯吃，那我自己就可以養活全世界了。」
然後自我感覺良好的點了點頭，哼著不知道哪裡聽來的《愛情買賣》的調子大步離開，飯廳裡其他人已經全都到了，雖然睡了沒有太久，但這些人不像杜宇，他們都是有著固定的生活規律，如果第一天熬夜，他們寧願第二天的晚上早睡一會兒，也不願意賴床彌補睡眠，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強迫症吧。
杜宇笑著和大家打了招呼，坐下之後發現少了一個人，問道：「銀龍去哪了，還在睡覺？」
葉連接話道：「早上起來做早餐的時候看他匆忙的離開，說是忽然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好像有什麼大事，說讓咱們今天暫時不要走太遠，有什麼最新的消息會及時的通知我們。」
杜宇眉頭皺了皺，嘟囔著說道：「這麼快就開始了。」
朱曉宇在一旁插話問道：「什麼這麼快就開始了，司徒那邊的行動？」
杜宇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原本以為他們會先進行力量的融合，低調一陣子，也許是咱們的機會，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這麼早就已經開始聯繫官方了，雖然也不是很意外，但如果連銀龍都被調回去了，看起來他們是有了什麼依仗，開始大規模的合作了。」
康小花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銀龍的身份太敏感，和我們又走的太近，我估計如果司徒他們用異能藥劑誘惑官方，那麼合作的可能性絕對很大，到時候一邊倒的情況肯定會發生，銀龍在其中就有些尷尬了，要不要聯繫他一下，叫他不要過多的為我們爭執什麼。」
這個擔憂倒是很實際的，以銀龍和純潔黨的關係，如果發生官方開始準備支持新的異能勢力，那麼按照他的脾氣一定會據理力爭，而做為現在一線的異能管理處負責人，他的身份也可謂不小了，如果這時候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也許影響的不止是他的前途，還有自由。
杜宇想了一下之後說道：「銀龍不傻，他在這裡面混跡的時間比我們長多了，以他的性格，自然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倒是也沒有什麼擔心的，我就怕國家方面的合作已經確鑿了，只是走一個過場，如果銀龍沒有發現這一點，按照他那個直脾氣，很可能被冷藏起來，到時候我們可就算是丟了眼睛。」
銀龍此刻的確很為難，在一處秘密的地方，七八個人的小型會議正在悄悄的進行，和那種正式的大會不同，這些人都算是熟識，所以也沒有太多的規矩，滿屋子的青煙繚繞，每個人面前的煙灰缸內都充斥著大量的煙頭，顯然今天的會議讓所有人都很糾結。
唯一沒有抽煙的，是那個坐在最上方的人，一直安靜的喝著茶，雖然煙味會偶爾讓他皺一下眉頭，卻也沒有太過表示不滿，畢竟做為一個優秀的領導，彰顯自己領導能力不是靠呵斥下屬的生活習慣建立的。
銀龍坐在最下方，雖然是這個位置，但在場的人，只有他是一線的領導，直接負責處理突發事務的，其他人一些算是技術後勤支持，一些則是官方的代表，最上面的這個人則是他們的總領導，施情，國家特勤局的局長，負責一些特殊的安全工作。
也正是這個人當初在得知銀龍把砍了販賣假異能藥劑的人視頻傳到網上之後，大笑誇銀龍有前途的人，並且力排眾議將銀龍這個闖禍精放到了一線負責人的位置上，所以在私交上，這人對銀龍的照顧的確不少。
但現在似乎會議上發生了一些分歧，雖然大領導就在對面，但銀龍還是撇著嘴抽著煙，毫不掩飾的表示自己的不滿，看著面前一疊沾滿煙灰的文件，碰都懶得碰一下。
「張銀龍同志，考慮的差不多了吧，說說你的看法。」施情，特勤局的局長，目光灼灼的看著銀龍這個近年來最得力的下屬問道。
銀龍吐了個口煙，緩緩的說道：「局長，新崛起的異能勢力，無論是在指導思想還是道德層面，都不符合我們一貫堅持的原則，別的不說，拿幾百上千個孩子做實驗這件事情我就沒有辦法接受，如果不是杜宇去的快，我們的人趕到的及時，這些祖國的未來就要被他們全都利用了，更何況我也參加過異能界魔城的集會，我也是個異能者，我更清楚哪方勢力是真的想要為平等和這個世界做點事情，哪些人只是為了權欲而努力，很清楚明白的事情，我沒有別的態度。」
施情面色不變，看著其它的人說道：「張銀龍同志不願意看那份文件，把司徒會長報上來的合作條件大聲的念給他聽聽。」
這話讓銀龍臉色微微一動，看著前面的施情局長，似乎在琢磨些什麼，但卻有沒有開口，而是正了正衣襟聆聽。
一個負責電子技術支持的人拿起桌上的文件，大聲的說道：「異能界新晉勢力『信仰』決定主動和國家方面進行友好合作，具體可提供的合作方式如下：一，將為國家提供最新的異能藥劑配方，但不會提供具體的實驗個體和科研師。二，可以將整個勢力的成員併入國家有關部門的秘密部隊，享受國家方面的資金補助，為國家方面未來有可能發生的戰爭服務，屬正規編製的僱傭軍。三，『信仰』異能勢力已經和魂界界主達成了友好合作的條約，未來可以通過這條關係為國家和魂界的談判連線，如果有必要，未來的戰爭中，『信仰』異能勢力也將完全的站在國家方面。四，可以篩選擁有特殊能力的異能者，分派到國家的各個部門效力，將自己的能力完全貢獻給國家發展建設。五，勢力內每新增一名異能者，都會像相關部門登記以及備案能力範圍，以便監控。」
銀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司徒會聯繫國家方面進行合作，是他們早就料到的，但他沒有想到，司徒竟然會讓步如此之大，別的不說，這份協議如果生效，相當於國家立刻多了一支千餘人的異能部隊，再輔以相對正規化的培訓和裝備配備，拉出去打仗都綽綽有餘了，司徒這個不叫合作，而是大開家門把自己賣給了國家，難怪才剛聯繫了有關部門，施情局長就把自己都調了回來。
這個完全是不合理的，尤其是提到了和魂界建立了某種友好關係，更是讓銀龍覺得扯淡，天上的魂界界主，似乎和杜宇有一點不明不白的關係，如果想要這時候撈點好處，第一個自然應該是找傳統的異能界，當然他不知道王聰已經聯繫過老爺子，只是由於立場原因，老爺子沒有同意合作而已。
一份不長的協議，後面附加的都是一些名冊之類的東西。看起來只要施情點點頭，國家的秘密戰鬥力會立刻翻上幾倍不止，在核武器全世界受限的情況下，誰掌握的即戰力越多，誰的話語權就越盛，何況最近和越南方面的摩擦已經到了一點白熱化的階段，從最初的國內黑客紅客自發攻擊越南開始，邊境處的軍隊也已經開始秘密的調動，防止對方忽然發動戰爭。
如果在這時候忽然多了這些身懷絕技的異能者，那麼許多事情都將變得如此簡單，所以這份不長的協議才會如此沉甸甸的。
但就如杜宇所說，銀龍不傻，甚至他比絕大多數的人都聰明，和杜宇呆的時間久了，受他那習慣性的結果論推導方式影響，從前不喜歡過多思考的銀龍也開始試著分析這份文件和施情的具體目的到底是什麼了。
而其實這是一個很基本的觀察點問題，在場的人都在開始想著這份協議會給國家帶來多少的利益，而銀龍的思路卻已經從結果開始往回推了，假定這份協議所能提供的服務完全是真實的，那無論怎麼考慮，國家都不會吃虧，就算是千餘名異能者未來真的有了什麼異心，還不至於翻起多大的浪，平台才是最重要的。
但這裡就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了，銀龍的眼睛微微瞇起，看著青煙對面的施情想道，既然是穩賺不賠的生意，為什麼還要開會討論？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要特意把第一線的自己叫回來參加會議？無論從哪方面來說，自己都不是做決策的那個人，想到這裡，銀龍忽然有了一種通透的感覺。
施情在猶豫，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就算以國家特勤局這樣威武的身份，也不可能被這種大餡餅砸中，但這份文件的份量太重，施情需要一個理由，一個拒絕但又不讓自己吃虧的理由。
所以他就想到了銀龍，這個不走尋常路，喜歡闖禍又喜歡立功的異能者，想從他的角度去重新看待這個問題。
想明白了這點之後，銀龍忽然心裡一陣輕鬆，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之前的沉悶和不滿一掃而光，說道：「我的意見很簡單，李隊長，麻煩材料給我看一眼。」
伸手要過來那個警衛隊長手中的材料，在眾目睽睽之下，手上忽然泛起一道白色的光刃，然後像切豆腐一般把手裡的資料全部化為紙屑，隨手一拋，洋洋灑灑的飄落。
這個動作讓那個警衛隊長和屋子暗處的幾個人心裡一驚，下意識的將手中的武器對準了銀龍，不明白這個局長非常器重的人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顯露異能，要知道這可是大忌諱。
但施情卻沒有任何發怒的脾氣，而是輕輕的一擺手讓警衛隊的退下，饒有興趣的看著銀龍問道：「張銀龍同志，請解釋你的行為。」
銀龍看見施情的表情，心裡更加的放心，施情做為特勤局的局長，著眼點果然不完全是利益，像他這種軍隊出身的人，父輩祖輩都是國家重要部門領導人，他更在乎通過適當的手段去主動贏得該得的利益，而不是坐享其成，這也算是實戰派的作風之一了。
深呼吸了一下，銀龍小心的斟酌著自己的詞句：「局長，雖然我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但糖衣炮彈的意思我還是懂的，這篇協議看起來像是投誠與合作，但其中的重點卻有隱隱的威脅意思，在魂界沒有公開表明態度的時候，他司徒憑什麼就認為未來我們和魂界一定需要談判？並且表明了他才是那個唯一能聯繫上魂界的人，其它所有的投誠不過是幌子，只要未來我們需要走這一步，那些所謂的利益他們可以隨時要回去，現在他們只不過是想要一個身份來保護自己的發展，一旦他們真的成型了，再在提供給國家的異能配方中製造一點點的手腳，也許我們十幾二十幾年都沒有辦法研製出屬於我們的藥劑，但那時候他們可就不僅僅是一千個人工異能者那麼簡單了。所以，我認為堅決的不能合作。」
銀龍的話，讓周圍的人都沉思了起來，的確，身份不同，思考的切入點也不盡然，不能說這些人就比杜宇笨，事實上能坐在這個桌子上開會的，都是某些領域的大佬，但他們不瞭解異能界，更不瞭解魂界，所以他們只能先從這份協議的表面去看問題，這也是在施情提出調集一線的銀龍參加會議，沒有人反對的原因。
施情忽然笑了笑，看著銀龍說道：「我喜歡和聰明人對話，銀龍同志，你是一個思維敏銳的人，叫你回來說服我們這些老傢伙的確沒錯，但還是有些稚嫩，你覺得我們能獲得最大利益的方式，要取決於哪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