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分崩】
說起來異能還是有著無法超越的一處缺陷,就是它本身的不確定性,不如劉峰的紫冰,通過體內特殊物質與冰系能力的結合,生成了一種極其強大的異能,也因為讓他位列天系異能者,然而紫冰源於體內,卻只能脫離身體使用。
就像擁有火系異能的人也無法將自己變成一個徹底的火人是一個道理,一旦劉峰被杜宇抓住,那麼等待他的就只有束手就擒,劉峰自然也知道他的弱項,所以才費心設計了如此龐大的冰陣隱藏自己的真實位置。
許多高手都曾經栽在這個冰陣上,除了有限的幾位天系異能者,比如陳彬,張威等,陳彬的影舞足以在短時間內迅速破壞大量的冰鏡,而且他的特殊異能是重力,地球上任何東西都無法逃脫重力的作用,更何況反重力的一擊,也不是這個冰陣所能阻擋的。
張威的空間系異能和現在杜宇做的事基本一樣,而且張威的空間異能要更強於杜宇的空間魔法,因為他根本不需要考慮時空坐標的問題,無限的短途傳送和黑洞破壞,都是這個冰陣無法應付的,這也是為什麼劉峰如此強悍的能力,排名卻始終在他們之下也沒有怨言的根本原因,實力決定一切。
被捆成粽子的劉峰漸漸的失去了對冰陣的控制能力,然而溫度猶在,加上冰內的特殊物質,讓這座冰陣依舊保持著僵硬的防禦力,杜宇抬頭看著半透明的冰陣,說來也怪,也許是這冰陣中的紫色物質有特殊的功效,月光和魂界大門的暗金色光芒照到冰面,竟然讓這冰面顯得比外面還要明亮,也就可以在這冰陣中有著不小的可視範圍。
杜宇似乎沒有耐心等待這坨巨大的冰塊慢慢的融化,看著棚頂石柱頂著的冰面,開始計算著從哪裡突破最效率。
裡面的戰鬥已經結束,但外面的人並不清楚,這團紫冰連空間都可以屏蔽,當然其它人的感知也無法深入,加上冰中的紫色物質更是讓裡面變的模糊,偶爾有隱隱的紅光傳出,讓人們知道杜宇還在戰鬥,但似乎忽然間,所有的聲音全都沉寂。
裡面也再沒有什麼聲音和光線傳出來,外面的人焦急的等待著,這一戰算是分庭抗禮的兩個勢力第一次交手,勝負都對彼此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老爺子和司徒的臉上都平靜如水,雖然自己的下屬早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但兩個人卻始終雲淡風輕的微笑漂浮,似乎毫不擔心裡面的戰事。
老爺子是真的不關心,司徒則有些強裝鎮定,畢竟裡面的戰鬥是在一陣透射而出的紅光中結束的,紅色的自然是火,而劉峰的能力恰恰最害怕火系,如果只是普通的火系異能者還好說,但對方是杜宇,是那個幾百上千異能者都沒能抓住的杜宇。
文璇緊緊盯著那塊冰內的動靜,因為太過著急,身體周圍的紫色龍氣已經漸漸的有變紅的趨勢,而老爺子則安慰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擔心。
文璇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忽然冰陣內傳來一聲巨響,接著另一個方向再次傳來巨響,連著五個方向接連的傳來劇烈的響動,似乎有人在內部拚命的鑿擊一般。
所有人的瞳孔猛的一縮,這聲音像是要破冰而出的意思,難道說,劉峰已經敗了?還是說裡面的戰鬥從之前的無聲狀態已經變成了白熱化狀態。
兩種都有可能,兩個陣營的人也分別的期盼事情會向自己期盼的那樣發展,然而無論是什麼結果,總會有一方的人會失望。
五聲巨響之後,冰陣內再次恢復了平靜,平靜的讓人心裡發毛。
接著杜宇的聲音忽然從某道裂隙中清晰的傳來,霎時間整個冰陣的內部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和杜宇高聲吟唱的咒語:「風,請旋轉你的輕靈;火,請燃燒你的憤怒;土,請堅定你的忠誠;水,請傾瀉你的包容;電,請釋放你的能量,禁?五元天下。」
同一時間,五種不同顏色的巨龍忽然破冰而出,從五個點猛的撞破了頭頂的堅冰,而隨著這五個點的突破,整座冰陣也緩緩的碎裂,慢慢的崩塌,露出了這五系巨龍的源頭—杜宇的法杖。
杜宇的右手高高的擎著涅槃法杖,五條巨龍的尾端全部都繫在法杖閃耀的杖頂,讓杜宇看起來像極了神話中,那個高舉火炬,打破黑暗束縛來到人間的某個神祇。
而他的左手則拽著一根不太粗的籐蔓,籐蔓的後面像是一個巨大的粽子,裹得嚴嚴實實,這樣看來,杜宇已經在冰內完勝了劉峰。
其實杜宇原本不需要這麼拉風的出場方式,在冰陣內仔細的觀察了之後,找到了支撐這冰陣的五個點,用破魔箭分別狠狠的撞擊之後,這冰壁的密度已經減弱了不少,再通過精準的控制使用五元天下來破冰而出,也給了自己一個華麗的回歸機會。
他並不是很喜歡這種,只是他卻瞭解外面的人是怎樣期待著這裡面的戰鬥,他要的不單純是勝利,老爺子要的也不是勝利,而是在信心上擊垮對方,哪怕是暫時的。
所以縱然他的消耗也不小,空間傳送和之前的戰鬥都讓他的魔力損失很多,加上在對方的主場內,魔力的運用也受到一定的限制,但杜宇還是選擇了這種華麗的方式來結束這一戰,更多的,是給周圍無數的人工系異能者看的,那些新加盟的,幻想著可以通過自己的能力統一某個區域的人,杜宇用最直接和狂暴的方式給他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碎冰在落到杜宇頭上之前,就已經被盤旋的風龍輕輕的吹散,被炙熱的火龍融化並且蒸發,淡紫色的霧氣輕輕繚繞在杜宇的周圍,讓他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勝利者,更像是某種上呈天運的使者。
中國人其實都是迷信的,無論認為自己如何不迷信的人,在特定的時候也會選擇相信那些自己搞不懂的東西會有一絲傳說中的神秘色彩,現在圍觀的人也不例外,紫氣東來,這在古代是王者之相,甚至有一些意志比較弱的人已經開始考慮自己是否站對了位置。
文璇開心的緩緩收起自己的力量,老爺子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胸有成竹的微笑,而司徒的臉色則有些不佳,明知道杜宇此刻的聲勢是故意弄出來的,因為他太清楚劉峰的紫氣中含有什麼東西了,杜宇不但沒有暈倒或者產生幻覺,反而利用了這紫色的霧氣給自己壯大聲勢。
不過有一點是不容置疑的,杜宇贏了,贏的很漂亮,雖然劉峰可能本身也有新得到的力量和身體沒有完全融合的原因在內,但大庭廣眾之下,還是用一個狼狽的潰敗收場。
哈哈一笑,司徒強行壓住自己心裡的憤怒和焦躁,上前幾步,朗聲笑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小師弟的天賦果然不錯,難怪老爺子要讓你打頭陣了。」
司徒不提杜宇的實力和這誇張的勝利方式,而是提到了他的天賦,有點給自己留條後路的意思,同時也暗暗的表示杜宇有些勝之不武,至於到底哪裡勝之不武,其實司徒也搞不懂,但一個人能同時有五種異能麼?這只能推到天賦的頭上。
杜宇撇了撇嘴,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不短了,對於這個世界的人們習慣性的托詞和場面話也漸漸的瞭解了許多,尤其身邊還有個銀龍,國家神秘部門公務員,那是什麼人物,不提實力,但是杜宇看著杜宇面不改色的同各色人接觸,無論是不得不虛偽的客套還是冷若冰霜的訓斥,都面不改色,有時候杜宇也會開玩笑的說他太不要臉了,每當這時,銀龍總是會認真的扭過頭來看著杜宇問道:「你說我太不要什麼了?那個字沒聽說過。」
所以司徒的話一說出口,杜宇就立刻明白這就是場面話中的台階了,對方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輸了,總是要找個台階下,但杜宇似乎假裝沒有聽明白一樣,瞪著眼睛問道:「司徒會長這是什麼話,你們突破了人類的極限,你們才應該是天賦最高的一群人啊,我的天賦遠遠不如你們的。」
司徒的臉色一變,顯然杜宇並不買他的帳,現在雙方既然已經撕破臉,那麼原本的客套也不需要再繼續,冷冷的說道:「希望以後我也能有機會和你切磋一下,看看你的天賦還有沒有那麼大的優勢。」
杜宇歪了歪頭,五元天下的五種元素龍已經全部消散,收起了手中的法杖,說道:「為什麼要等以後?我現在就有時間,司徒會長是不是賜教一下。」
杜宇故意將「會長」兩個字咬的很重,似乎不斷的提醒著司徒已經不是那個杜宇需要尊敬的會長,而只是一個背叛了的會長。
雖然知道杜宇的消耗一定不小,但司徒卻不敢冒險,且不說邊上那個虎視眈眈的老爺子,單是杜宇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打敗了劉峰,就說明即使做了突破,在力量沒有完美融合的前提下,戰鬥的結果也不一定。
想了想,還是強忍著出戰的衝動,擠出一絲微笑說道:「我想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以後見面的機會雖然會少些,但也不會少太多,希望到時候你還能夠這麼狂妄,也好讓我有機會領教一下你真正的實力。」
杜宇撇了撇嘴,似乎連客套話都欠奉的樣子,反而緩緩的轉過頭離開,留一個背影給司徒,而更讓司徒抓狂的是,杜宇左手依舊扯著那根籐蔓,而籐蔓的另一頭則是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劉峰,被杜宇拖著行走,摩擦地面發出令人牙齒發酸的聲音。
司徒忍著怒氣,不斷的提醒自己今晚不適合完全的翻臉,出聲喊道:「杜宇,能不能……把劉峰還給我們?」
司徒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語氣,看著杜宇的背影問道。
杜宇回過頭,笑嘻嘻的說道:「劉峰師兄的傷只有我能治療,雖然知道司徒會長也會好好的待他,但我留下的傷還是只有我自己能治,也許等我和你交手的那天之後,你可以來異能總會和他一起養傷也說不定。」
這句話直接的暗示了無論司徒怎麼努力,也不是自己的對手,但出乎意料的,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司徒卻忽然整個人冷靜了下來。
之前的煩躁和焦急似乎在一瞬間領悟了某種東西之後平息了下來,提到了異能界的總部,讓司徒終於猛然想起自己的任務並不是在這裡和這個無賴的傢伙逞口舌之利,而是抓緊時間鞏固自己的力量和發展自己的勢力。
所以雖然有些可惜,但司徒卻不再強烈的要求杜宇放人了,而是看著老爺子微笑道:「老爺子,劉峰也是您當年帶出來的人,您怎麼說。」
語氣恭敬之極,如果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司徒仍然是那個以老爺子為中心,勤勤懇懇沒有怨言的司徒。
老爺子眉頭一皺,想了一下之後說道:「人是杜宇打敗的,既然他想要留他的師兄調養一陣子,就讓他們師兄弟多增加一下感情也好。」
聽到這局正兒八經的話,旁邊的文璇忍不住噗哧一笑,然後再趕忙板起臉,心道:有把人綁成個粽子拖著走來走去增加感情的嗎?又……又不是網絡上傳言中的捆綁和s什麼m什麼的……
司徒也不生氣,既然劉峰要不會來,這個時候又不能完全的開戰,只有從整個戰略的角度去考慮了,輕輕的鞠了一躬,司徒的聲音非常的誠懇:「老爺子,這麼多年以來,感謝你對我們的栽培,這一點永遠都不會忘記,我們去尋找自己的信仰了,也許今夜之後,我們再相見的時候就要是對手的身份了,希望老爺子的身體安康吧。」
再輕輕的一鞠躬,身後的所有天系異能者也都同時彎腰,極其認真的鞠躬,老爺子站在那裡沒有動,安穩的受了他們這一拜,他當得起這些也許馬上就要聞名全世界的異能者們集體的一拜,想到當初帶著這群人,從一無所有,懵懵懂懂到現在整個異能界有著龐大的人力和財力,再到一批進化到更高階段的弟子們分道揚鑣。
莫名其妙的,有一點傷感,還是司徒的那句話,縱然立場不再一樣,信仰永難一致,但過去的我們不否認,未來的我們不猜測,一步步的走。
老爺子突然一抬手,空氣中突然一道道能量湧起,司徒心下一驚,但一股很柔和的力量將他們所有人彎下的搖輕輕的抬起,司徒釋然的吐了一口氣,在剛才的一剎那,他真的認為老爺子會出手偷襲他們,然而這種思想在從前是絕對不會出現的,難道自己已經真的走出了老爺子的光環之下,變成了一個足以和他平起平坐的人?
杜宇看著這群人,似乎此刻所有的感覺有一絲重疊,好像自己還在異能總會,面對著一群依舊崇拜尊敬老爺子的下屬,信仰,真的那麼重要麼?
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那個被捆成粽子的劉峰,司徒冷冷的一揮手,所有人最後都不約而同的瞄了一眼老爺子的表情,還是他們熟悉的微笑,然後轉身,從此陌路。
這突然鑽出來的無數人工系異能者在很短的時間就全部離開,不知道他們的藏身之地,也許化整為零,融入千家萬戶,那永遠都沒有辦法完全的將他們揪出來,司徒擔當異能界的會長時間不短,自然對異能界的搜索能力理解的最深。
呼呼啦啦的散去,這座廣場上就只剩下了異能界的人,老爺子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杜宇已經用實際的行動證明了即使突破到另一個層次,依舊不是天下無敵的,在武力上已經勝出,現在需要的是精神層面的支柱。
一個讓大家繼續走下去的理由,簡單來說就是這個樣子。
老爺子感受到了這些人不約而同投過來的目光,這裡面有他熟悉的面孔,那些是他一手帶起來或者擔當一些重要職位的人,一些則相對陌生,但卻也有印象,只是沒有辦法一一的喊出他們的名字和異能。
老爺子知道,這些人未見信仰就和自己給他們規劃好的完全一致,但至少現在他們還願意聽聽自己說什麼,老爺子忽然心裡有一點溫暖。
這麼多年的佈局和培養,終究還是給未來留下了一些種子,杜宇隨手一伸,地面隆隆的作響,平地升起了一座高台,甚至在杜宇的控制下,連台階都已經被土系魔法自動的雕琢成功。
老爺子側過頭笑了一下,緩緩的走上檯子,看著下面基數依舊龐大的異能者,微笑著說道:「誰能回答我,活著的意義是享受還是做正確的事?」
地下迅速的瀰漫起一陣嗡嗡的聲音,大家互相交頭接耳的議論著,討論好以後,再把目光投向了老爺子,期待著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