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風立刻恍然,如今田新球已經成了毒人,前事盡忘,哪裡還會記得這些印象並不深刻的人?不由得立刻緊裹虎皮緩步行出,向田新球冷冷地問道:「你認識我嗎?知道我是誰嗎?」
田新球神色一肅,恭敬地道:「你是我的主人蔡風!」
「很好!」蔡風淡淡地道。
那兩名送飯的人更驚,駭然遭:「你……你就是泰山上……上……的蔡風?」
蔡風望著兩人結結巴巴的說話樣子,心中禁不住有些好笑,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我們是……是英雄……莊……莊的弟子,他叫刑志,我……我叫李寶。」那兩人顯然被蔡風的身份給嚇著了,竟然說話結巴起來。
「他……他們……在找……找你……」那兩人巴結道。
「我知道!」蔡風淡然道,轉瞬又向田新球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田新球,願聽主人的一切吩咐!」田新球在鐵籠中恭敬地道。
那兩名英雄莊的弟子顯然不知田新球為何人,畢竟田新球的名字只是在漠外極具盛名,在中原只有少數江湖閱歷極深的一部分人知道,而這兩人只不過是英雄莊中的一些小頭目,自然不知道田新球乃何人。
「很好,你先在自己腕上咬下一塊肉吃吃!」蔡風冷冷地道,他心中竟然也想出了這個報復的念頭。正好補償當初田新球的要求。
田新球毫不猶豫地張大嘴巴在右腕上咬下一片血肉,有滋有味地嚼了起來,也不顧鮮血直流,更不感到噁心,那兩人看得直冒寒氣,只感到雞皮疙瘩抖落一地。
「很好,你出來為這兩位診斷一下,看看他們究竟中了什麼毒,並吸走他們身上的毒。」
蔡風心中稍安,能夠收服這頭凶魔,也算是天意。誰又能估計到,金蠱神魔將自己煉成毒人之後又會達到怎樣的破壞作用呢?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被蔡風所控制,其後果可真難以預料,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因果報應?
田新球再嚼了嚼口中的碎肉,伸手往那巨鎖上一捏一扭,竟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那柄大鎖「卡嚓」一聲給擰開了。
那兩人駭了一跳,田新球的功力的確讓他們大感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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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榮緩緩摘下臉上的鬼臉面具,臉色蒼白,但那股自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霸氣和傲氣仍不減,這也許正是葛榮身具的獨特魅力。
葛明的心顫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生父的真面目,剛才他自秋末波的口中得知葛榮戴著鬼臉面具,而且身受重傷,就心中在顫抖,天幸,他竟然在這裡真的截住了葛榮。
「孩子,快告訴我,你娘在哪裡好嗎?要相信你爹有足夠的力量將她安全地帶出來,給你們母子幸福,我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你們的!」葛榮動情地道。
葛明心一軟,但神情卻蒙上了一層憂色,深深地吸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我若說出,你必須答應我不能莽撞行事,必須養好傷之後再有計劃地進行。」
葛榮一愣,旋即露出一絲滿足和自信的笑容,雖然葛明的話帶著一絲稚氣,但那種關切之情卻溢於言表,這位與他從未見過面的兒子,顯然對他有著一分真摯的感情,畢竟,血濃於水。
「你不要笑,別以為我的話多此一舉,更別以為我小孩子氣,其實我們對爾朱家族的瞭解只是一些皮毛而已,爾朱家族的內部情況錯綜複雜,連我也不完全明白,甚至包括爾朱天祐和爾朱天光!」葛明表情肅穆地認真道。
葛榮禁不住一呆,眸子之中泛出一縷奇光,奇問道:「這怎麼可能?」
「我也知道得不太清楚,據娘說,爾朱榮可能不止一個,而是兩個!」葛明斷然道。
葛榮似乎吃了一大把毛毛蟲般,驚得臉上表情古怪至極,他從來都沒有聽到比這更讓他感到好奇和驚訝的話。
「這件事情只怕在爾朱家族之中都很少有人知道,娘親也只是從平時的小事中觀察和言語之中發現出這個秘密,而且,在神池堡中有兩個極其神秘的地方,一個是元老堂,裡面究竟是什麼人居住並沒有多少人知曉,只知道這兩人的輩分比爾朱天祐還高,有人說,爾朱家族一脈武功最高的不是爾朱榮,而是住在那裡面的人!」葛明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葛榮心中暗驚,這個元老堂他當然聽說過,他在神池堡中安插的暗探就曾多次提到這個地方,不由得點了點頭道:「這個我知道,曾有四名探子進去,但卻沒能出來,是以,那裡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而神池堡中的另一神秘地方又是哪裡呢?」
葛明感到有些訝異,看來葛榮身邊的確有很多人打入了神池堡,心中有憂也有喜,那種情感他也說不明白,一邊是他的親生父親,一邊又是他的養父,不過,他對爾朱家族並無好感,做一個人的替身,他受夠了,再也不想去做什麼替身,一個替身,那始終是別人眼裡不入流的人物。
「另一個地方,只怕連爾朱天祐也不知其中的詳情,那個地方被爾朱家族列為禁地,裡面的人擅自出來,則殺無赦,外面的人擅自進去,也照樣殺無赦!那裡究竟藏著什麼秘密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要進入那裡,就必須先通過元老堂,沒有元老堂的人批准,即使爾朱天光和爾朱天祐也要受到懲罰,那裡惟有元老和族王方有資格自由出入。至於元老堂,我也沒有機會進去,而元老堂中的禁地我就更沒有機會去了,即使在神池堡中知道這個禁地的人亦不多,本來我也不知,只是在爾朱榮一次醉酒之時偶爾提到禁地,我才知曉。那處禁地,惟有資格進入元老堂的人才有資格知道!」葛明肅穆地道。
葛榮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暗想:「看來對於爾朱家族的瞭解,我的確還做得不夠,而那處禁地裡面又藏著些什麼呢?還有那爾朱榮,怎會有兩個呢?如果有兩個像爾朱榮這般的絕世高手,再加上元老堂中的未知高手,那整個爾朱家族的實力豈不大得驚人?至於元老堂中的禁地,很可能藏著爾朱家族的所有財寶,這才不允許人檀入!」
「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好好地考慮清楚,並非危言聳聽,而且絕對不容許忽視!」葛明肅穆道。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將你娘親接出來,只要來到葛家莊,就是有十個爾朱榮也不可能動得了她分毫,即使神池堡和塞上北秀容川再如何強大,我毫無畏懼。為了這一天,我足足準備了二十年,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礙我去尋找愛人,就像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揮軍南下一般,只要我樂意,那整個天下也將是我的囊中之物!」葛榮自信地道。
「可是,你有傷在身!」葛明擔心地道。
「傷總會好的,我等了二十年,難道還在乎多等十天半月嗎?」葛榮猶如一個永遠也無法崩潰的鐵人,自信就是他的支柱。
葛明一陣沉默,半晌才道:「娘親所修的佛堂離元老堂不遠,在神池堡內院的東北角近山坡之處!所以你在堡中的探子根本找不到她!」
「好!你先跟我一起回葛家莊,我們共同去籌備如何救出你娘親!」葛榮果斷地道。
「不,不行,我不能跟你一起回葛家莊!」葛明急聲道。
「怎麼,爹爹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難道你就不想跟爹一起去看看你將來的一切嗎?」
葛榮奇問道。
「至少,眼下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如果跟你一起走了,爾朱榮一定會有所懷疑,為避免諸般麻煩,到時我再與你聯繫!」葛明認真地道。
葛榮立刻醒悟,笑道:「對,對,來日方長。」
「那我先走了,你不能向北集坡去,他們已算到你可能去北集坡,是以在路上設下了埋伏,而朝徂徠山一帶逸走是安全的,其它地方全都有危險!」葛明再次提醒道。
葛榮心懷大暢,這大概是他二十餘年來最為欣喜和快慰的一天,但似乎仍有些悵然地道:
「明兒,難道你不想叫我一聲爹嗎?」
葛明深深地望了葛榮一眼,聲音變得有些淡漠地道:「我該走了!」說完竟不再叫出葛榮所夢想的一字,轉身投射出洞,惟留下葛榮惆悵地望著蒼茫的黑夜。半晌,才悠悠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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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宮中沸騰,滿朝皆驚,孝明帝元詡竟於昨夜暴病而斃,變故發生的是那般突然,那樣讓人難以接受。
孝明帝暴病而亡是今早宮女才發現的,宮娥、貴妃、皇后痛哭之聲使得後宮陷入一片瘋狂和淒慘之中。
最為震驚的還是尚書李崇,他怎麼也想不到竟會發生這種事情,宮中的文武百官,只有數人有資格去見元詡的遺體。
驚蜇竟然發生了這種慘事,的確太過突然,滿朝文武淚灑早朝,幸虧太后很快便趕到了現場,此刻太后方顯出了其超常的鎮定。雖然悲泣之色溢於言表,可對皇上的後事安排井井有條,連朝政都一處理得極為妥當。
洛陽之內的消息盡數封鎖,元詡的死訊只有文武百官知曉,但卻不能傳出宮外,更不能傳出洛陽。
太后的理由是怕有損各路將領的鬥志,亂了軍心,更不能助長叛賊逆黨的凶焰,也就將元詡的死訊密而不宣,而太后又提出,朝中不能一日無君,她乃一個女流之輩,自不能親自主政,因此,另立新皇之事又成為眾臣議論的話題。
翌日,太后和數位大臣決議,立臨洮王元寶暉的世子元釗為帝,元釗卻是一個仍未斷奶的小孩,雖然許多大臣斷然反對,可是卻無法抗衡胡太后的決議,遭受到鄭儼諸人的言詞攻擊。
朝中大臣多有微辭,但卻不敢說出,胡太后權傾天下,誰也無話可言。
李崇在新是登基後三天辭官歸隱,舉家遷出洛陽,朝中文武百官和胡太后極盡挽留,但李崇去意已決,仍是辭官而去。
新皇親政,小兒坐龍椅倒鬧出不少笑談,還專門有奶娘照看,胡太后垂簾聽政,所有決斷全由胡太后決定,官吏罷免、喬遷,史部和刑部及各部完全無法插手,朝綱幾乎大亂,一些敢於直言之臣悉數遭貶或遭斬,更有些人步李崇後塵,辭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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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朱天光聞知元詡駕崩,如遭雷擊,再也不管什麼泰山之會,迅速領兵回朝,更自黑白雙奴的飛鴿傳書中得知孝明帝為胡太后毒死,更是大怒。
李崇也正是明白此節,才感覺到胡太后的可怕,因此辭官還鄉。那天夜裡他很晚才離開御書房,此刻正逢劉公公送參湯入房,後來他親見元詡屍體,又不似暴病之狀,心中早就估計問題出在那碗參湯上,可是他再去找劉公公之時,劉公公竟也恰巧病死,那幾名小太監更是失去蹤跡。這事顯而易見是太后指使下毒,他若再不離開這是非之地,只怕胡太后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了。
天下皆驚,元詡之死,雖然朝廷內部極力隱瞞這個秘密,但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更何況,洛陽城中各路義軍都有密探,只要宮中有半點異常事情,就立刻會傳出很遠。更何況,另立新皇可是一件大事,又如何能夠蒙蔽過去呢?
天下本己夠亂,百姓心中不安,戰火紛燒,義軍四起,人心思變,元詡一死,新皇又是一個未曾斷奶的毛頭小兒,天下百姓豈有不亂之理?
最得意的還是各路義軍,元詡之死使得義軍鬥志大盛,戰意高昂,攻城掠地猛不可擋,官兵戰意大弱,各路義軍中最強的要屬葛家軍,破巨鹿、克隆堯,直接南下,一路披靡,很快就威脅到邯鄲和刑台。大將元融在定州被鮮於修禮所纏,根本就分身不得。爾朱榮的大軍踞守晉陽,爾朱天光遠在山東,蕭寶寅和崔延伯踞兵黑水,朝中猛將雖多,但能跟葛榮交手的人卻幾乎沒有。
莫折念生在隴西再結部將又準備反攻,幾乎纏得崔延伯、蕭寶寅欲退不能,而且莫折念生這次的攻勢似乎超乎往常的猛烈。
胡琛佔據高平,赫連恩、萬俟丑奴分兵兩路出擊,也奪下數座城池,戰況之慘烈,實讓人心寒。
朝內朝外,全都是一片混亂,元詡一死,另立新皇,各路王族反對極烈,其中以長樂王元子攸、高陽王元雍和河間王元琛反對最烈。
高陽王元雍富貴冠一國,正因其極富,才會反對立元釗為帝,何況,小兒當道,豈不是權力全為胡太后所掌?王室之人又怎能讓胡太后這個外人把掌朝政?
爾朱榮與眾王相商,擬立長樂王之子元修為帝,北率大軍以「入匡朝廷」為名向洛陽進發,這使得胡太后心頭大震,朝中文武百官都大罵爾朱榮大逆不道,而這種結果更是出乎胡太后的意料之外,但無論如何,洛陽方面立刻重整隊軍和護城軍,對城防各方面都加強力度,而宗子羽林和望士隊的人數也大增,為保太后和新皇安全,皇宮內庭防守極嚴。
爾朱榮一路南行,所到之處,無人敢阻,一是懾於爾朱榮的威儀,二是各地守將都極度不滿胡太后所為,擾亂朝政,竟全都大開城門,讓爾朱榮長驅直入。
胡太后在洛陽無可用之將的情況之下,竟取用了一個極為出乎滿朝文武意料之外的人物,那人竟是南朝的平北侯昌義之。
這的確讓眾臣無法想像,推薦之人正是鄭儼,雖然滿朝文武都知道昌義之的守城之術天下聞名,但是對昌義之卻極有成見,畢竟這人曾是己方的敵人,殺害魏兵無數,滿手沾滿了魏兵的血腥之氣,讓眾臣怎能接受?不過,太后既已答應,就沒有人敢出言反對。
當然,洛陽中的大臣多是一些文官,對那些武將都頗有偏見,更是一群阿諛奉承之輩,只要能討太后歡心,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更何況他們只相信爾朱榮是亂臣賊子,而在南萬邊關的守將,也有很多將領帶兵回救,因此對爾朱榮的大軍並不是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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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家莊內,蔡傷每日都伴著胡秀玲,泰山一戰已經告一段落,蔡風的蹤影全無,眾人只當他已死。葛榮回到葛家莊,告之蔡傷有關阿那壤之事,而阿那壤也派人修書一封送給蔡傷,華山之戰可以取消。
阿那壤在信中說:「此次中原之行,方知中原人在山川靈氣的熏陶之下,的確臥虎藏龍,未入至漠外,不知沙多,未至中原,不知武源,爾輩武學智慧確非我所能比,二十多年的一次約會,就此揭過……」
蔡傷也因此少了一樁心事,在調節自己的情緒同時,又在安慰胡秀玲。
胡秀玲似乎沒想到假太后竟然如此毒辣陰險,元詡的死顯然跟她脫不了關係,再加上親生兒子之死,顯得悲痛萬分,與蔡傷的心情一樣沉重。
蔡念傷和蔡泰斗全都未曾出戰,而是在葛家莊中陪著蔡傷,他們希望能籍此來平復蔡傷心頭的痛苦。
葛榮的傷勢漸好,但心事卻似乎日趨沉重,對於各路強攻的將士做了許多萬面的調整,內丘被攻破,包家莊也為陳楚風與高歡諸人率高手攻破。
眾喇嘛也全都四散,對付慈魔蔡宗之事,黃尊者也是有心而無力,更何況慈魔蔡宗似乎成了葛家莊的朋友,再則,慈魔蔡宗的行動極為隱密,中土林密山高,以他們的實力根本就沒有辦法查出慈魔蔡宗的行蹤,如今包家莊被毀,使他們連落腳之處也成了問題。黃尊者似乎從來都未曾想過,與葛家莊相比,包家莊竟如此不堪一擊,就連包向天也逃得不見蹤影,更讓黃尊者吃驚和感到意外的,卻是赤尊者的下落。
赤尊者竟被包向天所擒,想必是為了嫁禍葛家莊,欲借助吐蕃和喇嘛教的力量來對付葛家莊,但是包向天卻沒料到,他還未盼到喇嘛教高手前來中原,事情就已經敗露。
葛家軍的聲勢大噪之下,其地位在江湖人的心目中更推高了一層,北國三大莊此刻惟剩下一個葛家莊,而葛家莊幾乎成了左右整個北魏的最大一股力量,不僅僅各路起義軍看好葛家軍,就連天下的百姓也都極為看好葛家莊的葛家軍,那是因為這一群來自民間百姓的軍隊絕不會如強盜一般,在破城之後就是一陣亂搶亂掠亂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