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通一呆他也沒有想到對方殘忍到這般地步,連自己人的面目也給毀掉,同時心頭一動。
暗忖道:「對方為什麼要毀壞同伴的面目呢?難道是怕我們通過面目認出是誰嗎?」想到這裡不由得問道:「那屍體上可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安黛公主不由得又搖了搖頭,道:「沒有,他身上除了劍之外,什麼也沒有。」
凌通不由有些疑惑,突然道:「去鼓樓看看,或許自那裡可以找到一些線索也說不定。」
「鼓樓?那裡還有什麼好找的?」安黛公主不由得奇道。
「自然有,竟然有一人可潛在瓦下的夾牆中,可見此事不簡單,鼓樓每天都有人把守,不相干之人要想上樓已經不易,若掀瓦進入夾牆更不容易,因此我懷疑這兩個刺客是自己人中的奸細,否則,他們為什麼怕人認出屍體的面目?為什麼能夠對鼓樓瞭若指掌?」凌通肯定地道。
安黛公主不由得愣了一愣,自語道:「也對!」
凌通不等安黛公主再開口,便喝道:「來人哪!」
安黛公主望了凌通一眼,輕移蓮步盡量扮成一種淑女的樣子行至凌通的床前,有些不解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一名美婢此刻已行了進來,先向安黛公主和凌通行個禮,怯生生地問道:「不知公主和公子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通知蕭安大教頭讓他火速查尋鼓樓現場,一定要快!」凌通吩咐道。
「是,奴婢這就去。」那名俏婢急速退了出去。
「公主現在知道我要幹什麼了吧?」凌通笑著反問道。
「你要讓他們去搜樓取證?」安黛公主訝然問道。
「不錯,事不宜遲,如果遲了,很可能連那裡的證據也會被破壞,那可就真的什麼證據也沒有了。」凌通毫不否認地道。
安黛公主不置可否,轉換話題問道:「你的傷勢好些了沒有?」
凌通神情故顯一驚,望著安黛公主駭然問道:「公主不是要我跟你比武吧?」
「看把你嚇的,難道你還打不過我嗎?人家好心問你,是關心你,誰說要跟你比武了?」
安黛公主嗔道。
「哦,是我誤會了,說到能否打贏公主的問題,我還得慎重考慮,免得又被你揪住小辮子來威脅我。」凌通笑道。
「小氣鬼,人家只不過是嚇唬你而已,還老是記在心上,沒見過你這麼小氣的人。」安黛公主嫵媚一笑,伸出春蔥般的玉指重重點了一下凌通的額頭,笑罵道。
「沒辦法啦,我被公主嚇怕了……咕……」正說話間,凌通的肚子中竟然傳出一陣飢腸轆轆之聲,使得他不得不打住話題,露出一絲苦笑。
「公主真會折磨人,怎就不讓丫頭給我喂完湯呢?看來我還得自己動手了。」凌通苦笑道。
「別動,讓我來餵你。」安黛公主似乎突發奇想地道。
「你來喂?」凌通嚇了一大跳。
「嗯,就讓我試試吧,你是因我而受傷,自然得由我來喂嘍。」安黛公主一臉認真地道。
「不行,若是讓皇上知道了,凌通就是有十顆腦袋也會掉光,我還是自食其力比較好。」
凌通說著就要翻身而起。
安黛公主一把按住他以命令的口吻道:「你要是不聽從命令,我立刻就讓人割下你的腦袋,也不用割你十顆八顆的,只要一顆就行了。」
凌通一臉苦相地道:「我可只有一顆腦袋呀,還望公主高抬貴手。」
「知道就好,這是命今要怪只能怪你肚子不配合偏偏在這個時候亂叫亂跳的。」說著安黛公主竟「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來吧給我乖乖躺好!」安黛公主認真地道,同時端起湯碗,溫柔地以勺攪動著不是很燙的人參燕窩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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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中此刻巡邏森嚴,就因為昨晚公主和凌通遇刺。
蕭衍也弄不清對方到底是為了刺殺公主抑或是凌通。兩次刺殺,凌通都在其中,而且首當其衝地受刺。
彭連虎和抗月卻以為這些人刺殺凌通的可能性大一些,而刺殺公主是沒有理由的。為何這麼多王爺、公主,對方偏要刺殺安黛公主呢?何況若刺死了安黛公主,其結果凌通自然要陪葬,那就是說刺殺安黛公主也是為了讓凌通死。
若說是專門刺殺凌通那就可以說得過去了,至少,可以找到幾個理由。
能夠潛入京城,把握凌通行蹤的人絕對不會是小股流匪中的角色,而以刺客身手來論,也不是一般人物,因此,對方很可能是昌義之留在京城的殘餘部屬,更可能是石中天的人。
凌通破壞了石中天的好事,石中天豈有不派人行刺之理?但無論敵人是什麼動機,對於可疑的人便盡數抓了起來,絕對沒有半點客氣可講。不管你是不是兇手,守城的官兵絕不留情,他們必須拿人去充數,更為交差,雖然他們也知道,很難抓到元兇,但因此也使建康城變得滿城風雨。
抗月趕到靖康王府是下午,安黛公主並未回宮,便在王府中用餐。
抗月在靖康王府遇到安黛公王,當然不覺得奇怪,這刁蠻任性的公主他是見識過的,曾纏得他一個頭兩個大,他當然不想招惹這刁蠻的公主。不過,出乎他意料的,他遇到公主卻是在凌通的病房之中。
「公主好!」抗月只是微微行了一禮道。
「抗護衛,你來得正好!凌通剛才說那刺客可能是軍中或是侍衛中的人,你信不信?」
安黛公主一見抗月趕到,立刻興致大起,一把拉住抗月,像好鬥的賭徒。
抗月一愣,打量了凌通一眼。凌通掙扎著坐起身來,客氣地道:「抗大哥好!」
「嗯,感覺怎麼樣?」抗月來到凌通的床邊淡然問道。
「要不了命,不過卻有些疲憊,身上少了力氣。」凌通苦笑道。
「這是失血過多造成的,多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抗月鬆了口氣道。
「想來也是,那群鳥人可真夠狠,奶奶的,下次若再讓我遇到,定要扒下他們的皮。」
凌通咒念道。
「抗護衛,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安黛公主不依地道。
抗月本來聽凌通居然在公主面前說粗話,還禁不住擔心,此刻見公主並沒在意,也便鬆了口氣,應道:「凌通如此說,總有他的道理,我自然不能一口否認,還是先聽一聽他的看法吧!」
安黛公主聽抗月如此一說,怨道:「你老是做老好人,不跟你說了。」
抗月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凌通認真地道:「這之中疑點重重,首先這兩名刺客竟似乎料到我們會出現在鼓樓之中,而他們所潛伏的位置似也經過精心選擇,相信他們對鼓樓定是非常熟悉。那掀瓦藏身夾牆之人,若想選擇那個位置而不驚動別人,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對方先幹掉鼓樓那一層的守兵。
當然,這樣絕對只會敗露行藏。因此,他們很可能有守於鼓樓的士兵作內應,為其做好了所有的準備。要麼,他們本身就是潛伏在官兵之中的內奸,但對方竟知道我和公主的動向,如此看來他們應該是我或者公主身邊的人,所以,在侍衛之中很可能出現了奸細!」
頓了頓凌通又道:「這是第一點,還有卻是那刺客殺人滅口的行為極為可疑,他為什麼在滅口之後,還要將同伴的面目毀去?那當然是怕有人認出其真正面容。如果這人不是大家所熟知的,又何必怕別人認出呢?單憑這兩點,我便猜測那兩名刺客可能是軍中之人或侍衛中人甚至是兩方結合!」
抗月想了想凌通所說的並非沒有道理,不由向安黛公主問道:「公主昨晚的行蹤有多少人預先知道?」
「只有幾個侍衛和宮女知道。」安黛公主應道。
「那可有人知道你要去找凌通比武呢?」抗月又問道。
「那幾名宮女知道,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安黛公主奇怪地看著抗月,疑惑地問道:「你是說可能是我身邊的宮女出了問題?」
「很有可能如果那些刺客是針對凌通而來,問題很可能出現在那幾個宮女身上。不知又有誰知道公主可能去鼓樓呢?」抗月問道。
「她們都說鼓樓花燈最美,我便不由得想去看看。」安黛公主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地道,旋即狠狠地道:「等本公主回宮後,一定要好好審問她們!」
「我還想將這幾日來守護鼓樓的士卒全都當作懷疑對象,一個都不能漏掉,而且在這幾天進出鼓樓的人也要進行調查,有哪些人看守第三層,有哪些人看守第四層,有哪些人在鼓樓第四層停留時間過長,必須縮小懷疑對象,以免連累無辜的百姓。」凌通認真地道。
「好,我會立刻去為你調查清楚,如果真是這些人之中出了內奸,我一定會讓他死得很難看!」抗月狠聲道。
凌通淡然一笑,道:「也許那逃走的刺客也被人滅口了也說不定!」
抗月無可奈何地一笑,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的確不是一件容易對付的事。」
「稟公主和公子,大教頭來了。」一名俏婢在門口回報道。
「哦,快請他進來!」凌通喜道。
蕭安看上去並不高大,但整個人卻散發出一種難言的氣勢,似乎有無限生機在他的體內瘋長湧動。
蕭安站定,雖然靜立著,卻產生出一種異樣的動感:「蕭安見過公主、公子!」說完話又向抗月點了點頭,並不行禮。
抗月和蕭安可以說是老相識了,身份平等,也便不多客氣。
「情況怎樣?」凌通和安黛公主急著問道。
「果如公於所料有人槍先一步進入了鼓樓,可能已經將證據取走了,因為我們毫無發現。」蕭安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還是遲了一步,你可知道這人是誰?」凌通無可奈何地道。
「我仔細問過每一個守兵,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動,只是宮內侍衛一個叫屈青的人獨自進過鼓樓,他說是搜查現場。守兵們見是宮內侍衛,也便讓他進去四處走動。」蕭安臉上顯出一絲無奈地道。
「屈青?我記得有這個人!我這就去找他,宮中並未派出任何侍衛搜尋鼓樓,此人定有問題!」抗月殺意狂升地道。
蕭安苦澀地一笑道:「屈青死了!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不明不白,被一種極為陰柔的掌力震碎了五臟六腑而亡!」
「啊!」安黛公主和抗月同時一驚凌通也禁不住微微變色,露出一絲苦笑道:「我早就想到有這種可能。的確夠厲害!」
抗月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半晌才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剛從連虎那裡得知的,他說屈青剛死不久。至於誰是兇手他正在調查之中,宮中出現了如此怪異的情況,己經算是一件大事了!」蕭安無可奈何地道。
「看來宮中所藏的奸細的確不少。」抗月心頭有些發冷地道。
「還有,連虎兄讓我告訴公主,公主身邊一個叫月脆的宮女也死了,同樣是死於那種陰柔的掌力之下!」蕭安像想起了什麼似地道。
「啊!」這次除蕭安之外,其餘的所有人全都臉色大變。
誰也沒有想到這奸細下手竟然如此狠毒,接連殺人滅口而且行事如此之快,不露出半點漏洞!這樣的敵人也實在太可怕了。
安黛公主想到這樣可怕的敵人每天都極有可能出現在自己身邊,禁不住心頭發寒。
「公主不用擔心,彭護衛已經調集了一百名宗子羽林的兄弟守衛著你的寢宮,宗子羽林之中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奸細的!」蕭安似乎看出了安黛公主的心事,安慰道。
安黛公王這才稍稍放心她自然知道,宗子羽林乃是蕭家的內部親兵,身手都極為高明,這群人所代表的絕對是王族利益,當然不會有奸細存在。而有一百名宗子羽林軍護住安黛公王的寢宮,即使是武功再高的刺客也只能望而卻步!
「皇上正在清理公主身邊可能存在的奸細,更為靜貴妃的寢宮增加了幾名高手,想來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蕭安吸了口涼氣道。
「我看軍中不必去調查了,想來也定查不出個所以然。」凌通有些洩氣地道。
「對了,有一個刺客並不是宮中的人,而是冥宗之人,此人我見過!」凌通突然想到了那神秘的不死尊者。
「他是誰?」抗月、安黛公主和蕭安禁不住同聲問道。
「這人很容易辨認……」於是凌通將不死尊者的模樣特徵仔細地描述了一遍,甚至連他武功的可怕也毫無遺漏地說了出來,抗月只聽得臉色發白。
「是他!」抗月有些駭然地低呼道。
「難道抗大哥認識這人?」凌通奇問道。
安黛公主和蕭安的目光也落在了抗月臉上。
「此人就是追殺皇上的高手之一,蕭遠就是死在他手中,沒想到他居然還沒有死!」抗月怎麼也無法平復心中的震駭,想到自不死尊者手中逃脫性命,心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就像是一個打不死的怪人,連轟天雷也無法炸死他,實在太可怕了。
安黛公王和凌通一聽對方居然是追殺蕭衍的兇手之一,不由得均呆了一呆。
「此人的確可怕至極,渾身刀槍不入,即使『屠魔寶劍』也無法刺傷他,我從來都沒見過有人竟能將外功練到那種境界!我師父也只是嚇退了他,削下了他四片指甲!」凌通心有餘悸地道。
抗月深有同感,禁不住問道:「那凌兄弟是怎樣驚退他的?」
凌通臉色有些發白,想到昨夜在花燈店前那驚心動魄的擊殺其中險死還生的情節依然讓他心驚不已,禁不住深深吸了口氣,道:「我只是以毒藥驚退了他,我知道自己的武功與他相比的確差得太多,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懼刀劍,我只好動用『老本』了,可惜仍讓他給逃脫了,否則將他的腦袋用狗頭鍘試試,斬他個三千五百刀,看斷不斷?」
安黛公主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附和道:「三千五百刀可斬下三干五百顆腦袋,他一個腦袋再怎麼硬也終究是顆腦袋,即使鐵球也變成了兩半。」
「那倒不是怕斬不下他的頭顱,而是怕狗頭鍘的刀口全都斬捲了。」凌通誇張地道。
蕭安也不由得笑了笑,但瞬間神色一死,有些擔心地問道:「那就是說沒有什麼人可以殺死他了?」
凌通想了想,有些無可奈何地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有人可以擊殺他,不過,昨晚我們交手時,我趁他中毒之時,在其前胸重重踢了一腳,他似乎悶哼一聲,而我用刀劍猛刺其它部位,他都不在意。大概胸口有點毛病,不過最好不要試,見到那個傢伙,還是溜之大吉為妙。」
「對,對,是胸口,他的胸口就是致命弱點!」抗月經凌通一提醒,禁不住喜道。
「你怎麼這樣肯定?」凌通有些不解地問道。
「因為他的胸口曾經受過重擊,我還當他真的是不死之魔原來他畢竟是個人!」抗月說著就將當日的情況對凌通諸人細述一遍,只聽得凌通、蕭安和安黛公主目瞪口呆。
安黛公主更是聽得臉色陰晴不定。她的活動範圍僅限於皇宮,與侍衛對練,根本沒有人敢真的傷害她,真正的生死決鬥昨晚還是第一次。昨晚那種場面已讓安黛公主大為吃不消,沒想到抗月所遇到的不死魔頭比她想像的更為殘酷,更為驚心動魄,因此,此時她小小心裡對那未知的江湖竟產生了一種畏懼的感覺。
蕭安也是聽得目瞪口呆,他還沒聽說過連轟天雷也無法炸死的人,不僅沒有炸死對方,更重創抗月。抗月的武功,他自然知道,而對方竟能在被轟天雷炸傷右胸之後仍能重創抗月,其強橫和可怕就是他無法想像了。
「那好,若讓我下次碰上一定猛攻那魔頭的胸腔,看能不能掏出他的心,我倒想看看他的心是否也是鐵做的!」凌通憤憤地道。
「就算他胸口的魔功己破,可是此人的功力深不可測,以你眼下的武功和功力與他相比,仍相去甚遠,根本不可能殺得了他。」抗月實話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