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獵人 第二十六章 終 第 八 章 生命之價
    金老大簡直頭都大了,奔行了數十里。一路上四處都是狗的足印,竟然未曾發現蔡風的腳印,而且野狗群似乎並未太過分散。

    天快黑時,所有野狗的足印竟然分成兩路而行,每一群野狗都有足夠的能力毀去所有的足印每一群至少有一百餘隻,依然將雪野踏得一塌糊塗。通天上人有些心頭發毛了,如果這樣追蹤下去,只怕時間不知道會浪費多少,能不能追上蔡風還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蔡風在中途躍上了樹梢,自樹上離去,誰又知道?這的確是一件極為傷腦筋的事情,包括祈公子和普其,都覺得有些無可奈何。

    天色已晚,雖然他們的目力足以在黑暗中視物,但終究有些不大方便,他們這般找來找去,幾乎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才走了幾十里路,如此效率也的確太低了,任何人都有些心煩。

    「今日之舉大概就壞在這群野狗的身上了!」祈公子似乎極為惱怒地道。

    金老大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他XX的,連賊狗也幫那小子的忙!他日如讓老子碰上,定將殺光它們!」

    通天上人不語,面對諸般野狗,他似乎也有些無可奈何,如果照這樣追蹤下去,今日的確只能無功而返了。

    「你們聽,快聽!」普其突然似乎有所發現地豎起耳朵道。

    「野狗的叫聲!」通天上人也聽到了狗叫聲,出言道。

    「在前面不遠之處,我們快去!」祈公子說話之時,身形已如風般射了出去。

    「祈公子,小心些,那些野狗似有古怪!」通天上人告戒道。

    金老大的心情本就極為煩躁,這麼一個下午順著狗印而行,滿眼都是野狗的足跡,還有東一堆西一堆臭不可聞的狗屎,而連只野狗的影子也沒有見到,使他的心情一直都沒有好過。

    聽到野狗的叫聲,心中積下的怒火一下子引發出來,殺機陡生,只想找那群野狗大殺一氣。

    祈公子很快就發現幾隻野狗的所在,他也殺意陡生,向野狗猛撲而去,但身子在半途突然頓住,落回地上,他竟然發現了一堆仍冒著余煙的柴木灰燼,顯然是有人剛燒不久。

    野狗似乎見到生人就怕,甩尾疾跑,祈公子也懶得追,反而向那火堆逼去。

    金老大也很快趕到,自然發現了那堆未曾燒完的柴禾一旁更有兩根支架,顯然有人在這裡烤過什麼東西。

    祈公子走近柴堆,伸手一探其中的溫度竟然仍極為熾熱。「小心!」通天上人大喊一聲,祈公子只覺得腳下一軟,頭頂似乎有什麼東西壓下,忙飛身後躍。

    金老大也自然向後飛退

    普其大吃一驚,只見一團巨大的雪團自樹上飛墜而下,但卻並沒有什麼異樣。

    祈公子和金老大同時落地,那巨大的雪團剛好砸落在那堆灰燼之上,他們還沒來得及得意,身子再沉而下。

    此刻正是他們前力用盡後力未接之時,根本來不及歡喜就已墜入了一個極大極深的獸坑之中。

    通天上人和普其見祈公子和金老大都安全而退,剛剛暗鬆了口氣,卻沒想到兩人正退在一個陷阱之上,一時根本來不及出手援助。

    「怎麼樣?」通天上人和普其趕到陷阱旁邊,只見祈公子和金老大全都灰頭土臉,地上的積雪使他們滿頭滿身都是白色。雪霧之中,連眼睛都睜不開。但還好,兩人仍在揮動著衣服,掃開落了一頭一臉的積雪,顯然並沒有生命危險。

    通天上人也禁不住以衣袖在鼻子之前揮了揮,但卻不是因為雪霧而是因為一陣噁心的臭氣。

    「咦?」普其也捂著鼻子退開,那臭味在地面塌陷的剎那間全都逸了出來。

    「呼……呼……」祈公子和金老大如大鳥般躍出地面,這陷阱如果只想困住野獸,尚足足有餘,但要困住兩個武林高手卻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嗯好臭!」通天上人忍不住揮揮衣袖,皺眉道。祈公子和金老大臉色鐵青,他們腳上沾滿了狗屎狗尿。雖然陷阱之中並無致命之物,但卻滿是狗屎狗尿。

    普其想笑卻又不好意思笑出來。

    望著祈公子和金老大兩人的狼狽樣,通天上人有些啼笑皆非。

    祈公子移步他剛才立足的地方,那裡只不過是個一尺來深的雪坑他剛剛若是不心中生鬼,根本不用後躍,那樣完全不會有事,可是設計此局的人,似乎算準了他一定會後躍,甚至連尺寸都算得極準,如此虛實結合,使他們不自覺地著了道兒。

    金老大似乎想罵,但卻不知道該罵誰,那設局之人的心智的確高過他們一籌。他不得不承認,單憑這準確的計算,他就不得不佩服。

    「一定是蔡風弄鬼!」通天上人出言道。

    「蔡風,我一定要扒下他的皮!」祈公子咬牙切齒地道。

    通天上人的目光四處環顧,神情極為嚴肅,似乎蔡風便在這林間的某處伺機而動一般。

    普其同樣是手搭腰間,準備在任何一刻都可以發出最狂最猛的一擊。

    普其相傳最初只是個獵戶,一個生活在雪山腳下的獵戶,但後來竟成了吐谷渾王室的佳賓,成了國師桑達巴罕屬下戰將之一,就是通天上人也不清楚這個人的深淺雖然普其在國師的屬下是最為低調的,但卻是最讓人不敢小看的一個!

    通天上人的表情極為嚴肅,出言道:「大家小心些,也許蔡風這小子還有有其它機關和陷阱,千萬不能大意。」

    「這陷阱是附近的獵戶所挖,絕不是蔡風的傑作,他根本來不及挖這麼一個陷陷阱我懷疑這些野狗有問題!」普其肅然道。

    「野狗有問題?」金老大疑惑地問道。

    「不錯,這些野狗極可能有問題!」普其表情極為嚴肅地道。

    「野狗有什麼問題?」祈公子若有所思地道。

    「難道你們不覺得這陷阱之中如此多的狗屎狗尿有問題嗎?」普其反問道。

    「有什麼問……對了,這些狗屎狗屎似乎仍是溫熱的,那就是說是剛拉不久,可是這些野狗又怎會如此齊心將屎尿拉到陷阱之中,而它們卻不掉進去?看來野狗的確有些問題了!」

    金老大雖然是個粗人,但被人點到這分上,卻還是能夠醒悟過來。

    「野狗雖然不蠢,但卻並不懂得設陷阱害人,只有人才懂得害人,如果這陷阱中的東西是蔡風所布,那這些野狗就一定有問題了。」普其認真地道。

    「一直以來我就覺得這些野狗不對勁,可讓人有些無法解釋的卻是野狗群不比家狗,絕難訓服,如果不是家狗,又怎會聽人指揮?」通天上人滿臉疑惑地反問道。

    「這個就無法可猜了,傳說蔡風是個訓狗的高手,也許他真有方法控制這群野狗也說不定。」普其思索著道。

    「那就是說,我們的敵人不僅僅是蔡風,還有這群野狗嘍?」祈公子目光向四周幽靜的樹林望了一眼,心頭有些微微發涼地問道。

    「可以這麼說!」普其點點頭道。

    「這可就有些麻煩了。」金老大不無擔心地道。

    「沙瑪他們很快就會趕來,只要我們稍稍小心一些,就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通天上人安慰道。

    想到沙瑪,金老大和橋公子心頭便稍稍安定了一些,因為他們想不出一件連沙瑪也辦不好的事情。在國師府中,沙碼是從不輕易出手的人物,也幾乎是國師府的王牌人物。沙碼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某件事情就一定會成功,而且沙瑪所幹的全都是重要事情,在域外,沙瑪的名字比慈魔更早成為別人所說的話題,但他卻與慈魔一樣年輕在西域的大草原上,最讓人心驚的年輕人物,就是慈魔與沙瑪。

    牧民們將慈魔排在沙瑪之前,只是因為慈魔比沙瑪更得牧民的心,更在馬賊之中有著不可攀比的地位,而沙瑪只是一個殺手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當然,在大草原上的年輕人當中,武功最好的要屬葉虛了。只不過,葉虛從來都未曾真正出手過,只是在王府之中才會有人知道葉虛的可怕之處,但葉虛的真正實力卻是沒有人能夠猜測到的,即使吐谷渾國王沙耶拉也無法知道葉虛的真實武功。在王宮中,甚至很多人對葉虛的武功來歷都不清楚,只知王宮之中有一個神秘莫測的絕世高手,而葉虛的武功正是這個人所授。

    在國師府中,通天上人的身份已經不低,但他卻仍要對沙瑪極為恭敬。因為他自問不是沙瑪的對手,而沙瑪最懼的人卻是葉虛與那藏在宮中的神秘高手。

    國師府所有高手之中,只有沙瑪與那神秘人物交過手,可是沙瑪只知道對方用掌,而以他的武功,卻敗在神秘人物的第三掌之下。沙瑪連那人三掌也接不了,這幾乎讓國師府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但這是沙瑪親自說的,後來沙瑪還被葉虛訓了一頓。從此再也沒有人敢去惹那神秘人物,也沒有人敢小看沙瑪,因為許多人連葉虛的兩掌都接不下,這也是沙瑪畏懼葉虛的原因。

    不過,沙瑪從來都沒有與葉虛交過手,即使是葉虛想找沙瑪對練,沙瑪都推托了,因此沙瑪與葉虛的武功相差多少仍是個謎。其實,這並不影響沙瑪在所有人心目中形象,至少,金老大和祈公子便對沙瑪有信心。

    「看來國師真的很看得起蔡風這小子。居然連沙瑪也能夠勞動!」金老大不忿地道。

    「我們不能小看這個人,蔡風在江湖中的崛起可不是偶然。兩年前連破六韓拔陵這般高手也傷在他的手下,而刀疤三的武功也在當時首屈一指,絕不輸於沙瑪,可是後來還是被蔡風所擒,最可怕的乃是他單槍匹馬擊殺了莫折大提,這可是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做到的事,而蔡風居然還能夠活得很好,可見其武功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任何輕視他的人只怕惟有含恨收場了!」通天上人的話並不是在危言聳聽。

    「他XX的……」

    「你怎麼了?」普其望著極為不安的金老大,奇問道。

    「他XX的,滿腿狗屎狗尿,癢了都無法抓,他XX的!找到蔡風那小子一定扒了他的皮!」

    金老大忍不住罵道。

    通天上人禁不住好笑起來,祈公子卻驚問道:「你的腳也癢嗎?」「難道你的……」金老大和眾人全都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皆將目光移向祈公子的腳下。

    「陷阱中的狗屎狗尿有毒!」普其立刻反應過來,驚聲道。

    金老大和祈公子大駭之下,「裂」地撕開褲管,那白皙的肌膚竟渡了一層烏青之色。

    「果然有毒!」通天上人駭然道。

    「快運功逼住毒性!」普其提醒道。

    「好癢,我們試過,逼不住!」祈公子似乎也亂了方寸,驚慌地道。

    「好毒的蔡風!」通天上人顧不了狗尿的異臭,仔細查看兩人腳上的毒傷,迅速伸手點住兩人腿上「殷門」、「血海」、「陰市」、「陰包」、「中瀆」等諸穴,等於封死了祈公子與金老大的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陽膽經、足陽明胃經足厥陰肝經、足太陰牌經、足少陰腎經等六大通往上身的主要經絡。

    金老大和祈公子無力地軟倒於地,被封住了這六大經絡,猶如一個沒有腿的殘廢,不過,這的確對阻止毒性隨血流入心臟有著極大的作用。

    「等沙瑪過來,也許他會有辦法解毒,這裡有幾顆解毒丹姑且一試。這毒性極為古怪,只怕無效。」通天上人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金老大苦笑一聲,道:「謝謝上人,今天算是栽到家了!」

    「我們仍是太低估蔡風這個人了!此人比誰都可怕,難怪國師會勞動沙瑪!」通天上人忍不住有些感歎地道。

    此刻的祈公子和金老大的確深信不疑,可是卻有些遲了,只得先吞下通天上人的解毒丹。

    「嗚……昂……」野狗的聲音突然自不遠處傳來而且似乎並非只有一隻野狗。夜色漸漸將林間籠罩,如果這樣耗下去的話,只怕結果讓人很不樂觀了。

    其實此刻的金老大和祈公子並沒有什麼樂觀可談,他們連蔡風的影子都沒見過,就被一群野狗耍得團團轉,這的確讓人有些洩氣,想到桑拉那堆陰森森的白骨,幾人禁不住全都打了個冷顫,這群野狗可是絕對無情的,一個不好真的只會成為它們的口中之物。

    「我去看看!」普其吸了口氣,目光悠悠地盯向那野狗低嘯之處。手掌卻緊緊搭在腰間,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麼?

    通天上人雖然藝高膽大但此刻心中也蒙上了一層陰影,或者打一開始他們就錯了,抑或他們將蔡風想像得太可怕。

    林間,深夜,似乎是蔡風的天地。也許,蔡風的生命從來都只屬於大自然。

    「小心一些如果沒有什麼必要,我們先撤出這片鬼林子,等沙瑪來了,再一起行動。」

    金老大有些擔心地道。

    祈公子似乎也心存畏怯,道:「金老大說得沒錯……」

    「不行,如果我們這般退走,沙瑪嘲笑我們倒無所謂,別人也會小看我們的!」通天上人有些固執地道。

    普其知道通天上人不會退卻,就因為通天上人的好強,再說他也絕對不想退,至少他不想自己的銳氣和鬥志因此而磨滅。蔡風一定是要殺的,這是任務,,也是他的心願。向一個強者挑戰,向生命挑戰,那才會顯示出生存的價值,生命的意義。

    ※

    ※

    ※

    無名十五退,一連退了四步,方才站穩腳跟,而那身份難測的老者便站在他與包機及包巧之間,像一堵屏風。

    人依然只是人,屏風的感覺只是生於其身的氣勢,高手的氣機是那麼明顯,是那般清晰無誤地反映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你究竟是什麼人?」無名十五像是一隻尋斗的公雞,聲音極冷地問道,他剛才見過這老頭子出手,那是對付苦心禪。苦心禪是包家莊的高手,而這老者與他過不去,自然就是包家莊的敵人。是以,剛開始雙方大打出手時,無名十五並未將這個老者算進去,可眼下這老者卻反過來幫包家莊的人,這使得無名十五有些迷糊。

    「我就是此樓的真正主人!」老者平靜地道,語調極為輕緩,不帶半絲挑釁與殺機。

    「你為什麼要出手救我們?」包機和苦心禪也為之愕然剛才他們仍在想,要是這老頭子也加入葛家莊的戰團,那形勢將對己方極為不利,甚至會全軍覆滅。但卻沒有想到,這敵我難明的老者在最關鍵的時候救了他們一命,這的確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老者平靜地道:「因為我是此樓的主人!」

    「就這麼簡單?」無名十五聲音極冷地問道。

    「難道還有比這更好的理由?」老者的語氣依然十分平淡,就像是個得道老僧,不焦不躁的神情古井不波,淡淡紅潤的臉色襯著那清澈無論的眸子,自有一股正氣凜然的氣概。

    「可是你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嗎?」無名十五似乎想盡量避免與這老者發生衝突。

    剛才那簡簡單單的一擊,他已經試出對方深不可測的功力,而且速度之快,氣機之剛烈,絕對是他無法抗拒的。

    「我不想考慮得太多,我只知道,如果任由你們在樓中廝殺下去,那我的生意不僅做不成,甚至連老本都會賠進去、如果有人不要我好過,那麼無論是誰,先得自我手中闖過去!」

    老者毫不留情面地道。

    無名十五禁不住有些愕然這老者所說的再直接不過,但卻絕非沒有道理。「包家莊的人砸了我樓中東西,禍端是由他們引起的,而我也殺了他們一人,這一切就算是扯平,誰也不欠誰,但如果再繼續下去,我絕對不允許!離開我的地方,你們愛怎麼殺就怎麼殺,那不於我的事!」老者說話之時,雙掌同出,以讓無名十五都為之駭異的速度向無名十三和黃尊者同時攻去。

    無名十五絕對不會錯過任何重創敵人的機會,他不知經歷過多少次殺人的訓練,對於殺人的技術和機會的把握,絕對不遜色於他本身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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