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獵人 第二十六章 終 第 九 章 紅塵往事
    「那後來她答應了你?」蔡風忍不住問道,他看到叔孫怒雷那本紅潤的臉上竟在片刻間爬上了幾道皺紋,心頭禁不住一陣憐惜。

    叔孫怒雷苦澀地笑了笑端起地上的那碗酒,一飲而盡,痛苦地繼續道:「三天後,她來找我了。」

    「怒雷,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瓊飛的目光中透著一股淡淡的憂鬱,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

    叔孫怒雷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憐惜,禁不住將瓊飛樓得更緊,良久才有些不忍心地道:

    「算了,這會讓你很為難的。」

    「怒雷,你說,我已是你的人了,為你做任何事都不怕,哪怕為你去死,我也願意!」

    瓊飛說這句話時,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是那樣認真,那樣真誠。叔孫怒雷禁不住為自己的虛偽而汗顏,愧疚更深,但他能有選擇嗎?

    「瓊,你對我太好了,要我如何感激你呢?」叔孫怒富這一句話卻並不假。

    「傻瓜,我們之間還用感激嗎?難道你對我還不夠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全力去做!」瓊飛顯然已經完全下定決心,為了愛,她甚至可以將不拜天出賣。

    「不拜天不除始終會是我們的心腹之患,他不可能會讓我們快快樂樂地過日子,我想你能向不拜天下一味可使其功力慢慢退化的藥物,至少不能讓他無人能制,這樣我們就可安安心心地去過寧靜生活了。」叔孫怒雷有些不忍心地道。

    瓊飛呆住了,她沒想到叔孫怒雷的要求卻是這個,在愛情與親情之間她的確太難取捨。

    「瓊,我知道這是一件很為難的事,也很危險,我不想你為我去冒險,我們還是另外想想別的辦法好了。」叔孫怒雷以退為進地道,他知道瓊飛處在一個矛盾之中。

    半晌,瓊飛終於咬了咬牙,道:「我去做,天下間已經沒有人是他的對手,要想勝他必須使之功力變弱,否則一切都是枉然,但我不能保證自己的毒可使他功力盡失。」

    叔孫怒雷大喜,知道這一刻瓊飛已經完全背叛了不拜天,一心向著他,再無半分懷疑,但他卻並不敢顯出喜色,反而表現得極為無奈地道:「瓊,謝謝你,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讓你這樣去冒險?」

    瓊飛澀然一笑,有些落寞地道:「一切都是命,只要你日後不負我,我也便無悔了!」

    叔孫洛雷心頭一顫,卻不敢再作回答。

    「你再等我三天,三天之內,我一定辦好此事。然後我們再一起去過平靜的生活,找個沒有人更沒有血腥的地方好好過日於。」瓊飛悠然神往地道。

    「那她有沒有成功?」蔡風又問道。

    「她做到了,也成功了。」叔孫想雷苦笑道。

    「可是,據我所知,不拜天是敗在煩難大師的手下,兩人一戰拚鬥了五天五夜,這怎麼可能?」蔡風吃了一驚,問道。

    「不錯,不拜天最後的確是敗在煩難的手中,也是在第五天的第一萬零七十九招上敗陣的,但他確實中了瓊飛的毒,如果不拜天未曾中毒,功力不失去三成的話,敗的人只會是飯難,也許天癡與煩難聯手都不是不拜天的對手。沒有人能夠想像不拜天的可怕,那已經不再是人所能達到的境界。」叔孫怒雷並不似誇張地道。

    蔡風始終有些無法相信,雖然他並沒有親睹師祖出手,但自師祖空無的眼神之中可以捕捉到那通天的境界,他實在無法想像不拜天到底會可怕到怎樣一種程度。

    「你或許不信,但事實的確如此,傳說煩難和天癡在清明之際登入天道,也許這是事實,但這卻是四十多年後的煩難與天癡。四十多年的漫長歲月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包括讓年輕人變老,朝代更替,蒼海變成桑田,一個人的武功更能進展無限。四十多年前的煩難,武功並不比如今的你遜色,也絕不會輸給你爹,卻無法與遁入天道之時的煩難相比。」叔孫怒雷極為平靜地道。

    蔡風禁不住想起了石中天,四十多年前的不拜天是不是便像今日的石中天呢?抑或今日的石中天正是昔日不拜天的復活?

    石中天的可怕他是見識過的,兩父子聯手五擊竟然仍不能奪其性命,反而還使蔡傷回氣自傷,那種可怕是否正如叔孫怒雷所說的不拜天呢?

    「天下武功學無上境,一山更有一山高,誰能夠自稱武功天下無改呢?」叔孫怒雷慨然道。

    「這話倒不假,武功的高低只是相對而言,取決於機緣、悟性、資質等很多萬面,也許不拜天真的有那麼可怕。那後來瓊飛呢?」蔡風又將話題一轉,問道。

    叔孫怒雷禁不住再次歎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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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京深深吸了口氣,苦澀地笑了笑,張開握著鐵棒的右手人人的目光駭然落在一點焦黑的印痕之上若針尖般大小,直透手闕陰心包經。

    「這就是他的兩極無惰殺所留下的,勁氣衝至肩井穴,即變成高寒刺骨之氣,怪異莫名。」晏京心中有些氣苦地道。

    包向天兩指扣緊晏京的脈門,只感一道冰寒之氣逆沖而出,禁不住「咦」了一聲,心神也為之大震。

    「二公子的陰陽博轉也是兩道真氣在體內互轉,難道那小子真的與二公子有關?」包問也禁不住懷疑道。

    「好奇怪的氣勁,這兩股氣勁比傑兒的邪惡多了,但『兩極無情殺』與『陰陽博轉神功』的確似是同出一轍。」包向天面上閃過希望之光道。

    「那我們派人去將那小子擒回,定可問出二公子的下落。」包問喜道。

    「這兩極無情殺雖然極似陰陽博轉,但並不一定就與傑兒有關。」包向天竟然語氣有些猶豫地道。

    包問似乎也有些明白包向天此刻的心境,就算找到了包傑又如何?關鳳娥會接受眼前的事實嗎?會原諒他殺害關漢平的罪孽?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還好,若當真尋到包傑,能夠讓他閉目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那自然做不到,也會比不相見更痛苦。

    「十年離別,思量無限,惰仇恩怨催人老,明知相見苦,猶思相見時,哈哈哈……人呀,總會這般矛盾而痛苦。」包向天澀然低吟道。

    晏京微微一呆,知道包向天已自那兩極無情殺之中找出真氣的頭緒,而且定是與包傑有關,才會引出他這般感慨。

    「莊主,我們應該如何向黃尊者他們交代呢?」晏京提醒道。

    包向天平靜地道:「我們並沒有必要向他們交代,阿問迅速去封鎖眾弟子的口,該怎麼說,你定會清楚。

    包問一呆,他哪裡還會不明白包向天的意思,迅速退了開去。

    「救走蔡宗的那個老頭也絕對不能輕視,你們要小心提防,這小子的膽子很大,很有可能會去而復返。」包向天向一旁的幾人冷冷地道。

    「屬下立即去加強防範!」馬上有人回應包向天的話。

    「嗯,帶晏老去休息吧。」包向天說著轉身向莊內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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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飛再來找叔孫怒雷時,已經身受重傷,是傷在意絕的殺手拳之下。

    以不拜天的武功,突然之間功力大減豈有不被他察覺之理?更且平時瓊飛與叔孫怒雷來往甚密,不拜天屬下奇人甚多,自然無法隱瞞,很快就查知是瓊飛下的毒,不拜天大怒之下,擒下瓊飛,以不拜天的性格,本來想殺瓊飛,可是大家同出世外桃源,乃同宗同系,是以下不了手,更當瓊飛是一時糊塗,受了叔孫怒雷的欺騙,竟然願意原諒瓊飛,但條件是瓊飛必須殺死叔孫怒雷。

    瓊飛本以為必死無疑,誰知不拜天竟然仍念及親情,心中禁不住大為感動,更多了幾分愧悔,可不拜天讓她殺死叔孫怒雷,她卻絕對下不了手。

    不拜天極為生氣,就命意絕廢了瓊飛的七成功力,再趕出冥宗。

    不拜天的確給了瓊飛很多機會,甚至是一種變相地原諒她,這之中無非是念及一種親情。

    瓊飛百感交集,不拜天將她當女兒一般看待,而且對她格外開恩,但她卻夥同外人來暗算對方,頓時心頭湧起了無限的愧疚,也在此刻她才明白,不拜天雖然天生殘疾,可是卻仍存有很深的感情,可此刻後悔也是遲了。更且,她絕對下不了手殺叔孫怒雷。

    叔孫怒雷得知瓊飛所幹的一切,不由得大喜,叔孫家族和武林各門派都為之大喜,倒也真的對瓊飛另眼相看。

    「怒雷,是我們該退出的時候了,我不想看那種血腥的殺戳。」瓊飛在養好傷的第一天,就向叔孫怒雷提出他們曾經退出江湖的計劃。

    此刻的瓊飛神情微微有些憔悴,但仍不減那種獨特的風韻。

    「瓊姑娘,你好了嗎?」叔孫怒雷的叔父叔孫華行了進來,歡快地道。

    瓊飛微微愕然,仍然行了一禮,她雖生於山野,但其修養絕對不輸給當時名門的大家閨秀。

    「謝大叔關心,瓊飛已無礙了。」瓊飛道。

    「無礙就好,怒雷,你還沒與瓊姑娘說嗎?」叔孫華向叔孫怒雷望了一眼,奇問道。

    「怒雷有話對我說嗎?」瓊飛反問道。

    叔孫怒雷微微尷尬地笑了笑,卻並沒有說什麼,倒是叔孫華搶著道:「是這樣的,眾位江湖朋友聞說瓊姑娘棄暗投明,都十分歡喜,這也是武林的大幸,更是天下蒼生的大幸。大家商議了數日,決定要將不拜天一干邪魔外道盡數剷除,但苦於無法找到他們的總壇,更破不了他們的機關,瓊姑娘既然曾是不拜天的得力干將,相信一定能為我們指點迷津。因此,大伙想推瓊姑娘為我們帶路,一起殺入他們的總壇。」

    瓊飛臉色霎時變得蒼白如紙,目光禁不住移向叔孫怒雷。

    叔孫怒雷自然知道瓊飛的意思,喏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正邪不能兩立,瓊,你就幫我最後一次忙,好嗎?」

    瓊飛有感不拜天的情誼,更何況他們要對付的是與她同生共死的族人,要說背叛不拜天,還只是一個人,但要她做整個族人的罪人,她能答應叔孫怒雷嗎?她本以為只要為叔孫怒雷辦好暗算不拜天那件事後,就可與之長相廝守,過著一種平靜無爭的日子,可是她想錯了,事實也證明她的想法的確太過天真。

    「我好累,讓我休息一會兒好嗎?」瓊飛似乎真的有些頭痛,臉色發白地道。

    叔孫華和叔孫怒雷豈是傻於?叔孫華向叔孫怒雷暗自打了個眼色,極為客氣地道:「既然瓊姑娘要休息,那我就不多打擾了,還望瓊姑娘能夠考慮一下我剛才所提出的問題。」

    「叔父走好,我不送了。」叔孫怒雷拴上房門,望著神情有些落寞的瓊飛,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憐惜。

    上前將瓊飛緊擁在懷中,他無可奈何地道:「都怪我不好,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

    瓊飛的心中稍稍有了一絲暖意,就算她什麼都沒有,仍然會有一個溫暖的懷抱給她依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瓊飛有些動情地道。

    叔孫怒雷溫柔地吻了吻瓊飛,瓊飛的唇很涼很涼,若冰河中的流水。此李正值深秋,風涼、水涼,瓊飛的心更涼。

    瓊飛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生命的憑藉,拚命地享受著這片刻的溫柔。

    良久,唇分,瓊飛有些黯然地問道:「怒雷,我可以拒絕他們的要求嗎?」

    叔孫怒雷不由一呆,有些發愣,此刻他竟然有些理解瓊飛的感受。

    「其實我與你又有什麼分別,我如果帶他們去冥宗總壇,便是將我的族人送入地獄,我愛我的族人就像我愛你一樣、我可以為你背叛不拜天,可以為你去死,但我不能出賣我的族人。怒雷,這個世上也許只有你才明白我的內心,你說,我該怎麼辦呢?」瓊飛淒然道,神情更顯得無比落寞。

    叔孫怒雷的確不知道該怎麼說,瓊飛自小生長在世外桃源,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根本就很難明白人世間的險惡,更無多少心機。不拜天的可悲之處也在於此,並非他們真的很邪惡,也非他們無情無義,只是他們的心計根本就鬥不過紅塵中人,他們以前生活在一個封閉的世界,有的只是和平共處,可是當他們涉足江湖時,那種勾心鬥角,陰謀陷阱,使他們根本無法立足,甚至族人不斷死去。與那些狡猾的老江湖相比,他們就像是心靈一片空白的嬰兒。因此,在無數次吃虧上當之後,他們惟有憑其最大的優勢以武功來轉戰江湖,以無情的殺戳來回報那些心狠手辣之輩,但這也使他們一步步邁進了魔道。

    瓊飛也是這樣的一個人,是以,叔孫怒雷能夠極為輕鬆地利用她的感情,但這也使他心生愧疚,深深的愧疚。

    欺騙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的確是一種罪過,可這就是江湖的本質,也是世俗的無奈和世道的不公。

    叔孫怒雷惟有小心翼翼地道:「瓊,你不能前功盡棄,正道的同道們已經接受了你,如果我們不堅持下去,事情就會半途而廢。」

    「我不需要他們接受我,只要怒雷能夠理解我就行。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失去了很多,我不想再為那些虛幻的東西而失去更多。怒雷,你難道不明白我的性格嗎?我們去找個無人的地萬平靜過一輩子,你挑水,我做飯,你耕種,我織布。只要有你陪著我,我什麼都不怕,什麼苦都願意吃。」瓊飛滿懷期待地望著叔孫怒雷,似在盼著他做出回答。

    「瓊,等這檔子事之後再說好嗎?」叔孫怒雷仍想做些挽留道。

    瓊飛的眸子中顯出兩點晶瑩的淚花,語調有些淒然地道:「怒雷,不要逼我,好嗎?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去死,但我不會做叛族的罪人。人是有感情的,親情更不可泯滅,他們將我養大,教育我,教我武功,我沒有在他們危險之時去幫助他們,已是不孝不義,你難道還要我對他們不忠嗎?」

    叔孫怒霍心神再顫,瓊飛字字如針,直刺他的心間,卻又是那麼誠摯而熱切。

    瓊飛自小在世外桃源中長大,桃源中的人們除了耕織之外,也就是讀書習武、下棋、飲酒,那裡更保存著先秦的文化,焚書坑儒中所毀的百家奇著。是以,在世外桃源之中的人,無論老幼都有著極為豐富的知識,更有著獨立的思想,此刻瓊飛說出的話,頭頭是道,連叔孫怒雷都辯駁不過她。

    叔孫怒雷無語,他的確明白瓊飛那倔強的個性,一旦決定了某件事情。則很難令她改變,若再逼她,也是枉然,如此只會更傷瓊飛的心……

    「那次的計劃沒有成功,但瓊飛也在之後傷透了心。」叔孫怒雷似乎恨不能將整罈酒都喝下去道。

    蔡風禁不住歎了口氣,他是個多情之人,可是從來都不曾想過去欺騙一個人的感情。

    「如果是我,我一定與她一起走,找一個無人的地方,過那平靜的生活。」蔡風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道。

    叔孫怒雷笑得很苦,道:「你的確比我強,至少比我年輕時候要有魄力得多,這也許是與一個人生長的環境有關吧。如果你生在我那種家族之中,一切就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了。」

    蔡風不置可否,不屑地道:「每個人都有選擇自由的權力,人就要痛痛快快地活,只要能夠開心,換一種活法又有何不可?」

    「可惜當時我並不是那樣想的,瓊飛也求我與她一起出走,可是我仍留戀繁華,捨不得放下名利,我乃堂堂世子,讓我過平民百姓的生活,的確很難。當初所說的找個地方過平靜的生活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在我的心底,總是隱隱覺得為這樣一個女人而放棄一切那是不值得的。因此,我拒絕了她,後來因為她不肯帶路,導致那次計劃取消,我的族人對她更是不冷不熱,甚至反對我與她在一起,我們鮮卑族的傳統絕不想讓一個來自邪門的女人成為一個家族主婦。那一年,我父親為我定了一門親事,他對我開出一個條件:如果我不答應這門親事,再與瓊飛混在一起的話,叔孫家族的主人位置就會落到我弟弟手中;若想坐上叔孫家族家主的位置,就必須與瓊飛斷絕往來。我等這個位置已經等了很多年,自然捨不得放棄這個機會,在情與權之間,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權,最終與一個小我十一歲的女人結合了。」

    叔孫怒霍說到這裡,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良久,叔孫怒雷才黯然而傷感地道:「那一天,下著很大的雪,天氣十分寒冷。叔孫家族賓客滿堂,包括孝文帝與皇太后,幾乎所有的達官貴人都聚集於一起,真的很風光,燭影搖曳,滿堂喜氣,而瓊飛卻在雪地之中站了一夜。她進不了大堂,那晚我們調用了一千名宗子羽林的好手,那種防備足可以阻住不拜天的入襲,我在眾人的視線中溜出去後,瓊飛的臉色已凍得發青,幾乎成了一團雪人。」

    叔孫怒雷緩了一口氣,語調變得更為低徊而沉鬱,似乎有著無盡的傷感和無奈:「雪依然在下,我竟然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寒意。是呀,那是當年冬天最冷的一天。瓊飛見到了我,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靜靜地看著我,那藍若海水的眸子只有深沉的悲哀,更冒著一股寒氣。我當時突然覺得心好痛,像是有刀在絞,那是一種精神上的痛苦,為瓊飛而心痛,也為自己!更為這個世俗。我沒有說什麼,我實在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釋的話語,就連當初想好的滿肚子言語在這一刻也全都無影無蹤。直到此時,我才感覺到,自己是多麼卑鄙,多麼無恥,多麼俗不可耐,多麼懦弱。瓊飛並沒有動,我看見她的睫毛結了霜,一層薄薄的,卻似乎可以將人心冰凍的霜。當時,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了……」

    叔孫怒雷的話在突然之間變得極為激動,像是剎那間回到了很多年前,就連蔡風也深深感覺到那天的寒冷,更似乎看到了被雪裹往的瓊飛,雙眼禁不住有些濕潤,為一段淒美的感情而傷感。

    「我走了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腳是那麼沉重,積雪是那麼厚,天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冷。

    並沒有人知道我出來,因為那天叔孫家族的確太過熱鬧。我走到瓊飛的身前,幾乎花了半盞茶的時間,那其實是一段並不遠的距離,只有六丈。瓊飛一直都沒有說話,自始至終沒有說過半句話。我抱住她,像是抱住一塊冰,甚至比冰更冷。雪在我的雙臂之下融化她的衣服都結了冰,但她仍是那麼悲哀地望著我。那次,是我這一生之中惟一次掉淚,包括我的雙親故去。我發現自己的眼淚很冷,像滾落的冰珠,不是砸在雪地上,而是砸在心頭中!瓊飛一直沒有說話,可在我落淚的一剎那,她眼角竟奇跡般地也滑出兩顆淚珠,血紅血紅的淚珠,我從未見過這種顏色的淚水。那是第一次,也大概是最後一次。這時候,我才知道,她愛我有多深,而在那一刻,我也同時明白自己也不知不覺地愛上了她,而且比我想像中還要深很多。世俗總會有那麼多的無奈,總會有那麼多的痛苦。」叔孫怒雷頹然道。

    蔡風竟然有些理解叔孫怒雷當初的心境,正像他可以想像劉瑞平這次身不由己下嫁南梁一般,他們的命運完全不由自己做主。想到自己可自由自在地活著,那的確是一種神賜的幸運,更為瓊飛感到有些不值。

    「在那一刻,我竟想到了要與瓊飛一起走,一起走到天涯海角,到一個無人找到的地萬過平靜生活,可是我來不及說出口,她便已經暈倒在我的懷裡。我叔父和諸多前輩也在此時全都趕了出來,那可惡的世俗讓我失去了惟一解釋的機會,也是在那一次,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也不知道她的病況如何,更不知她的生死。安排瓊飛養病的那位叔父,在第二天死了,是中了一種奇怪的毒。我們在他的懷中發現了瓊飛的信,信上只寫了七個字:『我會回來找你的』,短短的七個字還夾著一隻蝴蝶,很可愛的一隻翡翠蝴蝶,是我當初送給她那一對中的一隻。」叔孫怒雷的神情極為落寞,似乎己沉入了一種對往事無限感慨的意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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