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的眾人散去之後,安東尼坐在位置靜靜的吸著手中才燒到一半的雪茄。
「我說,老爹。」依然留在大廳裡的幾人之一,藍發的少女一屁股坐了安東尼坐著的椅子的扶手,由於扶手的高度,這個動作使得少女光滑的大腿露出了大半,同時這個動作也使少女的金髮帥哥搭檔一臉窘迫,慌慌張張的擺著雙手——可惜他的存在被少女完全無視了。耐奧娜大膽的把手肘支到科裡奧尼的肩膀,做出酒裡的風塵少女的招牌動作,以嫵媚的聲音說道:「老爹,就這樣把計劃和盤托出,沒問題麼,就不擔心有人拿著計劃去換多一份佣金?」
「沒有問題,」對耐奧娜的舉動,科裡奧尼既沒有表現出討厭,也沒有顯現出高興,反而露出些許的慈祥,就像老人面對撒嬌的孫女一般,不過那份慈祥和老人臉的威嚴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他深吸一口雪茄,驟然亮起的煙頭發出的紅光,就像無形的鉛筆將老人臉的皺紋加深了數分,「雖然他們不像你們四人一樣擁有雷歐納德徽章,但是他們為我服務的時間並不比你們短,比起那些同樣持有雷歐納德徽章的人,我更信任他們。」
「哎老人的話讓耐奧娜皺起了眉頭,發出不滿的嬌嗔,「老爹你的意思是我和小阿不值得信任?過分,那邊的小弟弟和他的男傭就算了,我和小阿可是對老爹你忠心耿耿的耶!」
「不要叫我小弟弟!」剛剛一直擺出一副酷酷的表情坐在安東尼對面的沙發地多希羅立刻就按耐不住露出本性,晃著他那無時無刻不在「怒髮衝冠」地腦袋抗議著,他伸出右手指著耐奧娜的鼻子,大聲訓斥道。「還有。剛剛我就想說了,你最好對唐放尊重點!瞧瞧你那樣子,你把唐當什麼了?另外,故意曲解唐的話的意思,這很有趣麼?」
相對於多希羅的激烈反應,科裡奧尼反而對耐奧娜的胡鬧無動於衷,他完全無視了多希羅的反應,自顧自的往身後黑皮膚僕人遞來的煙灰缸中彈著煙灰。
這個時候不知怎麼地,耐奧娜自己先對自己的把戲厭倦了。少女從科裡奧尼的椅子扶手站起身來,彎下腰來把裙子的褶皺拉平,隨即像科裡奧尼身後的黑人那樣挺直腰板站在老人身邊,雙手抱在胸前地同時輕輕聳了聳肩,少女用比方才鄭重得多的口氣說道:「既然老爹都這麼說了。我沒意見了。只不過阿瓦隆的老太婆剛把自己在風暴層的人手抽調走,我們立刻就來全體集會,老爹你有點心急了?」
「別擔心,耐奧娜,早點讓他們知道行動計劃不是更加鮮明的表現出我對他們的信任麼?用人不疑,這是我的信條。」科裡奧尼終於露出了今天的頭一個笑容,不過那笑容在他下一句話出口前一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剛剛那些都是聰明人。他們不會不知道誰能夠給予他們最豐厚地報酬。他們也不會不知道,和雷歐納德紋章作對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說著「教父」將剩下最後一截煙屁股的雪茄丟進煙灰缸,隨即從懷裡掏出雕刻著精細的花紋地銀製煙盒,再取了一根拇指粗的雪茄銜在嘴裡。關閉煙盒蓋子的時候,鑲嵌在盒蓋裡側的代表光魔工匠協會的標誌——雷歐納德紋章——反射著來自壁爐地火光,那耀目地金色稍微閃了下耐奧娜的眼睛。
耐奧娜垂下被金光晃到地眼睛,嘴角微微向彎起。過了一小會兒,少女忽然又以不正經的調調開口。向「教父」打趣道:「老爹。你難道不知道我家小阿可是輕而易舉就放棄了老爸留下的地位財產什麼的,選擇了和當時還是男孩子的我流浪這條路的傻瓜哦。所以信任我們真的沒關係麼?」
阿爾薩斯的臉立刻漲紅了,金髮帥哥很沒用的在耐奧娜身後呻吟著:「說我傻什麼的,這未免也太過分了?」
「教父」撇了撇嘴,半認真半開玩笑的應對耐奧娜的胡鬧:「雖然那傢伙確實是個傻蛋,但是現在他不是有聰明的羽翼小姐管束麼,所以不要讓我失望啊,耐奧娜。」
「教父」口中的那位「聰明的羽翼少女」晃著一頭水藍色的長髮,咧開嘴巴嘿嘿笑了起來。她開心的轉過身,一把抱起剛剛還被她晾在一邊的阿爾薩斯的胳膊,像真正的情侶那樣對自己的搭檔撒嬌:「吶吶,老爹都這樣說了哦!所以我們出去大吃一頓!」
「哈?」一直看著這一切的多希羅再次開口,刺蝟頭白髮少年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吐槽道,「我說,你的話前後有什麼關聯麼?」
正二話不說拖著阿爾薩斯往大廳正門走的耐奧娜聽了多希羅的話,稍微慢下腳步,回過頭來對滿臉不爽的白髮少年送出一個清爽迷人的微笑,很開心的回答道:「完全沒有聯繫!我只是想大吃一頓罷了。」
丟下這番厚臉皮的話語之後,耐奧娜拽著阿爾薩斯離開了大廳。
直到大廳的包鐵雕花門將耐奧娜和阿爾薩斯的身影隔絕在大廳之外,多希羅才萬分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回過身望著依然不動如山的坐在火爐旁的椅子的「教父」,稍微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問道:「讓他們倆繼續這樣胡鬧下去真的沒問題麼,唐?就算再有實力,能夠擁有無色雷歐納德徽章的人不應該是更認真更負責的人才對麼?」
「耐奧娜是不同的,你應該看過那份報告,對她進行身體改造的時候留下的光魔回路檢查記錄。」老人以冰冷的目光盯著多希羅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給你地命令是將那個銀徽工匠和記錄一同毀掉,不過。我實在很難想像你不翻看一下那本筆記。就將它付之一炬。你應該還沒有聽話到這個地步。」
多希羅的臉色立刻開始發青,可隨即「教父」的話語讓他懸空的心臟安然落地。
「沒關係,派你去的時候就知道你會偷看,我年輕的時候好奇心只怕比你更重。總之只要不洩密,我不會追究的。」儘管是代表著寬恕的話語,可老人的語氣依然讓多希羅膽地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好在他的羽翼亞庫亞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才讓他勉強挺起腰桿。
也許是在等著多希羅開口詢問,也許是想讓自己散發出來的壓倒性的魄力進一步侵蝕多希羅地內心。反正老人沒有再開口,只是讓黑人奴僕給自己點煙,一口接一口的抽著,從他鼻孔裡噴出的煙霧瀰漫在大廳的每個角落,烘托著大廳中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這麼過了好一會。多希羅終於鼓起再次開口的勇氣:「那麼說,耐奧娜她……」
「我也不清楚,」「教父」很直接的打斷了多希羅的話,他將手裡地雪茄頭朝下提起,像小孩子觀察屋門前的螞蟻那樣看著煙卷一點一點的轉變成灰燼,過了一小會才接著說,「你應該知道的,多希羅。雖然我也有大工匠地名號。但是我製造的人形羽翼性能一向不怎麼好,所以對那份記錄我沒什麼發言權。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不是現代工匠能做得出來的東西。不過她的來歷一點都不重要,重要地是。現在除了你我誰都不知道她地不同尋常之處。」
多希羅看著老人,尋思著自己這個時候是應該為得到信任和器重而顯得受寵若驚欣喜若狂,還是應該為老人話語中暗含的某種意味而感到膽戰心驚,最後他決定兩個都不選,他決定自己應該表現出困惑。
「那個。這麼重要地事情。不告訴耐奧娜好麼?」多希羅裝傻的功夫確實很到家。
可是,老人這回是真的笑了。他整個嘴角向後一直延伸,彷彿馬要扯到耳朵根子下面似的,帶著這張狂的笑容,老人像在教導不知天高地厚的孫兒一般說道:「多希羅,那姑娘可比你聰明多了,沒準她對自己的瞭解比我們倆加起來的還要多。真正的聰明人從來不會告訴別人自己是聰明人,如果你不想落得和你爸爸一個下場,就給我好好記住這點。」
多希羅感覺自己現在就像被蛇盯的老鼠一般,後背還沒乾透的冷汗又像洗了桑拿浴似的冒了出來。不過「爸爸」二字的出現讓少年下意識的握緊了放在膝頭的雙拳。
科裡奧尼很滿意的檢視著自己剛剛那番話的效果,然後他非常自然的將話題轉到了別的方向:「接下來有個工作要多希羅你去一趟,現在弗朗西斯的孫女正帶著兩名護衛採購光魔原料;雖然情報收集工作有別人負責,但是同為銀徽看起來又像是小孩子的你應該更容易接近那個小女孩,所以你就去打探下原本由十三號負責的那位公爵閣下的實力,最不濟打個招呼也好,對大工匠弗朗西斯的孫女以及她的朋,這點禮節還是要有的。」
「瞭解。」多希羅巴不得快點離開大廳,所以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誰知道老人的話還沒有說完:「還有,那女孩從自己船帶下來的那個護衛有點不對勁,你要多試探下。」
「瞭解。」
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對多希羅和亞庫亞佈置著任務細節的科裡奧尼沒有想到的是,今天他大大的失算了。
大量非戰鬥形態的高位羽翼聚集在這小小的大廳裡,會引起第八粒子的微小異常,但是這異常要依靠精密的偵測設備或者超高精度的空識才能察覺,「教父」先生沒料到的是,此時此刻恰好就有一個擁有超高精度空識的傢伙在五十二區的屏障之內,並且離他們的距離還不是很遠……
徐向北被人從睡夢中推醒,他從沙發爬起來,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緊接著辛德蕾拉的臉就闖進了他的視野,少女的表情讓徐向北立刻意識到有事情發生,原本一團混沌的思維立刻變得清晰起來。
「怎麼了?」徐向北一邊問,一邊推開蓋在自己身毯子,同時掃了眼站在辛德蕾拉身後的梅加耶拉,後者對著主人的目光搖了搖頭。
辛德蕾拉抓住徐向北的手臂,大量的資訊就湧入徐向北的腦海,絕大多數資料都是徐向北看不懂的波形圖和有著長串小數點的數據,辛德蕾拉的話跟在數據後面傳了進來。
偵測到異常第八粒子波動,疑為複數高位羽翼聚集造成的,不過,分析單元的結論有部分有點奇怪,所以……
徐向北摸摸一臉歉意的垂下目光的辛德蕾拉的腦袋,在少女耳邊溫柔低語:「沒關係,直接將結論傳過來給我。」
徐向北知道,自己那神奇的翻譯機制對腦內鏈接傳過來的信息一樣有效。
辛德蕾拉依言行事,於是大量的古代文字湧入徐向北的腦海。徐向北知道它們分別是異常波動發生的地點,開始和結束的時間等信息,正在他納悶究竟哪裡奇怪的時候,整個分析報告的最後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最終結論,判定集結中之未知單位為師級作戰核心,建議監測對方一般作戰單位之集結狀況,以判定該師之具體規模與作戰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