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空戰旗 歷史的碎片 141 少女、兔子與鳶尾花(35)
    向北大大的打了個呵欠。

    「辛苦了啊。」問候聲從他身邊傳來。

    徐向北扭過頭,非常驚訝的看見多菲雷亞那頭亮閃閃的銀髮,他以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盯著前王女兼月光舟舵手長手裡端著的托盤。

    「你那表情是什麼意思?」多菲雷亞對著徐向北的臉皺起眉頭,原本難得顯現出些許溫柔意味的聲音也一下子變得不悅起來,「難得我給你端茶來了耶!你露出那種表情很失禮的!」

    「我說,」徐向北歎了口氣,伸手從多菲雷亞手裡的托盤中端起一杯紅茶,放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才繼續對少女吐槽,「你那語氣怎麼聽也不像是在犒勞人吧?」

    「這、這怎麼能怪我呢,還不都因為你不好好接受別人的好意?」多菲雷亞將托盤裡剩下的一杯紅茶塞進佇立在遮陽傘的柱子旁邊的莉斯手中,隨後學著梅加耶拉的樣子,將托盤豎起來扣在胸前,用交叉著的雙臂抱住,一面爭辯一面將臉撇向一邊。

    徐向北品嚐著手裡的紅茶——紅茶的溫度把握還稍欠火候,看起來多半是出於面前的少女之手了。但是,紅茶的香味還是讓徐向北的心情變得十分的愉快,特別是在這個因為紛飛的細雨而變得異常濕冷的早晨裡,茶杯裡的熱氣讓人覺得格外的溫暖。

    接著徐向北注意到,不悅的別過臉去的多菲雷亞時不時會悄悄地瞄一眼自己,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看來是在擔心紅茶的評價。

    「我說,多菲。」徐向北的話剛出口,多菲雷亞的肩膀就輕輕一震,少女微微將臉轉回來一點,用側臉對著徐向北,目光卻依然別開對著船舷的雨幕,她以稍顯緊張的聲音回應道:「干、幹嘛啦?沒事就不要突然喊人家!」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用人家來自稱了?徐向北在心裡暗笑,看起來前王女殿下其實滿在意紅茶的評價的……

    這使得徐向北心中想要捉弄她地**愈發的強烈起來——就當是一整晚的忙碌之後的調劑吧,徐向北這樣說服自己。隨即他再次不緊不慢地品了口紅茶,多菲雷亞不自覺的將臉又往這邊轉了一點,眼珠子轉到眼角,盯著徐向北;她小嘴微張。似乎徐向北再不說評價她就要忍不住開口詢問了。可當徐向北一回過頭,她就立刻別過目光。

    「多菲,」徐向北終於再次開口,可說出來的內容卻大大出乎多菲雷亞的預料。他說,「你要不要試著梳個雙馬尾?」

    「呃……那是啥?為什麼話題會突然變成這個啊!」就像徐向北預料地一樣,多菲雷亞的腮幫子立刻鼓了起來,她把托盤夾到胳臂底下。雙手叉腰,身體向著徐向北傾斜,氣呼呼的質問道。「比起我的髮型。這個時候你就沒有別地要說的嗎?我可是對紅……呃。這,算了!我不管你了!」

    多菲雷亞一跺腳。重重的哼了一聲,扭頭就要走。

    徐向北在這個恰到好處地時機補了一句:「紅茶謝了,作為初學者來說,味道不錯呢。」

    「咦?」多菲雷亞稍微愣了愣,回過頭來訝異地看了徐向北一眼,又飛快地掃了眼正在不斷點頭的莉斯,隨即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嘟囓著,「我、我可沒有專門為你去泡紅茶,只是給大家泡的時候順便而已……」

    「好好,我知道了,謝謝招待,公主殿下。」徐向北伸手摸著多菲雷亞腦袋,以親暱的語調說道,這使得多菲雷亞臉上蕩起了兩末微紅,她趕忙垂下頭,讓劉海擋住自己的臉頰。

    憋了半晌,少女轉回來,邁了兩步走到徐向北身邊,稍稍仰起頭,輕聲開口問道:「紅、紅茶真的沒問題麼,喝起來會不會覺得很怪?」

    徐向北低頭掃了眼自己手裡的茶杯,順便在記憶裡搜尋著動畫遊戲小說漫畫中評價紅茶的橋段,稍微綜合了一下就煞有介事的評價道:「水的溫度沒有拿捏好,茶葉的清香並沒有充分發揮出來……(以下略)」

    稀里嘩啦說了一堆之後,徐向北滿意的看到多菲雷亞一臉被繞暈了的表情,於是他裝模作樣的清清嗓子,總結道:「總的來說,作為新手算是不錯了,再接再厲,而且現在這種天氣,大家從外面回來肯定都是又濕又冷,只要是熱的飲料誰都會感激涕零的……」

    「總覺得……你是在變相損我……」多菲雷亞皺著眉頭,狐疑的盯著徐向北,過了一會才放棄似的歎了口氣,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昨天晚上,我都沒怎麼幫上忙,就只是開著月光舟在旁邊看著你們和敵人作戰,戰鬥結束了也只是開著船一個來回打轉,看著你們忙碌。所以我想,給大家泡點紅茶的話……」

    昨天晚上索蘭尼亞經歷了數百年來最大的浩劫,當所有的事情終於告一段落的時候,原本就已經支離破碎的大陸再一次受到深重的傷害。戰鬥結束之後,四處蔓延的大火中那些被戰鬥的聲響所掩蓋的哀嚎刺痛了每個人的耳膜,破碎的浮游島和暴斃者的屍骸看起來是那樣的觸目驚心。就連居住在幸運的沒有遭到破壞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區域中的人們,站在家門口遙望那片燃燒的天空時,臉上都沒有半點慶幸的身上,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悲涼。

    諷刺的是,明明也是給索蘭尼亞帶來毀滅的因素之一,月光舟上的眾人卻因為最後一刻制止了破壞的繼續而被倖存的人們當作了救星,然後「公爵」徐向北因為是此時整個大陸僅剩的貴族,理所當

    當起指揮善後應對的重任。徐向北是自願擔當起這外地解釋是可以趁這個機會借用民眾的力量排查隱藏在索蘭尼亞的火男和狙擊手他們一夥(事實上他真的這麼幹了)。可其實徐向北自己也知道,他只是尋找一個自我安慰的理由,一個給自己大肆播撒死亡的行為開脫的理由。

    在徐向北的調度下,整個索蘭尼亞倖免遇難的船隻都被調動起來,進入被戰鬥摧毀地區域搜救傷患和倖存者。整個晚上,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帶著莉斯莉諾卡在燃燒的天空中穿行,指揮著商會和地方警備隊的翔士小伙子搜索著被困的傷員,隨後穿著破破爛爛地女僕裝歸艦的恩萊科則和梅加耶拉一起擔負起指揮傷員安置的任務。就這樣,在月光舟眾人的努力下。索蘭尼亞地秩序被迅速穩定下來。順帶一提,辛西婭被徐向北留在月光舟上和兩個輔助單元擔負警衛任務——說是這麼說,其實只是因為辛蒂莎賴在她脖子上不肯下來了而已……

    其他留在月光舟上的還有呆在駕駛台上的多菲雷亞,非常想幫忙卻被徐向北嚴令不許幫忙的希達。沒什麼用地偽娘NPC由希,呆在醫務室裡的少女三人眾。至於貓子,她變回貓之後抱著牛奶罐大喝一頓,就睡覺去了。

    救助行動一直持續到清晨。恰好這個時候下起了中雨,燃燒著的火焰漸漸地被雨水澆滅。而等待結束了搜救行動回到月光舟上地眾人地,則是多菲雷亞辛苦準備的紅茶。因為徐向北換完衣服之後就領著莉斯帶著遮陽傘直接跑上了上甲板,多菲雷亞就把紅茶送上了甲板。

    其實看到如此多菲雷亞如此努力地樣子。就算紅茶不好喝也沒有人會指出來吧?

    所以聽著多菲雷亞的自述,徐向北微笑著看著多菲雷亞的臉,也不說話。只是繼續輕輕的撫摸著少女的腦袋。把手指插入銀色的髮絲當中緩緩的揉動。這使得多菲雷亞露出難得一見的類似貓咪一般乖乖的表情,並且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

    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多菲雷亞換了個話題:「夏亞你也是,幹嘛非要呆在又冷又濕的甲板上呢?回去餐廳和大家一起喝茶不好麼?你看,莉斯都冷得流鼻涕了……」

    徐向北聳了聳肩,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回答道:「我不下去自然有理由,因為有些事情不在這裡處理不了啊。」

    多菲雷亞奇怪的歪了歪頭,呢喃著重複了一句:「有些事情?」

    「啊,你看這不是,事情來了。」說著徐向北指著雨幕中逐漸接近的人影,回過頭對多菲雷亞露出稍微有點得意的笑容,「我說的沒錯吧,如果他們來了現在甲板上卻沒人,那豈不是很失禮數,好歹對方也是代表著偌大一塊大陸上的民眾不是?」

    這時候來人的身影逐漸清晰,多菲雷亞認出來領頭的那個正是索蘭尼亞商業聯合會的會長,後面跟著的人大概是會長的隨從吧。

    徐向北往前走了兩步,站到遮陽傘的邊緣,雨水稍稍打濕了他新換的上衣的肩膀。

    商會會長在雙腳踏上月光舟的同時,掀起了自己防水斗篷的兜帽,任憑雨水沖刷著他略微發白的兩鬢,他向著徐向北深深的彎下腰,畢恭畢敬的鞠躬,以最鄭重的語調向徐向北問好:「感謝公爵和二小姐閣下屈尊迎接,鄙人實在是受寵若驚……」

    看來索蘭尼亞人對徐向北他們是出遊的公爵一家這點已經毫無懷疑,順帶一提多菲雷亞似乎被當成了家裡的二小姐,辛德蕾拉則是姐姐——天知道這個說法是從那裡來的,兩人根本就沒有什麼相似的地方嘛!

    徐向北也許是冷了,也許是真的累了,反正他也不跟商會會長客套,直接切入正題:「多餘的話就不必說了,我今天還要趕路,我們直來直往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是為了索蘭尼亞公爵家唯一的繼承人來的吧?」

    商會會長愣了一下,他揣測著眼前這位大老爺話裡的意思,同時抬起頭,想從徐向北的表情裡找點線索,卻冷不防的被徐向北銳利的目光嚇了一跳,只得再次低下頭,稍稍斟酌了一會兒,謹慎的開口道:「是的,能夠請教下。公爵大人打算怎麼處理阿麗西雅……阿麗西雅小姐呢?」

    徐向北地回答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鑒於阿麗西雅對整個大陸,以及對我的屬下造成了如此深重的傷害,我準備對阿麗西雅處以極刑,你們沒意見吧?」

    多菲雷亞失聲驚叫出來:「夏亞!」

    隨即她驚覺以女兒的身份這麼說話似乎不妥,所以對回過頭來的徐向北說了聲「對不起」,就縮起脖子不說話了。

    商會會長看著這一幕,狐疑的挑起眉毛,但是徐向北並沒有給他細想的時間,他回頭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我要對阿麗西雅處以極刑,沒問題吧,會長閣下?」

    「這……公爵閣下,對方畢竟是領主地繼承人。就這麼處刑了,帝國追究起責任的話……」會長攤開雙手,有些為難的回答道,可是他那瞄著徐向北的眼睛卻給人一種飽含期待地印象。誰都能看得出來會長閣下其實是在期待徐向北將這個決定貫徹下去。

    「我並不是帝國的貴族,我不受帝國法律的約束,這是我獨斷專行的結果,行刑全部由我方來完成。作為領民地諸位只需要明哲保身,正將全部精力集中在一觸即發的戰爭上的帝國議會應該不會太為難你們.

    題了吧?」

    「是是。既然您執意如此。我們當然不敢阻攔。不過,我作為個人。必須要稱讚您的舉動,這樣一來我們也可以為告慰昨晚冤死的同胞了……」會長地最後一句話讓他身後地隨從團裡響起一片贊同聲,顯然那話並不完全是說給徐向北聽地。徐向北和多菲雷亞早就看出來,這次會長的隨從並不完全是商會地人,大概索蘭尼亞地方上比較有名望的人都來了吧。

    不過總歸是對自己的稱讚,徐向北點點頭,稍作回應,隨即下逐客令:「那麼就這麼定了,雨停之後立刻執行,屆時要讓大家圍觀還是怎麼樣就隨你了。我有些累了,想回去小睡片刻,諸位也請回吧。」

    說完他揮了揮手,就不再看會長一行人,而是愜意的品著手裡的紅茶,莉斯則上前兩步,插進徐向北和來訪者之間。

    會長領頭向徐向北一鞠躬,隨即離開了月光舟。

    商會會長一行剛走遠,多菲雷亞就衝著徐向北叫起來:「夏亞,這是怎麼回事?」

    「經歷了這種浩劫,索蘭尼亞人需要一個宣洩的契機。」徐向北品著手裡的紅茶,淡淡應道,「所以我們就順手做個人情,就是如此。今後我們從下層空域回來的時候沒準還要經過這裡呢……」

    「就為了這樣要殺死阿麗西雅?」多菲雷亞上前一步,伸出手揪住徐向北的胳臂,大聲質問著,「她也是受害者啊!」

    阿麗西雅現在實際上就相當於被軟禁在月光舟上,比卡不但被套上隔斷器,還被鎖在月光舟的工坊當中,鑰匙只有莉諾卡有。阿麗西雅本人雖然被賦予了在醫務室周圍活動的自由,卻有芙蘭朵露監視著。不過她本人似乎完全沒有逃跑的意思,只是一直守在愛麗絲的床邊。

    「放心放心,」由於多菲雷亞突然間採取的動作,徐向北的手晃了一下,茶杯裡的紅茶濺到他的衣領和袖子上,他掏出手帕擦拭著衣服上的水漬,同時忙不迭的對多菲雷亞解釋道,「我又沒說真的要殺掉阿麗西雅,多菲你還不知道吧,辛蒂新的子系統的輔助單元能夠偽裝成別人的樣子,所以我們不過是要演場戲罷了。就為了這個,我才把新的輔助單元派到阿麗西雅身邊去盯著她啊……」

    多菲雷亞怔怔的長大了嘴巴,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所以?演完戲之後阿麗西雅要怎麼辦?」

    「這還用問麼?」徐向北瞪大了眼睛反問道,臉上的表情似乎在問多菲雷亞「這麼明擺著的事情還要我說麼」。

    「這……該不會是和我們一起旅行吧?」多菲雷亞將信將疑的答道。

    徐向北刻意露出吃驚的模樣,盯著多菲雷亞的臉說:「怎麼,你不願意?」

    「也不是啦,我也知道阿麗西雅在這裡呆不下去了……可是……」多菲雷亞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一咬牙,漲紅了臉再次插起腰沖徐向北喝訴道,「可是,你到底要往月光舟裡塞多少女孩子才滿意啊!色鬼夏亞!」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月光舟現在缺人手嘛!」

    徐向北就這麼逗多菲雷亞逗了好一會,直到銀髮少女不高興的擰過頭去,不再理他為止。

    看著多菲雷亞那生悶氣地臉,徐向北微微搖了搖頭,將目光轉向連綿不絕的雨幕。忽然間冒出一句淡淡的話語:「而且,我覺得這樣做,應該能給阿麗西雅一個機會吧,掙脫過去的機會。」

    多菲雷亞轉動眼珠子。掃了眼徐向北的背影,臉上的怒氣稍微削減了一些,隨後她同樣將目光投向環繞著月光舟的細雨。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輕聲說道:「雨。何時才停呢?」

    ……

    眨眼間就到了下午,下了一上午的雨就這樣漸漸停止,但是太陽卻依然隱藏在厚重的雲層當中。

    月光舟泊入曾經地鬥技場廢墟當中,又芙蘭朵露偽裝成的阿麗西雅佇立在月光舟的甲板上。進行偽裝之前小妖精在自己身上掛了一圈血袋,原因似乎是「偽裝系統對大量動態顆粒的模擬對系統地運算要求太高因此效果不佳看其啦會有很多斑點並且有掉數現象還可能造**物模型多邊形總數銳減……」,反正就是不帶血袋就要穿幫的意思。

    來看行刑的人比預想中的還要多。衣衫襤褸狼狽不堪地索蘭尼亞人擠滿了能看到鬥技場中央停泊著的月光舟的每一塊浮游島。此起彼伏的叫罵聲已經充滿了鬥技場地各個角落。索蘭尼亞人此刻保留的展現著他們對領主家最後的繼承人地憎恨。

    真正地阿麗西雅此刻正坐在月光舟艦橋下部地炮塔裡。透過炮塔的觀瞄口看著周圍正在發生地一切,徐向北就站在她身後——「公爵大人」將儀式的主持全部交給自己夫人和專屬司儀官(希達兼職)。

    「為什麼。讓我來看這些?」注視著月光舟外憤怒的人群,阿麗西雅以虛弱得快要消失的聲音問道,剛剛徐向北闖進醫務室,丟下一句「有些事情必須要跟你說,阿麗西雅」,就把她帶到了這裡。

    「因為有些事情你必須要知道。」徐向北回答。

    「這些事情我都知道!」阿麗西雅忽然喊了起來,「我知道我被所有人討厭!」

    「不,你不知道。」徐向北的語氣就像是在陳述一件在明顯不過的事實,「好好看著那些臉,如果你覺得那僅僅是意味著你被討厭,那

    錯了。因為你犯下的是不可饒恕的巨大罪孽,如果麗絲,現在的行刑就不會是做戲了。」

    徐向北停了一下,滿意的掃了眼少女那漸漸握緊的雙拳,接著說道:「請你回想一下你母親將劍刺入愛麗絲胸膛時你的感受,如果苔絲那是被迫的,非自願的,那就是可以原諒的麼?那就不是罪過了麼?而這正是你做的事情,而且就和苔絲所作所謂是出於她自己的意願一樣,昨天晚上你對現在在外面等著看你被行刑的人做的事情,也同樣是自願而為的!你殺害了他們的鄰居、朋友甚至親人,你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

    「夠了……別說了……」阿麗西雅握緊了拳頭,將身體緊緊的縮成一團,「求求你,別說了……」

    「看,你又來了,我猜你一直都是這樣,面對痛苦的事情就逃進自己殼裡。凡事都推脫說『姐姐要我忍耐』,又或者是『不這樣做的話姐姐就會受傷』,接著就一邊用自己的力量傷害他人,一邊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的模樣,躲在愛麗絲的身邊哭泣,沒有了愛麗絲和苔絲偽裝成的那個好姐姐在,你就是一個懦弱無能的人,明明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弱小得臉普通人都不如。你一直都在接受別人的保護,明明有力量卻是最弱小的一個!而最後當愛麗絲和那個『溫柔的姐姐』都失去了之後,你就想著將所有帶給你痛苦的事情都毀掉,簡直就是懦弱又卑劣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部都是你的錯!」

    徐向北不顧阿麗西雅的哀求,繼續滔滔不絕,反正他一學心理系的,瞎掰蒙人本來就是強項,再加上這類台詞動畫裡要多少有多少,所以……

    阿麗西雅痛苦的抬起手,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可徐向北的話語搶在她這麼做之前闖進她的耳廓。

    「又要堵上耳朵逃避了麼?」

    阿麗西雅的手僵在了空中。

    就這樣,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接著外面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看起來是假的的阿麗西雅被「處刑」了。

    看時機差不多了,徐向北再一次開口:「你不願意聽也沒關係,因為我的話也到最後了,現在我想告訴你的是,阿麗西雅已經死了,至少在索蘭尼亞人的認知裡,她已經死了。」

    阿麗西雅慢慢的抬起頭,不知所措的盯著徐向北。

    「當然,你可以繼續選擇去做那個阿麗西雅,繼續去弄糟一切,失去一切,深陷絕望與罪孽的深淵,又或者,」徐向北驟然停下話語,刻意吊人胃口似的,過了好幾秒鐘才接著說,語氣莊重得就像是地球上最虔誠的牧師在布道,「又或者,你可以選擇另一條路,以另一個名字活下去,記住你曾經犯下的過錯,直面自己的懦弱,去迎接新的生命。如果你選擇這條路的話,我將會承擔起教導你的責任,別的不說,我至少能教會你如何更好的利用自身的力量,我會將你教導成最強的翔士之一,我會賦予你保護自己重要之人的力量!怎麼樣,你選擇哪一個?」

    阿麗西雅從炮手席上緩緩站起,轉身面對著徐向北,臉上的神色百感交集,希望和遲疑糾纏在一起,難解難分。

    看到少女還有些猶豫,徐向北加了一句:「不邁開第一步的話,你就只能永遠呆在原地了。弱小的你就只能看著愛麗絲不斷的遠去,直到永遠失去她為止。」

    「我……」終於,少女開口了,「我想要獲得力量。」

    「這樣啊,」徐向北在暗自鬆了口氣,不過他表面上還是那幅莊嚴的模樣,「那麼我將賦予你新的名字,由此刻起我就是你的養父,有疑問麼?」

    「沒有,」少女搖了搖頭,又加了句,「父親。」

    「很好,從今以後你不再是阿麗西雅.索蘭尼亞,我以養父之名,賦予你新的名字。」徐向北說道這裡停了下來,因為想名字在他的印象中是個滿困難的活計,不過這一次有個很合適的名字連同命名時的場景一起,一下子就跳了出來。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希達的歌聲——根據徐向北的提議,對昨夜死者的送別儀式也在貢獻「祭品」之後隨之展開。阿麗西雅在歌聲中走近徐向北,在他面前單膝跪下,讓徐向北的手按著她得額頭。

    「你是救贖的細雨……」

    歌聲輕輕回轉,送別著逝去著的靈魂。

    「你是幸運的輕風……」

    隨著歌聲一同離去的,還有一名少女的過去。

    「你是祝福的歌聲……」

    過往的逝去象徵著新生,唯一殘留下來的是名為「忘卻」的紀念。

    「——琳芙絲(reinforce)」

    「是的,父親,我是琳芙絲。」

    就在這時,艦橋入口處傳來響動。剛剛被賦予新名字的少女轉過頭,看見愛麗絲被莉莉亞攙扶著,站在艙門外的通道裡。

    「太好了,」愛麗絲露出如常的笑容,「阿麗西雅……啊,不,琳芙絲。」

    最初的驚訝過後,琳芙絲嘴角微微上揚,也對愛麗絲回了一個稍顯拘謹,但是卻非常直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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