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巷口,坦尼斯和卡娜頃刻間就被興奮的人流吞沒,剛剛還像個地痞的坦尼斯拉平自己上衣的褶皺,立刻就變成一副文質彬彬的紳士模樣,他自然而然的挽著卡娜的手,他們倆看起來就像是一對來看焰火節的普通的貴族夫婦。他們走在紛亂的狂歡著的人群當中,不時的有人回頭將目光投向卡娜。
羽翼少女就像個真正的貴族少婦那樣露著優雅的笑容一一予以回應,壓根看不出她平時那種天然系又有些慌慌張張的鄰家女孩模樣——簡單來說,卡娜不愧為坦尼斯的羽翼,在裝模作樣演戲方面確實有天賦。
不過在這狂歡的人群中,二人的貴族風度都沒能保持太久。路過一家酒吧擺出來的露天檔口的時候,自己都喝的滿臉通紅的大肚子老闆塞給坦尼斯一大杯買酒,使勁拽著坦尼斯不讓走,連聲說著「貴族閣下賞個臉吧」邀請坦尼斯和他拼酒,坦尼斯也不客氣,一**坐下仰脖子就幹掉一大杯,完全不顧身後卡娜的抱怨,一直喝到老闆倒地不起為止。
喝完免費的啤酒,坦尼斯剛從露天吧檯旁邊站起來,一直守在他身後的羽翼少女的抱怨就鋪天蓋地的壓過來:「坦尼坦尼,我們還有正事要幹呢,你認真一點認真點嘛!」
坦尼斯不以為然的晃著腦袋,因為酒勁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上掛著笑容,他隨隨便便往旁邊一指,對自己的羽翼說:「卡娜唄(卡娜:沒有唄啦!),別那麼煞風景啦,入鄉隨俗嘛!」
卡娜(唄)扭頭順著坦尼斯的指尖往周圍一看:街上到處都是歡樂的人群,不論是穿著優雅華麗的貴族,還是穿著打滿補丁的粗麻布衣服的平民,全部都混到了一起,互相打趣,開心的喧鬧著,這個時候似乎階級間的界限已經不復存在,剩下就只有狂歡狂歡再狂歡,卡娜(唄)甚至看到在大街的一角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的人們手拉手圍在一起,跳起了水舞。
卡娜歎了口氣,嘟囔了一句「真是的真是的」,就準備這麼算了,放過自己的翔士,她從來沒想過沒準正是她這種好脾氣造成了坦尼斯現在這種吊兒郎當的模樣……
就在這時候卡娜(唄)覺得有人正在拉自己的裙擺,她低下頭去,看到一個只有她腰部那麼高的小男孩正仰著臉看著她,成功獲得注意之後,小男孩舉起自己的小手,捧上一束奇特的花兒。小孩還很滑稽的學著花花公子們當中流行的那種做作到極點的腔調,來了這麼一嗓子:「啊,美麗的小姐喲,我把這花兒獻給您,因為您就像這束花兒一般美麗……」
卡娜(唄)驚奇的沖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最後只得「啊哈哈」的笑著,彎下腰接下小男孩手裡的花朵,同時很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沒有那麼漂亮啦沒有沒有,不過這花真的好香哦,到底什麼花呢?」
「那是菖蒲花,」小孩張嘴正要回答,卻被坦尼斯搶先了一步,「是納魯多特有的花朵,據說菖蒲花的香味在雨中最為出眾,哪怕那是腥風血雨……」
獻花的小男孩似乎因為被搶了風頭而感到不滿,嘴巴翹得能掛上二兩醬油瓶……
看著小孩子的表情,坦尼斯還很無良的笑得很開心,他不顧男孩的反抗,用手使勁的揉了揉他的頭:「小傢伙,練泡妞練得好早啊,不過你的方法完全錯了喲,要這樣。」
說著他伸手從卡娜(唄)抱在懷裡的花束中取出一根,叼在嘴裡,然後用手輕輕一捋自己額前的劉海,外加一甩頭,隨即抓起卡娜(唄)的手,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少女,說:「啊,美麗的少女,您比這花兒更加美麗,我深深的為您所傾倒,請允許我將這花兒……(以下省略台詞若干,請諸位自己去看貴族風少女漫畫)」
這回卡娜(唄)是真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啊哈哈」的乾笑了,更讓少女無語的是,一直仰頭望著二人的小男孩居然對坦尼斯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經過這個小插曲之後,卡娜(唄)的長髮上多別了一束散發著淡淡幽香菖蒲花,那淡雅的花朵和卡娜(唄)那種純天然的氣質增添了幾分雅致。
「這個大陸的人們還真是很有意思呢,恩很有意思。」卡娜(唄)時不時用手摸摸自己頭髮上新增加的髮飾,用比往常要開心得多的聲音如此說道。
坦尼斯看著自己的羽翼那開朗的表情,非常難得的用認真的語氣說道:「所以說啊,能來看焰火節真是太好了不是麼,那六千公里沒白掉啊……」
「坦尼,你是在為自己跑去玩找借口吧?一定是一定是的。真是的,我可是因為工作的緣故才同意那個計劃的,工作工作!」說完少女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搖了搖頭,可是她的表情非常直白的將她自己給出賣了,於是坦尼斯很開心的抓住少女的小辮子狠狠的調侃了一番……
說話間活寶二人組(卡娜唄:我才不是活寶,不是不是!)又繼續在節日狂歡的人群中閒晃,如果不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些小狀況,二人的節日之旅大概會一路持續到第二天早上吧。
就在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出來的街頭藝人們開始在整條大街上演奏起歡快的舞曲之後沒多久,大街盡頭傳來一聲高喊:「淺蔥狼來啦!」
那聲音說實話並不能算大,卻清晰的傳到了大街的每個角落,於是樂聲一瞬間停止,原本佔滿整個街道的狂歡者們紛紛靠向路邊,在大街的中間讓出一條路來。接著一群人從街道盡頭的十字路口處一直走來。
來者是一群少女,少女們的外貌在坦尼斯看來普遍屬於中上水準,當中看起來像是頭領的那幾個更是達到了和卡娜(唄)同級別的高水準。但是光是出眾的外表絕對不足以在街上造成如此的威勢。
這群少女們腰間都配著長劍,從劍鞘磨損的程度和那被汗水浸得變了顏色木質劍柄看來,這幫少女都是久經戰陣的老手;少女們各自的長髮統一在頭的左側束成一束偏馬尾,馬尾的根部和末端都繫上了淺蔥色的蝴蝶結;和統一的髮型一樣,少女們都穿著同一種款式的淺蔥色洋裝,洋裝長裙的裙擺都剪裁成獨特的鋸齒狀,露出下面層層疊疊的白色荷葉邊,而在洋裝的背後都像女僕裝那樣,繫上了大得從前面看去都能看到邊緣的蝴蝶結。
坦尼斯把卡娜(唄)藏到身後,同時對少女小聲說道:「別讓她們看到,她們是納魯多大公的直屬部隊淺蔥姬,被她們發現你這種非法入境的羽翼我們就要倒大霉了,那幫傢伙殺起人來可是跟切土豆似的……」
聽了坦尼斯的話語,卡娜(唄)把自己的身體縮得整整小了一圈,完全躲到了坦尼斯背後。
淺蔥色的少女們旁若無人的交談著,大搖大擺的穿過大家讓出來的街道,似乎完全不把周圍因為她們而被迫從狂歡的氣氛中脫離出來的人們放在眼裡。
等她們走遠了之後,縮在街邊的人們才陸陸續續的回到街上,但是剛剛那熱絡的氣氛早已蕩然無存。人群當中還有人在不服氣的小聲嘀咕:「切,排場倒挺大」「哪一天她們被滅了才好呢」「聽說沒,現在大公的大少爺看這幫女魔鬼不順眼,準備一繼承家業就廢了她們賣到妓院去呢!」「虛,別說了,密探到處都是,小心……」
聽著人群中有一段沒一段的私語,坦尼斯的臉色不由得嚴肅起來,他回頭看了眼縮在自己背後的卡娜(唄),隨即拉著她的手,在街上快步走了起來,邊走邊說道:「讓淺蔥姬上街巡邏,看來這次焰火節的警備比預料的要嚴密,我們得趕快接頭才行。」
「真是的,我早就提醒坦尼你了啦,早就提醒過了!」卡娜加快腳步跟在坦尼斯後面,一邊歎氣一邊答道。
他們倆在街上快步行進著,和周圍悠然享受節日的人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好在淺蔥姬們離開之後不久音樂再一次在大街上響起,歡樂的節日氣氛漸漸的又回到了大街上,再一次開始狂歡派對的人們無暇注意這形色匆匆的一男一女。
坦尼斯拉著卡娜(唄)一直走到大街的盡頭,邁上了橫跨一道橫貫整座城市的巨大寬闊裂縫的橋樑,橋下大約兩百米深的地方,暗紅色的熔岩正在緩緩流動——人工引發火山噴發之後,富含礦物質的岩漿會在事先修築好的堤壩的引導下流過主要的田地和葡萄園,多出來的部分則會通過類似坦尼斯腳下這樣子的人工裂縫流到大陸的外圍,一直流到底端凝固起來,加入大陸岩石圈的循環(艾斯柯佳尼的火山和地球不太一樣,這裡的火山也在一定程度上和第八粒子有關BY作者)
過橋的時候卡娜看到了一件讓她頗感驚奇的事情:橋的兩邊聚集了不少人,他們看起來是在釣魚,仔細一看卻發現這些人其實正在用繩索將肉啊魚啊什麼的吊到距離熔岩表面不遠的高度,權當那是純天然的烤箱……
過了橋之後,坦尼斯領著卡娜拐進一條稍顯偏僻的小型商業街,在這種二十年一次的重大節日裡,這不寬的街道竟然不會給人擁擠的感覺。坦尼斯推開小小商業街一側一間不起眼的小酒館的大門,領著卡娜走了進去。
酒館裡比起外面的街道竟然更顯空曠,只有一位嬌小的金髮少女坐在酒館牆角邊的桌子旁,她面前的桌子上空無一物。少女低著頭,懷裡抱著一把看起來比她個頭還要高上一半的日本刀(當然,在這個世界它不叫日本刀,不過為了給大家一個直觀的印象,我乾脆這樣寫了——其實我是懶得起新名字了BY作者)。
「喲,莉斯。」坦尼斯似乎認識少女,他嬉皮笑臉的向少女打招呼,「今天到你當值啊?」
一開始少女華麗的無視了吊兒郎當男的招呼,卻在坦尼斯準備再試一次的時候緩緩抬起頭,以鮮紅色的眼眸依次掃了眼坦尼斯和卡娜唄之後,她狠狠的吸了口鼻涕,才以冷淡程度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聲音答道:「不,我下班了,嘶(吸鼻涕聲)。」
說著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把懷裡的日本刀一下子橫扛到肩膀上,就向著酒館的門口走去。坐著的時候還不是特別明顯,這一站起來,金髮少女那嬌小的身形就完全顯露出來,那堪稱迷你級的身材就算套在一整套很寬鬆的、並且用荷葉邊和蕾絲塞得滿滿的洋裝裡都顯得異常單薄,和那把巨大的日本刀還真是非常的不搭調……
「喂喂,」那刀開口了,「布麗姬還沒來吧,就這麼走了不要緊麼?」
「誰管她啊,我到點了。」說著少女經過坦尼斯身邊,頭都沒抬一下,卻在邁出酒館大門的前一刻停下腳步,沖坦尼斯露了個側臉,很有大姐頭風采的沉聲說道,「喂,你,那個傻女孩出現前就靠你了。」
說完她似乎鼻子有點癢,連打了兩個噴嚏,然後她用酒館的門簾布擦了擦鼻子,就消失在酒館門外……
「莉斯還是老樣子呢老樣子,就和坦尼你一樣一樣的。」卡娜如此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