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城裡剛下了第一場大雪暾哥換上了厚棉襖被裹得像個小棉球翻來翻去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敏捷地坐起來了他筋疲力盡地趴在炕上揪起戴著棉布四角帽的大腦袋衝著顧夕顏啊啊亂叫。
顧夕顏笑著把暾哥抱起來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給他整理好歪到了一邊的帽子笑道:「我們歇會歇會再接著翻身好了。」
暾哥卻被顧夕顏衣襟上的一顆鎏金紐扣給吸引了白白嫩嫩的胖手抓上就不放了非要往嘴裡遞不可。
顧夕顏笑著去掰他的手:「又有奶吃又有青菜湯喝你怎麼像被餓了八百年似的……」說話間突然就感覺到有股寒冷的氣息竄了進來。
她一抬頭就看見了頭上還掛著雪花的齊懋生。
「懋生!」顧夕顏驚喜地大喊一聲「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齊懋生先俯身摸了摸暾哥的小腦袋:「他怎麼一下子長這麼大了!」聲音裡很是感慨。
顧夕顏忙笑著把暾哥遞到齊懋生的懷裡。
暾哥張著圓滑滑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自己的父親。
齊懋生也瞪著眼睛望著暾哥卻沒有伸手去抱孩子目光反而中露出敬畏的神色來。
顧夕顏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把暾哥重新抱在了懷裡喊了春秀去給齊懋生打水洗臉。
等齊懋生換了衣裳。梳理完畢出來地時間。炕上已經擺了一桌子菜。
連著幾天趕路。齊懋生路上都喝地是冷水吃是干饅頭。看見熱水熱湯。旁邊又坐著老婆孩子。自然食指大動。上炕就呼呼地喝了一碗雞湯。
暾哥坐在母親的腿上。怔怔地望眼前那個狼吞虎嚥的人。不一會兒就失去了興趣。開始扭動著小身子。不耐煩地哼哼起來。
齊懋生剛剛拿了一個大饅頭啃了一口。就聽見暾哥在那裡哼哼。他不由道:「他這是怎麼了?」
顧夕顏把暾哥換了一邊坐著。笑道:「每天跟著魏夫人到處逛。一天不出去溜躂。心裡就不舒服。這又吵著要出去了。」
齊懋生就看了看窗外地雪:「這種天氣。出去幹什麼?讓他就在屋裡玩。」
顧夕顏被齊懋生那一本正經的口吻逗得笑了起來:「來你來跟他說!」說著就架著暾哥的肢窩助他站在了炕桌前。
齊懋生望著眼前歡快地舞動著四肢的兒子苦笑道:「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顧夕顏笑道:「你也知道是為難啊……他才不管你這些呢。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脾氣又大……」正說著暾哥一個抬腳就蹬在了炕幾的邊。「嘩啦啦」地兩個碟子震落在了地上油湯油水撒了一地。
暾哥微怔然後就咧開嘴高興地笑了起來。
望著在炕前收拾東西的婢女齊懋生無奈地道:「你就由著他這樣鬧著。」
「什麼叫由著他這樣鬧著」顧夕顏不滿地辯駁「這不是意外嗎……我剛才看見你回來只顧著高興了沒注意嘛!」
暾哥卻不管這些。像只要爬出井的小青蛙似的在顧夕顏懷裡蹦上蹦下嘴裡出「嗚嗚」的聲音非常的不耐煩。
「他又怎麼了?」齊懋生不解地望著兒子。
顧夕顏失笑:「不怎麼了就是不喜歡坐在這裡要到處玩。」說著拿了一個拔浪鼓逗暾哥暾哥立刻被拔浪鼓吸引了靜靜地聽了一會伸手就把顧夕顏手裡的拔浪鼓給奪了過去。自己拿在手裡亂晃出單調的「咚咚」聲。
炕上多寶格格子上零零碎碎地放著孩子的玩意兒顧夕顏坐在其中眉目溫潤地逗著孩子玩把暾哥丟在了炕上的拔浪鼓又撿起來遞給他暾哥把拔浪鼓又丟在炕上顧夕顏又撿起來遞給他……總是有無限的耐心。引得暾哥揚著小臉燦爛地笑。
齊懋生心裡暖暖得。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手摸上了顧夕顏的臉:「夕顏你瘦了很多!」顧夕顏再一次把拔浪鼓塞到暾哥的手裡。「真的嗎?」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這段時間每天晚上吃了飯就練寶娘教的動作看樣子有點效果了。
齊懋生趁機握住了她地手細細地摩挲著細膩嫩白的手背:「臉都尖了!」
顧夕顏目光璀璨笑容嬌憨:「帶孩子是這樣的!」
齊懋生眸子中閃過歉意。
顧夕顏忍不住笑起來眸子燦爛如夜空中的焰火明亮又絢麗:「過來!」
齊懋生一怔:「什麼?」
顧夕顏揪著齊懋生的衣襟把他接過來在他的面頰「叭」地親了一口。
「我的傻瓜懋生。」
說完忍不住又笑起來。
不明所以的暾哥如同感覺到了母親的高興一樣興奮地彈著兩條小腿在母親的懷裡蹦上蹦下的。
望著開懷的妻子歡快的兒子齊懋生覺得如沐暖陽般的溫和。
這樣的溫馨時刻怎不讓人掛懷。
齊懋生握住了顧夕顏的手明亮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她:「夕顏賜婚的事我會處理好地。你別擔心……」
顧夕顏狡黠地笑:「我知道!」
齊懋生念念不忘的就是能掙脫熙照的束縛自由自在的決定自己的未來。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了懋生絕對是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萬一事情真到了那一步自己也要堅定地站在懋生的背後就像懋生在自己無法生育的時候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的背後一樣。
她正色地又說了一遍:「我聽你的!」
齊懋生微怔正欲說什麼外面已有通稟:「國公爺三爺來了!」
顧夕顏剛抱了孩子下炕齊瀟就大步走了進來。他神色間有著少有地冷竣。看見了啊啊亂叫的暾哥他地臉色微有緩和地摸了摸暾哥的腦袋。
齊懋生招待他:「坐吧!」
齊瀟坐到了炕上。吩囑顧夕顏:「嫂子給我拿雙筷子來……我也沒吃飯。」
顧夕顏不由抬頭望了望天。
這剛過午飯的時間齊瀟怎麼可能沒吃飯怕是想叫自己迴避迴避吧!
顧夕顏歎了一口氣抱著兒子去了隔壁的西房。
兩兄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齊懋生很快就出來喊了顧夕顏一聲「我去勤園了晚上不回來吃飯了」等顧夕顏趕出去的時候齊懋生和齊瀟的背影已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雖然相信齊懋生但結果如何卻是誰也不知道的。
齊懋生走了不一會兒魏夫人就過來了她的神色間也有著少有的凝重。
「懋生回來了?他是怎麼說的?」
「嗯!」顧夕顏攔著沖魏夫人直啊啊的暾哥。「和齊瀟去了勤園還不知道結果怎樣!」
魏夫人白了顧夕顏一眼忙把暾哥抱在了手裡:「幹嘛要攔著暾哥……」
顧夕顏忙陪笑道:「談正事。怕孩子吵呢!」
暾哥一上魏夫人的身立刻就扭著身子朝門的方向奔。
「我們暾哥那是最聽話的什麼時候吵過人!」魏夫人不以為然地道然後笑盈盈地望著懷裡扭得像麻花一樣的暾哥「是不是要去祖母那裡玩……我和你娘說兩句話我們就去!」說完正色地對顧夕顏道「你派個人去打聽打聽。看情況到底怎樣了……如果不行也要早定對策才是……好好好我們走我們走……」最後一句卻是對著在她懷裡哇哇大叫的暾哥說的。
魏夫人抱了暾哥去了槐園顧夕顏一個人如坐針氈似地在桂園等結果。
勤園內大家各抒己見。
七叔祖滿臉激動:「懋生。熙照可不是好惹的你可要慎之又慎啊!」
「三叔你說的太嚴重了。」四叔齊炻不以為然地道「熙照是厲害可我們燕地也不是昔日阿蒙了要不然人家熙照開朝三百多年為什麼時至今日卻委屈一個公主嫁到國公府來做平妻?說起這事。我到奇了。皇帝只有一個公主還不滿週歲。她們拿什麼公主下嫁啊。依我看根本不是什麼公主就是隨便在哪裡拉的一個女人給了一個封號就嫁過來了懋生這種女人不知根不知底的千萬別惹……」
四叔這麼一說不知為什麼齊懋生心裡一樂。
想當初四叔不也找了一個女人說是什麼外甥女……倒是同出一轍。
三叔公點頭讚道:「是啊……她不是稱號是公主嗎嫁過來要帶不少人來吧。我看就說燕國公府地方太小不如就在府外另設公主府好了讓她住到那裡去你不去她還能叫嬤嬤們把你硬綁了去不成……這樣一來大家相安無事各自清閒。」
七叔祖就冷冷地「哼」了一聲道:「用得著這樣大興土木嗎?我看讓懋生媳婦大度些把德馨院讓出來給她住好了……把高姑姑請回來管燕喜上的事只要沒有兒子她還能做出什麼怪來!」
三叔遲疑道:「這樣好嗎?不管怎麼說對方是熙照來的公主不比貴女如果萬一有個什麼事怕是要起波瀾了!」
二叔就輕蔑地看了三叔一眼道:「起波瀾我看熙照就是要我們燕地起波瀾。我的意思不如象對付高昌一樣和熙照明刀明槍的幹上一場。敗了我們了不起躲到高昌去。高昌也還不錯那邊做船運生意地都大財了……懋生說起來我正好有個事要跟你說我想去那邊種鐵樹你跟袁則寰打個招呼吧讓他給我介紹幾個高昌的生意人認識認識怎樣?」
五叔就有些哭笑不得地望了自己的二哥一眼道:「現在是在商量熙照賜婚的事你怎麼說著說著就又說到生意上的事去了。我看這件事還是要聽懋生的不管怎麼說現在他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