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顏還真猜對了。齊懋生在靜室的時候是誰也不准進去的包括齊瀟在內。
他現在雖然結了婚卻也沒有交待四平等貼身的小廝說顧夕顏就可以例外。做為四平當然也就得遵照原來的規定。可四平又是知道齊懋生和顧夕顏之間所生的一切的所以顧夕顏要是真要闖進去他還確實沒那膽量去攔著。
看見顧夕顏站在了壁影前四平就鬆了一口氣。
只要顧夕顏不進靜室一切都好說更何況只是問幾句話。
再說了別說太太現在是給了自己幾份薄面沒有闖進靜室裡去就是平常叫了自己去問話難到自己還敢推諉不成!
四平對顧夕顏的態度就有些諂媚了。
「太太請問?小的一定據實以告!」
顧夕顏就支開了跟在她身後的翠玉和嫣紅悄聲地問四平:「你是爺跟前貼身的可知道爺為什麼早上只吃白粥鹹菜的?」
這麼快就現了?
四平一愣抬頭看見顧夕顏目光銳利地望著她突然間就覺得眼前的這個人與自己平時看到的判若兩人好像完全不認識了似的露著精明。
不好回答嗎?
四平的態度更加讓顧夕顏堅信這個答案不簡單。她又追問道:「爺平時也不是忌油葷的人為什麼早上吃得那麼簡單呢?」
四平額頭不由冒汗。
可在顧夕顏那越來越犀利的目光中他又不敢不答。
顧盼間他突然望見了敞廈高高的翹角。
「太太我這話盡了您的耳可就不能出了您的嘴啊!」四平表情詭異然後不顧禮儀湊到了顧夕顏的耳邊「你知道爺每天早上都要練那個什麼功。是不能吃葷的吃了說是要什麼氣血翻滾什麼經脈寸斷……還說那個什麼入魔的!這事關係大了。對外就只敢說是吃素了……」
顧夕顏笑道:「那中午吃葷就不要緊了?」
「當然不要緊!」太太好像有點接受這種說法四平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只要過了那個時段就不要緊了!」
和魏夫人鬥了一輩子的徐夫人送了一張菜單子來難道就是為了別讓齊懋生因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而生意外嗎?
顧夕顏非常的懷疑。
她望那四平極力表現出來的蠢鈍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道:「四平你在爺身邊當差多久了?」
四平憨厚地笑道:「回太太的話翻過年已經十二年了。」
「嗯已經有十二年了!」顧夕顏有些感歎「那麼久了爺一定很相信你吧!」
四平就謙虛地道:「小的蠢鈍蒙爺不棄平日裡幫著跑跑腿!」
顧夕顏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四平。你恐怕還不知道吧徐夫人送了一份菜單子給我上面全是青菜蘿蔔……你說爺因為練功不能吃葷這麼大的事徐夫人是從誰嘴裡聽說的呢?」
四平就怔住了。
顧夕顏語重心長地道:「四平你以後說話還是要慎重些的好!」
望著顧夕顏那亮晶晶的眸子。四平就只覺得背脊涼。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太太教訓的是!」
顧夕顏就朝著他笑了笑轉身而去。
所以當齊懋生從靜室裡出來的時候四平「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齊懋生的腳下……
齊懋生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屋裡。顧夕顏正坐在炕上和紅玉、翠玉兩人說什麼炕桌上還擺著筆墨筆硯。
顧夕顏聽到動靜抬頭見是齊懋生進來笑意就浮上了臉:「翠玉給爺倒盆熱水來擦個臉。」
翠玉應聲而去紅玉則忙曲膝給齊懋生行了禮然後收了桌上的東西出去了。
齊懋生上了炕。笑道:「在幹什麼呢?」
顧夕顏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正在算我們每年的支出是多少。我心裡總得有個數以後有什麼。也好看著辦。」
齊懋生就笑道:「這有什麼好算的。以後我們屋裡的嚼用都是公中給你又有陪嫁可以留著自己攢點私房錢。」
顧夕顏就笑道:「話雖如此還是算一算的好。一年有多少收益多少開支總不能糊里糊塗的吧!」
齊懋生就想到了四平提起的那份菜單子。
徐夫人既然出了手就不會善罷甘休。
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自己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
雖然不用象魏夫人那樣厲害但至少要支撐到他能回過頭來……
齊懋生望著顧夕顏淨白如梨花般的面孔不由遲疑地道:「要不回去了你把府裡的事掌起來吧……」
齊懋生的話音未落屋外就傳來翠玉的腳步聲。
她端了洗臉水進來。
顧夕顏很沒有自覺性地坐在炕上仔細地考慮著齊懋生的話。
齊懋生在翠玉的服伺下擦了臉神色輕鬆愜意地上了炕擠著倚在了顧夕顏身後的大迎枕上。他繼續著剛才地話題:「當家是有點辛苦不過辛苦也有辛苦的好處自少買個針頭線腦、珠花脂粉的不用動用自己的私房錢……」一邊說手一邊玩弄著顧夕顏背後的青絲。
顧夕顏忍不住回頭笑了起來:「我們自己當家自然是好說不定我還可以左盤算右盤算地每年給你余件大麾的錢出來。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總要看看徐夫人的意思。就是要接手也不要把矛盾擺到面子上才好。不管怎麼說齊家上上下下大幾百口人各支各房的都盯著我們過日子呢!」
人情往來。不外錢帛。徐夫人當了幾十年的家突然讓她把齊家的財政大權交出來的這就等於是折了她地雙手一樣她怎會甘心。而且齊府是百年世家。僕從眾多關係複雜徐夫人又經營多年不別說地就是到時候來個消及怠工自己就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裡。所以掌家。還是有找個契機才行!
「左盤算右盤算地給我余件大麾的錢!」齊懋生眉梢輕佻:「看不出來啊竟然還知道這些。」
「你就小瞧我吧!」顧夕顏嬌嗔著笑了起來。
「那你算出來我們屋裡每年多少開支了沒有?」齊懋生笑道。
「嗯」顧夕顏有點兒得意「不算人情客往的照著魏府的慣例每年只要一百五百兩左右就行了如果照著我們顧府的還要少些一千二百兩就夠了。不過。我想齊府的規矩大些滿打滿算也不會過二千五百兩啊!」
齊懋生就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難道我算得不准?
顧夕顏就有些忐忑地道:「怎麼了?是不是算得很離譜?」
齊懋生望著顧夕顏的眼神就有點嚴肅:「你算得可准?」
顧夕顏也不敢肯定:「應該是准的吧。月例錢、每季地的添衣錢、柴米油鹽錢……該算的好像都算了啊!」
「原來府裡的支出分兩大塊。」齊懋生的臉色就有些凝重「松貞院這塊是由國公府的帳房裡管著其他各院各屋都由德馨院管。我剛承爵那會幾位叔叔都鬧著要分家我也煩了就分了。現在德馨院只管我們這一房。父親在世的那會。松貞院每年的支出是兩萬兩銀子德馨院的支出是每年五萬兩銀子。分家後剛開始的幾年是依著舊例地熙照二百九十一年我要用錢。松貞院改為每年一萬兩德馨院改為每年三萬兩後來又依次遞減現在松貞院每年是六千兩德馨院每年是一萬八千兩。就是去年徐夫人掌管德馨院的開支還跟我說錢不夠使。我前前後後一共拔了一萬二千兩給她。」
顧夕顏突然間就感到有些眩目。
想當初。她可也是幫著顧夫人管過家的顧府除了顧寶璋自己的開支外。整個府裡包括了人情客往的錢在內一年有個三、四千兩銀子就可以過得寬寬裕裕了。
徐夫人管家一萬八千兩不夠還給補了一萬二千兩。
可齊懋生的表情卻有點怪異。
德馨院的開支他原來就有些懷疑。曾經讓國公府的帳房查過一次帳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問題而且當時管帳房地李先生也說了有些帳目不好深究。現在看來肯定是有水份在裡面的難怪魏夫人總在自己面前嘮叨說拿了自己的體己銀子補了槐園的虧空。
自己千方百計的搞錢甚至是出兵佔領了高昌。可家裡地這塊支出卻流進了徐夫人的口袋裡不甚至可以說是流進了熙照人的口袋裡。
雖然不多但這種做法讓齊懋生心頭冒火。
他臉色鐵青突然道:「夕顏我想讓紅鸞搬到梨園隔壁的晚晴軒去住。」
顧夕顏一怔。
怎麼突然提到了紅鸞?
齊懋生見顧夕顏臉上流露出意外的表情還以為她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他不由心急地道:「夕顏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她母親又……她今年已經七歲了在家裡也呆不了幾年了。你就看在我的份上好好地照顧照顧她。」
顧夕顏也是從小就失去了母親的對紅鸞有著同病相憐的心痛。在她嫁給齊懋生地時候就曾經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她雖然不敢保證自己會是個合格的母親但至少敢保證會以一顆友善之心對待她在她需要自己的時候一定會伸出援助之手來。
她聽齊懋生口氣不僅急切而且還透著擔心不禁道:「懋生你是在擔心我和紅鸞相處得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