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懋生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有巨大的陰影把顧夕顏籠罩在其中。
她有點驚慌地抬頭看見了齊懋生親和敦厚的笑容。
「懋生!」顧夕顏目光如明亮的星辰。
齊懋生笑容更親切。
顧夕顏的目光卻暗淡下去了。
她想起了不久前柳眉兒關於葉紫蘇懷孕期間背後生瘡的事。
問好像不合適;不問又有點不甘心。
顧夕顏抿了抿唇角有點猶豫。
齊懋生的喜悅也隨著顧夕顏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夕顏突然間就變得不高興了。
難道是情迷意亂後知道自己……失了理數心裡責怪他……的孟浪……
他突然想到不久前和定治漢的談話。
自幼喪母小小年紀就被送到了舒州鄉下……回到盛京又被左小羽和蔣杏友逼婚遇到了自己又受了委屈……
他的笑容就凝滯在臉上不自然的顧目四盼眼角落在了顧夕顏手上的繡花繃子上忙找了一個話題:「在繡花嗎?」
他的不安落在顧夕顏的眼裡。
有一點點高興一點點不安一點點酸楚。
高興的是自己的情緒也能對齊懋生產生影響;不安的是因為自己聽了柳眉兒的話就給了他臉色看自己和那些在他背後議論他的人有什麼不同的讓他受了委屈;酸楚的是自己對他的懷疑。有些事你親耳聽到了甚至親眼看到了都不一定是真相更何況還是在這裡無端地猜疑。
顧夕顏心有慚意。臉色一紅低著頭。輕聲地道:「吃了飯沒有?快到炕上來地下太涼了。」
象……小媳婦說的話!
紅著臉是害羞嗎?
因為兩人之間地關係嗎?
齊懋生覺得自己好像看穿了顧夕顏心思。剛才的不快都一下子拋到了九霄雲外昨天那天如蜜似醴的感覺又湧上他地心尖。
顧夕顏看見齊懋生嘴角含笑如冰山消融般身上清冷的氣息變得暖和起來她也很高
情侶間誰會喜歡冷清的氣氛。
顧夕顏笑容更璀璨了明亮的眸子如水晶般光彩奪目。
她忙挪了地方讓齊懋生上炕。
笑起來了!
齊懋生望著那燦爛的笑容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凝視顧夕顏的目光就更溫和了。
他依言脫了大麾上了炕拿起顧夕顏丟下的繡花繃子:「我剛吃過飯……在繡什麼?」
顧夕顏望了一眼被齊懋生拿在手的繡花繃子。上面是柳眉兒隨手畫地樹枝她訕笑道:「繡樹枝。」
齊懋生拿起來仔細地端祥了一會:「嗯好像是春天的樹枝還帶著綠芽兒。」
顧夕顏「呀」了一聲拿過仔細看了看:「真地哦!你觀察的好仔細啊我還沒有現這旁邊有綠芽兒。」
齊懋生回頭。桔色的燈光把顧夕顏潔白無暇的臉鍍上了一層金光額頭上的絨毛都可以看得見。
象春天新生的花瓣粉嫩粉嫩地淡淡的。
怎麼有人可以長得這漂亮!
細緻的象花一樣。
齊懋生含笑望著顧夕顏眼中有讓人不容錯認的深情讓顧夕顏那些殘留在心間的陰影一點點的褪去。
「今天都幹了些什麼?」齊懋生地語氣認真而關切。
顧夕顏柔柔地笑:「嗯。也沒幹什麼。就是跟著柳眉兒學繡花呢。」
「好不好玩?」語氣裡是他自己也沒有查覺到地溺愛。
顧夕顏燦然地笑答非所問:「柳姑娘兒不僅人長得漂亮。繡功也很厲害寫字、畫畫都很有功底。今天教了我不少東西。」
齊懋生不語嘴角含笑地點了點頭:「那就好!」
顧夕顏身姿微斜一張白淨如梨花般的臉離齊懋生地肩頭不到一肘的距離。她嬌憨地笑道:「你今天都幹了些什麼?」
有柔軟、甜蜜的女人氣息撲在臉上。
齊懋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情前所未有的恬然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顧夕顏的臉龐。
春意般的溫意小心翼翼地帶著不庸置信的憐惜、珍愛留戀在她的鬢角。
這種暖意讓人留戀不已。
顧夕顏輕輕地側頭把臉頰貼在齊懋生粗大的手掌舒服地閉上眼睛。
長長的睫毛象蝴蝶的翅膀輕輕地顫動著帶全然的信任輕輕的落在他的手掌裡。
齊懋生的心柔柔的把穿著像個棉球似的顧夕顏抱在懷裡。
顧夕顏軟軟地貼在齊懋生的懷裡頭抵著齊懋生的下頜:「你今天都幹了些什麼?」
齊懋生輕輕地吻了一下她頭頂:「都是些很枯燥的事。」
聲音裡有著掌控一切的篤定而裡沒有因事務繁雜而生出來的抱怨沮喪。
顧夕顏猜測:「可是你很喜歡?」
齊懋生微怔。
就算是他的手足齊瀟在他整日整夜的忙碌後都會憐憫地望著他只有夕顏說「你喜歡」。他沉思片刻。是的他喜歡。他喜歡那算浴血奮戰的勇者不懼義無反顧;喜歡那種旁敲側擊的盤弓彎馬算無遺策;喜歡抽絲剝繭的洞察世事居高臨下。他很喜歡……
「夕顏」齊懋生輕歎珍愛地吻上她的嘴角:「嗯。我很喜歡。」
「嗯」顧夕顏緊緊地抱著齊懋生把臉貼在了他的胸前蹭了蹭。嬌柔地道:「可憐的懋生。」
擱在現代齊懋生就是一工作狂。別人會說他是為了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而努力奮鬥;可惜他在這個時空大家只會覺看到他野心和破壞力。
齊懋生不明白顧夕顏為什麼會說他可憐卻被她口氣裡的憐惜逗樂了。
「你知不知道。嘗過血腥味地獅子它就永遠不會吃草。」
她原意是說齊懋生一旦味到勝利的滋味就會欲擺不能總希望站在世界地最顛峰俯視芸芸眾生……就像現在的那些社會精英一樣!
「又在說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齊懋生地大手穿進了顧夕顏如絲般順滑的青絲裡「是不是有心事了?想不想跟我說?」
顧夕顏訝然。
「你每次有什麼心事的時候就說些我不明白的話。」齊懋生略一用力顧夕顏順著她的手勢昂起了頭整個臉呈現在齊懋生的眼前。他帶著好聞的男人氣息熱呼呼地慢慢靠近那張俏生生的臉唇停在離她只有一個指尖地距離。眉角輕佻「這次又是為什麼不安?」
隱藏在陰暗角落裡的心緒突然被這個男人剝開。暴露在明亮光線中。
顧夕顏有片刻地狠狽。
越在乎一個人就會越仔細地觀察一個人的言行舉止……齊懋生那樣一個生硬的人竟然會對她有這樣的細膩的心思。
有一種情緒把她的心漲得滿滿地。
齊懋生感覺到了顧夕顏不安輕輕地吻在她的唇角。
不帶情慾不帶盅惑。只有幾許安慰。幾許鼓勵幾許縱容輕輕地吻在她的嘴角。
顧夕顏瑰麗的五官慢慢舒展開來燦爛的如七月的夏花絢麗地如黑夜地煙火讓齊懋生眩目至失神。明亮的日光灼熱如火。
她再次依進了齊懋生地懷裡。
懋生。總是在她失望的時候給她希望!總是在她懷疑的時候給她信任。
顧夕顏去雍州的決心更堅定了。
為了這個有著溫暖懷抱的男子值得去冒險!
「你給魏夫人寫的信裡。都說了些什麼?」
「哦!」齊懋生回過神來「怎麼了可是有人說了些什麼?」
真是敏感!
顧夕顏眸子中閃過狡黠:「哦是柳姑娘啦!」
齊懋生嘴角帶著笑意眼角眉梢都沒有動一下抱著顧夕顏的手臂卻緊緊地繃了起來。
「她說……」顧夕顏親密地撫上了齊懋生的手臂。
齊懋生聲音低醇如暗啞的大提琴般優美卻透著如冰稜般的冷清:「她說了些什麼?」
顧夕顏抬頭斜睇著他目光流轉嫵媚到了艷麗。
齊懋生身體不受控制地有了反應他的呼吸變得悠長而沉重。
顧夕顏的手輕輕地摩挲著他的手臂緩緩地道:「她說……」
齊懋生屏息靜氣。
「她說段纓絡根本不像一個婢女。」顧夕顏快言快語俏然地坐起來。
璀璨的目光象最亮的燈照亮他心底最暗的角落讓人無所遁形。
齊懋生手汗如漿。
夕顏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顧夕顏笑盈盈地望著齊懋生「所以我只好編了一個故事給她聽!」
齊懋生的思維有點混亂:「什麼故事?」
語氣中隱隱透著心虛。
顧夕顏嘻嘻地笑。
齊懋生把我當傻瓜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她笑瞇瞇地把在柳眉兒面前說的關於段纓絡的事故又講了一遍給齊懋生聽。
齊懋生怔住了目光深邃地望著顧夕顏。
黝黑黝黑的眸子閃爍著顧夕顏不懂的光芒。
為什麼這樣看她?這傢伙太精明了難道知道自己在調侃他?
顧夕顏壓抑住心底的忐忑不安一本正經地道:「所以我們要把詞套好不然魏夫人還以為我冒充你們家的親戚……」
齊懋生緊緊地握住了顧夕顏的手:「夕顏我在信裡什麼也沒有寫。」
顧夕顏微怔。
「只是說有一個修羅門叫段纓絡的姑娘通過修羅門的關係帶了一個叫顧夕顏的姑娘來找我說是魏家的親戚我會讓柳眉兒帶著這兩位姑娘一起回雍州燕國公府由她處置。」
太意外了……不謀而合!
齊懋生眼角眉梢帶上了笑意緊緊地抱住了顧夕顏。
沒有事先的商量兩人的說辭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