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就在黃先生殷切的期盼中到來了長生班的生意出奇的好在月初的時候萬秀樓的閔總管親自來找秦大姑密談了好一會兒。送走閔總管秦大姑來商量秦玉:「你說我們要不要回萬秀樓去畢竟那裡對我們長生班以後的展有好處。」
秦玉的新戲已經完成了黃先生正逐字逐句地在對曲她說:「能去當然好但去那個地方的人都是聽戲去的我們可以逗人一樂但不是長久之計。我看您還是想辦法把新戲排出來再說。」
秦大姑也知道這是當務之急可惜長生班沒有足夠的人手。幾個徒弟唱唱折子戲還可以唱全場都沒有這個能力挑大樑。
秦玉出主意:「能不能把原來長生班的人找來?」
秦大姑苦笑:「這一來一去也得兩三個月排戲又得兩三個月現在收入頗豐如果全力投入排新戲那滑稽戲上難免就會精力上跟不上……」
秦玉沉吟:「您看這樣行不行。您和黃先生把精力放在排新戲上這畢竟是長生班立足之本我也負責滑稽戲一來是滑稽戲的新劇目要不停地更新二是我對這個也善長一點……」
秦大姑也覺秦玉說的有道理當即點頭答應了還說「和萬秀樓的事還要你費費心我和黃先生都不是目光長遠的人」之類的話相當於把長生班以後的展方向交給了秦玉。
秦玉也沒的推辭當然答應了。然後轉身從枕頭低下摸出四隻金手鐲遞給秦大姑:「這東西做工太精細了你絞成了段悠著點用今年的生活費沒有問題。等上了新戲再說吧!」
秦大姑什麼都沒有說接過來揣在了懷裡。
從那以後秦玉開始經常往東市跑偶爾也去西市常常繞道永信坊每次都會經過澹泊侯府內宅的角門偶然聽到那些婆子們的零言碎語秦玉就會很高興的樣子然後就會給扣兒買包楓糖回去。
四月中旬萬壽節盛京舉行了非常盛大的慶祝在朝庭的組織下盛京的街道張燈結綵街道清掃一新從十日起午門開始接受百姓供奉給太后的壽禮凡送壽禮的人都可以得到一份紅包十二日當晚太后在皇帝、皇后的陪同下在天安門城樓接受百姓朝賀紫禁城上空徹夜燃放著焰火東、西兩市有由各由大商賈組織的堂會、雜耍班子表演整個盛京的大街小巷都掛上了由朝庭指定的統一款式的紅燈籠盛京成了不夜天比春節還熱鬧。
那天一文樓的生意很清淡早早收了生意秦玉做主給每人了三分錢大家一起去天安門廣場看焰火然後大家又一起去西市吃小吃到東市買東西鬧到了深更半夜才回來。
一向很安靜的秦玉那天也非常的不同不僅帶頭鬧著要去這裡那裡還淨往熱鬧的地方鑽連好動的扣兒都有點吃不消。
回來的路上秦大姑一直緊緊地拉著秦玉的手好像怕她丟了似的還問她:「你想去哪裡玩?」
秦玉笑而不答。
秦大姑歎了一口氣說:「這兩天就會宣佈選妃的結果了……」
秦玉漸漸放慢了腳步兩個人落在了眾的身後:「姑姑你放心我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完不會半途而廢的。這段時間真的要謝謝您了!」
秦大姑索性停下了腳步:「姑娘可要想清楚了。這侯門一入深似海……姑娘不如就留在我們戲班憑姑娘才華一定可以名震梨園的。」語中頗有勸她不要回去的意思。
秦玉不顧夕顏但笑不語。她又不真是一個初出茅廬的「菜鳥」就是在科技昌明的二十一世紀一個孤兒想要在社會上生存下去都要付出比常人多一倍甚至是幾倍的艱辛更別說是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了扣兒無意地一笑就讓長生班面臨著散班的危險何況像她這樣年少貌美的女子孤身上路還不知道會生什麼事情了。有的時候美貌也是一種負擔。
顧夕顏自認為自己已經過了憤青的年齡可也過了不諳世事的年齡。要依附顧府的勢力是一回事可要她像傀儡似的被人操縱那她也不坐以待斃的。
所以她選擇了在長生班落腳所以她選擇寫戲試一試自己的生存指數……把自己放在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即可以很快知道顧府和朝庭的最新動態也可以通過瞭解夏國這些最底層人的生活狀態而知道這個國家的原始文明。
秦大姑還要勸她留下:「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黃先生說憑著您的才華不出十年不不出三、五年你就可以把吳先生取而代之……」
顧夕顏望著滿天絢麗如霞的煙花淡然地打斷秦大姑的話:「不有些東西並不是我自己的。那是不真實的用來應應急可以用來安生立命那是不行的……」
她的長才在管理上而不是在寫作上。
通過這段時間在長生班的生活顧夕顏再一次深深地看清楚了自己。
四月十八日紫禁城先後下了兩旨意。一道是聖旨光祿寺監寺方繼忠之子方少昶殿試被欽點為狀元郎。另一道是懿旨通政使左通政簡泰四女簡青被封為正五品寶林嶺南郡指揮司指揮使閔浩長女閔潔被封為正六品美人;內閣學士、戶部尚書兼尚寶司少卿方繼賢之女方少瑩被封為太子妃。
一時間幾家歡喜幾家愁兩道旨意就如幾塊投進了淺湖裡的大石頭擊起了千層浪。
可這浪再大也淋不到顧府守角門的孫嬤嬤身上去她坐在角門的小廳裡聽不在焉地聽著王婆子抱怨。自從王婆子因為吃酒誤事被顧老爺狠狠地打了一頓以後到今腿還沒有好利索那份閒差也丟了如今只在廚房打下手幫著洗洗菜收拾收拾碗碟什麼的滿天都是滿腹的牢騷逮住誰就朝誰抱怨罵桂官的話一說兩三個小時不停嘴也不怕嘴角抽風。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陣叩門聲三聲一頓顯得非常有教養的樣子。
孫嬤嬤正聽王婆子的囉嗦不麻煩聽到動靜忙笑著起身:「我去看看是誰在叩門。」
王婆子歪著個身子坐半坐在太師椅上心不甘情不願地收了話。
孫嬤嬤開了門。
門外站著個戴月白色帷帽的女子身材高桃穿著一件杏色的襦衣。
孫嬤嬤伸頭看了看周圍那姑娘孤身一人即沒有行李也沒有隨從。
那女子見她探頭伸手撩開帷紗露出一張白淨如梨花般的臉龐一雙眼睛顧盼之間熠熠生輝笑容溫柔甜美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孫嬤嬤原是顧夫人從娘家帶來的陪嫁嬤嬤一直是在小少爺顧盼兮身邊伏伺的這次回京顧家出了一些事端她臨時被派到這裡來守幾天角門。劉家是江南巨賈她也不是沒見過世事的婦人看這女子氣度不凡她不由放輕了聲音客氣地問:「姑娘這是找誰?」
那姑娘道:「我找顧夫人。」
孫嬤嬤一怔但還是不得不問:「姑娘可帶了尊上的名貼來我也好去回稟。」
那姑娘笑道:「你是新來的吧我是顧府的二姑娘顧夕顏……」
孫嬤嬤真是嚇了一跳不由又仔細地打量了來人一眼。
真是個萬里挑一的美人可這到底是不是二姑娘……
她正在那裡猶豫著王婆子坐在那裡不耐煩一拐一拐地走了出來看見來人她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了下來聲音尖銳地喊了一聲「二姑娘」。
孫嬤嬤知道這姑娘沒有胡說轉念就想到了這幾天顧府裡現的事她嚇得立刻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一把拽住了姑娘的手臂往裡迎一邊道:「姑娘快進來外面人多口雜的……」
顧夕顏笑著進了門脫下了帷帽。
孫嬤嬤忙對一旁目瞪口呆的王婆子道:「這裡你守著我帶姑娘去見夫人。」
王婆子傻傻地點了點頭。
不是說二姑娘得了水痘嗎怎麼又從外面跑了進來看那面色一點也不像得水痘的樣子。
孫嬤嬤一邊領了顧夕顏往內宅走一邊道:「姑娘還是把帷帽戴上的好老爺說姑姑得了水痘……勿園只有端娘幾個貼身的人守著其他人一概不讓進……」
顧夕顏明瞭地戴上了帷帽跟著孫嬤嬤急急到了守園。
守在屋簷下的田嬤嬤一看見顧夕顏立刻就明白了她一邊親自撩了簾子高聲對伏伺的丫頭們道:「夫人家裡的侄女來了你們暫且都散開了這裡有我和孫嬤嬤伺侯。」
顧家風雨欲來的動盪氣氛誰都能感受的到從上到下的僕人都過得戰戰兢兢的日子生怕有一天事端會到了自己的頭上聽見田嬤嬤一說大家當然爭先恐後的散了。
顧夕顏脫了帷帽進了內室顧夫人半臥半躺的靠在床上的大迎枕上床頭站著一個小男孩五、六歲的樣子穿著一件寶藍色圓襟直衫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正搖頭晃腦地給她背誦《聲韻啟蒙》顧夫人眼角眉梢都洋溢著止不住高興笑盈盈地望著那個男孩子。
孩子是最敏感的顧夕顏一踏進屋子他就立刻感覺到了生人的氣息不由回頭張望。
顧夫人頭上勒著一條鑲著紅寶石的額帕二個月沒見她顯得更加削瘦憔悴看見男孩側了臉她順著男孩的目光望了過來看見了俏生生立在門簾子前的顧夕顏。
她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伸出了枯瘦如材的手指愛惜地撫摸著男孩子的烏說:「盼兮這是你二姐快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