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這個風景秀麗的小山谷裡已經生活了四個月了打擾,沒有軍事命令,沒有士兵將軍,沒有愛情親情。這裡只有冬日凋零的葉子和春天迎風開放的花朵。孤零零的一個人,吃的是野菜,喝的是山泉水,住的是野山洞。山林並不是很密,鳥兒從樹叢裡飛起,還能看到穿梭於樹間的身影。此刻常天坐在一個大石頭上,神色木然的坐著,腦子裡沒有思考任何問題。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躲避。
他也只知道自己是為了躲避而來這裡,可是到底是在躲避什麼,他已經忘記了。這麼多天來,他已經習慣了和小動物們生活在一起了。左邊三棵樹後,有一窩小狐狸崽,是前天剛出生的。常天還給狐狸留下了一小塊口糧。
右邊樹上,住著十幾窩叫喳喳,學名喜鵲的鳥兒,很討人喜歡。還有一頭狼,曾經過來幾次,這種大型的食肉動物已經不多見了,所以,常天見到狼的時候,非但沒有什麼害怕,反而多了些好奇,可是那狼竟然也好奇的看著他,一點也沒有狼應該有的凶相,反而更像一條狗。常天知道那不是狗,是實實在在的狼,是野狼。只有山野之中沒有受過人類摧殘的野生動物,才不會被人驚嚇,對人產生好奇。
這是橫亙於中華大地中部的秦嶺山脈的餘脈,山勢並不是太高,可是處於周圍的大山之中,相對閉塞,也就成就了這裡地世外桃源一樣地美麗。常天拉練的時候,曾經徒步走過這裡,對這裡的印象特別深刻。不知道自己怎麼來了這裡,尤其是看到那棵刀痕猶存的紫葉槐樹的時候,他才恍然明白自己身處何處。
那把刀,他還帶在身邊,是新兵連的兄弟肖剛輸給他的。那時候,新兵連的兄弟們打賭,看誰敢對那個一臉冷漠的女護士衝動一下。結果,常天看上了肖剛手上的這把刀,結果卻是常天給女護士狠狠地紮了一針,肖剛地刀卻留給了他。這把刀,是肖剛當特種兵的哥哥,繳獲的,是外國貨。後來常天才知道,這是世界著名的M國三角洲特種兵部隊用特種鋼純手工打造地把戰刀中的一把。那次拉練,他就用這把格鬥刀,一舉殺死兩條毒蛇,吞下兩條蛇地新鮮蛇膽,苦得他三天沒有敢動舌頭。刀痕很特殊,常天使用刀的手法,是斜削,刀口上斜或下斜,刀鋒很快,入樹足有三公分。常天手撫著樹身,長歎一聲,轉身要走。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歎息,冰冷冰冷的歎息聲。
「你該去看看她了。」常天沒有扭頭,卻知道說話的人,是冰刀。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常天仰起頭,看著藍天。很藍很藍的天,極高極高的天。給了一種恍然若失地感覺。
「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讓你看她最後一眼我要帶她走了。」冰刀的聲音很飄,似乎在風中飄蕩了很久才歇息下來。
「哦,你帶她走?去哪裡?」常天扭頭看了一眼冰刀,還是那麼冰冷冰刀,臉上卻已經佈滿滄桑,人黑瘦了很多。
「你真地一點都不知道外面地事情?」冰刀吃驚地看著他。「你怎麼來到這裡地?」
「外面?外面怎麼了?我怎麼來地?我?……」常天忽然感到自己失憶了。自己到底是怎麼來這裡地?為什麼一想到這個問題。就從內心深處固執地要排斥深入去想地念頭呢?
「外面。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北明市上海市等等這些繁華地大都市。都已經被夷為平地。還包括你所知道地所有地世界級地大都市。像莫斯科。紐約。華盛頓……核彈戰爭爆了。世界再也不是原來地世界了。我擔心大壩被炸。風刀所在地地方。將會變成一片汪洋。所以。我要帶她走。去一個沒有猜忌爭鬥地安寧地地方。這次走了。我們就不回來了。」冰刀似乎真地要和風刀一起離開老朋友一樣。喃喃自語地說著。
常天點頭。「我跟你去看看。」
冰刀轉身走。常天跟著。兩個人一前一後。前往杭州小孤山附近地一個小山。
走出山外。常天才知道。山外地天已經不是天了。天上灰濛濛地。似乎蒙了一層厚厚地帆布。變得陰暗了很多。空氣裡到處瀰漫著灼熱地氣浪。似乎沒有地方消散。還有灼熱氣浪裡地難聞地死屍味道。
「到處都是大火,到處都是死人,到處都是恐怖的動亂。各國都一樣,陷入了空前的絕望中。報復性的二次核打擊,讓更多的城市成為犧牲品。失去家園的人
處流浪,再也找不到一點希望了。你看天上,厚達埃物,早晚有一天遮蔽了太陽,將整個世界變成殘酷的冬天。儘管這樣,那些被戰車灼熱了的人們,還在叫囂著要將戰鬥進行到底。還有更多的武器被運送到天空,還有更多的人被武裝起來,重新進行新的戰鬥。現在,所有人都已經被捆綁在世界戰車上,想下都下不來了。核彈已經進入自動射程序,報復打擊開啟之後,是沒有人能讓它停下來的,沒有人。直到我們這個世界,徹底完蛋!」冰刀冷漠的看著天空裡,急匆匆飛過的飛機,「這些東西,飛來飛去的,只會給人留下更多的災難和痛苦。戰爭,我們為什麼要有戰爭?!」
冰刀看著常天,常天茫然的搖搖頭,他似乎一點都不知道冰刀說的是什麼。他的腦袋裡,除了混亂就是忘卻,什麼都記不得了。
「冰刀,我……,她……」常天喃喃了一句,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冰刀,你看到我寫在她上面的字了?」
「嗯。我知道。」冰刀點頭,「她的心裡,從來沒有過那種感覺,和我在一起。我能感受地到,她對你,是真的。她把自己完全當成了另外的一個女人司馬詩雲。她以為,司馬詩雲才是你的最愛。可惜,她錯了。」冰刀苦笑著搖搖頭,「我也沒有想到,愛一個會是這麼痛苦。」
常天和冰刀,一路南下,沿途所見,不是打蔫兒了的樹木,就是荒廢了的莊稼,還有倒地斃命的動物屍體和流浪中喪命的人屍。大戰爭爆了,依靠土地為生的農民們,因為塵埃泥障不得不喪失了土地。天空裡的厚厚的暗雲,在不斷的從東往西,從北向南迷蕩。
冰刀看常天看天,輕輕歎了一口氣,「整個地球差不多都瀰漫過來了。這裡已經是最後的一塊淨土了。美洲澳洲非洲,已經處於了半黑暗狀態下了。」
「為什麼不停止下來呢?」常天看著天空裡如同隱藏著妖怪的黑雲,歎聲說道。
「停止?!哼!不可能的了。」冰刀冷哼一聲,「所有的核彈二次打擊程序已經啟動,那是全面的毀滅程序,根本就沒有辦法停止下來。三個多月了,幾乎每天,都有核彈在不同的地區爆炸,引起更大規模的塵暴升入天空。大氣流層生改變,塵埃物質難以下落,隔絕了陽光,全球氣溫開始下降。而不斷爆炸的這種大威力核彈,引了地球外殼震盪,進入火山活躍期,更加增添了地球被冰封的危險。至少消息上是這麼說的。」
「消息?」常天吃驚的問,「還有人對外公佈消息?」
「當然。大量的流民都向西流動了,我們經過的這裡,已經是核輻射的邊緣地帶了。往東,就只有執行任務的軍人可以行動了。這一路上,你看到過什麼活物沒有?」冰刀冷漠的看著四周,大好河山,卻變成了灰暗一色了。
「到底是誰按下了第一枚射按鈕?」常天看著四周死寂的山河,責問道。
「據說,第一枚核彈是從太平洋海底的一艘M國潛艇上射的,是要攔截俄羅斯射向M國的核彈。可是這種事情,是沒有人能說得清楚的。總之,M洲大陸,是受害最嚴重的地區。中國和俄羅斯的核彈,在美洲上空被攔截了不少,卻也給美洲各方造成了巨大的災害性天氣。而且,正是因為被攔截,才會導致更多的核彈射出去,終於M國人放棄了攔截,轉而開啟了二次打擊方案,對所有受控於中俄的國土實施襲擊。就這樣,世界變成了這個樣子。」冰刀也是道聽途說,說的一半真一半假的,常天並不認同冰刀的說法,作為職業軍人,他直感到,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
可是,事情的真相,卻似乎永遠無法揭開了。而現實,卻無比慘痛的擺在眼前!
冰刀將車子開上了盤旋公路,一頭蒼鷹在天空尖叫著,哀鳴幾聲,一頭撞下來,栽到冰刀車子前的山石上,死掉了。冰刀慢慢的將車子停下來,正要開門去看看,常天卻說,「走吧。我想見見風刀。」
冰刀看了常天一眼,點頭,點火動了車子,向前開去。「前面樹林就是我讓人種的,都是她喜歡的楓樹。據說這裡的楓樹,每年都紅的特別好看。」冰刀的眼裡似乎看到了秋天滿山的紅楓,火彤彤的,滿眼都是熱鬧鬧的火楓樹,那是他眼裡流出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