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裡一片黑暗,李尋歡踩著懸梯,頭頂上就是下水道的蓋子,入耳卻是轟隆隆的汽車碾壓過路面的聲音,似乎有很多的人和車輛在走動,果然,不多長時間,上面就傳來人喊的聲音。李尋歡悄悄地用力將下水道蓋子抬起一點縫隙,看出去,十字路口上已經佈滿了武裝的匪徒,剛剛運來的路障,正擺放在路中間,持槍的士兵來來地走動著,到處是吆喝著檢查的聲音。
「情況好像不對勁。頭兒,那傢伙好像出賣了我們。」李尋歡慢慢地從懸梯上下來,對黑暗中的常天頡說。
「誰?蕎麼?」常天頡看不清李尋歡的表情,也可以推知李尋歡肯定很氣憤。
「怎麼了?上面出什麼事了?」西門慶湊過去問。
「路面被封鎖了,這個區說不准已經戒嚴了。」李尋歡輕聲地說,「除了蕎,就是那個買哈特了。」
「肯定不是蕎。」薛衣人輕聲說,「時間上不對。那個買哈特肯定留了後手,我們暴露了。」
「別說那麼多了,我們趕緊走。他們用不了多久就能會到下水道裡搜索的。」常天頡在黑暗裡說,「西門慶,打火機呢?」打火機一亮,頓時將黑暗驅走,常天頡接過打火機,看看腳下和身體左右,這是下水道的主幹道,高大的管道足有兩米多,污水在他們左手邊的地溝裡流淌,他們現在所在是個平台,好似是小河的岸邊。微弱的燈光並不能照亮小河溝的對岸,看清楚的地下的形勢,常天頡滅了打火機。身後的李湍華猛地抓住常天頡胳膊,似乎黑暗比寒流還冷,忍不住手臂有些發抖。
「沿著管道走,不用打火機。」西門慶輕聲地說。「到了前面路口再說。」不知道西門慶是在對誰解釋,一行人沒有了動靜。常天頡在前,李湍華和西門慶在後,隨後是薛衣人和李尋歡兩個斷後。
一直沒有聲音地李湍華緊靠著常天頡,絕對的黑暗,讓她心裡有種絕望,似乎只有緊緊地拉住常天頡的胳膊,才有了一點點依靠。黑暗裡。常天頡慢慢地摸著洞壁,往前走,兩隻腳不敢離開地面,唯恐地面上有什麼陷阱。
就這樣往前走了有二十分鐘,李湍華終於忍不住了,氣息變得粗起來,腿上的傷也嚴重地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污濁的空氣,再加上無邊無際的黑暗,還有就是幾乎隨時可以聽到的滴水聲和老鼠地吱吱叫聲,無不殘酷地啃噬著她的忍耐限度。終於被這各種因素形成的巨大壓抑逼迫地再也不堪忍受,「啊——」的一聲尖叫,她雙手一下子抱住前面的常天頡,雙腳原地抖抖地,渾身發顫,雙齒不住地打顫。
常天頡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髮。拍拍她的後背,輕聲地說,「不用怕,是耗子。馬上就要到了。」
後面的西門慶輕輕地吐出一口氣。「阿頡,還是打著火吧。」
「不行。」身後的薛衣人和李尋歡幾乎同時說,「這麼長時間了。上面就是搜不到蕎,也知道我們去了哪裡。我們不能把敵人都看成傻子,現在不僅不能打著火機,還得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李小姐,你還是考慮著怎麼逃命吧。」
西門慶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慢慢地拉動槍栓,將子彈壓上膛。身後也傳來薛衣人和李尋歡擺弄槍地聲音。
常天頡一陣苦笑。他知道薛衣人和李尋歡說的有道理。可是,現在有這麼一個累贅。就是跑也跑不動了。根據經過的懸梯算,他們已經快走出了400米,應該快要到達前面的一個路口了。
常天頡計劃,過了這個路口,就找個懸梯上到地面,然後想辦法逃走。聽到身後的三個弟兄都擺弄槍支,他也將槍壓好子彈,同時準備好了手槍和匕首。雙手扶著李湍華的雙肩,輕聲地說:「李小姐,我不管你有什麼秘密,還是你有什麼特殊地身份,既然上級命令我們前來營救你,我們就會盡最大的努力完成任務,希望你配合我們,堅強一些。要是死都不怕,你還有什麼好怕的?關鍵時候,我會開槍打死你的,你放心好了。」
李湍華一愣,馬上明白常天頡地意思,伸手摸了摸常天頡的手,聲音很是淒慘,「我不知道怎麼稱呼您,可是,我知道,你們應該是最勇敢的兵。被那些人抓地時候,我就想過死,可是我還有一個秘密,我不能死。他們打我,還想……,我都沒有說。幸好他們很快就被人制止了,我才知道,他們正在談判,原來我們的祖國已經伸出了救援之手。後來,我聽說要偷偷地處死我,以防我拍到的東西洩露出去。可是,我還是見到了你們,我真的很高興。你們聽好了,要是誰能活著出去,那個帶子就在大英帝國圖書館裡,在G區第十三排上面第五個書架上。我拍到以後就知道這個事情一旦曝光,會有什麼結果,所以在第一時間裡藏了起來。後來我們報社被襲擊,大家都死了,我被活捉走。我怕死,可是,我更怕落在他們的手裡死。要是真的逃不掉的話,我想,能在臨死前看到自己人,也是我一輩子地幸福了。」李湍華說著,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我爸媽……」
「噓!小心!」身後傳來李尋歡地聲音,接著西門慶的聲音很輕地響起,「有人!」
果然,在他們的前面,隱隱地傳來一道道的光柱影子,大家都是特種兵出身,一眼就看出是戰術手電筒的光線。借助隱隱的光線,常天頡看清楚,前面十五米的地方應該就是十字路口了。他悄悄地將李湍華往旁邊的洞壁的一個凹洞裡一放,低聲說:「無論如何,不能出聲,不能動。」
李湍華緊張地點點頭,身子往裡縮了縮。看常天頡他們都悄悄地往前摸去,眼前又是一陣黑暗,不過,亮光越來越亮了。
常天頡悄悄地下了水,下水道的水要到大腿根了,腳下卻並沒有淤泥,而是很硬實的水泥管道。他悄悄地伏在水面上,往前看去,大約有十幾個人,在強光手電的照耀下,向前小心翼翼地搜索而來。常天頡冷靜地看了看,對身後的三個打出了手勢,一共有12個人。
常天頡示意西門慶三個人都下水,悄悄地伏在水面上,靜靜地等候對面人往前走來。
近了,強光手電照在對面的牆壁上,反了光,將這邊的洞穴照地也光明了很多。水耗子在水面上嗖嗖地跑過,驚起一陣水紋。大概搜索的人也看習慣了水耗子,簡單地掃了一下,戰到了十字路口的平台上。後面的人也上來,持槍向遠處看看,有人指了指對面,示意人下水渡到對岸來。
常天頡四個人慢慢地閉了一口氣,沉到水面之下,靜靜地等候著,果然,涉水的聲音響起,接著就是爬上對岸的聲音,一共有四個人,其他的人則向兩邊搜索而去。
這四個人慢慢地靠近了李湍華藏身的凹窪處。強光手電筒射出的直直的光柱子引發的泛光,隱隱地照射出那洞壁上的凹窪處竟然隱隱有個人!四個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睛裡彼此都是警惕,據槍向前,一個跪地掩護,其他三個彎腰往前搜索。
就在四個人全力探看那個凹窪處的人影時,猛然在他們的身邊的水槽裡,隨著嘩啦幾聲水響,竄出四道人影,迅速地從地溝裡撲出來,人未到,帶起的水先撲面而來,緊跟著就是凶狠的匕首藏在揚起的水波裡,惡狠狠地刺進了這四個人的心窩。
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任何的反抗的機會,舉手殺人,手段乾淨利索,絕不留任何的餘地。死了的四個人,到死也不知道遇上了什麼樣高手突襲。
常天頡他們四個,很迅速地扒下屍體上的衣服和裝備,套在自己身上,常天頡的衣服稍微要小點,而西門慶的衣服則有些過大,不過,黑夜裡,恐怕沒有幾個認真地去看這些。撿起地上的武器,才看到竟然是美軍最新裝備的突擊衝鋒鎗,不僅有戰術電筒還有激光瞄準。
李湍華看到常天頡他們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腳下一軟,癱了下去。常天頡一手拉起她,將她遞給西門慶,「西門,你帶她走。老薛斷後,李尋歡和我開路。走!」
幾個人過了路口,往前大搖大擺地走去,這次有了強光手電,可以渾水摸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