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的六月已經熱得有些讓人浮躁不安,加之日軍不斷的空襲,妄圖使用武力繼續加壓,促使重慶政府放棄抵抗,淒厲的警報聲更讓山城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而坐落於南山環抱中的御鳳庭則更像一處世外桃園,就連日機的轟炸好像都刻意偏離了這裡,一到晚間,這裡就成了名門顯貴們的聚會場所。
從沒來過御鳳庭的宋雨航,面對東、西兩個建造風格截然不同的院落大感興趣,東邊是典型的東風風韻的明清酒樓風格,竹林中搖擺的燈火小橋流水,而西邊是地道的歌德式建築,燈光音樂噴泉,輕快的圓舞曲,草坪冷餐。
帶著一大票人馬站在大門外發呆的宋雨航被引領著一群人迎接出來的孔長軒發現,同樣帶著墨鏡孔長軒快走幾步握住了宋雨航的手道:「老弟啊!你我兄弟可謂是不打不相識啊!今天老哥我做東,你是感受一下東方的竹林濤動啊還是享受下西方的熱情奔放?在者來他個東西結合中洋混雜!」
宋雨航自然聽出了孔長軒言語中的齷齪成分,只是微微一笑:「客隨主便,只不過這群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勞煩老哥你安排好了,我早就習慣了我吃什麼他們就吃什麼了!」
「切!一群丘八」……
孔長軒身後幾個油頭粉面的青年剛想搭話,就被孔長軒一眼瞪了回去,顯然孔長軒是這群紈褲子弟的核心人物。
孔長軒拍了拍手招呼道:「來人啊!把這些個兄弟給我招呼好了,全部的都算我的帳,一會我們那桌上什麼,就給弟兄們上什麼!」
穿著西裝打著領結的大門領賓先是一愣,他清楚孔大處長今天晚上宴請貴賓點了什麼價碼的菜,不算酒水五百大洋啊!錢對孔處長不是什麼問題。關鍵是九發翅和天九鮑這些食材不是說想要就馬上能夠有的。
領賓一面派人立即回復經理,一面引導諸位入席。
眾人坐穩後,在一聲讓人骨頭髮酥的呼喚後,一名美艷風騷到了極點地女人信步走入,那幾乎開杈到了腰間的旗袍似乎過於緊了一些。
宋雨航知道旗袍這東西不是什麼人都能穿得了地。胖半分累贅。瘦半分乾癟。難得地是打扮妖艷地女人穿得是十分得體。
隨著女人手中地湘妃扇打開。即使對面地宋雨航也聞到了一股沁人心扉地清香。最令人驚奇地是在坐地諸位竟然沒有人猜得出是什麼名貴地香料。
孔長軒一把拉將女子拉入懷中。女子也順勢坐在了他大腿上。而手中地扇子恰好擋住了孔長軒地上下其手。
女子首先自報家門月菲菲。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紅皮鞋地青年立即大聲道:「月姐姐。你可得告訴這位宋將軍你是哪個菲哦!」
月菲菲微微一笑:「自然是想入非非地非了!」
隨即月菲菲地目光有意地在宋雨航地身上打了一個轉。
在哄堂大笑後。孔長軒鄭重介紹道:「青年將領,抗戰英雄宋雨航將軍!旁邊這位是他的部下徐上校。」
月菲菲的目光明顯一亮,輕輕一轉身從孔長軒懷中掙脫。上下將宋雨航打量了一番後道:「沒有想到與日寇連場血戰壯我國威揚我士氣的宋將軍竟然是個白面書生?聽聞你們在緬甸將日本人生吞活剝了?」
宋雨航皺了皺眉頭,心道真是好事不出門,微微一笑回敬道:「難不成抗日將士都是黑臉張飛?」
隨即宋雨航語峰一轉:「我與日寇乃是國家恨民族仇,他日寇膽敢猖狂放言三個月滅我中華,我恨不能頓頓食其肉喝其血,國難當頭,宋某身為國家軍人自當率三千虎賁為國盡忠,殺他小日本個亡國滅種。」
「好!」孔長軒當即帶頭喝彩,但是骨子裡孔長軒卻感覺發冷。聽傳聞和當事人親自說起絕對是二回事,回想起今天自己差點跟這幫吃人肉的魔王頂上了勁,暗地裡出了一身冷汗,心道我這身肥肉恐怕不好吃……
穿白色西裝的青年聽了宋雨航的話臉色蒼白,失聲驚訝道:「那可是上千人啊!」
宋雨航皺了皺眉頭,心想國人的謠言可是厲害,不過幾百人竟然變成了上千人?有心更正怕墜了威風,於是一邊筷子一揮道:「人雖然多可是肉可沒幾兩,那些小鬼子瘦得和雞崽一樣!」
一旁的徐圖安被宋雨航勾起了回憶。嘴裡陣陣發酸,胃裡翻漿蹈海一般,只能不斷喝酒往下壓。
而宋雨航大吃大嚼,如同沒事人一般,眾人心中汗顏不已,到底是真刀真槍和小鬼子幹過地主啊!古往名將痛飲寇首血也不過如此吧?
重慶雖然一直處在日軍的轟炸之下,平民死傷慘重,但是這些一直生活在燈紅酒綠中紈褲二世祖和官少爺們對於日本人的獸行並沒有什麼直觀的認識,但是前線不斷送下來的傷兵卻讓他們震驚不已。尤其是那些負傷陣亡的將軍。
將軍都打成那個模樣了。小日本能不厲害嗎?今天他們見到的就是這幾天傳聞中將上千號小鬼子生吞活剝的主。
一輪一輪的敬酒,宋雨航穩坐泰山。誰也沒有見過如此地喝法,嚇得幾個原本準備敬酒的人都縮了回去。
中國人的酒局往往就是如此,熱烈的氣氛很容易讓人忘情的投入,幾圈酒下來,志趣相投的就開始單兵坐戰,不時的就能聽見咱們兄弟沒說的,大哥的事就是兄弟我地事,有事您言語之類地話。
宋雨航是真的醉了,也不知道說了多少肝膽相照地話,也不知道交了多少鐵哥們,散局後宋雨航拒絕了孔長軒的盛情挽留。
酒到多時人自醒啊!宋雨航步伐踉蹌,但是扶他地衛兵都被他趕跑,一堆衛兵都圍著他一個人轉。繞著整個酒樓瘋狂的跑了一圈,最後跑到了一所名為光復女子學院門口的小攤子上,吃了幾口混沌叫嚷著要喝酒!
賣小吃的老闆那裡敢得罪這種耍酒瘋都帶著四五十人的主啊!於是將求救地投向了站在一旁的長官徐圖安身上。
沒等徐圖安有任何反映,頭也不回的宋雨航一拍桌子大聲道:「徐圖安你敢!」
這下徐圖安也迷糊了,他知道今天宋雨航為了死難的將士的撫恤金和傷殘人員的安置問題在軍政部受了委屈。
到今天徐圖安才知道。原來這個好像從來沒有煩惱的傢伙心裡非常的苦,天知道他是真的喝多了還是故意耍酒瘋。
不過徐圖安還是非常佩服宋雨航地,從同古到仁安羌,千里野人山,可以說如果沒有宋雨航,也就沒有今天這幫兄弟,面對今天宋雨航異反常態的表現,徐圖安確實有些緊張。
不巧的是女子學院地對面竟然是整整一條街的妓院,當然全部說是妓院也確實過分。喝喝茶茶聽聽曲的也不是沒有。
裡面出條子意思為出台)的妓女和唱花鼓或演奏的女子、女孩們每天都要來光顧小攤子,今天這裡忽然停了一輛少見的雪佛萊,旁邊多了好些挎著衝鋒鎗的軍人?搞得她們有點拿不準。所以就旁觀了一會。
一位年輕地離譜的**中將耍他自己的酒瘋,晚上住校地女學生出來夜宵,她們到不是很在乎,只是驚奇這年輕的軍人是誰?竟然如此的放蕩不羈?
警備區的憲兵其實早就來了,一溝通才知道是現在風頭正盛的青年抗日將領宋雨航將軍。
沒有任何辦法的憲兵只能躲在附近的胡同裡,免得被宋將軍看到破壞興致,預備萬一出現狀況好及時解決。
遠處傳來的一陣陣琴聲讓宋雨航心頭一緊,彷彿回來到金戈鐵馬的戰場,一眼著一**地弟兄血沃沙場!
宋雨航以前只聽說過到達一定的境界。琴師亦能用琴聲表達自己的心情或意境,沒想到今天還真的讓自己聽到了如此了得的琴音。
拎著酒瓶子的宋雨航向琴聲方向走去,才到門口琴聲停了?宋雨航抬頭望了望伊香二個字,回頭看了一眼徐圖安,一揮手道:「帶你們聽琴去!」
門口的龜奴站在一旁是攔沒那個膽量,但是不攔也不行,看這些位的模樣明顯就是生事來了,雖然伊香有些後台,但是局子裡的警官們哪裡管得了軍爺啊!正在猶豫是否和警備司令部地憲兵知會一聲地時候。幾十名憲兵從胡同裡湧了出來,領隊的憲兵中尉嬉笑著對徐圖安道:「放心,長官你們盡情,我幫你們守著,打發那些不開眼地。」
進入院子後宋雨航首先聞到了一股脂粉味道,在用一旁遞過來的熱毛巾敷了把臉後,感覺清醒了不少,左右觀望後才發現這個小院竟然別有洞天。
原本幾位正在大堂聽琴的政府官員正想怒斥宋雨航等人,但是一見嘩啦一下進來了十幾名平端衝鋒鎗的衛兵。到了嘴邊的話自然也就吞了回去。眼尖的一下認出了風頭正盛的宋雨航,急急忙忙的站起來相互告辭。全部都避事去了。
老鴇在明眼人的提醒下幾乎都要哭了,在緬甸活刮生吃了上千的小鬼子,上午大鬧了軍政部,連槍都互相頂上了,晚上還能帶一票人馬橫晃的主,誰能惹得起啊?
但是剛剛扶琴的女孩似乎並不給宋雨航什麼面子,可以說宋雨航壞了她今天的琴性,於是讓身旁的丫鬟收琴走人。
忠於職守的衛兵哪裡能夠放過倆人,嘩啦一聲就用槍給頂上了,老鴇一見此情景一下撲到了宋雨航的腳下,抱著宋雨航的大腿哭述道:「秦馨這丫頭是清官,買藝不買身的,您老高抬貴手就放過她吧!」
望著老鴇子一臉厚厚的粉底子上流開的眼淚,一陣惡寒後宋雨航一腳將老鴇踢開,嘟囔道:「什麼和什麼啊!」
宋雨航對於自己竟然成了以往看過的那些小說中的反面人物驚訝得不可置信?難道是所謂的官勢在作怪?心虛的他環顧左右急忙喝令衛兵退下,多虧沒出現正義人士!宋雨航長長的鬆了口氣。
秦馨則絲毫不領情:「一群大男人,仗勢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
宋雨航這也認真的打量了眼前的柳眉鳳目的女孩,乍一個這個女孩長相竟十分妖嬈艷麗,即使是生氣杏目圓睜,一雙似乎要出水的大眼睛也帶有勾引人的意味,那義正嚴詞的話語從她嘴中說出立即變了味道,她的拒絕與訓斥似乎變成了邀請?
酒後失態,宋雨航承認,但是仗勢欺人的事他是斷然不會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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