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氣將宇宙修補的時候,在天上降下九十九根天柱,的時候,淡淡的聲音響起,聲音不大,卻是每個生靈都聽得到,猶其是在一些超強者的耳中。
「各位,你們的戰鬥,崩毀了宇宙,打擾了我的睡覺,真是一群不安份的人啊,天地毀滅了,宇宙完蛋了,沒有生靈,那應當多麼無趣啊。」
「那麼,暫時的,准聖以上的人物,全部停止戰鬥吧。」
「雖然說我平素只是睡覺,但是,這個宇宙是我的臥室,一旦打擾到我的睡覺,我的心情也不太愉快。」
聽到這聲音,莊萬古微微一笑,唇角揚起:「好有性格的鴻均道人,大道化身啊。」此時的天宮,並沒有一個人,天宮乃是交戰的重地之一,沒有逃出的全部死亡,沒有一個活的,全化成飛灰,故而鴻均出手,也沒有復生這些人。
安靜無比的天空,莊萬古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裳,那衣裳上已經是斑斑血跡:「真是狼狽啊。」話語有些自嘲。
「好大的雨啊。」說話的老者,安然的坐在天井旁,看著雨水由天井落入,在他的身前,有著龜甲、八卦、羅盤,周易看著基本修補好的宇宙:「真是的,還以為要隨著神魔界一起死掉呢。」
「死到是沒有什麼,若非是鴻均救世,只怕這龜甲、八卦、羅盤等上幾代留下的法器也要毀壞,到時候就真是對不起師祖們啊。」周易喃喃的言道,雨水濺到了周易的腳上。
「不過,這樣也算是見證了歷史吧。」周易抬起頭,便見得油紙傘緩緩的由暴雨當中而來。
「哦,你來了。」周易淡淡的召呼了一聲。
「是啊,我來了。」油紙傘的人,走進屋子,放下了油紙傘。
「說起來,第二劫終了沒有?」莊萬古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椅子的扶手:「不知為何,隱隱的,雖然說鴻均道人已經出手,准聖以上不能再出手,但是卻感覺,第二劫未終。」
「第二劫,確實未終。」周易言道:「諸位聖人當中,還有太上老君未歸,在太上老君未歸之進,又怎麼可能會終得此劫,第二劫的余章,便在太上老君重歸之時吧。」
「具體呢?」
「具體,我哪知道。」周易言道:「算也算不出,扔壞了龜甲都算不出,這第二劫的余章,相當的不好算啊。」
「劫數啊。」莊萬古輕輕的歎了一聲,便這樣坐在周易的旁邊,喝著周易的徒弟周文送上來的清茶,看著越來越大的大雨,抬頭看天,只見上方天空,大雨呼嘯而下,而那蒼穹,更是集滿黑雲。
天氣並沒有馬上好轉,便如劫數未完一般。
不過不管劫數完未完,反正接下來的時間,只是等待,等待著太上老君重臨,打鬥也不成了,便這樣靜靜的等待吧。
「太上老君重臨啊,還差二十個時辰,按正確順序算,這是雙聖人降臨的第四十個時辰。」在莊萬古起身離去的時候,周易提醒著莊萬古,「謝了。」並未回頭,身影消失在無盡的雨幕當中。
現在這個時候,是個很奇妙的時候,三位聖人在,元始、通天、接引,下方無數強者,還有種種的理由,但是都打不起來,在等著太上老君的來到,把這劫數的最後余章給終節掉。
或者說,平素緊張慣了,才由緊張無比的四十個時辰打鬥脫身出來,現在要享受著絕對沒有任何危險的二十個時辰,這種輕鬆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見了。
九葉教主此時,正在仙界,天宮的旁邊,九葉教主看著此時步入天宮之人,廣成子、赤精子、道行天尊、靈寶大法師、道德天尊、長生真人、萬年真人七大金仙步入天宮。
只不過這七大金仙,只是在給另外一位金仙迎接的,真正的步入天宮的乃是金仙張千忍,也便是至尊天帝,顯然,對於掌控第一天帝,元始天尊還是極放在心上的。
或者再稱為十二金仙不太合適,現在是八大金仙。除了這八大金仙之外,闡教的雲中子、南極仙翁、楊戩、哪吒、左門道人這五位高手,無一出現,確實,現在的天宮,也沒有人去阻攔張千忍回歸,重坐靈霄寶殿的位置。
九葉教主看著這一切,輕輕的吹著口哨,是的,九葉教主自然知道,無論是自己這方還是闡教那方,都不能讓張千忍真心實意的聽話,百分之百的忠誠,但無所謂,自己需要的本來就只是一個間諜、臥底。
九葉教主看著張千忍步入天宮,一個一個宮殿的走過去,看著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的進行,九葉教主笑了,微笑,有意思啊有意思。
趙公明咳嗽著,這種陰雨天氣,最容易使身體不舒服,趙公明看了看天空,多寶未死啊,不錯的結局,說實話,與多寶道人共事的那段時間,相當愉快,若非是身體的原因,以及自己另外的原因,只怕自己也要與多寶共創大業。
趙公明咳嗽著,雖然在截教,雖然已經見過了師尊,但是還不知道太上老君回來後,將會發生何種翻天覆地的變化。
墨非深深的呼吸著,入鼻,皆是梅花的香氣,現在墨非,正身處一大片梅花之間,白梅山莊,墨非並沒有參加這一戰,是的,沒有太多意義,他相信,莊萬古會勝,會活著。
而現在,自己信任的完全正確,莊萬古是活著,只是,墨非皺起了眉,太上老君回來後,會產生何種變化呢?第二大劫的余章,聽起來,似乎有些詭異的樣子。
不覆山山極高,生靈稀少,不覆山上,少聞聲音,偶有猿叫鳥鳴,瀑布衝下的聲音,而現在,在這種陰雨、暴雨當中,山風更大,而修羅就處在不覆山的山頂。
這種感覺很不錯,修羅享受著不覆山那吹著衣裳獵獵作響的山風,是的,他也知道了太上老君將在最後臨世,而且將發生激烈的變化,但是修羅沒有去管。
修羅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此時修羅的臉上,正戴著一副木製的呆木面具,修羅輕輕的歎了一聲,似乎在感歎著什麼,揭掉了這一層面具,而下一層面具,則是個刀疤刀的男面,修羅又揭掉了這層刀疤男的面具。
一層一層的面具被揭掉。
……
「修羅,山頂的風,是最大的,猶其是不覆山的山風,在這山風中站穩。」說話的聲音相當有磁性,雲覆月冷酷的負著手,這時候,修羅年紀還不大,初入不動明鏡門不久:「要知道,不動明鏡門最強的動法——不動明鏡訣,是要無情無義的功法,而你相當有天賦,只是要一個人絕情絕義,相當的困難,猶其是你這個血氣方剛的年紀。」
「所以,戴上面具吧,一層一層面具,把自己的心也封鎖起來。」
「未完全的絕情絕義之前,不要取下面具。」雲覆月的聲音,是那樣的冷酷。
……
「師傅,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完全的絕情絕義,但是我會取下這面具,再也不戴面具,因為沒有必要了,不動明鏡門,不再需要絕情絕義,我會改革、革新不動明鏡訣。」
「所以,再見了,面具。」修羅的手,觸到了最後一層面具上,最後一層面具緩緩的揭掉,首先露出的,是雪白的飛揚入天的眉毛,那是修羅的傲氣,爾後是雙瞳,烏黑深邃無比的雙瞳。
終於,可以看到修羅的全貌,墨一般的黑髮在腦後隨意的披灑著,隨風而舞後,飛揚入天的白眉,烏黑的雙瞳,以及那自信的唇角,身後則負著一刀一劍。
山風很大,修羅站得很穩,此時的修羅,終於完全的走出了不動明鏡門過往歷史的陰影,新時代,即將開始。
「喂,說書的,你再說一節,就說那准提聖人滅世大戰好了。」紫微國仍然是各處人流的交流之地,各方勢力交錯,客棧裡面,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也有。
在別的地方說到一百多年前的滅世大戰,都是噤若寒蟬的時候,紫微國的人們,毫不害怕,還經常把滅世大戰當中的精彩情節,一講再講,講的那個天花亂墜。
「滅世大戰說膩了,不如說唐時的紅拂夜奔,或者講最近的崔鶯鶯西廂會情郎吧。」一個相當流氣的聲音響起,只是看說話人的打扮,卻還算是書生模樣。
「真是的,完全沒變樣啊。」油紙傘下的莊萬古,喃喃的一聲,步入了客棧,還有十九個時辰,在最後的十九個時辰內,享受一下難得的平靜好了,收好油紙傘,爾後喚了一聲:「店家,來八角酒,三斤牛肉。」
普通的竹杯,竹杯當中的酒微有些混濁,與原來並無不同,牛肉煮得有些硬,沒太爛,不過有嚼頭,味道也不錯,莊萬古端著酒杯,聽著旁邊來自三山五嶽、五湖四海人的交談聲。
突然的吵鬧的聲音響起,把沉浸入自己意想當中的莊萬古給驚了驚,只聽見客棧當中的,那個流氣的書生言道:「好個漂亮的道姑,真是好生的水靈啊。」而同樣的,也聽到旁邊流口水的聲音。
莊萬古側過首去,見到了那流氣書生口中的漂亮道姑,果然是,輕輕巧巧的女子,穿著琉璃黃的精緻無比的道袍,更顯得這二十來歲年輕道姑的漂亮以及可愛。
精緻得如同瓷娃娃一般。
只是,這道姑莊萬
得,如果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個精緻無比的無當聖母,愛通天教主愛到極點,最後成為通天教主童子,得償所願的無當聖母。
無當聖母坐下,似乎有眼淚在她的眼中流著:「來酒,越多越好。」
當下客棧的小二立即端上了酒,開始端的並不多,但是在無當聖母隨手拍下了錠金子之後,那掌櫃的親自出動,送來了十數壇的好酒,不過顯然此時,無當聖母也不會去管什麼好酒不好酒,拍開酒罈,壇口子對著櫻紅的唇,便這樣大喝起來。
酒更多的是由紅唇流出,滑到衣裳上,那衣裳被酒浸濕,更顯得身體的玲瓏,一邊喝著酒,一邊淚水流下,當下那流氣的書生走了過來:「小娘子道姑,卻是為何事生氣,不如這樣,本公子請你喝酒如何?」
淡的回話。
「說什麼,叫本公子滾,小娘子道姑你捨得。」
要糟,莊萬古意料到了,不過沒有絲毫要阻止的打算,而無當聖母已經出手了,拂塵瞬間交到手上,嬌俏的白生生的手握住拂塵柄,爾後一拍,那流氣的書生立即成了血肉一片。
似乎無當聖母現在完全沒有控制自己的力量一般,這出手一擊,不但把流氣的書生給殺了,而且能量外溢,使得整條街所有生靈全部被殺,所有房屋都化成廢墟一片。
除了那張桌子,桌上的酒,桌上的牛肉,桌旁的長凳,靠著長凳的油紙傘,以及長凳上坐的中年男子。
莊萬古並沒有立即站起身來,而是就這樣靜靜的聽著,聽著無當聖母邊哭邊笑邊喝酒,傷心人別有懷抱,雖然不知道無當聖母因為什麼事情如此傷心,但可以肯定,她很傷心。
終於,等待了良久,莊萬古站起身來。
「無當,講講吧,說出來或者會好過一點。」
散亂的頭髮一攏,無當聖母抬起頭來:「是你。」顯然是認出了莊萬古。
「也許說一說會更好一些。」一聲無言的苦笑:「我的事,你知道得很清楚,我原來的目標,並不是成為師尊的妻子,情人,知道那不可能,原來只是想多靠近師尊一點,成為師尊的童子便是我的夢想。」
「當這個夢想實現後,離得師尊那樣近時,剛開始,我好幸福好幸福,可以看清師尊的每一個細微的模樣,只是,開始的幸福,只能代表著以後的更加痛快。」
「原來,離得越近,便想得越深,無止盡的想念。」
「我好想好想成為師尊的妻子,只是,似乎是不可能。」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莊萬古驀然一低頭,只見冰涼的刀,正刺過無當聖母的身體,握刀的是她自己的纖手。
氣息越來越微弱:「這樣無盡的思念,無盡的痛苦,不如死掉。」
「只是死前,師尊,你知道嗎,我只想你抱我一下,師尊,你能不能抱我一下……抱……徒兒……一下。」螓首偏落,無當聖母就此氣絕身亡,血順著刀口,冉冉而流。
昔年的無當聖母,也曾是一方豪雄,任截教副教主,扶持洞陰大帝,爭奪天地霸權,最後還和多寶道人一較高下,差點逼得多寶道人都要落敗身亡,這樣的女子,現在卻死了,死在自己的刀下。
只因為那情字。
天地之間,情之一關難過。
洞陰大帝愛無當聖母愛得瘋狂,甘願為她而死,最後死在她的手上,而現在,無當聖母愛師尊愛得瘋狂,但是愛不成,不想恨,越來越痛苦,卻在最後,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愛得這樣痛苦,不如一刀了斷。
洞陰與無當,這樣的兩位,都已經逝去了,而此時,從頭到尾,目睹著這場愛情,知道他們之間關係相當詳細的莊萬古,亦是只能長歎一聲。
佛說,世人,愛恨,皆苦。
黃裳的道姑,絕美的臉龐,鋒利的刀鋒,冉冉流的鮮血,桌上混濁的酒,旁邊一片廢墟,跌落在一旁的雪白拂塵,組成了絕美的一幕,但是雨絲毫未停止,沖涮著這一幕,但是,這一切卻在大雨中永存。
莊萬古握緊了自己的酒杯,爾後一捏,酒杯粉碎:「或者,我不太瞭解其中的愛恨糾纏,不瞭解你的情感,只是,在她生命的最後時候,抱一抱她,並不過份吧。」
「這樣,也太殘忍了吧,以情義聞名的通天教主大人。」莊萬古看向對面的酒樓,那酒樓當中的一切客人,早被無當聖母的拂塵一擊給嚇走,只有那一個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