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林之側,足有千里之處,正立著兩人,這兩人正施之術,觀察著千里之外萬骨林的戰鬥,莊羽與雷雲通過水鏡之術探測著遠方的戰鬥,當然,以他們二人的法力,是絕對無法用水鏡術觀察這種等級戰鬥的,只是,那方有莊萬古的火之化身,火之化身以無上神通,著莊羽施展出來的水鏡術,使得這二人可以直接觀戰。
這一戰,是修羅對陣雲覆月,不動明鏡門的前兩代,而莊羽與雷雲,作為不動明鏡門此時的第三代,他們自然是最關心的,這一戰,缺了哪個觀眾也行,但是唯獨不能缺這兩人。
莊羽雖然對雷雲不感冒,但是也知道,雷雲確實是相當關心這一戰,莊羽要勝雷雲,也是堂堂正正的勝之,沒必要在這種小關節上使手腳,莊羽學千種藝,行事風格是,對君子便君子,對小人便小人。
更何況,莊羽也知道,雷雲的父親和自己的父親,是關係相當好的兄弟,雖然自己看雷雲相當不爽,但是,估且不為難他吧,畢竟現在雷雲還是太弱了,如果雷雲夠強,管雷雲和自己是什麼關係,莊羽要做的,便會做到底。
水鏡術上,修羅與雲覆月,又在用同一個人——幽冥教主的絕招,拼得個基本上算平手,同樣的大夢千年方覺曉,大夢劍對大夢劍,這兩柄大夢劍對拼。不知驚碎了多少人地美夢,正是一地煙花雲霧碎。
大夢劍相拼的結果,便是一地的水霧,晶瑩的水珠碎裂開來,每一顆水珠,便是一個夢境,無論是修羅還是雲覆月,都無幽冥教主昔年的本事。取四大部洲百億生靈的夢境為已用,但是二人,取個幾十萬的生靈夢境為已用,到也不算難事。
在這一記有些平淡的相拼過後,便馬上開始激烈地相拼,同一瞬間。兩人開始用起瞬步來,修羅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柄相當彎的彎刀,彎刀刀面如洗,銀亮異常。
雲覆月似乎知道修羅的心思,雲覆月的手中,同樣出現了一柄利劍,那利劍鋒利異常,修羅與雲覆月,一刀一劍,交擊在一處。只聽得到一連串的刀劍交鳴聲。
修羅與雲覆月,都是懂千種藝。不動明鏡心法,可以隨時複製別人地強招。但是拼到了這個地步,兩人都放棄了複製別人的招式來用,而開始最簡單的刀法與劍法。
在不動明鏡門,最頂級的心法,自然是不動明鏡心法,而最基礎的絕對是不動刀法與不動劍法,但是,到達了修羅與雲覆月這個地步。這種最基礎的,有時候反而可以發揮出最大的殺力。
刀劍不停的相交。除了聲音,外面感覺不到一絲法力的波動,很簡單,因為無論是修羅還是雲覆月,都把法力完全的壓制住了,沒有一點一滴地外洩,這種壓制氣勁的能力,算是相當厲害地。
這種打法,沒有招式,但是每一招,一個應對不正確,便可能要死於非命,實則比剛才還要凶險上許多,但是,這樣交手數招之後,雲覆月似乎感覺到了,這樣的打法不夠爽。
雲月第二式——掩雲流月,華麗地光電效果,一瞬間,似乎雲和月都動了起來,這一招應當說是相當完美的,沒有任何的缺點可找,如果說一定要找的話,那只有一件事情,這一招修羅見識過了。
以驚險之極的角度,避過了掩雲流月,修羅再度攻向雲覆月:「師傅大人,你最強的招式——森羅萬象,差不多該用出來了,你的最強招,森羅萬象,應當是你的最強招式,依我地理解,我也無法破除這招,面對這招,我只有死。」
「不過,好歹是打到這個地步來了,無論怎麼說,這一招無論也要接一下,畢竟是師傅大人你的最強絕招。」修羅正色言道:「如果時代不選擇我地話,生的是你,死的是我的話,我也無悔。」
「我相信,就算是我死了,不動明鏡門的規矩也不會再存在多久,我死了之後,還有莊羽,還有雷雲,他們會生存下去,破壞掉不動明鏡門的規矩,而你,有勇氣殺他們嗎?」修羅諷刺的言道。
確實,莊羽是莊萬古的兒子,雷雲是莊萬古的侄兒,而北嶽天帝莊萬古,此時的實力,確實比雲覆月要高一大截,紫微國面對西方教時,以一准聖敗三位准聖的大名,可是傳了出去,可沒有人知道,當時那一戰,有多少幸運的因素在裡面。
「既然你要招我的森羅萬象,那麼便來接吧。」雲覆月滿不在乎的一笑,不過一笑之後,神色馬上嚴肅起來了,因為修羅已經攻了過來,修羅彎刀一往無前,沒有一絲停頓,便攻了過來。
修羅知道,森羅萬象這一招,幾乎可以算是天下間最為繁複的招式,種種華麗,千般技藝,都在這一招當中,這一招,其實把每一種絕招最厲害,最可怕的地方揉和在一起,雜夾成為最強絕招。
修羅也知道,自己的師傅雲覆月,幾乎可以算是相當厲害的天才,不動明鏡門,十代之內,數十萬年之中,便是以自己的師傅天資高最,據雲覆月所說,自己的天資超過了他,但是,修羅還是不這樣認為。
吞天級第一人,一定是自己的師傅,准聖當中,也有很多根本不是自己師傅的對手。而自己的師傅,與九葉教主的關係,從來不是上下級關係,而只是朋友關係。
面對著森羅萬象這種天下最繁複的絕招,修羅唯一的勝機,便是勇往直前的劈出最簡單的一刀,在至簡破至繁,當然,修羅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刀劈下,會有會有一成的可能活命。
但是,既然劈出了,便什麼也不考慮了,
中一片空白,根本不想也不管森羅萬象這一招,到底化。森羅萬象帶起千波浪,萬重冰,炎炎夏日,秋日秋風涼。
纏纏綿綿的夢境,仿如冰塊被最驚艷的劍碾碎,水花被冰冷的刀挑起,揚起艷麗的水幕來,濺起的水花,直灑到岸上,柳葉枝上,當然,以上種種,只是森羅萬象取自大夢劍這絕招的精華。
森羅萬象,集齊各招精華,實乃是不動明鏡門的最高絕技,又出現千般藝,若是修羅稍稍的分了些心神,只怕要立即死在當場,只是,修羅此時的腦海當中,一片空白。
修羅的刀,帶起了鮮血,劃過了雲覆月的咽喉,修羅自己也不相信,自己這樣簡單的便把森羅萬象,這個不動明鏡門的最高絕招給破了,這怎麼可能,師傅不要能突然變得這樣弱的。
或者說,修羅馬上敏銳的發現,這一招森羅萬象有問題,這一招似乎只是外表華麗,變化繁多,但是只要心神凝定,大腦空白,一往無前,舉刀直斬,便可以破。
難道不動明鏡門的最強絕招,是欺騙人的?
雲覆月捂著咽喉,他明白,在看到修羅一往無前出刀的時候,便明白,這一次的輸家,很有可能是自己:「我知道你想什麼,但是,森羅萬象,絕對不動明鏡門的最強絕招,只是,我天資有限。一直不能悟通,我地森羅萬象,只能用出幻境,如果幻境不能滅殺,死的只有我,本來這樣根本沒有完成的絕招,我是絕對不應當用出來的。」
「看來,時代是選擇了你。而非我。」
原來,所謂的森羅萬象,根本就是沒有完成的一招,當然,如果在剛才,修羅一被幻境所迷。假的森羅萬象,便馬上可能變成真的森羅萬象,而真正地森羅萬象一出,只怕修羅絕對擋不了。
喉間的鮮血飆濺,雲覆月跌落在地面上,他跌落的地方,正有一堆白骨,鮮血染在白骨上,不由然的,生出了森森的感覺。只是雲覆月完全沒有查覺到這一點,此時的雲覆月。說話也不通順。
「師傅……練天行……你是來接我地嗎?」此時的雲覆月,在死前。到是有些進入了幻境當中的感覺:「師傅,你知道,我最敬愛你的,為何為了我的不動明鏡心法大成,一定要我殺你。」
「你知不知道,當年,我殺你的時候好痛苦好痛苦,我殺你時痛苦。殺你全家時痛苦,殺妻子時痛苦。殺女兒時痛苦,殺兒子時痛苦,殺徒弟全家時更是痛苦。」
「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只是,師傅你當年,把發揚不動明鏡門的任務交給我,我不能躲,也不能避,我只有承擔下去,有師傅你以及你全家的性命在,我只有承擔到死亡,或許只有死亡時,我才能不感覺到痛苦,才會好受一些。」
鮮血又噴灑了一次,雲覆月的聲音低沉了許多:「……我現在……很輕鬆……自從殺了師傅你之後,很久沒有過地輕鬆,以後的事情,便不關我地事情了。」
雲覆月明明知道森羅萬象根本沒有完成,便用出來,便只因為一個原因——求死,雲覆月這一輩子活得太累太累,或者他也年輕過,只是被師傅把不動明鏡門交給自己,被他要求發揚廣大不動明鏡門,用刀把師傅以及師傅一家屠殺光的時候,雲覆月便一直痛苦,不再年輕。
隱藏在斯文地外表下,隱藏在血痕纍纍的傷痕下,殘忍無比的雲覆月,原來也是一個可憐的人,背負著師傅全家的性命,他就必須把不動明鏡門這個擔子承擔到底。
修羅長歎,修羅此時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由不動明鏡門這個怪圈子當中脫身出來,是因為雲覆月,把所有的罪孽,都一個人承擔了,雲覆月是斬殺過修羅的全家,但是修羅,此時卻發現,自己無法恨雲覆月。
修羅知道,若非是雲覆月把所有的罪孽一力承擔掉,讓自己陷身到這個怪圈當中,只怕自己,也無法脫身,如果自己陷身到師傅當年地境界,只怕自己要沉得比師傅還要狠。
此時修羅仍然承認,師傅雲覆月的資質,是不動明鏡門十代以來地最高,更在自己之上。他會敗在自己的手上,只是因為他自己不想活了,如此而已。
雲覆月的聲音越來越低:「修羅……你或者恨我,但不動明鏡門……就交給你了。」說完這句話後,雲覆月闔緊雙目,終於逝去,他沒有用法力延長自己的生命,每延長一彈指,雲覆月的痛苦,就要增強無數倍。
雲覆月其實不是自虐狂,只是那種深沉到極點的痛苦,讓雲覆月只有痛苦無比的虐待自己,才能稍稍的平靜。
修羅看到雲覆月的身軀,重重的倒在地面上,砸在白骨上,直染起一片鮮血,修羅彎下腰去,抱起了雲覆月的遺體:「師傅,不動明鏡門,我會接管的,只是,不動明鏡門,將再不是以前的不動明鏡門了。」
「舊的時代已經去了,你的鮮血加我的鮮血,將使得歷史改變。」
修羅抱著雲覆月的身體,踏過屍山,踏過白骨,踏過血海,向著東方走去,在東方某個極秘的所在,是不動明鏡門發源的地方,修羅要去毀掉那個地方,不動明鏡門已經要毀掉,新的不動明鏡門,不能再在那個充滿怨恨與殘忍的地方。
而修羅也要抱著雲覆月的身體,讓他死後亦能親眼看到這一幕,師傅雲覆月大人,你的血不會白流的,修羅越走越遠,僅留下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