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只是抿著嘴笑笑,淡淡的慈祥微笑讓李詩更是惱火,只是卻不敢再動手,阿婆伸手入懷,拿出一本小冊子來,冊是用很平常的竹宣製成,雖然在凡間是上好的紙品,只能進貢到皇宮大內使用,但是在修仙者眼中,只要能分辨出材料,都不算什麼上好的東西,甚至連不侵水火的天蠶絲製成的綿帛都不算好東西了。
「這是請仙扶鸞術的要訣,很簡單的東西,全靠一個運氣和悟性,拿去吧。」阿婆伸著手,武小樓連忙上前恭敬的接過,雖然他玩世不恭,但是對於施與自己恩惠的人還是極為尊重的。
武小樓的手還沒有摸到書本,一道綠芒閃來,武小樓機靈的一縮手,讓過了綠芒,阿婆手上的木杖自己動了一動,將綠光擋住,總算是免於紙冊被毀的命運。
「臭丫頭,你找死!」武小樓厲喝道。
「哼,我就是不服,憑什麼這東西給你不給我。」李詩紅著臉怒聲吼道。
「你這個臭丫頭,還真是胡攪蠻纏,幾年了一點都他***沒變,為什麼要給你?跟你有什麼關係?東西是阿婆的,她想給誰就給誰,還用得著你做主嗎?什嘛東西……」武小樓怒罵道。
阿婆擺了擺手,昏花的老眼望著李詩,帶著微笑,露出缺損極為嚴重的牙齒,李詩張了張嘴,迎著那雙昏花卻又睿智的老眼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丫頭,我與你師父夢無痕有舊……」
「什麼師父,夢無痕才不是她師父哩,她是德善宗掌門李弄潮的女兒,一個千金大小姐,還是刁蠻的大小姐。」武小樓插了一句,然後一躬身,「阿婆,晚輩無不敬之意,只是不想讓阿婆誤會什麼。[閱讀文字版,請上]」
「無妨,夢無痕的憾山指不會隨意交給別人,她既然是夢無痕相信的人,那麼,老身可不以為自己的眼光要強得過夢無痕。」阿婆笑著說道。
「哼,你以為誰都似你那般小肚雞腸?」李詩有些得意的瞪了武小樓一眼,武小樓一攤手,這丫頭還真是沒有一點自覺性,倒底是誰小肚雞腸那還用說嘛,也就是她吧,連個鏡子都不照。
「丫頭,並非老身捨不得這份法門,老身的年紀大了,以凡人之軀活到一百歲,已是長壽者了,早已不惜此命,只想著能早日尋到傳人,將請仙扶鸞術傳下去,免得奇術失傳,這可是唯一一種可以以凡人之軀與仙者抗橫的法門,怕是我這請仙扶鸞術是最後的法門了,萬萬不容有失,丫頭,你的脾氣太暴了,性也自私了些,遇事又不懂變通,難免會遇上危險,以你的性子如此行走下去,我怕你在修仙界活不過三年,而這小子就不一樣了,知進退,懂變通,能屈能伸,雖然這膝頭硬了點,卻也不是什麼壞事,相比之下,我覺得,還是將東西交給他我放心一些。」阿婆說道。
一番話,讓李詩呆立當地,回想自己從離家出走到今天這段日子,連番的際遇,哪一次不是危險萬分,當年,那一又幽綠的眼睛,嘴裡噴著腥氣,一個照面便將自己的飛劍奪了去,若是那個傢伙有心傷害自己的話,怕是自己當真是萬劫難逃了,還有那道劍劈峽谷,自己貪圖景色,冒冒失失的就闖了進去,結果,一隻小小的松鼠模樣的小獸突然伸出指長的利牙,幾乎將自己撕碎,若不是一頭大野豬及時出現的話,怕是自己的小命不保,那小獸竟然將大野豬撕碎整個的吞了下去,幾口下去就變成了一隻野豬那麼大的猛獸,仙道固然困難重重,但是卻也與自己太過於冒失,不懂險惡有很大的關係。
見李詩不出聲了,阿婆笑了笑,接著將手上的書冊向武小樓遞了過去,武小樓一隻眼睛盯著李詩,一眼睛看著書冊,小心的伸手接過,直到書冊入手,武小樓沒有多看,直接塞進了乾坤袋裡,這才放下心來,現在東西真正的屬於自己了。
「乾坤袋,好東西,年青的時候,很瘋狂的想要一個,可惜,直到如今都沒有找到。」阿婆笑道,一臉都是嚮往的神色。
「噢……噢……」武小樓應著,雖然有心將東西送給阿婆,可是卻又捨不得,在自己沒有修出袖藏乾坤的大神通之前,乾坤袋對自己的幫助無疑是巨大的,甚至超過了阿婆這份請仙扶鸞術,試想一下,若是自己身上帶著那麼多的法寶,不說別的,單是自己身上最次的風火連天扇,就會給自己若來無窮的麻煩。
見武小樓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也不抬頭,阿婆笑了一下,伸指輕輕的點了一下武小樓的額頭,「你這個小子,真是摳門得很,阿婆還能看上你的東西不成,不過是有所感歎罷了,好了好了,此間事了,你們去吧,怕是你們的爭鬥已經引起了附近修仙門派的注意了,天心門的林克爽,越女劍派的萬紫煙都不是好惹的。」阿婆說道。
「什麼?天心門?林克爽?掌門不是吳不修嗎?他兒子是吳宮,當年晚輩剛剛出來闖蕩的時候與他們還有些過節。」武小樓四下看著,可惜當年逃得匆忙,哪裡細看過周邊的地形,甚至不知此處身處何方。
「吳不修早就退下來了,現在的掌門林克爽不知何故,一躍成為十重修為的高手,越女劍派的掌門也換成了萬紫煙,從前恨不得打生打死的兩派,現在卻正處於蜜月當中,走得很近,雙方結為道侶多達數十多,著實讓人想不通,唉,不是我不懂,是這個世道,變得太快了,走吧走吧,莫要招惹他們。」阿婆擺著手說道,「我一個老婆子,能頂住一個,兩個齊出,我老婆子卻是頂不住喲。」
「阿婆,晚輩與他們有過節,如此,晚輩就告辭了,免得連累了您老人家。」武小樓跪下磕了一個頭,「晚輩斗膽敢問前輩名諱,他日晚輩尋到合適傳人時,也好讓他們知道您老人家是他們的師父。」武小樓問道。
「活得太久嘍,一百多歲了,甚至都記不得自己的生日,一個女人家,又哪裡還有名字,就叫我阿婆吧,走吧走吧,年青人,終究還是要四處走走看看才能長些見識,老呆在家裡也不是個辦法,不是辦法……」阿婆此時就像是一個尋常人家的老太太,磨磨叨叨,低著頭,小心的邁著碎步走回軟轎處,在幾個衙役的扶持下進了小轎,再不出聲。
武小樓也不拖拉,再次叩頭後起身便走,至於李詩,猶豫了片刻,還是一咬牙追了上去,二人打歸打,但是終究還是要行一條路,否則她自己實在是沒有把握能走到萬佛山去,無知者才無畏,剛剛出山獨立那會,當真是以為自己有點修為,天不怕地不怕,想當年怎麼也是打遍德善無敵手的高人,可是出了山才發現,原來自己就是大海裡的一滴水,一點都不起眼,而且也明白,當年之所以無敵,還不是師兄弟們都讓著自己。
「阿婆,會不會給您引來什麼麻煩?」那名壯碩的捕頭一臉擔憂的說道。
「我一個老婆子,能引來什麼麻煩,阿大,記著,他日若是阿婆有了什麼麻煩,千萬別出來,你那點粗淺的功夫在武林中或是一流高手,但是在修仙人眼中,拿不上檯面。」阿婆說道。
「哼……」捕頭冷冷的哼了一聲,眼中儘是殺意,卻沒有回答阿婆的話,一招手,衙役們抬起小轎,健步如飛卻又平穩之極的退了下去,只留下一地的斷壁殘垣,被修仙者毀了家園,也只能讓這些尋常百姓自認倒霉,就算是將官司打到御前去,只怕也會次了了之,誰又能拿那些仙者問罪呢,於是所有的是非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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