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佛錄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驚天豪言
    眾人一時皆驚駭無語。如此看來,高下已分,獨孤閻終究比韓一嘯稍遜一籌。片刻後,等眾人回過神來時,梵天這方的一眾高手齊齊喝彩,士氣大振。而光明一方則一陣騷動,不少人看韓一嘯的目光都畏之如虎。

    獨孤閻喘息稍定,心中驚駭,想起剛才之辱,不由朝著韓一嘯怒目而視,眼中直欲噴出火來。不過,即便他怎麼嚥不下這口氣,也不敢此時再去惹韓一嘯,只是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殺了韓一嘯方能雪今日之恥。

    卻說韓一嘯一拳擊退獨孤閻後,朝著場中臉色複雜的赤月空淡淡地道:「赤兄再不動手,更待何時?」

    赤月空何等高明,剛剛只是接連被激,以致於大意之下上了清智的當,現在韓一嘯大漲了梵天的士氣,也大滅了光明一派的威風,正是扭轉乾坤之際,當即強行壓制住傷勢,催動神氣運轉,展開赤幽妖極身法,宛如鬼魅一般朝著清智閃了過去。

    在這之前,赤月空就已經察覺到清智才是四大供奉裡的領頭人物,只要率先除去清智,則合擊之勢自然瓦解,其他三人群龍無首,可各個擊破。

    那清智也是好生了得,早就在關注著赤月空的動靜,赤月空剛一動手,他就作好了應對之策。只是,他自以為智珠在握,卻低估了赤月空強大的實力。赤幽妖極乃獨步於天下的騰挪之術,即使是韓一嘯也不得不畏忌三分,此身法一經展開,便如天馬行空,無跡可尋,要想憑借神識來捕捉赤月空的方位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是以,饒是清智全神貫注,也只感覺眼前一花,接著就失去了赤月空的身影,感到他似是融入了空氣裡,與這天空融為了一體。這一下,清智慌了神,不得不強自鎮定心神,屏棄雜念,抱元守一,以靜制動。而其他三大供奉也摸不清赤月空的動向,一時不敢冒進,各自為守,凝神戒備,靜觀其變。

    下一刻,「叮」的一聲清越激響忽然傳來,聲音竟然來自背後,清智大驚,嚇得魂飛魄散,這分明是兵器出鞘聲。他來之前就聽獨孤閻講述過梵天眾高手的特點,知道這個妖皇赤月空以劍為兵器,想必剛才出鞘的便是名震天下的奪魄劍。

    正當清智準備回身應敵時,冷不妨自身前又傳來一記清越的激響,放眼看去,卻只聞其聲,而不見其人,心中更是驚駭得無以復加。不過,他終究是老一輩的高手,知道赤月空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故意迷惑他,使他心神大亂。是以,他索性來個不聞不問,眼觀四向,耳聽八方,全神戒備。

    片刻後,激響聲自四面八方傳來,彷彿有無數人在四周同時拔劍。那聲音像爭逐花蜜的狂蜂浪蝶般滿場遊走,發出刺耳的呼嘯聲,忽現忽隱,時遠時近。有時若來自九天之外,有時則似由十八重地獄最低的一層傳上來。就像這空間似乎可隨時改變,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位置、敵人的方位。

    此時,其他三大供奉見勢頭不妙,都聚集在清智的周圍,四人圍成一個圓,各站一方,全力戒備著。

    「啪!」的一聲,清智的前方忽然爆起一團碧綠的強芒,把整個廣場上的空間都沐浴在奇異的色光裡。

    那碧光乃劍光所化,十分刺眼,又來得如此突兀,正對著碧光的清智當即被強光刺入眼中,頓時感到一陣劇痛,當即急忙閉上了眼睛,調集神氣來化解痛楚,饒是他及時保住了眼睛,但也被刺激得淚如泉湧,心神大亂。

    碧光剛亮時,赤月空立即發動了主攻。

    先是清智的頭頂上爆起一團光雨,倏地如煙花般擴散,劍雨激射全場,教敵人完全不知道他會由何方攻來。而在劍雨初現時,赤月空的本體隨即出現在清智的頭頂,但猶如曇花一現,馬上又消失在劍雨光芒裡。

    四大供奉當然不會像一般的庸手一般以為赤月空真的消失了。這是赤妖劍訣其中一項特點,就是借劍雨的反照,刺激和瞞閉敵人的眼睛,使對手只看到劍雨的反光,而看不到其它東西,那就像他消失了那般。其實,赤月空一旦動手,便不能再保持赤幽妖極那種高速離奇的身法,其本體也會出現,卻也能憑借劍光的反照重新隱匿,這也是赤月空最擅長的攻擊之術。

    觀戰的眾人看到這匪夷所思的一幕皆感震撼。妖皇之名當真是名副其實,能在重傷之下依然能使出這等驚天地,泣鬼神的劍訣,難怪能在四萬年前稱雄天下,即便連當年的冥族第一高手蒙雲天也慘敗於他的奪魄劍下。

    這其中大概也只有韓一嘯最了得赤月空,知道他修成赤妖劍訣最後一式「赤魅無極」,跨入太神境後,修為數倍於前,早已今非昔比,完全有資格向自己發出挑戰。何況韓一嘯對赤月空的赤幽妖極身法頗是忌憚,暗忖普天之下能破赤幽妖極者絕不出三人。

    卻說清智重新睜開眼睛後,早已不見了赤月空的蹤影,入眼所見,到處都是閃爍的碧綠劍光,心膽欲裂之下,急忙在四周布下了一個防禦陣。而在他背後的清勇和清德也同時出手,赤月空動手後,他們雖看不到赤月空,但都已能憑借神識感知對方的位置,否則他們大可以回去養老了。

    清勇將手中的佛門方便鏟舞得虎虎生風,金光過處,碧綠劍芒紛紛被擊散,隨後佛門方便鏟化作一厥彎月形金芒,挾著無堅不摧的神氣,橫斬赤月空腰腹。

    那邊,清德早已祭出一把淡青色的仙劍,劍訣一引,無數道淡青色的劍氣噴發而出,組成一張大網,朝著赤月空兜頭罩去。

    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間,赤月空肯定了清德的修為比清勇還要高出一線。以赤月空的絕世劍法,亦不可能同時硬擋這兩大頂尖高手的同時一擊,何況還有一個暗中窺伺,蓄勢以待的清仁。

    他催動劍氣,劍雨立即像千千萬萬的螢火蟲,或似燈蛾撲火般往清勇飛擁過去,同時閃電般騰空後移,往清德迎去。

    清勇又豈是泛泛之輩,當即雷霆一喝,不閃不避,佛門方便鏟夾著剛猛的神氣追擊而至。

    赤月空心中一驚,在身體剛動的剎那,咬牙閃電的向左右處空劈出兩掌。看似劈出的是掌,實則發出的是先天劍氣。赤月空自修成赤魅無極後,以達天刀戚戰那樣的有刀即無刀,無刀即有刀的境界,於是便將奪魄劍送給了紅狐。先前,清智聽到清越的激響,以為有劍出鞘,其實那都是假象。

    碧光狂閃,硬撼赤月空能割肉碎骨劍雨的清勇驀地渾身一顫,心急之下,抬手化爪,往虛處遙遙抓去,把被赤月空以無上先天劍氣劈斷了他御鏟神氣,行將墜地的方便鏟隔空收回,免去了方便鏟掉下的醜相。

    同時,再度虎吼一聲,方便鏟再度掄起,金色神光閃起,夾虎狼之勢,破入劍雨之中,加速追擊正要迎頭痛擊清德的赤月空,免得清德獨對赤月空。

    卻說赤月空也硬擋了清勇一鏟,雖然暫時化解了背後之患,但也吃了不小的虧。清勇的剛猛神氣震得他剛平息不久的氣血又是一陣翻湧,傷勢加重之下張口噴出一口血霧,人卻咬牙向清德撲了過去。

    面對清德發出的劍網,赤月空眼中妖光大盛,冷冷一笑,忽展赤幽妖極,在雷光電火之間躲過了劍網的籠罩。至此,清德完全暴露在他的身前。

    正在全力催動仙劍的清德見赤月空不可思議地躲過劍網,心中大駭,正待變招時,忽感週遭劍氣嗤嗤,無數細小但威風無匹的漩渦,從四周不住撞擊,朝他攻來,忙收劍後退,好配合隨後趕來的清勇的一擊。那感覺就像在驚天濤浪中,根本不知應付對手那一力面的攻勢才是恰當,至此他才深切體會到赤妖劍訣的厲害之處。

    卻說清勇為了怕清德獨自面對赤月空有個閃失,心急火燎地趕來相助,卻被清德發出的,原本打算用來對付赤月空的劍網所阻,心中大急,舞動方便鏟,費了一番勁將劍網擊散,卻見清德已然被赤月空的劍氣重重包圍。

    在清德的眼中,光點倏消,雨點般的劍氣卻有增無減。他舞動仙劍,催出萬千劍氣左抵右擋,卻總有一兩處劍氣被疏漏滲透進來,搞得他手忙腳亂,叫苦不迭,形勢岌岌可危。

    赤月空心中正暗喜可以先解決掉清德時,背後忽然風聲響起,他自知是清勇趕來了,而且在左右兩側,又有兩般法寶飛撲而來,想是清智和清認趁亂偷襲。他暗歎一聲,只得舍下清德,運起赤幽妖極身法在三人還未趕到之前脫身而去。

    漫天的綠芒倏地消散,等清勇三人趕到清德旁邊時尋找赤月空時,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現出身形,卓立原處,像是從沒移動過。

    四大供奉均心中凜然,知道赤月空竟然以絕世的身法和劍法,愚弄了他們四人。

    本來理應是清智先與赤月空接觸,現在卻倒轉過來,反是赤月空首先與清勇和清德交上手,相差雖只是電閃般的短暫光陰,卻恰好破了兩人合擊之勢,等清智和清仁趕過來時,戰鬥已然結束,清德還差點丟了性命。而且,赤月空除了臉色蒼白一些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反倒是清智這方四人擠成了一團,原來的合圍之勢蕩然無存。

    「好!妖皇雄風!妖皇雄風!」眼見受了傷的赤月空還如此神勇,梵天的一眾高手不約而同地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即便連李隆武和克裡曼等年輕高手也都喜形於色,眼露崇敬之色。只有韓一嘯的神情悠閒,沒有絲毫的表示。

    相反的,獨孤閻和趙寒水兩人鼻子都氣歪了,四大光明供奉——何等響亮的名號,竟然被受傷的赤月空象耍猴般的戲弄,簡直丟盡了臉面,想要親自出手,卻畏懼於韓一嘯。

    獨孤閻心怒之下正待大罵時,突然場中形勢大變,赤月空忽然一陣踉蹌,喉頭作嘔,數次想要忍住,終於還是吐出了一大口濃血,臉上也變得蒼白如紙。

    眾人嘩然,梵天這方立刻飛出兩條人影將赤月空扶住,卻是李隆武與克裡曼兩人。

    韓一嘯終於臉色微變,知道赤月空以帶傷之軀力挫四大供奉,傷上加傷,已然支撐不了多久了,如不及時調養,很可能有性命之危。

    獨孤閻則大喜,朝著飛入場中的李隆武和克裡曼兩人喝道:「比試還沒有結束,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麼,快快出場!」

    「妖皇前輩,你怎麼樣?」李隆武扶住赤月空,感覺其軀體越發沉重,心中大急,忍不住大罵道:「獨孤閻,你這個無恥小人,遲早不得好死。」

    獨孤閻冷哼一聲,怒道:「你這個黃毛小兒竟敢辱罵本座,青木護法,快將他拿下。」

    「慢著!」一聲沉喝突然自場中傳來,聲音固然洪亮威嚴,卻多少有些中氣不足。

    眾人尋聲看去,自是大吃了一驚,只見說話的赫然是妖皇赤月空。他掙脫了李隆武和克裡曼的雙手,咬牙挺直了虎軀,目中妖光閃爍,看著獨孤閻冷笑道:「獨孤閻,你何須惱羞成怒,赤某自會處理。」

    獨孤閻對赤月空痛恨之極,聞言悶哼了一聲。

    赤月空轉頭看了看李隆武,又看了看克裡曼,眼中露出感激的神情,只是立刻又被傲氣所取代,道:「兩位小兄弟的好意赤某心領了,如果你們還尊稱赤某一聲前輩的話,就請離場。赤某英雄一世,即便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李隆武和克裡曼心懷感動,卻仍舊不願離去。李隆武更是轉向獨孤閻,高聲大叫道:「獨孤閻,你聽清楚了,李隆武願代妖皇前輩出戰!」

    「不可!」話音未落,便招來了赤月空的反對,喘息片刻,低聲道:「你修為尚淺,面對四位太神祇有死路一條。赤某雖然只是略負小傷,尚能支撐一陣,你和克裡曼速速離去。」

    李隆武悲聲道:「李某雖不才,但也懂得義氣兩字,又豈忍離前輩而去?」

    赤月空怒喝道:「你若留下來,才真是陷我赤月空於不義。」剛一動氣,牽動傷勢,便又噴出了一口濃血。梵天一方人皆色變。

    「赤郎!」就在這時,一聲嬌呼傳來,一條嬌小的人影穿入場中,扶住了赤月空。眾人以目視之,見此清麗脫俗,容貌絕美,正是冥皇唐艷。

    赤月空吃了一驚,道:「艷兒,你怎麼來了?」

    唐艷見赤月空傷成這樣,心如刀絞,悲泣道:「我本與烈老一起前往魔界,後來烈老先走一步,我和小霞一時找不到你們,直到現在才趕過來。」

    赤月空點了點頭,道:「你且退到一邊去,待赤某解決了場中之事,便過去與你相會。」

    唐艷何等冰雪聰明,只略微掃了一眼四周,便知赤月空雖然說得輕巧,無非是讓自己安心罷了,當即說什麼也不肯離開,還說:「赤郎,你我情深意厚,當年你離我而去,害我相思了四萬年,你可知這相思之苦的滋味,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要死一起死。」說完,伏在赤月空懷中掩面而泣,淚如泉湧。

    眾人一時皆被兩人深切的情意所感動,暗暗歎息。

    赤月空還待說什麼,突然一聲淡淡的聲音響起,卻是韓一嘯步入了場中,道:「赤兄請暫退一時,這裡的事交給韓某便是。」

    赤月空看了看懷中哭得如梨花帶雨似的唐艷,又看了看目含關切之色的韓一嘯,心中左右為難,一時難以決斷。

    卻說那邊獨孤閻看得很不耐煩了,冷冷地嘲諷道:「好一副兒女情長,赤兄得此佳人理應拋開一切共度春光,又何必左右為難呢?」

    赤月空眉頭大皺,哪能聽不出獨孤閻話中的諷刺之意,當即下定決心拚死也要一戰時,韓一嘯的聲音再度響起:「獨孤閻,我們今日就作個了斷吧,看看到底是我們伏誅,還是你們受死。」

    這一句話說得猖狂無比,睥睨眾生,尤其是最後一個「死」字,韓一嘯還似乎刻意加重了語氣,大有譏諷之意,聽得梵天和光明兩方人齊齊變色。

    獨孤閻大吃一驚,哪知道韓一嘯突然來這一手,公然向自己挑戰,是以眼中微帶懼意,冷笑道:「韓兄這麼著急幹什麼,待赤月空與四大供奉分出勝負我們再動手也不遲啊。」獨孤閻心裡十分清楚,若是他與韓一嘯單挑,勝算渺茫,所以故意委婉推卻,同時也要置赤月空於死地。

    韓一嘯皺了皺眉,心想看來要救赤月空,唯有冒點險了,是以,他沉思片刻後,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你和趙寒水一起上吧,韓某一併接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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