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佛錄 正文 第八十章 冥皇現身
    話說楊天行這邊猶豫不絕之際,那朵怪異的灰雲突然轉向疾若閃電地朝楊天行兩人所在之處湧來,灰雲籠罩在一層白光之中,龐大的冥氣蜂擁而至。

    楊天行不禁急了,若還是這麼婆婆媽媽,則三人一個都別想安全離開神殿。他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曹桓的衣領,冷冷地道:「曹桓,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和花前輩待到一邊去。」

    曹桓一愣,隨即臉上浮現痛苦之色,哀歎道:「老弟,我算是服了你了。你放心,花兄的事包在我身上,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曹桓勢必誅盡冥人為你報仇雪恨。」

    楊天行微微一笑,鬆開手,苦笑道:「曹老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人各有命,如果我楊天行注定葬身於此也是天意,你大可不必鹵莽行事。仙魔之爭由來已久,我最擔心的就是凡界,仙魔一旦水火不容,受苦的還是凡界的平民百姓。我楊天行始終出身凡界,如果能博得凡界的自由,即使我死千百次也甘願。」

    曹桓怔怔地看著他,心裡一陣感動,道:「老弟,切莫說如此頹喪之話,冥人雖然凶悍,但也不一定能把你怎麼樣。至於凡界,我曹桓在此擔保,若有一天仙界敢大膽放肆,魔界勢於凡界同存亡。」

    楊天行只覺心潮澎湃,體內真元充盈欲溢,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韓一嘯和敖龍兩人勸說冥界之事已然泡湯,餘下的只有力戰冥人。他已經心懷拚死抵抗之意,所以倒顯得很平靜。他看著曹桓淡淡地道:「曹老哥,快帶著花前輩速速離去。」

    曹桓虎目深注,魔眼中射出從未有過的敬服之色。他突然轉身抱起花四海,向前走了兩步,忍不住回頭道:「老弟,不要硬拚,能逃則逃。」說完,化做一道紅光朝前急射而去,眨眼便消失在半空之中。

    楊天行站起身來,轉身面向急射而至的灰雲,大笑道:「楊某在此恭候冥皇大駕。」

    話音剛落,那朵灰雲突現白光急射而至,在楊天行上空停留片刻後便一閃即逝,從雲中冉冉降下數條身影和一頂巨大的玉榻。其中一人冷冷地說道:「無知小輩,我冥界之主豈是你能輕易叫喚?」

    楊天行瞇眼打量過去,見當前一人頭頂血紅帝冠,身著黃袍,兩條從帝冠上垂下的飄帶輕揚在胸前,只見他身高七尺,面如冠玉,卻異常的蒼白,看上去年紀甚小,卻雙目炯炯有神,以楊天行之修為亦感久視生疲。此人生得濃眉巨眼,長髮飄飄,確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觀其人狀若威猛,大有不可一世的梟雄之氣,讓楊天行震驚不已。

    那頭頂帝冠之人身後不遠還並列著其他九人,個個都是身具奇相,體生霸氣,或胖,或瘦,或高,或矮,但相同的是這九人都頭頂帝冠,掛珠簾,咋一看像是凡間的帝王。這九人各踞一方圍繞著那頂大玉榻,神態恭敬,可見這玉榻中人定是冥界之主冥皇了。只是看那冥皇在神殿之前還擺這麼大的架子,楊天行有點啼笑皆非。

    楊天行還猜不透這些人的身份,但他可以感覺到眼前的十人個個都身手不凡,恐怕修為與自己相差不遠,若再加上那頂神秘玉榻中的冥皇即使是和曹桓,花四海三人聯手也將毫無勝算。他想了想覺得除非自己使出四神訣,否則就算逃也逃不出冥人的五指山。

    「這位老兄的話真是可笑,你沒看到這是什麼地方嗎?」楊天行單手負背,大步走到玉榻的前方不遠處,雙目精光閃閃地看著玉榻上的層層白紗,他估摸著冥皇在玉榻外布了一層結界,是以他看不出玉榻內的情景。看到冥人的注意力被他的話吸引過來,他不屑地洒然一笑,悠然道:「這是神殿,即使是你們主子在這裡也只不過是一介平民,我楊天行自問不必向任何人低頭。」

    寥寥幾句話雖然說的輕柔,卻透出一股激盪人心的豪氣。在場冥人齊齊動容,一些人沉吟不語,一些人怒目而視,神態各異,玉榻上的冥皇卻如一潭死水,無動於衷,給楊天行一種神秘的高深感。楊天行把眾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心裡快速地籌劃著如何應付這群不速之客。他不想硬拚,冥人人多勢眾,那只會讓他自討苦吃,他更願意通過與冥皇一戰來化解這場危機,有了四神訣他自認可以與冥皇一拼。是以他故裝瀟灑,從容,說話間不留絲毫的客氣,為的就是激怒冥皇。

    先前說話的那個頭頂血紅帝冠的年輕男子大聲斥道:「你這個非男非女的無知小輩竟然口出狂言,你可知我們是誰?」

    楊天行微微一呆,隨即苦笑無語,心道:「想不到我楊天行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被冠以非男非女之詞,真是天大的諷刺。」他冷眼看著說話之人,突然功聚雙目,只見他的火眼金睛中突然爆發著一團極為耀眼的金芒朝那年輕人急射而去。

    年輕男子大吃一驚,他沒料到楊天行在群敵環視之下說動手就動手。他臉色大變,直感這團金芒威力其大,自己倉促之下若硬擋肯定討不到便宜。想到這,他立刻騰空而起欲避過金芒。他的速度極快,待升到半空中後他俯首一看,不禁暗道糟糕,卻見那金芒不知什麼時候改變了方向正尾隨而來,同時一股令他極不舒服的氣息緊緊地鎖定著他。

    年輕男子避無可避,只得在空中一個旋身,駢指一彈,一道白光急湧而出,與尾隨而來的金芒撞個正著。發指後,他剛想趁此好好訓斥楊天行一番,卻突然覺得眼前一花,到處都是閃耀的金星,同時身體上傳來一股極為火熱的疼痛感,緊接著一股大力傳來,他胸口劇震,只覺喉嚨一甜,一蓬血霧從口中飛灑而出,在金芒的映射下呈現出妖異的血腥。

    他神智一陣模糊,只覺身體輕飄飄的,心底傳來的劇痛感讓他神智又為之一清。他大駭之下想聚集真元穩住下墜的身體,卻發現意念才一動,體內便傳來一股如被火燒的劇痛,顯然是受了楊天行金芒的傷害。

    突然間,斜刺裡飛出一條人影抱住年輕男子瞬間又回到了玉榻之前,卻是另一個頭頂帝冠之人,看其身法之快,一身功力不在年輕男子之下。楊天行心裡沉重,冥界果真藏龍臥虎,看來以前還是低估了冥界的實力,現在想來大哥韓一嘯和敖龍前輩勸說冥界失敗理所當然。

    楊天行十分滿意自己的表現,他剛剛使出十成真元意在給這群囂張的冥人一點小小的下馬威,讓他們知道自己並不是魚腩,也在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冥人這方震驚了,一個個都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個極其「美麗」的年輕男子,在他們眼裡楊天行無疑是囂張之極,當著他們這麼多人的面出手傷人,這一旦傳揚開去,冥界之威勢必大受影響。

    「大膽!竟敢出手傷人,讓你見識一下我冥界十殿閻羅的厲害!」當即就有幾人怒吼一聲,各展法寶,氣勢洶洶地朝楊天行飛馳而來。

    楊天行目光一冷,看著從四面八方襲來的法寶凝然不動,趁法寶來未臨身之際,喝道:「原來是冥界十殿閻羅,小子在此有禮了。不過我聽說十殿閻羅都是一代梟雄,這麼多人圍攻我這個無名小卒是不是有點···,嘿嘿!」他故意拖上了尾音,那言下之意是再明白不過了,以十大閻羅的尊貴身份同時出手圍攻一個無名小輩,那要是傳揚出去,冥界恐怕要被千萬人唾罵了。他說這話是衝著冥皇而去的,只要這個掌控著全冥界的至尊開口那一切都可化險為夷。不過面對幾大閻羅的同時出手,他絲毫不敢大意,天爵氣飛快地運行數周,天爵鎧甲上亮光暴增,青霧劍暴出萬千彩芒枕戈待擊。

    「十殿閻羅聽令!」一聲如春風拂柳,細雨潤土的嬌哼突然從玉榻中緩緩流出,聲音雖嬌小,但卻飽含著無窮的威嚴。

    正御空施法的幾個閻羅如聞聖音,只覺漫天的鬼光冥氣立刻消失一空,幾條人影颼颼地收起法寶朝玉榻前飛去。

    「聽令!」十殿閻羅一字排開,單膝跪地,單掌叉開支於地面,神態異常恭敬。連受傷不輕的秦廣王也急忙撐起身子,艱難地行禮。

    那個令楊天行呆了好半晌的嬌脆的女聲再度響起:「你們且退後,此事不可衝動。楊公子乃一世英傑,是東魔帝君和魔刀的兄弟,我們冥界自當以禮相待。」十殿閻羅顯然不服,不過主子的吩咐他們也不敢不從,只得怒目看著楊天行緩緩退到一邊。其中猶以秦廣王為甚,他的一雙俊目中的怒火似乎都要溢出眼簾了。

    這聲音輕柔和諧,美妙如珠,但聽在楊天行耳裡,卻猶如晴天霹靂,只覺聲音化做一記悶捶狠狠地砸在心裡。他強忍著體內翻湧的氣血,心中駭然,這冥皇的修為足以用驚天動地這四個字來形容,達到了以聲御氣的境界,幸好他有天爵鎧甲護身,再加上高度戒備,不然不被當場震得鮮血狂噴才怪。

    楊天行此時已經無暇顧及不可一世的冥皇為何是女流之輩,他急施不動根本印穩住元嬰,心裡又在擔憂韓一嘯和敖龍的安危,從冥皇的話中可以聽出她顯然已經碰見了韓一嘯和敖龍,雙方談判破裂,以冥界的霸道和凶殘兩人危也。

    楊天行只感處處落於下風,心中一片凜然。他冷笑道:「冥皇之盛情小子擔當不起。小子有一事相問,萬望冥皇不吝相告。」

    「公子果然身具奇功,小女子貿然出手討教,還請公子多多擔待。公子請講!」玉榻中傳來的聲音帶有略微的驚異,顯然冥皇也沒料到楊天行能在她苦修數萬年「天音訣」下相安無事。

    楊天行皺了皺眉頭,他很不喜歡有人稱他為公子。定了定神,道:「想必姑娘也看到了我大哥東魔和魔刀前輩,不知道他們現在何處?」

    玉榻中傳來一陣清脆的嬌笑聲:「公子過慮了。韓帝和魔刀都是魔界的領袖人物,冥界再大膽也不敢把他們怎麼樣,不過要想與我冥界合作,首先得看看你們的實力。」

    楊天行呆了呆,不過他聽到韓一嘯和敖龍相安無事還是心中一鬆,道:「姑娘此言差也。想那仙佛何等厲害,你界要想報得大仇勢必要和魔界合作,至於魔界的實力姑娘應該知道的比我清楚。」

    冥皇微微一笑,柔聲道:「公子這理由可不夠充分。我界經過數萬年的修養,實力還遠比不上仙佛,時機未成熟,我們不願節外生枝。魔界固然高手眾多,但一片混亂,如果我界貿然與你們合作,只怕會引火燒身。還請公子多多見諒。」

    楊天行這下全明白了,冥皇的話如同當頭澆下一盆寒露般清醒,當下長歎一聲,心下淒然。原來冥界的顧慮比魔界更來的多,魔界未統,實力大幅度削弱,根本無法抵抗仙界,若冥界貿然插手此事,惟恐受到株連被仙界來個一窩端,那樣冥界數萬年的苦心經營將前功盡棄。他苦笑道:「姑娘所慮極是,小子豈敢責怪。」饒是他再怎麼豁達,眼見事已至此也不禁生出幾絲心灰意冷。這各方勢力間的明哲保身讓他煞費腦筋,要想聯合各界共抗仙佛無異於癡人說夢。

    「公子此行可是想得到神殿中的無上神兵『天戈戟』?」冥皇的聲音緩緩流出。

    「天戈戟?」楊天行勉強壓下心中的頹喪,納悶地念了兩句,搖頭道:「我從來未聽說過此兵器。」他突然心中一動,看了玉榻一眼,說道:「難道姑娘此次闖殿是為了得到天戈戟?」他現在知道這天戈戟既然稱之為神兵,顯然是一件極其厲害的神器,不然以冥皇之尊不可能親自率眾前來。

    「不錯,傳說這天戈戟是光明神所用的神器,有奪天化地之能,若能得此寶物,也算是不虛此行。」

    楊天行剛想答話,卻見那懸空玉榻上的白紗一陣飄動,有若輕風拂過,依依不捨地捲了開去。他大為驚奇,連忙注目看去,他很想看看這個數萬年前的天下至尊到底長得一副什麼模樣。但他立刻失望了,那白紗雖然捲起,但除了塌上的無盡黑暗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白紗飄動,異香傳來。楊天行漸漸屏住了呼吸,他很少有這麼激動地去期待一個人,冥皇的神秘,再加上那極富魅力的女性聲音讓他不由自主地為之著迷。

    十殿閻羅的神態更加恭敬了,他們的頭幾乎已經貼著地了,手掌微微發抖,帝冠上的珠簾輕微晃動。此時的神殿之前一片安寧,卻又充滿了詭異的氣氛。

    四周寂靜!

    靜!

    連蟲鳴聲,竟也沒有,這神殿的威嚴下,彷彿什麼都顯得安靜下來。

    可是,就在此時,楊天行卻忽然聽見,有一陣腳步聲,突然響起。

    他驚異之極,心想這聲音太過奇怪,明明是腳步聲,卻不見任何人走動,氣氛的詭異讓他有點心驚肉跳。他霍然朝玉榻上看去,無盡的黑暗中似乎正緩緩走來一人,這種感覺奇妙極了,事實上玉榻並沒有絲毫的異動,只有白紗輕輕地浮動著,但那種有若親眼目睹的感覺卻如此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幻象?還是真實?他有點迷茫了,但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冥皇的功力恐怕遠比他來的高,與神級只有一步之遙或是已經邁入了神境,卻刻意收斂。

    他朝跪伏在地上的十大閻羅看過去,見他們也是臉冒汗珠,緊張之色顯露無疑。

    腳步聲越走越近,楊天行的目光也越來越凝重。突然,他眼前一亮,只見遠處,黑暗裡,有一點光亮,移了過來,然後,在光亮處出現了一個幽靈般的女子,一身水綠衣裳,細眉秀目,玉一般的肌膚欺霜勝雪,在這黑暗中彷彿帶了妖異般的艷麗,竟有種動人心魄的、詭異的美麗。楊天行目瞪口呆,實在想不通堂堂冥皇竟然是如此一個美麗出塵的少女,她的美麗是不帶半點的瑕疵,她的溫柔是臉上如花般的微笑。楊天行不得不感歎修行是女人永遠保持青春的最佳選擇。從紅狐到白素素,再到冥皇,這幾個飽經風霜,歷經浩淼歲月的女子都保持著青春,絕美的容顏,這不能不說是醫學界的一大飛躍。

    「公子?公子?」冥皇輕輕地展顏輕呼,見楊天行看呆了,不禁秀眉輕蹙,卻依然充滿了美感。

    楊天行驀然清醒過來,他嚇了一跳,像是做賊被人捉住一般,大感窘迫,但在那少女如水一般柔和眼波之下,竟有無處可逃的感覺。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不禁老臉一紅,假裝輕輕地咳嗽了幾聲,但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他的內心,那發自內心深處的震撼是難以掩飾的。雖然對著這個奇怪而又美麗的女子,他心裡依然有些警惕,不過無論如何,在這荒蕪人煙的神殿前見到如此美麗的女子總是一種賞心悅目的事,不由間對她產生了幾分親切感。

    「你好。」楊天行本想說些客套問候的話,但出了口,卻只剩下了這兩個字。他在女子面前從未有過如此的失態,以致他開始懷疑現在的自己是不是楊天行本人。

    冥皇噗嗤一笑,頓如百花齊放,殿前生輝。她拂袖輕掩玉容,似乎不想讓她的笑容被人看見,她又似想到了什麼,雖然沒有恢復剛才那燦爛笑容,但聲調還算溫和,道:「公子可真是性情耿直啊。」

    楊天行再度臉紅,少女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美感,絲毫也察覺不出她就是赫赫有名的冥界至尊。但一想這樣下去倒顯得自己太過懦弱,畢竟對方是敵非友。他臉色一肅,擺出一幅穩重的樣子,但在他過於刻意的掩飾下倒顯得有幾分滑稽。

    冥皇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說道:「公子,此地不是花園亭閣,未知公子前來既然不是為了天戈戟,卻又為了何事?」她內心的驚訝絲毫不遜色於楊天行,剛一見到楊天行時她就生出一股極為投緣之感,這種感覺連她都嚇了一跳。她身為冥界之主,身負滅界之仇,日日潛心修煉,根本無暇外出,是以除了身邊常見的幾個人外已有數萬年沒有接見外人。她早聽蒼月霞說起過楊天行獨特的俊美外表,酷似女人,她雖然和蒼月霞名為主僕,卻私下親若姐妹,她相信蒼月霞不會騙她,她甚至知道蒼月霞暗中仰慕韓一嘯之事,在為好姐妹痛惜之時,不禁也生出了幾分感慨。如今一見,楊天行果然俊美異常,若不是那頜下的精須和強烈的男子氣概,她真要以為楊天行是女人了。

    楊天行眉頭一皺,只覺得這少女大不簡單。他淡淡地道:「難道非要為神兵寶物才能到神殿來嗎?」

    冥皇臉色微變,很少有人敢如此頂撞她。不過她立刻恢復了笑容,說道:「公子果然是人中之龍,不為寶物所動。」

    楊天行眉頭皺得更緊,當下不悅道:「姑娘,在下並不是什麼公子,大可直呼本名。」

    「大膽!我主叫你公子是抬舉你,你不要不識好歹。」許久沒發聲的秦廣王張淨早憋了一肚子氣,如今終於發洩了出來。

    冥皇面容一冷,斜眼看了張淨一眼,後者立刻顫抖地低下了頭顱。「那好,我叫你天行總可以了吧。」冥皇轉過頭來嫣然笑道,「不過,你也不要再稱呼我姑娘什麼的,小女子唐艷。」

    楊天行無奈地接受了天行這個稱呼,他總覺得直呼天行有點太過親切,不過他也不好再有異意。他決定把話題拉開,看了唐艷一眼,說道:「神殿上有神咒,不知唐姑娘可否解開?」

    唐艷微微皺眉,看了金光閃閃的殿門一眼,道:「那神咒威力太過強大,能夠將所加的真元反震回去,我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還險些受傷,看來只有擁有神級的力量才能破門而入。」頓了片刻,她突然看著楊天行巧笑嫣然道:「我聽說天行身具奇功,隱隱間已經接近了神級的實力,不知天行可否打開封印?」

    楊天行大吃一驚,連臉色都變了。他修煉四神訣之事除了韓一嘯和敖龍之外其餘人一概不知,如今聽她隨口道出怎能不驚。他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了蒼月霞,只有她是親眼見過自己使用過滅神訣的,依她的修為不難看出滅神訣的威力不下於神級。想到這,他神色一稟,斷然道:「莫說我沒有神級的實力,就是有也不會替你打開封印的。」

    此話一出,十殿閻羅立刻紛紛喝罵,大有出手之意,卻礙於唐艷在此所以不敢放肆。

    楊天行冷眼旁觀,立場堅如頑石。他雖然對唐艷頗具好感,但要想他為冥人賣命自然是堅決不幹。

    唐艷神色平靜,但俏臉上的微笑早已消失。她心下一歎,雖說覺得與楊天行頗為投緣,但天戈戟是她此行志在必得之物,著眼於大局,她也不得不冷下面子,說道:「天行如此固執,實在令唐艷為難。事已至此,天行莫怪我無情。」

    「無情?」楊天行冷笑連連,道:「我與你們沒有絲毫的情意,你大可不必找借口。」他心念急轉,發現情況越來越糟,已到了兵戎相見的緊張份上。這實非他所願,不過此情此景擺在面前,也由不得他多做考慮。

    唐艷眼中訝色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薄怒之色,哼了一聲,道:「你既然如此說,我也不要再顧什麼情面。」她轉頭嬌喝道:「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你們三人將他拿下。」

    「得令!」玉榻後的十人中立刻步出三人,朝唐艷微一鞠身,便各自抽出法寶朝楊天行撲來。這三人身材相當,都是屬於那種高大威猛型,分別執掌著冥界十大森羅的三殿。楚江王,頭頂黑冠,黑袍加身,身高八尺,儼然一座小山,銅齡巨眼中凶光閃爍,面如黑土,他的法寶是一個黑乎乎的圓筒,外有無數的小孔,黑光流轉,奇異非常,司掌大海之底,正南沃,石下活大地獄;宋帝王,頭頂黃冠,一身灰袍,身高馬大,卻面容清秀,大有儒士風采,他手裡握著一根黑色的哭喪棒,司掌大海之底東南沃,石下黑繩大地獄;五官王,頭頂綠冠,綠袍加身,滿臉邋遢鬍鬚,唇厚面青,巨掌中握有一對銅鈴,司掌大海之底正東沃,石下合大地獄。

    這三大閻羅的地位僅次於秦廣王張淨,實力卻與張淨相差無幾,其中又以孫堯最為棘手,是上位的皇級高手,一身修為足以與十大冥王相提並論。

    這三大高手一齊出手,自是風雲變色,氣象萬千。楚江王袍袖一揮,駢指在東南西北四大方位輕輕一點,頓時四方各自湧現出一片黑雲,雲霧黑氣繚繞,陰風陣陣,鬼哭魂嘯聲不絕於耳。四片黑雲朝楊天行所在之處湧來,呈合圍之勢。宋帝王精通土遁之術,在地下一向是橫行無忌,未逢敵手。他化做一股黑煙滲入地底,運用地遁之術,飛快地朝楊天行所立的地底穿梭而去,但見黑光一至,土塊紛紛避讓,猶如陸上行走一般。五官王一聲巨喝,騰起足有幾十米高,加上他異常龐大的身軀,有如天神臨風而立,手中銅鈴化做兩座百米來高的銅山一左一右朝楊天行呈泰山壓頂之勢。

    楊天行臉色一變,他早料到會有如此結果,心中早有準備。他痛斥道:「唐姑娘,畏首畏尾非解決之道,一旦仙佛兩界征服魔界,試問你們還有藏身之所嗎?仙界當年未能徹底剿除冥界,以致留下爾等苟且偷生,若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你們將死無葬身之地。只有與魔,妖兩界合力共商大計才有出頭之日。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楊天行頂天立地,想動手我都接著,不過想要拿下我卻沒那麼容易。」

    楊天行審時度勢,他一眼就看出三閻羅所出之招都是難以對付,尤以潛入地底的宋帝王最難捉摸。不過此時楚江王的黑雲和五官王的銅山已然臨近,上有銅山,四方又有黑雲圍攻,下有深不可測的宋帝王,此時他是四面楚歌,三大閻羅布下了天羅地網,形勢之急迫已經容不得他多做考慮。

    楊天行一陣清嘯,聲若龍吟,威鎮八方。青霧劍彩光劇盛,幻出兩條虛影直衝霄漢,硬生生頂住了兩座銅山的下壓之勢。但那五官王居高臨下,佔盡天時地利,那兩座銅山重逾萬斤,勢大力沉,楊天行的青霧幻影剛一接觸山底便只覺一股天塌似的巨力朝胸口直奔而來,他猛然吐出一小口鮮血趁機化界了胸口的鬱悶之氣。

    少去了銅山的威脅,他不由精神大振,單臂一伸,揚出一記寶瓶印,一團金光脫拳而出,流星般朝逐漸靠攏的黑雲打去。寶瓶印飽含佛法真元,冥氣瀰漫的黑雲立受創傷,但見金光驀然分散開去,層層包住黑雲,在空中幻出萬道刺眼的金芒。黑雲一陣劇烈地翻滾,鬼哭魂嘯聲越來越急促,卻大多是淒慘的叫聲,顯是其中的陰魂被天爵氣所傷,陰風被金光一照立刻消於無形。時隔不久,黑雲便積聚收縮,最後變成一小團的黑光,儘管身處萬道金光的層層包圍之下,但那團黑光卻抵抗的十分頑強,任金光怎麼閃耀,它就是不消失。

    楊天行剛想再次釋放一個寶瓶印將黑光徹底擊毀,正在這時地底傳來異動,料想宋帝王將要偷襲。他連忙捨棄了楚江王,飛身直上,來到半空中後不久便看到地面大範圍坍塌,無數的哭喪棒從地底鑽出,呼嘯著朝半空中的楊天行襲來。這眾多的哭喪棒有如螞蟻般群湧而至,而且陰風陣陣,大有攝魂之效。楊天行目睹及此,不禁臉色一變,他再不遲疑,霍地大袖一揚,頓時又其袖內傾瀉無大片的火星,這片火星少說也有百十朵左右,狀如箭發,一經出袖頃刻間光華大盛,俱都變大了數倍,隨著楊天行的駢指一點,有如飛蝗萬點,一股腦兒地砸向哭喪棒群中。

    「啊!三昧真火!」地底傳來宋帝王的慘呼聲,他顯然沒想到仙界的三昧真火會出現楊天行的手上。

    三昧真火威力巨大,僅次於天火,對於至邪的冥氣有克制之效。

    這無數朵蓮花盛開般的三昧真火一遇上哭喪棒這種至邪之物便如火燒雞翅膀一樣辟里啪啦地響了起來,頃刻間剛剛還冥氣大盛的哭喪棒轉眼便被煉干了冥氣變成一堆碳灰紛紛灑下地面。

    此時身居地底的宋帝王是欲哭無淚,他的法寶剛剛被三昧真火燒成了碳灰,現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要是他早知道楊天行會三昧真火這種至陽的法術就算給他一千個膽也不敢拿他心愛的法寶去硬撞三昧真火。

    楊天行冷冷一笑,左手佛訣一引,施出外獅子印,揚手攏起一片金光,大手一揮,無數的金光猶如千軍萬馬奔流直下重重地撞擊在地表。頓時泥土翻飛,地面被炸成了無數個大洞,只見無數的泥塊中突然飛出一道黃影。楊天行目中神光乍現,手中佛訣一變改外獅子印為寶瓶印,只見一溜金光直射而出,不偏不倚地打在剛剛破土而出的宋帝王身上,但聞一陣驚天動地的淒厲慘叫,宋帝王被高度螺旋的寶瓶氣炸成了一堆粉末。可憐這一代閻羅就在楊天行的手中灰飛湮滅。

    外獅子印他運用地極少,皆因外獅子印是大範圍的傷害,遠不如寶瓶氣來的集中和霸道,但在楊天行本身天爵氣的支配下威力也足以穿金裂石,在地下的宋帝王哪裡承受得住如此巨大的衝擊,當即施法破土而出,卻被楊天行逮了個正著,數萬年的生命結束在寶瓶印之下。

    「三弟!(三哥)」幾聲厲嘯不約不同地響起,卻是十殿閻羅的齊聲驚呼。十殿閻羅一向關係親密,各以兄弟相稱,如今見宋帝王灰飛湮滅,都感極度悲痛。身處半空之上的楚江王和五官王見此情景,牙眥欲裂,齊齊怒吼一聲,奮不顧身地朝楊天行撲來。

    此時一直旁觀局勢的冥皇唐艷再也平靜不了,俏臉上寒霜密佈,心裡私下自責,顯是因為自己低估了楊天行的實力,使得宋帝王慘遭橫禍。她對楊天行不得不刮目相看,御劍術和三昧真火,再加上九字真言手印,她已經無力形容楊天行恐怖的實力。她看出楊天行的修為雖強,但還比不上她,再加上礙於冥皇的至尊身份,她不好親自出手,遂命令三殿閻羅一起出手,她已經很看好楊天行了。隨便一個閻羅都具有皇級實力,料想三人同上拿下楊天行應該不在話下。但她真正失誤的是沒有估量到楊天行的功法。

    楊天行獨特的天爵氣是六界功法的融合,對於仙,佛兩界的若干法術更是精通無比,這幾個閻羅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自然著了道。

    楊天行見宋帝王慘死,也不禁有些後悔,他本來就只求自保,卻不料自己無心的一擊讓自己與冥界結成深仇大恨。他心裡苦歎,知道再怎麼解釋也是蒼白無力的。

    楚江王和五官王在極度的悲痛下逐漸喪失理智,他們只想著用最厲害的功法為宋帝王報仇。楚江王揚出了手中的黑筒,黑筒遇風暴漲,片刻間便變到粗如水桶大小,無數的小孔黑幽幽地放著黑光。突然,電石火花間,黑筒中射出萬點寒芒,密如群蜂般呼嘯著劃空而來。幾乎在同時間,五官王也祭起了一面白幡,幡面迎風招展,上面赫然畫著一個猙獰的血骷髏。五官王神色凝重,他輕輕地搖晃著白幡,從幡面上的血骷髏的口中緩緩冒出絲絲黑霧,濃如黑墨,翻湧不止,盤旋在白幡的周圍,頓時陰風大作,鬼氣瀰漫。

    楊天行臉色一變,他想起了冥界恐怖的靈鬼師。靈鬼師就是利用招魂的形勢祭出強大的惡魔,是極其邪惡的功法,為正道所不容。楊天行以前一直是聽聞而已,如今見到真正的靈鬼師才感受到其中的那分恐怖。如此邪惡之法實在是傷天害理,他義憤填膺下出聲喝道:「冥皇,你手下人竟然使出如此惡毒的招魂術,為天理不容,罪該當誅。」

    唐艷俏臉微紅,事實上她也很反感這種看上去十分噁心的招魂術,但冥界有大量的靈鬼師,這種招魂術在冥界大受歡迎。因為施術者不需要以身犯險,只要用自己的精血去召喚邪物就可以對敵。她看了看全神貫注施法的五官王一眼,剛想出手喝止,卻被在旁邊一直察言觀色的秦廣王阻攔道:「吾主,三弟就是死在這個賊子手中,此人與冥界之仇不共戴天,吾主切莫慈悲。」

    唐艷微微一歎,閉上雙目,不再言語。

    楊天行冷哼一聲,忿忿地道:「一丘之貉!」

    唐艷淒然地一笑,唇角動了動,似欲說話,但最終還是一歎而止。

    五官王沉吟不語,待到黑氣漸濃,基本上已經完全籠罩了白幡時,他驀然睜開雙眼,但見眼內血紅一片,邪光逼人,他冷冷一笑,伸出一根手指頭,用口撕破一條口子,待血液即將流出時,將手指置於黑氣中,只見黑氣見血立刻瘋狂地湧動起來。五官王臉上一陣抽搐,顯然是在強忍著被所修煉的邪物吸取精血帶來的痛苦。片刻後,五官王臉色一陣慘白,他顫抖地將滴血的手指從黑氣伸出來,邪笑道:「楊天行,今日就是你葬身之時,你慢慢享受被鬼王吸乾精血的樂趣吧。」以他的功力竟然承受不住鬼物的吸食,可想而知那鬼王是何等的厲害。

    這時,只聽一聲呼嘯,紅芒大盛,腥臭之氣大作,又一面兩丈紅幡從半空中緩緩祭起。這時,鬼哭之聲越發淒厲,似有無數怨靈夜哭,其間還隱隱有骨骼作響聲,聞之驚心。

    「哈!」一聲極其微弱的歎息聲從黑氣中傳來,聞之令人毛骨悚然。楊天行正感驚訝間,卻見那面兩丈紅幡突然擺動起來,那面被黑氣籠罩的白幡上突然驚現兩點紅芒,發出幽幽的邪光。

    五官王一陣驚喜,連忙對著白幡命令道:「鬼王,快去把那人生吞活剝了。」話音剛落,只見幡面一陣劇烈的抖動,兩點紅芒一陣狂閃,似有什麼鬼物即將破布而出,聲聲鬼嘯已達刺耳之境。

    「哈哈···」鬼王未經現身便是一陣淒厲地鬼叫。唐艷等人似乎知道那鬼物的厲害,個個面色慘然,紛紛朝後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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