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流嘴角微揚,大聲道:「楊兄,注意了!」
隨著汪流的一聲大喝,寶光四射的天弦弓頓生異變,弓身猛然漲大數倍,天弦絲上異響大作,如雷鳴,如鬼泣,如風咽,吸月光之精華,奪天地之兆化,方圓百里之內白光四溢,亮若星辰。
眾人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奇景,內心的震撼無法用筆墨來形容。如此驚天動地的陣勢,即便是仙人之流也不敢小視。
韓一嘯濃眉微皺,無聲無息地在廣場上施了一個透明的防護陣,以免波及太大,殃及池魚。此時眾人皆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上狀若天神的汪流和那把似與天地融為了一體的天弦弓,根本無暇顧及一個「糟老頭子」。
楊天行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激起滿天的豪情,體內真元運至極限,頓感充盈無比,力貫全身。俊美的臉上不知是由於激動還是難堪重負呈現出一絲紅暈,眼中更是紅芒厲閃。
「吽!」楊天行寶相莊嚴,密宗之三字根本咒如一道霹靂炸雷脫口而出。可憐在周圍觀看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佛咒震得氣血翻湧,呆立當場,幸好韓一嘯所布下的防禦陣抵擋了這至強佛咒的大部分威力,不然這群人當中至少有一半得躺下。
汪流胸口如遭雷擊,虎軀一顫,各種幻象紛至沓來,天弦弓頓時黯淡下來。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楊天行自然不會放過。他仰天一陣長嘯,身如蛟龍,騰空而起,一記黃符脫手而出,閃電般打向此刻力量最為薄弱的天弦弓,緊接著雙手高舉青霧劍,隨著真元地洶湧貫入,青霧劍青芒再起。楊天行終於發現青霧劍的不同之處,他已經注入了大量的真元,但青霧劍發出的青芒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劍吟聲不時響起,他咬了咬牙,並沒有急著進攻,而是拚命往劍內猛灌真元,反正他體內的真元有龍氣的互補生生不息。
「這小子在幹什麼,如此機會怎麼能輕易放棄呢?」韓一嘯心裡不解,他自然不明白青霧劍的構造。
事實上不只韓一嘯,稍微懂點常識的人便知道此刻汪流受三字根本咒的影響,天弦弓正處於無人控制的狀態,若此時發動攻擊便可扭轉劣勢,甚至可以佔得先機。
楊天行此時正納悶青霧劍到底能吸收多少真元,至於周圍人怎麼議論他都不在乎。
黃符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天弦弓,天弦弓不愧為仙家至寶,即使在無人控制下也可生出感應,立刻有兩道光箭離弦而出。
這種九天雷電符咒雖然威力強大,但卻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它只要一遇大的抵抗便立刻爆發開來,這很容易讓對手施以假象。楊天行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趁汪流被佛咒所困之際放出黃符,但沒料到天弦弓能自生感應。黃符一遇光箭便引出無數的雷電,暴雨似的朝光箭打去,光箭是打碎了,但天弦弓絲毫無損,更不可思議的是天弦弓突然猛烈地振動起來,似乎在喚醒主人的意識。
可憐汪流一身歸真中期的修為卻被三字根本咒給震得亂象叢生,突然從天弦上湧出一道白色的寒流直入心脾,渾身一顫,幻象盡去。汪流回過神來,直感冷汗直冒,背心涼氣颼颼,他緊握天弦弓,目中射出愛憐之色。突然臉色轉肅,他看到楊天行站在半空中擺了一個很酷的造型也不知道在幹什麼,他心生敬佩,以為楊天行故意等他甦醒過來。他本想就此罷手,但又覺得這樣的切磋機會幾百年都難得一次,於是笑了笑,天弦弓寶光再起。
楊天行這邊終於有了結果,正當他猛灌真元之時,青霧劍突然發出一聲歡快的長吟,劍尖處一道青光直衝雲霄,青光暴漲,連劍身都漲大了許多。
楊天行鬆了口氣,看了看青霧劍,心想:「這才是青霧劍的真實面目嗎?好厲害,要這麼多真元才能滿足。」
他目注劍身,喃喃地道:「那就我來看看你真實的威力吧。」
說完,眼中紅芒一閃,青霧劍劃出一道美妙至極的弧線,一道巨大的青色劍氣騰空而起,頓時風雲變色,青氣蒸騰,比之先前那幾道湛青劍氣不知強了多少。
汪流眼裡精光閃閃,長笑一聲,天弦弓突現神光,一條碗口粗的白色光箭如天外來客流星般劃過長空,如蛟龍出洞,殺氣騰騰地撲向劍氣。
白如月色,青如幽光,兩條巨大的光束在眾人無比的驚訝聲中轟然相會。
有如天崩地裂,又如銀河決堤。
沒人能形容這種強烈的震撼感,直到煙消雲散之際,所有人依然呆呆地看著廣場上那個深達數十米的圓形巨洞。
眾人皆不約而同地歎息一聲,不知是感歎還是羨慕。
「這才是真正的實力!」馬富喃喃地歎道,臉色慘白,汗如雨下。
紫星婷崇拜地尋找著楊天行的身影,但看遍了整個廣場也找不到。
「玲妹妹,院長呢?」紫星婷急忙抓住旁邊風玲的玉手,焦急地問道。
風玲好不容易從震撼中回過神來,錯愕地看了她一眼,接著放眼看去,搖了搖頭,疑惑地道:「奇怪,院長跑哪去了?不會被···」
「不會吧,你別嚇我!」紫星婷心中一寒,顫抖地說道。
風玲輕托著香腮,皺眉道:「為什麼連汪流也不見了呢?走,我們找找去。」
紫星婷連忙點了點頭,正待起步,突然從身下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你們不要找了,我在這,咳咳···」
紫星婷尖叫一聲,連忙退到一旁,愕然朝地上看去,見灰頭土臉,口角流著鮮血的楊天行倒在地上正痛苦地看著她。
「院長,你怎麼會在這裡?」風玲驚訝地說道,走過去把楊天行拉了起來,輕輕地扶著他的虎背。
紫星婷回過神來,也連忙過來扶住他,不解地道:「院長,你受傷了?」
楊天行抹了抹滿口的塵土,笑道:「小意思,沒事了。」
離他不遠處,汪流同樣狼狽地被人扶了起來,一張老臉腫得跟豬頭差不多,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楊天行身前,苦笑著說道:「楊老弟,我輸了,任憑你處置。」
楊天行強忍住大笑,一把拉住汪流的手,微笑道:「汪宗主言重了,你看我也好不到哪兒去。」說著,指了指流血的嘴唇。
汪流深深地看了楊天行一眼,突然頹然說道:「楊老弟,我算是服了你了。」
這時,眾人都圍了上來,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能親眼目睹如此精彩的一場龍爭虎鬥他們深感不虛此行,只有汪四海面如死灰。
「院長,請回去歇息一下吧!」馬富感動地說道。
楊天行確實感到很疲憊,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馬老哥,麻煩你照顧一下那些孩子,讓他們到學院裡去。」
馬富點了點頭,招呼幾個人安排學生去了。
「汪宗主,我改日再來拜訪你。」楊天行笑著說道。
汪流大喜道:「好,老夫恭候大駕。」說完,帶領著天劍門人朝學院外走去。
楊天行對著周圍的人拱手說道:「古宗主,元宗主,多謝大家的。」
古四塔大頭一揚,粗狂地笑道:「楊兄弟這回可是為我們出了一口惡氣啊。」
眾人都笑了起來,氣氛顯得很熱鬧。
元問天看著古四塔笑道:「老塔,平時怎麼不見你去幫我們出口氣啊?」
古四塔臉上一紅,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眾人的笑聲更加響亮,還有不少吹口哨的聲音。
「元老,你···」古四塔憋了半天說了幾個字又啞了下去,顯得很尷尬。
這回連楊天行也笑了起來,不過扯動了傷口,笑容變得很古怪。
韓一嘯朝楊天行使了個眼色,他漸漸有些不耐煩,和這些修真人在一起他顯得格格不入,也只有和楊天行說上幾句話,其他人他也不想理,別人畏懼他的實力更不願和他搭話。
楊天行知道這個大哥失去了耐心,連忙笑道:「大家請先到學院內休息。」
元問天會意道:「院長不必麻煩了,我們改日再來拜訪。」
說完,拉了拉古四塔的衣服,兩人率領門人一同離去。
廣場上人群逐漸散去,只留下學院的人驚訝地注視著那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烏子游笑著說道:「我去找人來填上。」
楊天行在兩女的攙扶下回到院長室,劇烈的疼痛讓他汗如雨下。
「幸好只斷了兩根肋骨,算你走運。」韓一嘯不知什麼時候又恢復了本來面目,淡淡地說道。用手射出一股魔靈之氣,幫楊天行療傷。
魔靈之氣果然非同一般,片刻後楊天行傷勢盡愈,又恢復了精神。
「大哥的魔靈之氣越來越厲害了。」楊天行半拍馬屁半認真地笑道,其實就算韓一嘯不幫他療傷,憑他手鐲中的一大把靈藥就算只剩一口氣也能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韓一嘯笑道:「你少拍馬屁了,你想把你的學生怎麼安排?」
楊天行早有計劃,悠然道:「這個我自有辦法。不過大哥也要幫點忙才行。」
韓一嘯一愣,淡淡地說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少打我的主意。」
旁邊的紫星婷和風玲眼對眼,都弄不清楚這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紫姑娘,風姑娘,你們可願意繼續在這裡當導師?」楊天行突然笑著說道。
風玲美目流轉,說道:「那要看院長能不能留得住我們了,是吧?星婷。」說著,朝紫星婷眨了眨眼。
紫星婷會意地嬌笑道:「不錯。」
楊天行苦笑道:「你們想要什麼?」他現在開始頭痛起來,聽了心裡沒個底,這兩個傢伙的話,怎麼聽都像是打劫。
風玲故意皺了皺柳眉,歎道:「我們現在身無分文···」
楊天行立刻打斷道:「錢不是問題,我身上還有些銀票。」說完從手鐲中掏出一大把發舊的銀票遞過去。
風玲指著銀票不解地說道:「這是什麼?」
楊天行正值納悶時,紫星婷嬌笑道:「這是天龍大陸的銀票。奧魂大陸可不是使用銀票的。」
風玲驚訝地說道:「天龍大陸?那是什麼地方?」
楊天行傻了眼,望著手上的銀票發呆,突然想到什麼,連忙問道:「紫姑娘,你也是天龍大陸的?」
紫星婷笑意盈盈地點了點臻首,她現在已經知道楊天行的身份了。
「太好了,我記得了,我聽人說起過你。」楊天行一拍大腿叫道,他終於記得是寒若影曾經提起過,在這裡遇見故鄉的人他十分高興。
風玲愣住了,她努力搜索著天龍大陸這四個字,但一點印象都沒有。
「喂,你們還有沒有把本姑娘放在眼裡啊?」風玲氣鼓鼓地說道。
楊天行頭痛起來,小心翼翼地賠笑道:「風姑娘,這錢我是沒有,可不可以換點其他的?」
風玲知道楊天行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尤其後面坐著個具有恐怖實力的絕世高手。眨了眨美目,她嬌笑道:「既然院長這麼窮,那我也就不逼你了,我先留在這,等我想起的時候我再問院長要。」
她這幾句話說得楊天行瞪大了眼睛愣住了,連韓一嘯也微感莞爾。
紫星婷嬌笑道:「院長怎麼會沒錢呢,那幾百個學生的學費難道不是錢嗎?」
楊天行哈哈大笑,咧嘴道:「我差點把這個忘了,風姑娘,錢沒問題。」他知道學費可有一大筆錢,那些有錢人要送孩子來修真自然是捨得花錢的,一有錢他口氣都顯得大了很多。
風玲白了紫星婷一眼,突然轉頭笑道:「我一年要一百萬奧魂幣。」她是獅子張大口,隨想隨叫。
楊天行對錢一向是大方,毫不猶豫地答應道:「沒問題。」
「白癡!你知道一百萬奧魂幣是多少錢嗎?」韓一嘯見楊天行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不禁感到哭笑不得,這小子對奧魂幣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敢亂打包票。
楊天行理直氣壯地道:「不就是一百萬奧魂幣嗎?三百個學生的學費加起來總有吧。」
韓一嘯覺得楊天行有時象根粗腸子,有時卻精明得很,白了白眼懶得答話。
紫星婷笑得花枝亂顫,很辛苦地說道:「院長,我們學院總共好像只收到十萬奧魂幣。」
楊天行大吃一驚道:「才十萬?」巨大的落差使他腦袋中一片空白。
風玲掠了掠額前的青絲,笑道:「怎麼樣啊?院長。」她覺得楊天行很有趣,恐怖的實力,運功時閃著紅芒的眼睛,再加上有時懵懂的神態,都讓她感到很好奇。
楊天行心中叫娘,苦笑道:「風姑娘,你這個數目也太大了吧。」一百萬奧魂幣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風玲暗自偷笑,她當然不是要錢,只是一時也沒想到要什麼,所以胡亂說了個數字,她到學院來當導師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索求點什麼。想了想,她說道:「算了,還是等我想好以後再告訴你。」
楊天行心裡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覺,定了定神,說道:「紫姑娘,那你呢?」
紫星婷想了想說道:「我也和玲姐姐一樣。」
楊天行和兩位姑娘糾纏了半天,心情倒是很愉快,不過一想到將來隨時可能欠還的債務他就心裡發麻,鬼知道這兩個丫頭到底想要什麼。
正思量間,馬富突然在外面說道:「院長,學生已經安排妥當了。只是···」他欲言又止。
楊天行連忙起身拉開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謝謝馬老哥了,只是什麼?」
馬富先朝韓一嘯鞠了一躬,然後為難地說道:「只是學生走了不少,現在只剩下三十來個。」
「只有三十幾個了?」楊天行不能置信地道。三百個轉眼就只剩三十個,這算哪門子事啊。
風玲和紫星婷也驚訝地圍了上來,同樣是一臉的疑惑。
「是這樣的,大多數學生都是因為害怕所以偷偷地走了,剩下的都是仰慕院長才華而留下的。」馬富說話間還不忘拍拍馬匹。
風鈴嬌哼道:「都是一些膽小鬼,走了就走了,不是還有三十多個嗎。」
馬富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不過他對風玲的話不敢恭維。
楊天行想了想,歎道:「走了就走了吧,對了,喀佈導師和方澤生導師還在不在?」要是老師和學生全走光了,他這個學院就名存實亡了。
馬富笑道:「他們和烏兄正在外面選學生呢。」
楊天行點點頭正待說話,突然旁邊風玲一聲嬌呼道:「糟了,星婷,讓那三個小子把好學生都選了去,那我們可就慘了。」說完,拉著同樣恍然大悟的紫星婷朝前飛奔而去。
楊天行疑惑地問道:「她們這是幹什麼?」
馬富微笑道:「選學生,院長,我們也去看看吧。」
楊天行笑道:完,正想飛過去,他對老師搶學生感到非常有趣,有點迫不及待了。突然韓一嘯冷冷地道:「我來吧。」
楊天行大喜,他正想把韓一嘯也拉過去,沒想到他主動請纓。
韓一嘯走過來,只見黑光一閃,人影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