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行逐漸冷靜下來,拍了拍王鐵的肩膀示意他鬆開手。這是他第一次發這麼大脾氣,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一聽完王永發的故事,心中就騰出一股無名的怒火,把他僅有的佛心燒得一乾二淨。
孟德亮的事令他很感吃驚,沒想到一個族長的錯誤決策竟然招來了如此之多的麻煩。他臉色陰沉地走進了屋裡,仍然坐在那張椅子上,雙眉緊皺,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王永發和王鐵互相看了看,擔心地看著他,剛才發生的事令他們還心有餘悸。王永發現在開始後悔說出了真相,一想到剛才要是被他衝出去,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想到這他活生生打了個寒噤。
楊天行努力回想著自己聽到的故事,顯然孟德亮的本性並不是這樣,原因出在他在風雲國的那一段日子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使得孟德亮回來後性情大變呢?孟德亮一回來後便擴充軍備,修築城堡,緊接著便對其他各族斥諸武力,難道是——
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站起來對王永發說道:「大叔,其他各族有沒有修建這樣規模龐大的城堡?」
王永發一看到楊天行赫然立起嚇了一跳,正想招呼兒子攔住他,倒沒有想到他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想了想,王永發肯定地說道:「應該沒有,以前我們族裡根本沒有這樣的技術,現在想起來這件事的確有點奇怪。」
楊天行點了點頭,似乎早料到這樣的結果,頓了頓,接著問道:「那你們族裡這幾年有沒有出現什麼陌生人?」看到王家父子一副愕然的樣子,他耐心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有沒有不是你們草原上的人出現過?」
王永發陷入了沉思。
楊天行耐心地等著,他知道這種事不是一時半刻能想出來的。倒了壺酒,他安心地坐了下來,慢慢地喝起酒來。
王鐵奇怪地看著一臉悠閒的楊天行,感覺和剛才那個吵著要出去找孟德亮去算帳的楊天行似乎是兩個不同的人,一個人的性格可以這麼多變嗎?
而楊天行雖然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有點古怪,但他也懶得去想。如果他能仔細地去想的話,應該很容易發現其中的問題。按理說,楊天行修佛時間雖然不長,但也有個好幾年了,修佛講究個修身養性,講究個空、寂、滅,應該不會為這麼點事而發那麼大的火,究其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龍息的緣故。龍是一種強悍的生物,雖然擁有不下於人類的智慧,但龍的脾氣是相當暴躁的,楊天行吸了那麼多的龍息,偶爾出現這種情況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這也給他以後的修行帶來了許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我想起來了,是出現過這樣的人。每年的三月份都會有一個高高瘦瘦,全身蒙在黑衣裡的怪人來到我們族裡,他從來不以真面目見人,也不和其他人說話,整天呆在孟德亮的屋裡。我也只是在他來或走的時候見過幾次。」王永發突然說道,同時不解地看著楊天行,不知道他為什麼問這個。
楊天行悠然地喝了口酒,沒有說話,唇角甚至還揚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這讓王家父子很感納悶。
王鐵終於忍不住了:「楊大哥,你是不是有了什麼眉目啊?」
楊天行轉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小子倒很機靈。不錯,我是發現了一點線索。按大叔剛才所說的,孟德亮是在風雲國面見國王后才性情大變的,這在很大程度上說明孟德亮在風雲國發生了「意外」,當然,這種意外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再加上每年的三月份會有一個奇怪的黑衣人到這裡,似乎專門來和孟德亮商討事情,我敢肯定這個人是從風雲國來的,而且和孟德亮事件有很大的關聯。現在正是三月份了,我想那個黑衣人也該來了。」
王鐵看到楊天行臉上浮起的奇異卻又陰森的笑容一陣發冷,卻又不得不佩服他嚴密的推理,心想:「楊大哥真是個奇怪的人。」
王永發的感覺則更來的深刻,以他豐富的閱歷來看,眼前的這個年輕俊朗的小伙子是個很不簡單的人物,不過他並不擔心,因為從楊天行言語中時不時流露出來的親切感絕非虛假。
這樣的感覺在以後的五天內得到了證實。接下來的五天,楊天行完全習慣了狩獵這種「有趣」的生活,每天早晨他都帶著王鐵來到大草原上去狩獵,而王永發則被他以年紀大了應該在家好好修養為由留在了家裡。
王鐵驚訝地發現他自以為「神奇」的箭術和楊天行比起來簡直成了小孩子玩的遊戲,他從沒見過閉著眼睛可以射中五百米外飛奔的羚羊,也沒想過用一塊小石頭就可以令一頭大黑熊腦漿崩裂,更別說只要學一學龍吟就可以令不可一世的惡狼俯首就擒,總之只要有楊天行在那一天絕對是滿載而歸,而他卻成了搬運獵物的搬運工。
這樣的日子讓楊天行和王家父子都覺得很滿意,直到神秘黑衣人的出現。
楊天行是在一天例行的狩獵後的回來途中發現黑衣人的。當時他正和王鐵有說有笑地準備進城,黑衣人恰好也在。
王鐵指著黑衣人叫道:「楊大哥快看,那就是我爹說過的黑衣人,我也見過一次。」
楊天行肩上扛著一隻剛打回來的野鹿,站在離城門不遠處打量起黑衣人來。高瘦的身材,全身都包裹在一件有著帽子的黑色長袍內,由於他是背對著兩人的,所以楊天行看不到他的眼睛,不過他還是能一眼看出眼前的黑衣人是個修真者,而且修為不低。
守城的士兵似乎都認識那個黑衣人,一看到他不是點頭就是哈腰,顯得十分的恭敬,更有士兵飛奔城內而去,估計是去通報族長孟德亮了。
黑衣人在城門稍作停留後便直接入城而去。
楊天行皺了皺眉,等來等去沒想到黑衣人竟然是個修真者,看來事情並不簡單,想了想,招呼上王鐵緊跟在黑衣人的身後入了城。
一路上見到的還是成群衣著襤褸,面黃肌瘦的死囚無精打采地挖著礦砂,到處充滿了腥臭難聞的氣味,更有幾個耷拉著腦袋靠在牆角的死囚一動不動的,眼看是不行了。囚犯的痛叫聲,士兵的咆哮聲,再加上挖礦聲交織成一片,那是令人十分難受的聲音。
楊天行每天都要從這條漫長的甬道上通過,對於這樣的情景也是見怪不怪了,雖然有些同情,但也沒有衝動到去惹那些士兵的皮鞭。
從黑衣人左右晃動的腦袋可以看出他也在看,他的腳步走得很快,明明眼看著就要撞到前面走來的行人,他卻能輕易地避過。
楊天行不緊不慢地跟在那人身後,到了王鐵家時,他要王鐵先回屋,然後他悄悄地跟在了黑衣人的身後。
他根本不擔心黑衣人會否發現他正被人跟蹤,以他的實力要想不被那人發現是件很簡單的事,唯一要注意的就是盡量不讓身上隱藏的龍氣外露。
黑衣人顯得很警覺,走走停停,拐了七八道彎才在一棟豪華的房子面前停住,房子的台階上早有一個穿著華麗的胖子在那等候。那個胖子一見到黑衣人立刻媚笑著迎了上去,隨後兩人進了屋,把門窗緊緊地關了起來。
楊天行看了看房子的周圍,發現在屋子周圍不時地有穿著鮮亮鎧甲的士兵走過,他笑了笑,趁他們不注意,輕飄飄地飛到了緊靠房屋的一顆大樹上,略一打量就看見離大樹不遠的一個房間內坐著兩個黑影,知道就是那個黑衣人和胖子。
夏丹族族長孟德亮就坐在黑衣人的旁邊,只聽他恭敬地說道:「喬爺,不知這次國王陛下有什麼新的吩咐?」
那個被稱做喬爺的黑衣人陰笑道:「孟德亮你也太不會辦事了吧,國王陛下好不容易才把你扶上族長的寶座,你卻連這點小事也幹不了,嘿嘿,你可要知道後果啊。」
孟德亮大驚失色,肥胖的臉上冷汗直冒,惶恐地跪在黑衣人面前,顫聲道:「屬下該死,還請喬爺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喬爺鄙視地看著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的孟德亮,眼裡閃過一絲厭惡,冷冷地道:「要不是我給你頂著,你早就去見閻王了。」
孟德亮立刻千恩萬謝地說著一些令人噁心的好話。
喬爺饒有興致地看著還在口沫橫飛的孟德亮,突然說道:「孟族長,齊卡族的軍隊還剩多少?」
孟德亮一愣,嚥了嚥唾沫,道:「喬爺你也知道我們族人少,再加上武器供應不上來,所以——」他朝黑衣人笑了笑。
喬爺冷笑道:「你要想得到更多的武器也可以,不過——」他故意拖長了尾音,眼睛絲毫不移地盯著孟德亮。
孟德亮抹了抹額上的冷汗,急道:「不過什麼?」
喬爺慢慢地說道:「你要是保證一個月之內摧毀齊卡族的軍隊,我就讓國王陛下提供本國最優良的武器給你。」
孟德亮先是一喜,隨即臉色難看道:「一個月?時間是不是有點太緊迫了,再說我們族的勇士還要訓練一段時間才能使用那些武器。」
喬爺心裡一震,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之色,冷然道:「那是你的事了,我們風雲國要的是解決齊卡族這個後顧之憂,其他的事我們不管。」
孟德亮想了想,咬牙道:「好,就這樣,不過我要最好的武器。」
喬爺心裡冷笑道:「沒想到這小子這麼頑強,我的法術竟然被他破去了很多,看來要重新施一次法了。」點了點頭,他裝作若無其事地道:「這方面你放心,絕對比齊卡族的要強百倍。」
孟德亮面露喜色,正想抬頭說話,突然只覺得一股寒流侵入腦內,緊接著就是一陣昏眩,失去了知覺。
喬爺臉色陰沉地收回按在孟德亮腦門上的手,一腳把他踢開,禁不住罵道:「死胖子,媽的,又耗費老子這麼多的真元。」
「嘿嘿,喬爺息怒,讓小的還為喬爺解解悶。」一個幽靈飄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進了黑衣人的耳朵。
喬爺內心狂震,急忙四處張望卻見不到一個人影,正感不妙之際,只見金光一閃,一朵金色的蓮花憑空出現在他面前,緩緩地轉動著,情況詭異之極。
「什麼人,快滾出來!」喬爺迅速地冷靜下來,冷冷地看著在眼前轉動的金色蓮花,他知道這次遇到高手了,這是用極其醇厚的真元幻化出來的,要達到這種境界修為要比他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