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行懶洋洋地躺在樹枝上,口裡叼著一根枯草,看著樹葉都快掉光了的樹叉,感受著秋天陽光的溫暖。今天在前堂偶遇密宗弟子蔡雲才,而且得知自己就是密宗宗主,他一時間還覺得像做夢一樣,心裡想著如何帶領密宗走出森林,回到平原,為了謹慎起見,他沒把真實的身份告訴凌燕。
飛雲客棧不愧是長安有數的客棧之一,光就楊天行所住的東院便修建得極具特色。正對前堂是一個花園,雖然趕不上楊天行在九王府所見過的花園那麼漂亮,但也足以賞心悅目了,不過如今已是深秋季節,大多數花都凋零了,只有幾種不知名的奇花依舊笑傲秋風。花園中是一條用青石鋪成的小徑,一直通向東院前的草坪。過了花園便是一個較大的草坪了,草坪四周種有常青的灌木叢,草坪內間隔得種著幾株矮小的柳樹,樹下面是用石頭雕砌而成的石桌和石凳,顯得古樸而舒適。楊天行正躺在一棵柳樹上,樹下面的石凳上坐著正不斷向他展開口水攻勢的凌燕。只聽凌燕驚奇地叫道:「大哥,你佛道雙修?難怪上次你用的是御劍術。好厲害啊!」
楊天行剛剛禁不住她強大的心理攻勢,所以迫不得已招供了一些,說出了他在溶洞裡的奇遇。他動了動身子,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低頭看著一雙美眸異彩漣漣的凌燕,笑道:「厲害什麼呀,碰到真正的高手還不是挨打的份。」
凌燕忽閃著眼睛,羨慕地說道:「還不厲害嗎?我可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能成功融合佛道兩家的心法,我師尊也曾說過佛道雙修的幾率微乎其微,皆因佛道兩界的修煉方法截然不同,同時修煉只會一事無成。」
修佛界的修行方法和修真界的修行方法是截然不同的。修真之人須在靜坐之時,放開任何心塵雜念、諸多煩惱,引天地之靈氣進入奇經八脈,借此與天地一息,進而感悟天地造化,打通和穩固自身經脈,積聚道法真元。任何法術法門的施為都是以自身真元為基礎。修真又分為五大境界,首先是築基煉己,即補漏築基,補足精氣神三寶,打好修真之基石,達到聞道期便屬此類;其二是煉精化氣,亦稱「丹道小周天」,道心期和元神期就屬此類;其三是煉氣化神,亦稱「丹道大周天」,表明業已打通中脈,出竅期和太虛期修真者皆屬此類;其四是煉神還虛,表現為輪迴期,大道期,歸真期;最後是煉虛合道,即為天人期,合道成者即為仙。而修佛者修真煉氣之時,務必要斬斷自身與外界一切聯繫,體悟自性,即入空寂之境,閉塞全身意想行識,以己身為一世界,獨見自性,以深心真元,固本培元。修佛亦分為三大境界,分別為外乘,內乘,密乘。兩套法門截然相反,如果普通人兩者雙修,就等於一個人先往前走十步,再往後退十步,結果還是回到原地。楊天行之所以雙修成功,得益於純靈體怪魚之血和溶洞奇寒無比,靈氣蒸騰的環境,對於修真者來說,那種環境無疑是最為理想的。
楊天行心知絕對不能在這個問題上再繼續談下去,他已經領教了凌燕那種把沙鍋打破到底的競業精神,何況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叫他如何回答。他故意抬頭看了看天,裝作沒聽到,突然低頭問道:「你知道青龍門在什麼地方嗎?」
凌燕微一錯愕,目光落往楊天行臉上,隨即露出一絲若月色破開層雲的笑意,俏皮地眨眼道:「當然知道。」
楊天行大喜,連忙從樹上跳下來,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快點把青龍玉珮移交給青龍門好了卻一樁心事。他來到凌燕跟前一米處停住,焦急地問道:「在什麼地方?」
凌燕嬌艷絕倫的玉容上閃過一絲狡猾之色,故意驚叫道:「哎呀,怎麼現在一下子就忘了。大哥,對不起啊,我剛剛還記得的,也不知怎的現在突然忘了,嘻嘻,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她笑嘻嘻地看著快要暈倒的楊天行。
楊天行知道她是故意不說,一定是想從自己得到什麼東西,心裡暗笑,表面上裝作很生氣的樣子,板著臉道:「那你慢慢想吧,我不打擾你了。」說完,臉色「陰沉」地往房間走去。
凌燕臉色一變,連忙喚住他,急道:「大哥,你別走啊,我想起來了,我告訴你就是了。」看到楊天行止步轉過頭來,連忙換上一副笑臉,嬌笑道:「不過有個小小的條件,相信英明神武如大哥這樣的英雄豪傑是不會拒絕小女子的,是嗎?親愛的大哥。」
楊天行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有條件,但是卻沒想到她來這一招,很少吃過馬屁的他當即被捧得暈乎乎的,下意識傻笑道:「小意思,什麼條件,說吧。」
凌燕笑容不改,欣然道:「大哥,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要你教我符咒術。」
楊天行嘴裡把符咒術這三個字默默地念了幾遍,突然驚覺,大呼上當,苦笑道:「這也叫簡單啊,符咒術可是修真界最神秘的法術之一,我好不容易才學會其中的兩種,你還真會選。」
凌燕蓮步輕移,婀娜多姿地走到楊天行的身側,挽住他的左手,撒嬌道:「大哥,你就同意了吧。你想想人家青龍門好幾十年都沒有掌門的消息,肯定等不及了。」
楊天行憐惜地撫摩著她瀑布般柔順的長髮,眼裡充滿溫柔之色,笑道:「你不要編這麼多理由,我沒說過不教你啊。」對於她這個寶貝妹子,楊天行還是十分疼愛的,本就打算無論她提什麼樣的條件都答應她,符咒術雖然是許多修真人士夢寐以求之術,但是難以抵親情之萬一。
凌燕驚呼一聲,喜上眉稍,她雖然也知道楊天行一定會答應她,可也料不到答應的這麼快,心裡很是感動。她把臻首輕輕靠在楊天行的懷裡,微閉美目,感受著髮絲間傳來的陣陣暖意和楊天行飽滿結實的胸膛裡陣陣節奏鏗鏘的心跳聲,只覺得無比的溫馨和美好,她沉醉了,清美的玉容上輝映著神聖彩澤。
楊天行低頭看著她清麗無比的玉容,動人的髮香體香撲鼻而來,長而微卷的美麗睫毛微微顫動,高挺極具個性的瑤鼻上點綴著無數細小晶瑩的汗珠,小巧鮮紅略帶淡紫的櫻唇散發著動人心魄的亮澤,呼吸輕柔得像春日朝陽初升下拂過的柔風,一切都顯得這麼至善至美。楊天行一聲輕歎,心裡暗讚,輕輕地說道:「妹子,我要教你符咒術哩。」
凌燕嬌懶地睜開美目,她的眸子宛若蕩漾在一泓秋水裡的兩顆明星,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責怪他不懂風情,慢慢的抬起臻首,俏臉微紅,神態引人之極。她喜孜孜地說道:「好啊,小妹洗耳恭聽。」
楊天行下意識地把目光轉向別處,不敢面對正散發著驚人美態的凌燕,負手肅道:「符咒術學起來比較複雜,你要有點耐心。符咒術最關鍵的部分就是製造符咒,一旦符咒製造出來了,那麼控制它是很容易的一件事。符咒術又分很多種,我只知道其中的兩種,一種是九天雷電符咒,另一種是三味真火符咒,這兩種符咒製造方法是不一樣的,符咒的材料也很講究,據那本書上說用來知道符咒的材料是特別配製的,我目前還沒有試過。製造符咒需要先學幾個小陣法,用來儲存真元,把陣法畫在材料上輸入真元。施展符咒術時消耗的真元是十分巨大的,依我現在的修為,一次最多只能製造三張符咒,所以最好是平時就把符咒做好,真正打起架來就能直接派上用場。最後就是施展符咒時的咒語了,這個倒不是很麻煩。好了,說了這麼多,你也聽煩了吧,我現在示範一下幾種陣法,這可是符咒術的核心,你看清楚了。」說完,撿起一根樹枝筆畫起來,邊畫邊講解。
時近黃昏,日頭西沉,遠處天際堆積著大片的紅雲,彷彿正在熊熊地燃燒著,把整個大地都渡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楊天行清了清有點沙啞的嗓子,說道:「都明白了嗎,還要不要再說一次?」
凌燕仰起臻首看了看天色,這才驚覺已經過了大半天了,忙道:「大哥,我聽明白了,不要再說了,看你嗓子都啞了,我去給你倒杯茶來。」
楊天行怔怔看著天邊湧動翻滾的紅雲,歎道:「夕陽無限好,可惜全被雲遮住了。」
凌燕端著茶杯靜靜來到他的身旁,輕輕地道:「大哥。」淡淡的霞光輕灑在她美麗聖潔的面容上,像是蒙上了一層神秘絢麗的面紗,給人一種分外強烈的朦朧美感。
楊天行淡然一笑,接過茶杯,喝了幾口,看著她笑道:「田壯他們回來了。」說著把目光投向前方青石小徑。
凌燕一驚,連忙也朝那看去,恰好捕捉到劉大鵬壯實矮小的身影。他正有說有笑地和旁邊高大魁梧的高信聊著,突然撞到前面站著沒動的田壯,忍不住嘟囔道:「大師兄,你不走也得說一聲啊。」很意外地沒聽到回答,他愣愣地朝前方看去,目光死死地盯在一個年輕,俊朗,面帶笑意負手而立的高大人影上,充滿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不過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直覺,在田壯和高信還在發愣的時候,他搶先上前,撲通一下雙膝著地,激動地喊道:「師尊你老人家總算回來了,想煞徒兒了。」
田壯和高信如夢驚醒般臉帶狂喜之色也急忙驅前施禮道:「弟子拜見師尊。」
楊天行此時雖然也很激動,很想上前親自扶起他們,擁抱他們,可是他努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心道:「做師尊也得有個做師尊的樣子,應該嚴肅點。」想到這,他盡力保持著冷竣的面容,淡淡地說道:「都起來吧。」
田壯最後一個站起身,愣愣地看著楊天行,總感覺變了很多,沒有以前那麼隨意了,他臉色有點黯然,一時間僵在那裡,說不出話來。只有劉大鵬毫無所覺,大聲嚷道:「師尊你怎麼變的這麼年輕了,還有這細皮嫩肉的,怎麼和小師姨一樣了?」
凌燕睜大了杏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嚇得他連忙舉頭望天。
楊天行心裡湧起一股久違的熟悉感,一發不可收拾的激情猛烈衝擊著心田,刻意保持的冷竣之色頃刻間煙消雲散,一絲飄渺的笑意從唇角邊溢了出來,一秒鐘後化成燦爛無比的大笑,他跳起來賞了劉大鵬一個火熱的暴栗,笑罵道:「一年了,你一點長進都沒有,天生一副討打的相,不過你懂得叫小師姨倒是個「偉大」的進步。」
劉大鵬捂著頭逃離三尺,苦笑道:「師尊,弟子說的可都是實話啊,您怎麼一見面都打俺,俺好委屈啊。」說著故意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令人發噱。
田壯心裡放下了一塊巨石,顯得輕鬆很多,笑道:「師尊,您一走就是一年,怎麼也不打個招呼?」
高信也伸長了粗脖子說道:「是啊,師尊,您這一年去哪裡了?」
楊天行聞言一陣內疚,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件事比較複雜,以後我會慢慢解釋給你們聽的。」說到這,目光從他們三人臉上一一掃過,笑道:「從今天開始我將正式傳授你們修真之法。」心道:「說起來我這當師尊的也太不像個師尊了,都這麼久也沒教過他們一點東西。修佛入門很難,還是修真的好。」
田壯三人大喜,一時高興地說不出話來,他們原來打算即使學不到什麼,能跟在楊天行身邊也就足夠了,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能修真,自然是興奮異常,一想到以後能凌空飛行,他們就忍不住激動得渾身發抖。
高信晃著大腦袋,欣然道:「若能習得師尊本領之萬一,弟子就心滿意足了。」
楊天行搖了搖頭,正待說話,突然心中一動,朝前堂口的小路看去,見一個鬚髮皆白,神態威猛的老人正沿著小路緩緩走來,他走得很慢,似乎每跨出一步都要耗費很大的精力,但是在楊天行的眼裡看來,老人每走一步猶如重槌敲鼓,極富節奏感,在漫天紅霞的映襯下充滿了蒼涼蕭索之意。
楊天行怔怔地看著,心裡震撼之極,嘴裡喃喃地道:「好威武的老人,好悲涼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