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反攻,阿史德溫博與阿史德奉職反覆也做過商議。唐朝總兵力肯定比他們多,可主要進攻方向是來自裴行儉與豐州方向程務挺的軍堊隊,幽州與營州的軍堊隊是側應,曹懷舜的軍堊隊主要是拱衛中原。後面是兩人猜錯的,識人本領現在堪稱天下第一的裴行儉,無論如何也不會用到曹懷舜的。寧肯他手中幾萬將士養著,一用,反而有可能壞事:
算一算,自己手中的兵力不少了,又幾乎全是騎兵。而唐朝的軍堊隊多半是步兵。
可自己這談軍堊隊來自各部族,不能很好的統一指揮,還有至少一半部族沒有多少戰意。指不准戰局不利,他們會立即逃跑或者投降。這樣一算,依然不敢硬碰。
基本是對的,可二人還是忽視了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個人的指揮能力:
於是二人想了一想,又將各族首領喊來,最後決定在黑山(包頭大青山)紮營,依據黑山,進可攻,退可以借助山勢防守,還能從陰山北面調來物資。先將唐朝軍堊隊的銳氣升滅。
有許多部族首領本來就怯弱不敢戰,一聽立即舉手同意。
主戰場變成了暴山。
那麼唐朝軍堊隊也必然到黑山來。這中間兩人幾乎同時就想到了糧草的問題,很正常的一個想法,從朔州開始,幾乎一大半是胡人,多以突厥人為主,好掩護。路程又不近,二十萬軍堊隊,總得要吃要喝。因為提前做了準備,幽州、太原與延州從去年起,就囤積了大量的糧食,此次為唐朝節省了許多用費。可是幾十萬軍堊隊不可能跑到太原與延州就食一頓,再來黑山決戰,餓了再回去。還得將糧草從太原運向黑山,這中間就有了機會。
並且二人在唐朝呆了很長時間,對唐朝制度包括軍事編制十分熟悉。唐軍最強大的戰士是陌刀手,已經少了。一是陌刀打造昂貴,這麼大面積的鐵刀皆用上等的鋼鐵反覆錘煉打造的,面積越大,鍛造就越不容易,不但面積大,因為要保持鋒利程度,還要求鋼口好,所以有時候連敵人的馬匹,力氣大的戰士都能一刀下去,生生劈成兩半。可是沒有相當的士兵去發揮,反而是嚴重的浪費。從這一點也能看出唐朝軍隊的衰落。不過不衰落,他們也不敢反叛了。
其次是騎兵與步兵,騎兵最好的戰士是弓騎手,一要箭術好,二要騎術好,同樣也很少了。多是槊騎兵。步兵和類很多,箭弩手、槍兵,矛兵,刀兵與後勤兵,還有少量的醫務兵,不一定精通醫術,但會簡單的對傷口的包紮與止血,或者撥掉箭頭,與簡單的敷上藥物,非是後世所想的那樣,唐朝士兵受傷或者生病了,靠身體硬扛的。大約相當於後世的護士,只是全部是男的,甚至有時候大夫還傳授一些粗製的醫學知識。
最弱的就是輻重兵,不上戰場的,只押送輥重,有時候還用民夫代替。
兩人立即進行了簡短的商議,讓阿史德溫博的侄子阿史德嚕平率領一萬軍堊隊,秘密潛入朔州,化作牧民,潛伏在各個突厥叛部裡面。利用這些叛部通風報信,若是輜重兵聲勢浩大,就讓過去。若是兵力少,就將這些輥重吃下來。
沒有了糧草,幾十萬軍堊隊呆在黑山前,能呆多長時間。甚至因為沒有糧草,都會潰敗。若是一舉將這二十萬軍堊隊大敗,突厥光復大國的夢想就能實現了。
想得很不錯的。
可他們終不晃論欽陵,裴行儉行軍作戰與薛仁貴風格截然不同,是智謀型用兵。論欽陵行軍風格滴水不漏,恰好成了裴行儉兵鋒的剋星:可是這兩個人嘛……
一場好戲在朔州就上演了。
二月到來,發生了很多大事。
吐蕃風暴也不亞於唐朝,芒松芒讚的死訊正式公佈,吐蕃所有人震驚萬分。但聽到芒松芒贊還留有一子在人間,又拍手稱慶:特別是忠於贊普派系的大臣與貴族們。
論欽陵放下了手中的事務,心中看不起這一對孤兒寡母的,可是要做一下表面工作,再何況這個小太后死了丈夫六神無主,自己無論說什麼,她只會點頭的份了。所以在準備贊普的安葬,與新贊普登基事宜。但在布達拉宮,沒祿氏在與文成公主進行第二次對話。第一次對話,沒有成功工沒有敢將所有情況說出來,只是隱晦地表達了自己對唐朝的善意。但文成公主沒有作聲,這是一個悲情的公主,唐朝君王每次派使者前來都要垂詢一二,但那是可恰,畢竟只是宗室的女子,並不是唐朝嫡系皇族子羽。吐蕃與唐朝交惡後,論氏父子更是對她報以慢怠。不過這個公主心地頗為善良,以身作則,親自教導吐蕃人耕耘紡織,在吐蕃民間十分有威信。僅是民間,上流的社會,繼續將她視為一個可憐蟲。
聽到沒祿氏的話後,文成公主沒有吭聲。
沒祿氏的智慧,立即知道她的猶豫,並沒有再說,恭敬地告辭。這是一次鋪路石,為第二次會談打下基礎的工
直到論欽陵公開表示支持兒子做新贊普,事情成了定局,她才再次找上文成公主。
文成公主還是沒有作聲。
也老了,當年嫁入吐蕃,只有十六歲,今年已經五十五歲,過得不好,環境惡劣,看上去象六七十歲的老太婆,沒祿氏不由慨歎,再過三四十年,自己會不會像她那樣?
但立即將心思放在正事上。之所以文成公主沒有作聲,是祿東贊留下的禍根,當年對唐朝允諾了那麼多承諾,最後呢?這位老公主不大相信自己的話了。
於是從懷中掏出幾張紙,說道:「這是你們唐朝新皇帝寫的信函,下面還有他的章印。對你們中原人的東西,我不是很熟悉,想來公主殿下能分辨出來:」
文成公主從沒祿氏手中接了過來,這是沒祿氏在青海,從李威手中強行勒要的。就是為了今天做嚕備。但沒有說,怕李威猜疑。李威看了看,這些信函洩露出去,也沒有多少作用,不知道她小腦袋瓜子在想什麼,於是由她拿走。還有一個辦法,搜羅李威發出的制書,更有說服力。然而李威的制書同樣是聖旨,即使到了官員家中,也當活菩薩供著,沒祿氏親自到中原來,也未必能得到。
文成公主看了看那肥大有力的字跡,不但剛健有力,字裡還洋溢著一股富貴氣,看了十分喜歡。這才是大唐皇帝寫的字嘛,以後太宗的字寫得不錯的,可過於嫵媚了。然後迷茫地抬起頭,問道:「贊蒙(不是指王妃,而是指太后了,這一詞有很多和意思),你晃何意?」
「公主殿下,你再看看這個?」
將李威在她逼迫下,寫的幾首詩作拿了出來,還要是「情詩」,沒祿氏嫌不好,自己的漢詩寫得不好,但胃口養得很叼,非要李威寫一首很優秀的詩作,才不枉她為李威生了一個兒子。抱著兒子撒嬌耍賴,又是百般的嬌媚溫存,李威無奈,只好將李商隱那首相見時難別也難,東風無力百花殘的《無題》拿了出來搪塞。
沒祿氏這才眉開眼笑地收下來,又逼了李威抄襲了好幾首詩作。有時候煩惱的時候,就將這些詩作拿出來看。又怕紙張磨壞了,於是抄襲了幾遍。平時保管得很好,也是第一次這些詩作向第三人公開的。不但有李商隱的《無題》,還篡改了張九齡、王維與溫庭筠的幾首詩作。還有柳永《雨霜鈴》與《蜂戀花》。
「公主殿下,你對照一下這個字跡?」
文成公主正在欣賞,這些詩詞皆是千古名作,她本身才華出眾,看得賞心悅目,聽了沒祿氏的話後,又不解地問:「沒廬贊蒙是何用意?」
「這是你們大唐皇帝寫給我的。」
文成公主先是吃驚,然後不相信,就是不相信!
字跡一說,現在不是很流行,說不定是人仿造的,皇帝的字寫得漂亮,聽說中原有許多人在學習。
沒祿氏歎了一口氣,將兒子抱出來,說道:「前些年大論為了抓捕唐朝皇帝,命畫師畫了許多你們唐朝皇帝的畫像,你看看他的畫像,再看看我的兒子。」
文成公主臉色凝重起來,同時也呆住。
「公主殿下,你還沒有明白過來?看看他有多大?你估計是什麼時候出生的?還有,你真當你們唐朝新皇帝是神人,居然從大論幾十萬大軍圍剩下,能逃出生天?」「沒廬贊蒙……」文成公主多年遭受了磨難,單論氣度,許多人也難以及,然而這一刻呆住了,又道:「這怎麼可能?」
看到文成公主的表情,沒祿氏知道萬里長征,終於讓她又邁出了第二步了。
朔州戰役拉開之前,洛陽又發生了一些事情。
第一是比粟使者終於姍姍來遲,倒不是他們有意耽擱,本來路途十分遙遠,中間突厥人又在暴亂,能在二月份趕到洛陽,速度已經很快了:
突厥人叛亂,更顯得回訖人的忠貞,李治在上陽宮特別擺了豐盛的宴席,款待了比粟的使者。不過是兒子請他來的,宴會完畢後,讓他前往東宮。
李威接見了他,與他交談良久,這是想抽突厥的床底,若是鐵勒九姓在後面攻打突厥,唐朝再出兵,突厥將會成為風箱的老鼠,兩頭受氣。以後突厥再無寧日,要麼走向滅亡,要麼最終衰落。
沒得救了,這對李威現在對突厥人的看法。但沒有打算讓他們滅族,與中原有扯不清楚的關係,契芯何力不箕,是鐵勒人。可是史大奈、執失何力、阿史那社爾、阿史那忠、阿史那思摩、阿史那道真(阿史那社爾之子,隨薛仁貴出征青海的副帥)皆為唐朝出過大力的了
因此,若是控制得好,能將他們當作練兵對象。比如這一次唐朝興師動眾,勞命傷財,未必是壞事。此次出戰,多是以漢人軍認為主,長期以來,唐朝出征多是以胡對胡,漢人軍堊隊缺少實戰經驗,也是戰鬥力下降的主要原因。但有一個前提,必須場場大捷,死亡率低:這又練了軍,對國家傷害又不大。可有一個部族,必須要剷除的,隋朝的可敦(突厥皇后)是多少年前的芝麻爛豆子的事,沒有想到這個阿史德族人居然記仇如此。既然是一頭養不飽的狼,要之也無益了。但不是現在動手的時候工
召比粟的使者謹見,是因為漠北離朝廷遙遠,得到的消息很不準確,有許多消息有自相矛盾之處。所以李威讓比粟派一重臣前來,亦為此故,不是重臣,就不瞭解北方的內幕。
主要是詢問北方各部族的構成,不是所有鐵勒部皆忠於唐朝的,比如同羅與僕固部到現在繼續薦唐朝保特濃烈的反對情緒,還有回紇部對鐵勒九姓的控制能力,各部的風俗與百姓生活情況,以及兵力多少強盛,武器情況。交談了良久,這才決定,向他們支持大量的武器,是無償的支援。讓回純保持對北方的控制能力,以及對突厥人的掣肘。
始終看不明白,突厥人似乎也不是很強大,為什麼史上幾年後,唐朝居然束手無策了?而且似乎突厥獨立後,就吞併了鐵勒九姓,奴役他們,參與向唐朝發起的次次侵略。不是後來人不管,是後來人,又隱約地知道一點,肯定不會坐視這和情況發生的。床底未必能抽成,最少要保持鐵勒九姓不能讓未來的突厥人吞併進去,壯大敵人。
為了這次支援,與父母各個宰相商議良久。對此,李治也保持同意的,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況且比粟一家幾代對唐朝很是忠心。住在數量上有些糾紛。青海之戰,武器損耗是驚人的,雖然從吐谷渾擄掠了大量鐵器,重新融化,大戰又要興起,鐵一直不足。為了得到更多的鐵,甚至鼓勵海客們從國外進口鐵礦石,不管是你搶來的,還是換來的,或者自己開採出來的,只要運到國內,一律免去所有稅務。可現在的勘探技術,注定鐵礦石依就是不足。否則不要是國外,就是國內,也有許多鐵礦資源可供開發的。
最後協商的結果,決定支援回訖人十萬支箭矢,五萬支弩矢,五千把角弓,一萬把橫刀,是新式橫刀,經李威改進後,為了符合力學原理,橫刀的式樣略略帶一些弧形,很像後世蒙古人用的彎刀,這是為騎兵設計的,步兵所用的橫刀還是原來的式樣。另外還有一千勁弩,三千副盔甲。
回傷的使者聽了後,大喜過望,立即伏下施禮
「不必,你們回統人是我們大唐最忠實的臣民,此次突厥暴亂,將來必然對你們回訖人不利。我們朝廷不會坐視不管。」說著,將他扶了起來。不過回拖人現在居於獨樂水、瞌侖水(鄂爾渾河)、娑陵水(色愣格河)、延娃伽水(庫蘇泊)一帶,也是北方最好的一片領域,這也是唐朝有意扶持的結果:可是突厥暴亂,使者可以前來,這批物資卻不大好送達,只好等到暴亂平息後,才能送往回訖,預防未來。
將此事通知後,讓他立即返回回純。
就在這時候,朔州第一場大捷傳到京城。
阿史德嚕平到了朔州後,立即聽到消息,唐朝軍堊隊運糧到前線,一共是一千輛大車,每車幾乎能裝載糧食十石。不算多,二十萬軍堊隊五六天的消耗。這是第一批糧草。
押送的唐朝軍堊隊共有幾百人,另外還有三千名民夫。軍堊隊數量不多,並且皆是老弱士卒負責押運的。再打聽了一下,四周沒有唐朝其他的軍堊隊。大喜過望,率領一萬軍堊隊急馳而來。
看到這麼多突厥軍堊隊到來,士兵與民夫一哄而散。
對這些士兵與民夫,問史那嚕平不感興趣,大笑看來到糧車前,用刀挑了挑車蓋,裡面皆是糧食,於是驅車就近水草,急行而來,只有糧食,馬也要吃東西的,就著水草,讓馬自己吃飽。然後命士兵將車內糧食取出來,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一把火燒掉。
正在突厥所有士兵下了戰馬,嘻嘻哈哈地準備取糧食,裡面的三百車大車車蓋忽然打開,一千五若唐朝手持著陌刀,或者勁弩躍了出來。
人雖少,可是唐朝最強健的士兵,多半是從青海返回的,唐朝軍隊普遍戰鬥力有可能不及突厥人,然而這支唐朝戰鬥力遠在這一萬突厥人之上。一批勁弩狂射,立即就有大談突厥戰士倒了下去。然後唐軍放下手中的勁弩,手持著陌刀殺到了眼前。
不用勁弩,突厥人也蔫了,好久沒有與唐軍交手了,但有一個深刻的印象,能使用陌刀的唐軍,無一不是百里挑一的悍卒。只顧著逃跑,想上戰馬,但戰馬正在吃草,離他們還有幾百米遠。這幾百米遠就成了死亡之路。一千五百名唐朝軍堊隊分成了十五個小隊,不但如此,還有張虔勳與辛承嗣兩名勇將為首,居然試圖在將一萬突厥軍堊隊包圍起來。
張虔勳身為主將,還帶著兩隊最強悍的隊伍,搶在突厥人面前,攔住了突厥人的去路,阻止他們上戰馬。交戰良久,阿史德嚕平奇怪地發現,自己人數分明多了幾倍,可就像稻草一樣,在被人數不足自己六分之一的唐軍收割。
打不過,又上不了戰馬,只好撥腿就逃。
可此時,埋伏於遠處的唐朝伏軍再次衝殺出來。這一戰,一萬名突厥搶糧兵,殺獲幾盡。包括阿史德嚕平,也被一名唐軍搶了上去,一刀下去,這是陌刀,身體從中間生生砍成了兩半,成了腰斬,一時沒有死,發聲系統仍然能運轉,用突厥語喊了好幾句:「痛,痛,好痛:」
李治聽聞好連說了三聲:「好,好,好!」
可見心中這口惡氣。
又說道:「聯準備幸汝州。」
「不可啊,」薛元超說道。你老人家高興了,想去汝州玩一玩,可你一去,太后必然跟去,這個京城只留下皇帝處理政事,你真那麼放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