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唐 正文 第十五章 為問花何在(三)
    第十五章為問huā何在(三)

    李威低估了唐朝人對異國風情的接受程度。

    李賀的《龍夜yin》中起首四句就是鬈發胡兒眼晴綠,高樓夜靜吹橫竹。一聲似向天上來,月下美人望鄉哭。寫的正是北歐人種,竭盡讚美之詞,並沒有《聊齋》中羅剎的說法。

    看著這個美人越來越近,武承嗣又喜歡美se,不由問道:「這個小娘子是誰?」

    武攸寧道:「她就是那個法蘭克王國的公主。」

    「不像啊。」

    「以前穿的衣服布料粗鄙,大兄也許沒有注意,今天不知為了什麼,換上了我們唐朝的宮裝。」

    「果然是一朵奇葩,以前淹沒於塵埃了。」武承嗣盯著香黛,又讚歎了一句。至於法蘭克王國公主的身份,他自動忽視,那麼遙遠的地方,又是一個傀儡國王,還是一個落後的夷人國家的公主,又能有什麼?

    香黛緊鎖著眉頭,已經走了過來。

    武承嗣笑嘻嘻地迎了上去,說道:「請問小娘子,你是不是那個香黛公主?」

    「是,」香黛警覺地看著這一群人,來到唐朝也有一段時間,知道通過官服能看出一些官員的地位。眼前這個中年人身穿著大紫的官服,非富即貴,不能慢怠的。

    「為什麼你也來到我們唐朝?」

    香黛沒有回答,心裡想到,我來到唐朝關你什麼事?但越加警覺,她作為一個純正的天主教徒,心xing還算純淨的。不過自幼成長的環境,與經歷,待人處事,也不簡單。已經從武承嗣眼中看到一份貪婪,三份semimi的眼神。

    武三思替香黛答道:「大兄,我倒聽說了一些,這個公主被國內宰相(宮相當成了宰相)所bī,要她當宰相的情fu,此nv不從,於是逃到我們唐朝。」

    「這麼漂亮的小娘子,怎麼可能做一個情fu呢,要做,也要做本公的媵人。」

    「大兄,不用媵人,若大兄願意,開一個口,將她納為小妾自可。」

    做媵人,會有爭議。香黛在武三思心中地位,竟然差到如此地步。

    香黛唐朝的官話,如今說得依然不是很流利,但能聽懂大部分唐朝的官話,甚至還可以寫出近千個漢字。幾人對答,全部進入她的耳朵,不悅道:「我好歹還是一個公主,即便是流亡,也是公主。如果想娶我,只有你們大唐的皇帝,才有這份資格。」

    武承嗣與武三思皆是大笑。

    香黛的話也不矛盾,西方的國家分分裂裂,即便是今天逃亡,說不定明天又迎了回去,重新做了國王。這一點頗像中國的chūn秋時代。但中國早過了chūn秋,一個國家滅亡了,什麼身份也就不是了。

    武承嗣與武三思哪裡知道這份過節,還認為她很狂妄。武承嗣說道:「公主,好好考慮一下,跟著本公,保你吃香的,穿好的,過著錦衣yu食般的生活,還有許多僕役伺服。」

    「對不起,我只知道你們唐朝有一個皇帝,不知道什麼本公外公。」香黛臉se一寒,推開武承嗣,向天津橋南走去。

    「居然不識相」武承嗣慍怒道。

    武三思一把將他拽住,說:「大兄,這裡是天津橋,有許多眼睛盯著……還記得上一次的事?她還在東都四方館,無路可去……正事要緊。」

    「暫且放過她」但是武承嗣還在看著香黛消失的背影,留戀不捨地道:「沒有想到這群夷人,居然也有這樣俏麗的娘子。」

    這才離開天津橋,諸武也沒有將此事當作一回事,就是武承嗣強行將這位公主拉回府中,又能怎麼著?難道遙遠的那個小法蘭克王國,還敢向大唐開戰不成?或者有什麼大臣,要替這個公主主持一個公道?

    進了上陽宮。

    武則天很是驚訝道:「你們為什麼全部來了?」

    幾年來朝廷的分分合合,武家撈取了最大的好處,幾十個侄子,先後授了官職。有的在外州縣擔任地方官員,其他的皆在京城供職。但武則天做得很小心,所授官職皆是不高,只有武承嗣襲了賀蘭敏之的爵位。可是今天,在洛陽所有的武家弟子,一起到來。

    「啟稟太后,我們來是有一件事進諫的。」

    「嗣兒,你也會進諫了,說來聽聽。」武則天開心地說道。

    「太后,太子已經登基為帝,侄兒以及與諸位兄弟作為外戚,心中又喜又驚。」

    武則天更來了興趣,問道:「驚是何處,喜是何指?」

    「古今往來,外戚的下場,無非有二,第一是大富大貴,依據宗室享受榮華富貴。第二個結果卻不是很好,往往招惹君王動怒,動輒滅族。這是侄兒驚的地方。喜的地方是大唐後繼有人,太子在太后與太上皇的教導下,終於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但我們內心卻不安,特別是新帝登基,東宮之中所有妃嬪沒有加封,怕皇帝心中幽怨。他日皇帝因此生氣,武家的下場……我們共同進諫,懇請太后與太上皇冊封東宮妃嬪。」

    「這是誰的主意,說」武則天聽完後,臉se一變,厲聲道。

    這中間的關健,休想瞞住武則天的。

    「是侄兒的主意,」武三思老實地答道。

    「為什麼那麼急」

    「侄兒也是為家族著想,侄兒的家族,同樣是太后的娘家。太后,容侄兒進諫一句,對我們兄弟數人,虎視眈眈的大臣太多,不得不未雨綢繆。再說不冊封東宮,民間也有議論。」

    武則天思付起來。

    對武家,她感情並不深,若不是賀蘭敏之不爭氣,都未必能將武家這群子弟重新召回京城。不過召回來後,武則天也得到了一些好處。經過她霹靂手段後,這些侄子再不敢像自己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那樣,慢待於她。有時候,還能替她辦許多事。

    可是小時候悲慘的生活環境,讓她心裡還有一些yīn影,因此在繼續觀察。若是值得扶持,她年齡不算太高,身體又健康,很多事,她沒有本領辦到的,但想保住武家,卻有無數種方法。並不急。

    但武三思一句,民間也有議論,卻擊中了她的心扉,想了想道:「李首成,去到東宮,將皇帝請來。」

    「喏。」

    過了一會兒,李威被帶到上陽宮。看著這一群諸武,眼中有些驚疑。武則天讓他坐下。然後說道:「弘兒,你的幾位外家兄弟向本宮央請,冊封你的妻妾。」

    「冊封東宮?」

    「是啊,你現在好歹已經繼承大統,東宮的幾個妻妾,再沿用東宮的封號,不大適合了。」

    李威狐疑地看著諸武,不是穿越人士,在母親低調處理下,也許能忽視諸武的力量。歷史諸武有多暴虐,自己是清楚的,特別是武承嗣與武三思二人。他們居然會安好心?

    忽然頓悟過來,冊封自己東宮,必然要立皇后與兩個以上的夫人,那麼連娘家人也要冊封的。可是東宮幾個nv子當中,娘家有什麼人值得起用?裴雨荷四個哥哥,自己是見過的,才智只是中庸,楊敏的大哥才能也不算高,韋月的哥哥與父親,同樣不算才華出眾。要麼數來數去,只有徐儷那個正在國子監讀書的弟弟,稍稍有些才能。

    但東宮與新外戚的冊封,等於主動打破這種平衡,加封諸武,則成為必然。

    這筆賬似乎怎麼算怎麼不劃來。

    想到這裡,立即道:「母后,兒臣認為不妥。如今兒臣只是跟隨父皇母后,在學習處理朝政,許多方面還要父皇母后匡扶指正。再說,父皇母后健在,兒臣登基為帝,已是越制,再冊封東宮,即便母后同意,兒臣心裡也難安。」

    「唉,你越來越猾頭了。」

    不猾頭,能在你老人家手裡面討生活嗎?可表面還是誠惶誠恐地說道:「兒臣那敢。」

    武則天將這句話當作了耳邊風,道:「本宮也覺得不妥。」

    「母后英明。」

    「本宮那有你英明?」

    「兒臣偶爾有那麼一兩絲英明,也是母后指導的。可不敢與母后相比,母后的智慧,兒臣一生也休想及十之一二。」

    「你不要耍嘴皮子,說正事。」

    「喏。」

    「雖然不妥,可是百姓不知,會有許多議論,說你父皇與本宮,對你刻薄。所以此事必須要議,你回去後寫一個草擬呈給本宮。」

    「但是……」

    「但是什麼,難道你想坐觀你父皇與本宮名聲,遭到百姓污蔑?」

    「兒臣不敢。」用了這頂大帽子一壓,李威不情願,也得生受了。

    「本宮再問你,為什麼想起來巡視河南道?」

    原因你老人家心裡面豈不清楚,但不好頂出來,突然靈機一動,說道:「母后,此次出巡,察看旱情是假,兒臣是去辦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

    武則天耳朵立即豎了起來。

    如今兒子很是強勢,特別是在民間的聲望,所以bī得她與兒子搶功。也就是爭這個名聲的。

    李威有意吊著母親的胃口,吞吞吐吐地說道:「若是此事辦成,對江山社稷的功績,遠遠超過武舉的十倍。」

    「是什麼事情?」

    「不過現在僅是一個想法,兒臣還需下去,才能決定。但僅憑兒臣cao辦,能力有限,因此,打算回來後,與父皇母后,攜手合作,」刻意將合作二字咬得極重,繼續道:「此項決策商議好以後,再冊封兒臣東宮諸nv如何?」

    武則天盯著李威,大半天後說道:「自從你為帝后,很少與本宮見面,明天你要出巡,這樣吧,今天留下來,陪本宮與你父皇吃一頓飯如何?」

    「兒臣願意之極。」

    吃飯是假,母子倆好好jiāo流是真,至於是jiāo易,還是合作,不是自己這群人有資格旁聽的,武承嗣與武三思立即告辭。走出上陽宮,武承嗣說道:「三弟啊,我算服了你,果如你所言。」

    「不敢,弟作為旁觀者,也許反而能看清一些。」

    「旁觀者清,不錯不錯,諸位兄弟,此次西方來了許多使者,連陛下都宴請了數次,不如我們一道前去四方館,昔日陛下,正是從夷人嘴中聽到許多的學識,我們也去長長見識,說不定也能像陛下那樣,想出一兩條利國利民的好策略,你們意下如何?」

    去四方館是假的,今天是武承嗣對那個法蘭克公主動了huā心。

    十幾個武家兄弟自然不會將他的用意頂出來,一個個笑嘻嘻地道:「大兄之命,誰敢不從。」

    說完後,逕直向四方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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