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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兒垂淚伏下,說道:「臣妾有一央請。」
「說出來吧,」武則天和藹可親地說道。因為心思單純,武則天對這個江碧兒一直不惡。
「天後,能不能破例讓臣妾等人,去一趟青海,看一看太子。」
這是破例了,看了一看幾個女子一臉的央求,武則天沉吟道:「不是本宮不願意,哪裡山高水惡。」
水未必很惡的,相反,水質比長安水質不知好到哪裡。倒是地勢確實很高。
「臣妾很想念,」說完了,幾個少女一起陪著碧兒低低地抽泣。
武則天難得一回,居然讓這幾個少女哭得有些心軟。想了想,道:「此事本宮也不好作主,等會回去,向陛下說一下。」
「謝過天後。」
「嗯,不用謝,今天是大喜日子,不必哭哭啼啼,陛下聽聞弘兒回來的消息,都樂得失態。」
「喏。」
離開了一群又哭又笑的少女,回到大明宮。此時長安與青海一樣,全城歡騰,聽那個馬如龍在喊,青海急報,青海佳音,太子突圍了。不知是真是假的,詔書一出來,終於確認下來。
老百姓全部轟動起來,最開心的是各個寺廟的大和尚,許多百姓許過願的,一旦太子平安,就要來還願。帶著各種禮物與供祭,來到寺廟還願。人太多,只好排著隊,一些有名氣的寺院門口都排起了長隊。
還有許多百姓在放鞭炮。
李治又皺眉了。
武則天拉著他的手,說道:「陛下,弘兒在青海……」
「是。」
這才醒悟過來,兒子在青海,雖出來了,是大喜訊,青海依然是爛攤子,死了許多將士,這一收拾,又要很長時間。不收拾完了,也不能回來的,自己忌憚什麼?
這樣一想,心情再次轉好,訕訕道:「東宮如何?」
「東宮也是很開心,只是幾個少女提出了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只要不過份,朕全部答應。」
「她們要去青海看望弘兒。」
「這……」李治也沉吟了。要求不過份的,可不大符合禮制。
「陛下,依臣妾之意,就讓她們前去。東宮太過單薄,也非是朝廷之福。」
「但是……」
「陛下擔心,臣妾也知道,反正朝廷也打算派人犒勞三軍,不如讓臣妾身邊的內侍李首成前去犒勞。此人倒是可信的,順便讓她們一道前去。」
這倒是可以的,就算逾制,在這種大喜的情況下,各個大臣大約不會前來掃興。想了想說道:「行倒可行,皇后,你想一個合理的名義。」
「是。」
於是決定讓李首成前去犒勞三軍,但李治也沒有想到其他。武則天此舉還有用意,出事後,她對東宮不薄,竭力保護,這個兒子很聰明,應當能心領神會,現在又將他一家數口不惜被大臣指責,送過去團聚,總歸要感謝吧。
不僅是感謝,還順便讓李首成掏一掏他的想法。有了兒子真實的想法,才能決定動向。
這次總算看開,與次子的步步相逼,誓不兩立相比,長子簡直太慈善了。還是長子好啊,雖然時不時地不聽話,可知道分寸。
準備前去青海,太子妃與側妃前去,份量很重的,必須準備妥當。然而驚動了數人,李令月也要去,李治哪裡同意。李令月開始胡攪亂纏,拽李治的鬍子。
喜歡嘛,也不怪。實際上李威只抱抱武則天,若經常也抱抱李治,李治同樣會歡心,說不定也沒有那麼多故事發生。皇帝也是人的,到了這年齡段,也想家庭的溫暖。只不過帝王世家,這份溫暖很難擁有。
「不能拽的,你都快成大人了,這像什麼話?」一邊斥責,可臉上笑容洋溢著,分明是說,女兒,你拽得好啊,拽得朕很歡心。
這樣斥責有何作用,鬧了大半天,連武則天都被她鬧得不能批奏折,無奈將奏折放下來,說道:「月兒啊,青海有多苦,你知道嗎?看到沒有,多少將士水土不服,最後被淘汰回來?」
「我偏要去。」
「這怎麼行呢。」
李令月跑到案桌前,拿起毛筆氣呼呼地在奏折上寫了一句話:爾是昏官,此須小事,何勞吾母后煩惱。
這是仗著李治寵,有李治在,膽子大起來。能呈上內宮之中,何來小事?武則天讓她這一句批注,弄得哭笑不得,只好不語。武則天都沒有辦法,更不用說李治了,鬍子揪下來十幾根,捂著腮幫子,說道:「痛啊。」
「父皇,讓我去,我就不拽。」
「皇后啊,你看如何?」
武則天說道:「月兒,你先從你父皇身上下來,讓本宮想一想辦法。」
「還是母后好啊。」
錯,應當是父親好,若是武則天,這個念頭她就休想了。
武則天有些傷神,這可是唐朝最尊貴的公主殿下,想了想說道:「陛下,不如讓顯兒一道去吧。」
怎麼又添了一個兒子前行?
忽然會意過來,有了李顯前行,李令月前去就不會唐突,甚至還可以替東宮幾個兒媳婦遮掩。不僅是這個作用,這段時間爭得太過火,連青海的將士都敢陷害,這樣也示天家兄弟情深,做一個表態。
還有呢,二龍奪嫡足夠了,若是來個三龍四龍奪嫡,那就太亂了。就像前段時間,朝堂是何等的混亂?這一去,也宣告李顯退出這個舞台,局勢會稍稍明朗一點。
於是說道:「還是皇后這個主意好啊。」
所以這個皇后也不是好當的,為什麼裴雨荷品行也算不錯,可是武則天始終不滿意。皇家豈止是皇家,也等於是國家。休聽李績胡言,此乃天子家事。現在一個安排,甚至都決定了奪嫡的人選與朝局以後的走向,何其不易!
崔知溫與崔知悌聽後,歎息一聲。過了良久崔知悌說道:「這樣也好,太子地位基本已定,他人即便參與,也無疑是飛蛾投火,周王殿下更不行。」「是啊,但是這一去,周王會與太子關係更好,未必沒有利。不過大哥,你看……」
「現在不能動啊,先觀望一番吧,大約太子暫時還不能繼位,可是郝相公、張相公、戴相公他們年歲皆高,到了一定時候,你支持一下太子,那才是雪中送炭。再說,陛下雖然這一回,稍稍明悟,可掣肘還是必須的。不過倒挽救了雍王殿下一條性命。」
當時看不出來,現在終於能回想起來,若不是太子突圍出來的好消息傳到長安,有可能皇后開始對雍王動手了。這一動,李賢將會再無翻身之日。想到種種的妙處,崔知悌同樣冷汗涔涔。
「是啊。」
「不過五弟,你也要掌握好分寸,雖然旁觀,可暗中要做一些表示,表示你是向著太子的。」
「是。」
計劃的不是他一人。
李賢的人也在計劃,裴炎也在改變計劃。還有江南,消息傳到江南後,狄仁傑與魏元忠喜出望外。這段時間他們在江南似乎是消失了。不是消失,所有安排是隨著太子轉的。太子生死不明,這個安排還有什麼作用。
魏元忠利用視察制糖作坊名久,來到蘇州,對狄仁傑說道:「蘇州好啊,可你不能真養老了。」
「哈哈哈,不老不老,我才四十幾歲,怎麼說老呢。」
兩人說完後,開心地大笑起來。
笑完後,狄仁傑說道:「太子殿下回來也不晚,那個明崇儼倒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似乎開始取得天後的信任。」
「我也聽說了一些,一個賣主求榮的貨色。」
「他是狗尾巴草,你還能指望他變成一棵參天大樹?不過這根狗尾巴草,倒是一根草王。」
「狄使君,今天我們在江南啊。」
太子在青海,他們在江南,隔了千重的水,萬重的山,確實有些不大好辦。
「在江南又如何?不過還是不急,我說一些事,你聽聽。明崇儼遇刺,你是知道的。」
「這個我倒聽說過。」
「信不信我的斷案能力?」
「信。」
「魏君,那場刺殺案,幾乎所有人認為是雍王派人行刺的。實際不然,有可能雍王殿下會有這樣的想法。明崇儼的倒戈與背叛,對他很不利。他收買張桂東的錢,是明崇儼給的。明崇儼同樣不敢說,可這個保不準,一旦皇后判斷出來,給了明崇儼一些承諾,明崇儼還會說出來。只是給錢,又不知道雍王用這些錢做什麼的。」
「正是。」
「大約民間的種種傳言也是真的,還是皇后派人散發的。可是雍王不會輕易留下證據。但一旦明崇儼將此事袒露出來,就等於是證據。有了證據在皇后手中掌握,雍王休想奪嫡了。連活不活下去,都未必可知。所以他還是很想殺明崇儼。」
「是。」
「但即便是殺,也不會用如此簡單的手段去殺。況且雍王不知道他身邊有大量護衛保護?」
「你是說……」
「是,刀箭無眼,可有誤傷的,萬一呢?僅是傷,溫火煮之。若是死,立即匕現,扶持周王。這個都無所謂,對此我也不關心。關心的是皇后對明崇儼的態度,通過此事能看出來,皇后對明崇儼依然很反感,否則都不會布下如此凶險的安排。這人想來必然會知道此節,他還會忍耐等待。還不是動手的時候,所以我們也不急。只要他動手,楔機就會到來。」
「不錯,不錯。」魏元忠額首。雖經過了這麼多事發生,狄仁傑當初設下的乾坤局還在,還有效果!
說完了,狄仁傑看著西方,很久後又說了一句:「殿下,莫要急,時機就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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