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唐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長槍縵纓萬里(四)
    第三百六十七章長槍縵纓萬里(四)(加第一更)

    看來我沒說清楚,交戰換什麼盔甲逃跑的不可能,因為困住了,廝殺之時沒那時間。或者強行殺出重圍,主角沒那武力,將領護衛也不可能。休說一萬幾千騎兵,薛仁貴在高麗二十萬人中殺進殺出,是後方看唐軍支持。到了大非川他手下可全是騎兵,結果約和而走,這個約和大家懂的。劉邦征匈奴,猛將如雲,士兵更廣,結果呢。張虔勳是殺出來的,但這時候張虔勳誰注意他,劉審禮呢,王孝傑呢?有人說乘熱氣球,材料不全,沒有針錢。即使做出來,然後與李謹行二人乘氣球逃走,底下一萬多人揮著手說道:「太子,保重啊,俺們就不送了。」哈哈,樂一樂,下面就煽一煽。

    委師德也是搖頭歎息:6,大好的戰局啊,傾之一旦。」

    一句話聲音不大,卻像一刀刀剜在李敬玄的心口上。

    突然黑齒常之闖了進來,昨夜的熬戰,也受了一些傷,並不是鐵人。躺在帳蓬裡養傷,也懶得理這群人,然而就聽到這個噩耗了,大聲問道:6,太子怎麼回事?」

    「太子聽聞劉尚書出事,率五千兵前去營救,被吐蕃人圍住,然後李謹行將軍前去營救,因為敵人眾多,又被圍住。此時被二十多萬大軍圍在宛肅城西南的河西一座山嶺上。「薛訥立即說道。然後眼巴巴地看著黑齒常之,雖太子圍困,生死未卜,可更佩服太子了,這一次用人多准。若不是李敬玄誤事,即使論欽陵,也會灰頭灰腦而去。

    曾說過一句話,黑齒常之別以為是一個粗人,粗中有細,軍事謀略遠在諸將之上,僅有李謹行能相彷彿。看看黑齒常之能有沒有辦法。

    誰知道黑齒常之一聽,不對頭了。

    先是兩眼發直,身體搖搖欲墜,還是薛訥手忙腳亂地搶上前,才將他扶住。忽然哇地一屁投坐在地上哭了,指著李敬玄,一邊哭一邊說道:「李敬玄,太子待你不薄啊,你都做了幾十年宰相了,何苦爭這個功勞?太子啊,是我對不住你啊,我黑齒常之是什麼人?百濟的一個孤鬼啊,走到哪裡,哪裡人都瞧不起我啊。」

    這倒是事實,在他沒有名聲彰顯之前,連一個農夫看他眼神都不對。

    「我……我……」竟說不下去,只是用手錘著胸口,幾員胡將當中,李威提撥李謹行,與契芯明不算稀奇的,本身身份尊貴,還有強大的後台,不但在朝中看戰功可以拿出來,契芯明差一點,可是他老子不差,而且大後方還有一個強大的族人支持。但黑齒常之職位低,純粹是一個苦鬼,論敬重,除了死去的蘇定方知道他的厲害,才稍稍敬重那麼一點點,裴行儉只是用他幫助太子作戰,敬重根本談不上。

    「我,我,我為什麼聽你的話,將軍權放去,不放軍權,與你爭一爭,你這個李,李阿婆,膽小鬼,就不敢放那個劉老婦與王伯母出征,拖到太子前來,太子那有危險啊。太子啊,是我害了你。」

    薛訥都讓他哭得眼睛酸酸的,哽咽道:「黑齒將軍,現在怪誰也沒看用了,我們想想辦法吧。」

    「想什麼辦法啊,河西那片地形你不知道哇,怎麼突圍哇,為什麼論欽陵要用二十多萬大軍圍啊,不但想對付太子,還想我們出兵,一起繳滅啊。太子啊,太子……」所以說此人很了不起,這時候還能反應過來戰局,但黑齒常之萬念俱灰,不但是對不起太子,太子一旦出事,這些貪生怕死的傢伙必然推卸責任,自己是他們眼中釘,肉中刺,也必死無疑啊,想到這裡,說道:「太子,我黑齒羞愧啊,只能用這條命償還你。」

    一下子抽出旁邊委師德的佩刀,就要往脖子上抹。

    薛訥連忙搶,搶都搶不住,侍衛也過來搶,十幾個侍衛才勉強從這個猛人手上將佩刀搶下來。

    本來就受了傷,加上這一個刺激,想到太子對他的種種,黑齒常之心神激盪,忽然一口鮮血噴出來,人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看到他忠烈如此,薛訥終於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委師德幾人也是哭。

    李敬玄坐在胡床上,身體哆嗦著,事情越來越嚴重了,其實發展到這地步,他也有想自殺的念頭。十分後悔,自己怎麼就同意了呢?然後回想,曹懷舜、王杲他們對太子有些不滿,大約知道的,可在太子沒看重用幾個胡將之前,對太子同樣十分客氣,肯定不是雍王黨系。打仗不懂,朝爭卻是懂的。

    主要是劉審禮派了王孝傑前來盅惑的,突然靈光一閃,不對,自己當時還在猶豫不決的,正是死太監張桂東突然闖進來,說了幾句話,才使自己下決心,終於出了大事。

    而在這之前,這個死太監又去了大拔斗谷,想到這裡,他對薛訥說道:「你們先將黑齒將軍扶進大帳休息,這件事我對不起太子,會給你們一個交待,但還要有一件事要辦。」

    轉過身,對曹懷舜與王杲說道:「你我皆脫不了干係,可要替太子辦一件事,我懷疑劉審禮一直蠱惑我們出兵,是受了張掛東挑唆造成的。你們立即將這個人從郟州抓捕審訊。大事了,制度可以暫時不管,將真相務必審出來。」

    曹懷舜與王杲此時也呆若木雞,聽到後,立即說道:「喏。」

    太子凶多吉少了,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億不足一,得立即找一個替罪羊。就將事情推到張桂東與雍王身上,自己還是好不了,但比沒看強,不然有可能朝廷動怒下來,自己人頭不保。

    再說將雍王揪出來,事情就通天了,這趟水越混,自己才能越渡過難關。

    打仗沒有用,可是在朝堂上勾心鬥角……個比一個機靈。

    在這裡也呆不下去,事情傳開,恥笑自己的人更多。還沒看出去,黑齒常之醒過來,體質好,與常人不同的,然後拍著床大號:「你們為什麼不讓我死啊,你們這幾個阿婆、伯母、新婦、老婦,為什麼害太子啊。」

    對現在的黑齒常之來說,太子出事,無疑是天塌了。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帳蓬的頂都看不清,只是灰濛濛一片。

    這一喊,天塌的可不是他一個人,胡人只是感謝,也不是離開李威就沒看辦法生存,然而有一個群體不同的,黨項人!人數不少,一萬大軍參加,後來還有幾千6,俘虜」,當然,那個不算,全在九曲。這些黨項人作戰凶悍這不是葉蕃所能看到的,葉蕃那樣待他們,他們邁奮力作戰,那才怪了。而且皆是騎兵,於是李威打散,分到各部,充塞各部戰鬥力,包括劉審禮部也有數百人。不過這數百人基本全部犧牲了。

    他們同樣天塌了,太子給他們族人勾劃了一幅美好的藍圖,還看到實現的希望,第一年來,就將城築到了百谷,像這樣下去,頂多三年,就能築到積石山下,沒有吐蕃人與吐谷渾人壓迫,無疑就是西傾山也會成為黨項人美好的天堂。

    眼下這幾萬大軍當中,還有數千黨項士兵,一聽全炸了鼻,嘩啦啦,一起出來了,看到曹懷舜與王杲要離開,以為他要逃走。一個黨項校尉一下子用馬刀攔在他們面前:「休走。」

    黑齒常之還在哭喊,阿婆、伯母、新婦、老婦,誰不知道指的那一個?

    曹懷舜害怕吐蕃人,可不害怕黨項人,怒容滿面地說道:「你們想做什麼?」

    這時候野辭明山走了過來,黨項人清楚,太子的大舅老爺,自動閃開,野辭明山說道:「我們是唐朝的兵,不是你的兵。」

    「既然是唐朝的兵,你們不怕以下犯上嗎?」

    「我們只想知道太子的情況,是誰害了太子的。」

    黑齒常之身邊的一個黨項侍衛跑了出來,指著王杲他們倆說道:「就是他們,李阿婆、王伯母、曹新婦沒有太子的命令,奪掉黑齒將軍的權,也沒有太子的命令,強行出兵,太子從南營救劉老婦,黑齒將軍要求出兵,李阿婆不同意,還被王伯母譏笑了一頓,讓太子被二十萬吐蕃人圍困。」

    「那還猶豫什麼,殺了他們,前去救太子啊。」一個不知道那一個部族,反正是黨項人的士兵喊道。

    「對,殺了他們,救太子。」

    王杲驚懼地說道:「你們想兵變?」

    「兵你個大母的頭啊,你們都害死了太子還說老子兵變……」,一個黨項兵說完,舉起長矛,一下子刺了過來。

    薛訥成了救火隊員,射箭本領高,所以手疾眼快的,一下子接住,將王杲抱了進去。

    王杲說道:「薛將軍,快將此事鎮壓住。」

    管他兵變或者嘩變,一旦出事,還有論欽陵,有可能整個河淫立即糜爛。這一回再也不敢小視論欽陵了。

    薛訥也知道不能發生兵變,雖然他對李敬玄等人也不舒服,於是走了出去,勸,勸也不聽。不但黨項人在喧嘩,其他士兵一個個默默坐在草地上,表示抗議。

    李威雖多用胡兵胡將,但也用了漢兵漢將,在挑選騎兵時,也解釋過,不是不選,主要才來,不適應,以後適應了此地的氣候,自會入選。朝廷既然經營這塊土地,以後戰事不會少。

    況且平時太子對他們也不錯,只是軍紀稍嚴了一些。這是在青海,看的士兵家人因為太子的出現,特別是這一次關中河南挑選過來的士兵不在少處,受過太子的恩惠,對太子只是感恩。

    王杲、劉審禮他們不服,是貪功,貪名,可管他們什麼干係?

    聽到事實真相如此,一個個皆不滿,只是他們不像黨項人,只能用緘默表達自己感情。

    薛訥只好耐心地說道:6,這是指揮失誤,李相公也有指揮的權利。」

    「那麼就是讓你們將太子送入虎口的?薛將軍,聽說太子對你載培看加,難道你看到太子沒有生還的希望,想抱李阿婆的大腿了?」

    我至於嗎?就是抱大腿,也不能抱李敬玄,有什麼好抱的,仕途到頭了,能僥章活命,就算朝廷對他最大的寬待。又苦口婆心地說道:「非是,吐攻蕃幾十萬大軍在臥,此時生變,青海將都會不保。」

    這是對牛彈琴,黨項人才不管你青海保不保,反正黨項已經在吐蕃人奴役之下,野辭明川更是著急,恥笑道:「沒有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載培著出一個薛婆子。」

    一句話將薛臊得臉立即紅起來。

    但還是沒有動手,氣歸氣,知道一旦真殺死李敬玄等人,唐朝惹不起吐蕃,可能惹起黨項。於是將中帳圍了起來。

    幾個大姥坐在裡面呆若木雞,這局勢就像他們坐在火藥庫上,偏好四周民房皆失了火,撲都撲不滅,大火而藉著風勢迅速向火藥庫蔓延。

    委師德低聲說道:「情況不大妙啊,不及時處理,就是士兵不嘩變,整個大軍士氣低下,論欽陵是何等人物,若得知道此條消息,定然會乘機出兵。」

    「這不是我所能管的事,我決定了,去找黑齒常之,一道率領願意前去營救殿下的士兵,去救殿下。」

    「不可啊。」

    「戰死又何妨,以報殿下的知遇之恩,」可能剛剛受到薛婆子這個詞語相激,薛訥犯起倔來。

    委師德急傻了眼睛,這可怎麼辦呢?真正是屋漏偏逢連陰雨。拉都拉不住,薛訥就跑到黑齒常之帳蓬裡,罵道:「黑齒常之,你號什麼號?」

    黑齒常之讓他罵得一愣。

    「有種咱們帶一輕兵前去河西,就算戰死咱們也要與太子死一塊。」

    「喏!」都弄不清上下級了,黑齒常之一骨碌爬起來,提著九環刀走出來,說道:「我去救太子,誰願意跟我一道前去。」

    「我!」

    「我!」

    一下子兩萬多將士起來了一大半,還有一些人一看不大好,於是一起爬起來。委師德說道:「黑齒將軍,你不能衝動啊。」

    「難道你是貪生怕死之徒?」

    「不是,大局為重。」

    「什麼叫大局,有太子,未來唐朝是什麼樣子?你知不知道,失去了青海,又算什麼,失去了十幾萬將士又算什麼?假如僥章將太子救回來呢?為什麼論欽陵不收拾我們,派了精兵圍太子啊,連一個吐蕃都知道,為什麼你不知道?莫要忘記了,太子對你也重重在載培!」

    這樣一說也對,委師德也昏了頭,稀里糊塗地說道:「那麼好,帶上我一份子。」

    黑齒常之又大聲問道:「前去可以,九死一生,怕死的立即留下來。」

    這一激,反而沒看人好意思留下了,轟!一下子三萬多大軍重新奔向承風嶺,只剩下李敬玄等數人,看到這局面,李敬玄終於一翻白眼,輪到他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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