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陽染紅了天際,雄jī的鳴叫劃破寂靜的黎明,新的一天終於在情願與不情願的盼望中到來了。
此時的少陽院如同七年前那般,站滿了文武百官。然而不同的是,七年前站在這裡等候群臣百官拜見的是宣宗皇帝,而現在則是他的兒子。
李敬木訥的任由內侍將他扶上了那把代表了權利和yu望的龍椅。此時李敬心中正在掙扎不已,一方面他希望能逃離這個充滿壓抑、權力、yu望的地方,另一方面又希望能完成母親的心願。
「或許,自己能想母親說的那樣以後給太子哥哥更多補償,只要完成了母親的心願將皇位還給太子哥哥也是可以的!」李敬在心底麻醉自己道。
仇公武滿意的看著來的很齊的文武百官,心想只要這次朝會一過,李敬的大義名分也就定下來了,自己謀劃的也就成功了一半。
仇公武捯飭了一下自己的形象,鄭重的將那份所謂的皇帝陛下的聖旨拿了出來,腳步沉穩有力的走到了李敬和文武百官的中間,開始了宣讀聖旨。
當仇公武念完聖旨,院內安靜到了極致,而院內幾棵樹上的枯葉也隨風飄落了下來,更添一分淒涼。
「我不同意!」令狐綯的一句話打破了詭異的平靜,所有人的眼神都放在了這位大唐右相的身上,其中有期盼、有厭惡、有憎恨、有漠然。然而這位還算正當壯年的大唐百官之首,依舊筆直的站在那裡,如同一棵早已扎根的老松。
「令狐相公是有什麼想不明白麼,還是令狐大人沒有聽明白聖上的旨意!」仇公武現在雖然恨不得將搗luan的令狐綯千刀萬剮,可是現在也只能陪著笑臉希望他能識時務。
「太子賢良,大家有目共睹。此次遠征吐蕃更是揚我大唐國威,自從當年安史之luan以來,我大唐何時如此揚眉吐氣過?更何況陛下和太子一直父子君臣相宜陛下,何時有表露出對太子殿下的不滿?更何況現在眾所周知陛下昏mi不醒,哪來的陛下旨意!我看是有jiān佞趁著陛下昏mi,太子在外想要擾luan我大唐而居心叵測的偽造聖旨!」
令狐綯的這一番話說的是正氣凜然,中氣十足,再加上他不怒自威的氣勢。要不是這是朝會上,只怕所有人都要把好字叫出聲來了。
聽完令狐綯的話,仇公武是氣的要死,這老東西還真敢跟雜家叫板,真是活膩了。
「令狐相公這話是說我仇公武假傳聖旨要擾luan大唐了!」仇公武寒聲威脅到。
「哼,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到底有沒有,可不是我令狐綯一個人說了算!諸位同僚們,我們當著大唐的官,拿著大唐的俸祿就該盡忠王事。如今有jiān佞妄圖趁luan另立偽帝,今天說不得老夫這一百幾十斤就要獻給大唐江山了!」令狐綯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此時的他只希望風暴來的更猛烈些,將大唐的糟粕都沖洗去吧!
令狐綯的話一出,整個大殿裡頓時sāoluan起來,眼看局面就要不可收拾了。仇公武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暗號,頓時原本的大殿和院外圍滿了神策軍右軍的士兵,刀出鞘、箭上弦一副打算血洗的模樣。
「諸位大臣,令狐綯不過是私心作祟,企圖擾luan大家的視線。現在大唐迎來了新的主人那就是四皇子殿下,願意棄暗投明的就過來雜家這邊,要是想和令狐綯陪葬的就留在那裡。諸位大人,想想你們的妻子兒nv,不要為了一個人的私yu就罔顧一大家子的xing命!」
明晃晃的刀刃在前,仇公武的利you在後,文武百官更加的混luan了。想要走到仇公武那邊吧,又怕遭到同僚的白眼;想留在這裡,又怕這冒著寒光的刀箭刺進自己的身體。一時間卻是讓這些原本一個個翩翩君子的官員們糾結的要死。
然而終究是有那怕死的人不惜當了出頭鳥,只見兩個不過五品的xiǎo官用官袖遮住了臉徑直走到了仇公武劃分的區域。
不過雖然兩人遮著面,可還是有熟悉的人認了出來。
「王朗元、李言明你們兩個狗賊,你們對得起殿下的栽培嗎!還不給我滾回來!」一名和二人相熟的官員卻破口大罵起來。
王朗元和李言明二人看到自己已經被人識破了,索xing也就放下了遮掩的衣袖。兩人聽到前好友的話,臉上卻是青一陣白一陣,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回去的打算。
王朗元還好知道自己的行為實在令人不齒,所以只是靜靜的呆在那裡。可這李言明就不同了,卻是開始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了。
「狗屁,令狐相公說的好,我們做的是大唐的官,又不是太子的官。四皇子也是陛下的骨血,繼承皇位有何不可,既然如此我效忠四皇子又有何不可。我看你們還是識時務的好,免得到時候家破人亡!」
說完這位恬不知恥的還恭恭敬敬的朝四皇子李敬和仇公武拜了一拜,隨即得意洋洋的看著昔日的同僚好友。
「好,李大人真不愧是我大唐的棟樑。能夠如此透徹的看待問題,這五品官位實在是太低了。諸位大人們,雜家的耐心不錯,不過這些不識大體的兵丁們可就不一定了,雜家在此立一炷香,過時可就不候了!」仇公武簡直是赤果果的威bī利you。
李言明的一番言語很是打動一些官員,再加上旁邊殺氣騰騰的軍士,一些膽xiǎo的官員也偷偷摸摸的開始往對面挪去。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此時已經有一半的官員在鄙視、厭惡的目光下走了過去,還有些擅長溜鬚拍馬的官員一過去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向新主子諂媚了。
然而還是有近半的官員在努力堅持著自己的cao守,不過對於是堅持的自己臣子的cao守還是全家的xing命誰跟重要卻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恩師,元覺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太子殿下。可是我韓家五代單傳,元覺不能讓我韓家斷了香火啊!」一個年輕官員跪在令狐綯的身前痛苦道。
令狐綯摸著自己最得意的men生頭頂,也是萬分痛苦,自古忠孝兩難全!他令狐綯哪能不理解呢。
「元覺,老師知道,自古忠孝兩難全。老師不會怪你的,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不會怪你的,你過去吧,老師真的不怪你!」令狐綯也終究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叫元覺的年輕官員一步三回頭的走了過去,這一次又有許多官員咬牙走了過去。還剩下的人則是以令狐綯和周犀以及馬植三位宰相為首,人數雖然較對面的少,可是這氣勢卻是強大了許多。
仇公武知道剩下的都是些頑固分子,也不要指望他們能回心轉意,就打算下令將他們格殺,這時候一直顯得木訥的李敬卻是突然開口了。
「慢著,不許殺他們!」李敬指著令狐綯一群人高聲到。
「殿下,這些都是反對你的禍害,為了您著想一定要將他們剷除!」仇公武走到李涇身邊低聲解釋道。
「不行,不能殺他們,不然我死也不會答應你們做皇帝!」李敬堅定道。
看著李敬堅定的目光,仇公武知道這位以前在他眼中懦弱的四皇子是認真的,無奈的在心底歎口氣,反正把他們關起來也是一樣,就放過他們一次吧!
「哼,四皇子不願意殺你們,令狐綯算你們走運!來人將他們給雜家押往大理寺,立即將他們的家眷也給我抓起來,待四皇子登基後再行處置!」仇公武氣呼呼的道。
「是」於是令狐綯等人在李敬的保護下,免去了一死。
不識時務的人已經處理完了,接下來自然是上演了好一幕君臣和諧。而仇公武未免夜長夢多,也定下了明日就擁立四皇子登基,當然一切從簡沒什麼只要合理合法就行。
隨著仇公武抓捕反對者家眷的命令一下達,整個長安城頓時沸騰起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不時的傳來,那些住在隔壁的百姓膽戰心驚的緊緊反鎖住了自家的房men,一家人擠在一起盼望著這可怕的一切能早點過去。
原本的高官府邸,如今被那些抄家的兵丁隨意踐踏。曾經高貴的貴婦人們如今也都是蓬頭垢面的被趕出了自己熟悉的家園被押往大牢。好在此次執行任務的是職守皇宮的jīng銳衛士,而不是那些兵痞般的神策軍,自然也就沒有像以往那般出現許多骯髒的事情。
這也是仇公武深思熟慮之後的吩咐,畢竟是那麼多的文武百官,其中還有好多是有著爵位在身的皇親國戚,自然是要考慮到影響的不是。
而長安發生的一切,也迅速的通過整合後的暗衣衛傳到了已經bī近長安近郊的李漼手裡。
看著手裡的情報,李漼很是感慨,原本對於令狐綯他是不怎麼看得起的,覺得他不僅是靠著其父的遺澤,而且還只是一個應聲筒,絲毫沒有自己的主見。現在卻是展現出了這位令狐大人的剛烈,讓李漼看到了大唐官員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