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秋雨殺人合歡之死
一場雨瀝瀝到來,天氣不算太涼,才過七月,但有一個閏五月,勉強算是初秋,節令早過了立秋,因此,是秋雨。
還刮著風,風勢不xiǎo,夾著雨水,涼亭處不遠一叢早開的xiǎo菊huā似乎要被這風雨rou碎。
姜大通瞇著眼睛,看著雨幕,身體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雨水濕了衣服,寒冷的,哆嗦了一下。終於,一行黑影從雨幕中,迅速走了過來,他的一名手下說道:「來了。」
「抄傢伙!」姜大通喝了一聲。
手下十幾個人拿起了寶劍橫刀,或者有的人手中直接拿著木棍。
黑影一會兒來到眼前,姜大通厲聲問道:「周重威,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何苦bī我?」
「不是bī你,聽我者生,不聽我者死。」
「敢!」
「試試。」
「抄傢伙上。」
眾人拿起武器,向周重威撲了過去。忽然劍光一閃,就像閃電一樣,然後再次血光一閃,一個頭顱就飛了出來。說南詔軍隊是烏合之眾,姜大通這群手下,只是藉著漕運,發一些灰se財路的xiǎohunhun,更上不是檯面。看到出了人命,一起嚇呆了。
「這是眾目睽睽……」
「不是眾目睽睽,你就敢殺人了?」
「來人,報官。」
「報官?」周重威冷笑起來,向身邊一人問道:「被我殺死的叫什麼名字。」
「叫趙四合子。」
「念一念,趙四合子犯過什麼罪?」
此人立即從懷中拿出一大卷紙,翻了翻,讀道:「鹹亨元年,丁南村民宋大保被殺,經大理寺調查,為趙四合子謀財害命所謀害,務令各方緝拿此人歸案。拒捕者擊殺勿問。」
「胡說八道!」姜大通氣憤地說道。趙四合子什麼德行,自己不知?說趙四合打架鬧事行,謀財害命卻沒有這個膽量。再說,大理寺的文書,怎麼這麼白?
「不信,你派人報官。」周重威淡定地坐下來。
……
雨下了一天一夜,沒有停下。大街上行人也稀少下來。
懷貞坊一戶人家,大men緊閉,屋中光線便很黯淡,但坐著七八個,其中一人焦燥不安地在屋中走來走去,說道:「這頭怒牛難道發瘋了不成?」
「不是,賀蘭敏之利用京城的一群遊俠兒綁架楊家xiǎo娘子,朝中已經是不喜。他只是對付我們這些人,似乎朝中有人支持,因此肆無忌憚。」
「這三天他殺了多少人?」
「九個人。」
屋中數人皆倒吸了一口中冷氣,屋中有的人也有人命案,可那是暗處做的,絕對不會像周重威這樣明目張膽,光天化日之下殺人。
「倒底是什麼人支持他?」
「不知道,昨天在城外渭水碼頭邊涼亭裡,殺了姜大通的手下,姜大通報官,官府不但不罪,反而說怒牛是協助官府抓捕的,然後又說姜大通等人有罪。姜大通見機快,立即向怒牛陪罪,這才沒有遭到牢獄之災。但查爺,你有xiǎo候爺,倒不用擔心。」
話音未了,一聲巨響,大men被人一腳踢開,周重威帶著數人闖了進來。
叫查爺的人說道:「怒牛,難道你不怕候爺?」
周重威扭頭問他手下:「他說的什麼候爺?」
「高密候,是王室的遠房,襲了候爵,查xiǎo梁的妹妹做了高密候的xiǎo妾。」
「高密候,又是xiǎo妾,」周重威大笑起來,又說道:「去告訴他。」
這名手下走了過去,在查xiǎo梁耳朵邊說了兩個字:「太子……」
「不可能。」
「那麼你去找你那個xiǎo候爺!」周重威xiōng有成竹地坐下來。當然,不是說太子,是太子案,只是後面那案字略去。
……
雨停了,狄仁傑府中自從狄蕙與狄好離開後,變得冷靜許多。捧著茶杯,狄仁傑又想到兩個義nv的好。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周都事,那頭怒牛如何了?」
「這幾天,京城近半的遊俠兒與無賴,已經被他收服。不過議論聲很大。」
「讓他放手去做,臣已經向皇上解釋過。這群人讓他們從軍不肯,可在京城打架鬧事,或者敲詐勒索,其實早該整頓了。」
「但還是……」周興後面的話不大好說。周重威這次整頓,依然放任他們繼續在做一些不法的事,並沒有使這群人走上正軌。
「斷是斷不了的,但整治一下,使他們有序起來,朝廷又能監督。即使不為殿下,這樣做,也是有百益而無一害。」
其實狄仁傑破了許多積案,其中命案,有三分之一,正是這群游手好閒的遊俠兒做下來的。連賀蘭敏之綁架楊敏都是僱傭這群所謂的大俠。因此,狄仁傑也痛恨,只要是對這些遊俠與無賴下手,不要說周重威擊殺了十幾條人命,就再多一些,監管起來,皇帝也不會氣憤。
主要還是查案子。
東宮不便動手拷問,只能從民間chōu絲剝削來查。這就要一個個詢問,從某某嘴中聽到的,最後查到源頭。明處的官府可以問,可百姓不說,或者說道聽途說,也沒有辦法。因此讓這些xiǎohunhun們問,反而更好些。
這是放在檯面上的說法,實際上,這些人整合起來,手中又有巨款,也能為太子所用。這就是狄仁傑所說玩大的……
……
漸漸地,放出消息的地方,都指向了東市。最後的源頭沒有查出來,卻查到了一件消息。狄仁傑不敢怠慢,立即進宮。
李治怒氣還沒有平息下去,這件事讓他很不開心,連九成宮設宴的日期都推遲了。看到狄仁傑到來,問道:「查出來沒有?」
「快了,放出風聲的源頭在東市。再給臣數天時間,就能有結果。但臣前來稟報的是另一件事。」
「何事?」
「是一個孌童。」
「孌童?」
「正是,此人叫劉合歡,洛陽人,去年得進雍王men下,因為長相秀美,平時雍王十分喜愛。可是此人不太安份,數次竄說雍王對付太子殿下。雍王men下還有一個孌童,叫趙道生的,看到雍王喜歡劉合歡,於是不喜,與人吃酒時,曾抱怨過。正好臣盤案時,動用了一些遊俠,聽到這個消息。「狄仁傑說完了,看著李治。
之所以二皇子有什麼想法,也是這個皇帝nong出來的。
「你是說消息是這個孌童放出來的?」
「不一定是。不過他是一個孌童,居然敢挑撥幾位皇子和睦,這是大逆不道。可關係到雍王的名聲,臣不敢作主,特地前來稟報陛下。」
李治大半天沒有吭聲,還是武則天拽了他的衣袖,才醒過神,然後說道:「抓!不過秘密拷問,朕不想張揚。」
「喏,可是二皇子那邊?」
「你去,雍王那邊朕派人通知。」
……
只是幾棍子下去,劉合歡一五一十一招供了。
狄仁傑又將供詞帶進了宮。看著供詞,不是看,是聽武則天念的,李治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說道:「這樣說來,更早時間就有人,想謀害太子?」
「正是,依供狀推測,應當是前年的冬天。」這一推測,目標已經很明確,肯定與裴炎無關,即使裴炎,一開始只是為裴雨荷爭一下的,並不想動搖太子的地位。也不可能是許敬宗,許敬宗那時已經自殺身亡。那麼目標只能是一個人,明崇儼!然而連狄仁傑都不能猜測結果,畢竟明崇儼能醫治這個聖上大人的病。
「還有其他沒有?」
「沒有,只是蠱huo了這個劉合歡,但真正的背後人很少出面。估計查也查不出。」
「此人膽大包天,此乃謀反大罪,朕不想看到世上有此等人。」
也就是讓狄仁傑迅速將劉合歡處死。
「喏!」狄仁傑應聲下去。
李治又說道:「來人,傳雍王進宮。」
太監剛應聲要離開,李治又說道:「且慢,如果雍王要問你,你實話實說。」
太監莫名其妙地答應一下離開。
武則天奇怪地問道:「陛下,你想要做什麼?」
「朕也有責任,當初朕只是加封他王號,又給他定下王妃,卻沒有料想他產生非份的念頭。畢竟是朕的兒子,給他一個機會。」
武則天看著他,然後心中在轉著念頭,不一會兒,反應過來。皺了一下眉頭,這個機會二字說得很微妙的。幾個兒子當中,原來最不喜的是長子,xiǎo時候痛愛無比,長大後太子地位做得穩固,對自己又極不尊敬。沒有想到一場大病後,居然會做人了。這一察看,就是兩年多時間,總的來說,做得還是不錯的。心中厭惡之心稍減。
然後就是二兒子,大兒子做事略略沉穩一些。二兒子做事浮燥不提,對自己也是很反對。但也不是說長子好,讓她來選,還是三子好,三子能控制,輪到長子繼位,能迅速將權利攏在手中……當然,只在長子與二兒子之間選,還是長子好。
但這個想法不會說的,道:「陛下,此舉做得很好。兄弟之間還要和睦,不然外人看了會笑話。再說陛下才四十出頭,這些孩兒須是安份。」
李治也是皺眉頭,大兒子漸長,就是大兒子想安份,手下一群親信也不會安份。看到狄仁傑馬前鞍後地跑,李治心中不大開心的。否則以狄仁傑的才幹,早就讓他陞遷了。
……
夫妻二人在想著心事。李威在東宮,卻在看書。也過去詢問過,但狄仁傑說了一句話:「殿下,不能事必恭親。難道你想學隋文帝?」
「隋文帝有什麼不好嗎?」
「不是不好,可殿下不是隋文帝,你缺少了隋文帝殺戳之心,因此也做不了隋文帝。倒是漢文帝、漢景帝,殿下可以為榜樣。大事殿下可以過問,瑣碎的事務,殿下jiāo給臣等來做即可。」
當然,李威不知道狄仁傑在整合長安城中的「黑社會」,狄仁傑也不想說。因為太子仁愛嗎,這一次又用了一些霹靂手段,有些手段很血腥的。怕太子聽了不開心。
李威只好坐聽消息,但對狄仁傑破案能力十分mi信的。
天氣漸漸不是那麼熱了,坐在葡萄架上,一陣陣風兒吹來,覺得很涼爽。忽然老二急沖沖發跑過來,來到他面前,一下子跪了下來,抱著李威大tuǐ,說道:「大哥,救我。」
「二弟啊,你這是做什麼?」李威立即扶他起來。
但他是經常鍛煉,身體也比原來強壯了。可底子倒底是弱的,只能說肺結核有可能痊癒,身體骨依然不及前世的身體骨,又不是打架鬥毆,使用一些巧力。而李賢身體一直很強壯,因此扶也扶不起來,李賢只是抱著他說道:「大哥,你不救我,我就不起來了。」